夏日炎热, 曲郁山虽然站在树荫下,却依旧觉得自己要被烤化了。热气一层层地蒸上来,人都成了包子,滋滋地膨大, 汗水直落。因为是考点, 附近不能停车, 他还只能把车停在一公里外的商场车库。
等校门终于打开, 乌泱泱的年轻青春面孔从里走出, 曲郁山雪白的脸已经被晒红一个度, 手里拿着广告扇子——
校门外除了家长, 还有各种推销人员, 最绝的是已经有复读学校开始就地招生。
曲郁山拿扇子狂扇风, 在手扇断之前,终于见到崔柠。他看着崔柠朝一早约定好的地方走来, 突然发现对方是真的长大了。
这个少年……不对,也许都不能再叫他少年了。
崔柠原来的眉眼间总有一种脆弱感,那是生活重压给他的印记,但现在他那张脸是越长越好看, 五官彻底长开, 眉眼的脆弱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的疏离与面对世事的镇定自若。
长得漂亮, 又手长腿长, 即使穿着校服, 依旧在一群高考生脱颖而出。一路走过来, 不少人注意到他, 还有人主动搭话, 但崔柠都是冷淡地拒绝, 直奔曲郁山这。
“是不是热坏了?你应该在车里等我。”崔柠发现曲郁山脸晒红了,从背着的书包里翻出大包湿纸。明明他是高考生,曲郁山是陪读家长,但出来的第一件事是他拿湿巾纸帮曲郁山擦汗。
曲郁山有些不大好意思,把崔柠手里的湿纸巾拿过来,自己擦脸。昨天的温度还很适宜,今天骤然升温,他也没想到。
“他们都有家长接。”曲郁山把擦完脸的纸巾捏在手里,准备待会找到垃圾桶丢。崔柠的手却伸了过来,把他手里的湿纸巾拿走,“给我。”
等到了商场车库,曲郁山总算觉得活过来。蛋糕和礼物放在后座,怕被崔柠太早发现,他特意拿了件外套盖着。
他本来一早预订了餐厅,可崔柠知道后,却说他今天想自己做饭。
曲郁山想今天寿星最大,于是同意了,食材已经提前让阿姨处理好。
“还要开车二十多分钟才能到,你先休息一下。”曲郁山用手指导航,话还没有落地,就被抱住。
他才出了汗,现在被崔柠抱住,觉得黏糊糊的,可他想着对方才高考完,心情肯定很复杂,所以没有推开。
他没推开,反给崔柠得寸进尺的机会。
先前在众人面前一脸冷酷的崔柠,现在仿佛化身小黏包,还亲住他的下巴。才感觉到的凉爽被旁边的火炉击败,曲郁山不得不伸出手推开崔柠。
一推没推开,他只能说:“好热。”
崔柠总算松开手,重新坐回位置上。
到了公寓车库,曲郁山让崔柠先上去,自己要找物业一点事,实则他是偷偷拿蛋糕和礼物从另外一个电梯上去。
他进屋的时候,崔柠已经简单冲了澡换衣服去厨房。曲郁山把东西刚藏进主卧,一份水果拼盘就端到他面前。
“先吃这个垫垫肚子。”崔柠说完又转身走进厨房忙活。
即使食材已经提前处理好,这顿饭还是做了一个多小时,崔柠几乎把自己的拿手菜都做了。
先前的烈日高照的天色此时却昏沉下来,曲郁山看天色觉得待会会有一场暴雨下。
因为是崔柠生日,曲郁山特意从酒柜里拿出一瓶自己珍藏的红酒,明天是周日,醉了也无妨。
“恭喜崔柠同学高考完美结束,祝崔柠同学考出好成绩,前程似锦,未来一片光明。”曲郁山给崔柠倒了半杯酒,“你还小,不要喝多了。”
他给自己倒了一杯。
饭吃得差不多,曲郁山借着上洗手间的由头把房间里的蛋糕和礼物拿出来。
天色彻底昏暗下去,倒是方便他不用特意拉上窗帘。
“祝你生日快乐,崔柠。”曲郁山端着点燃蜡烛的蛋糕走到餐桌前。
其实崔柠早就猜出放在后座上的是蛋糕,但亲眼看到曲郁山给他庆生,心情还是很不一样。他看着烛火照耀下曲郁山的脸,此刻最想做的是吻对方。
“许愿。”曲郁山说。
崔柠眼神依旧放在曲郁山脸上,“许什么愿?”
“这个你要自己想,可以许三个,听说生日许的愿望大多都能实现。”
崔柠想了下,当着曲郁山的面说出前面两个,“第一个愿望,我想郁郁主动亲我一下,第二个愿望,我希望能考个不错的高考成绩。”好留在郁郁身边。
他已经参观过b大,决定准备就留在b城读大学。这样一来,他上完课还可以来找曲郁山。
第三个愿望,他想一辈子都和曲郁山在一起。
崔柠不知道他这辈子能有多长,但在生命停止的前一刻,他都希望自己身边的人是曲郁山。
曲郁山听到崔柠说的第一个愿望,愣怔了会。面前的崔柠已经吹灭蜡烛,室内昏沉中,那双眸子亮得出奇,像藏着火,又像坠落星,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也许是不忍寿星生日愿望落空,也许是他喝的那杯红酒起了酒意,再或者是犒劳对方多日来的辛苦。
考前冲刺的最后十几天,他看到崔柠有多累,重复又重复地刷题。
这不是曲郁山第一次主动亲崔柠,第一次是在酒他醉醺醺的状态下,这次他虽然也喝了酒,还没到不清醒。
他亲了崔柠的脸一下。
几乎才亲到,曲郁山就被拉住。介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崔柠像被火星子点燃的碳炉,“砰”的一下烧燃了。
他们摔在地毯上,谁都没呼疼,因为没嘴说。
崔柠耳垂的红像猩红的宝石,连带着那一块的皮肤都转为绯红。曲郁山回家后洗了个澡,现在身上全是干净的沐浴露味,以及崔柠每次都能闻到的香味。
香味从肌肤透出,如潮涌至,崔柠觉得自己成了大海上的落单船员,心甘情愿被海妖的歌声引诱。
曲郁山本该用力地推开崔柠,但不知为何,他放在对方身上的手却没有怎么用力。
只是亲,跟以往差不多而已。
但却不太一样,崔柠今日索要的比往日都要多。
窗帘不知何时被拉上,天色彻底暗下去,暴雨倾泻,轰隆雷声中雪白展于深色地毯。
握着那一把雪白,信徒一般的吻落之于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