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片静默。
发现自己说了什么的白素贞瞬间脸颊绯红。
一个耿直的小道士, 开始掐指算。
“宋之前是唐，唐之前是汉，汉朝之前是秦……”秦之前是啥？
算数+历史都不怎么好的小道士们看向领导的观主。
观主也相当直男的当着白素贞的面回答：“至少1500年”。
“嘶~哇~~”
看向白姐姐……不, 白祖奶奶的目光充满敬畏。
白素贞的手搅着帕子, 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身为修行者, 她能很骄傲的表示自己有千年道行。
但是身为雌性, 她还是……比较在乎年龄的。
还有个别小道士看向了俏丽的小青。
小青倒是不扭捏, 她是属于女土匪属性的。
“我出生那会儿是汉朝。至于汉朝的哪个皇帝就不记得了。”
“哇~”
“小青！”
“姐姐~我又没谎报。”
“…………”我只是希望让你有点女孩子的自觉。
如果说两位美女祖宗的年龄属实的话，那么间谍之说，自然是无稽之谈。
可如何证明两位所言属实, 其实也并不是很难。
大家打一架就是了。
人类的实力和修炼岁月基本上是天资说了算。
而妖怪的实力强度, 取决于三方面。
跟脚，资源, 悟性。
其中资源又可分为传承资源和奇遇。
所以妖怪们的实力差还是很大的。
就如同白素贞来说，她跟脚高，有传承, 还有洞天福地。
但是从小一个孤儿蛇吭哧吭哧长大, 她压根没能出门寻找奇遇。
她凭借的是普通的基础资源修炼一路苦修到如今的。
但是不可否认, 无论际遇差距多大。
无论白娘子是2000还是800
对于他们目前讨论问题没有任何区别。
只要和白素贞稍微动个手，就能了解她的实力咖位。
立刻就估算出年龄区间范围了。
白素贞犹豫了一下，手再度抚摸过小腹。
用了另一个不用动手就能解决的方法。
只见白娘子窈窕的身姿轻轻一转，手上多了一份巨长长的蛇脱。
“这是我小时候的蛇脱。”
玄清观的观主上前检查了一番, 很好，至少千年的。
的确是小时候了。
小青就一脸愁苦了，她不如白素贞出身好。
从小就是道上混的，全靠坑蒙拐骗偷长大的小太妹。
以前的蛇脱早就拿出去换修炼资源了。
好在小青不是玄清观关注的重点。
作为白素贞的名义上的丫头。
无论身份是贴身侍女还是巡山小妖。
她都是被捆绑估价的。
“我姐姐的清白自然已经自证了，你们可以走了吧。我们在这里, 可没伤害过人啊。”
白素贞温柔优雅的点头。
玄清观的众人态度已经比刚来的时候好很多的。
作为回馈，他们也公布了为什么会找上门的原因。
“姐姐，就是那天那个和尚，我一看就知道他不是好人。”
“咳咳咳咳。”玄清观众人咳嗽掩饰。“无量天尊。”
白素贞看着自己手上的蛇牙剑，想着之前刚刚捏碎的玉佩。想着千年苦修，想着恩爱不疑的相公和忠心耿耿的小青，想着腹中的胎儿。
立刻升起了无穷的勇气。
“劳烦成阳真人转告法海禅师，十月之后，当我诞下麟儿，我白素贞应战法海禅师，彼此做过一场。”
“对！打架就打架！省的那个老秃驴整天惦记别人的老婆。”
“小青。”白素贞谴责的看一眼小青，这话说得有点过了。
小青傲娇的冷哼一生。
从字面上来说，没错！
不过这群道士怎么回事？
怎么全傻了？下巴都脱臼的姿态了。
连白素贞都飘来了狐疑的目光。
成阳真人回头，用犀利又权威的眼神把小兔崽子们的疑问全部堵在嘴里。
再转头用慈祥并且带着祝福的笑容，提出给白素贞把个脉。
不提修行者，自古佛道俩门的就是伴随着医生这个隐藏职业的。
曾经更有跌打损伤上少林，感冒咳嗽去武当的俏皮话。
能有玄清观的观主给自己把脉，白素贞自然是再满意不过了。
羞涩并且期待的伸出纤纤玉手。
成阳真人捋了捋胡须，然后表情露出了点惊讶。
真的，真……TMD的是真的！
人和妖生出来的是什么？
这脉象……和普通妇人怀孕是一样的，出来的应该是……人吧？
成阳真人此刻的脑补和新白中的李公甫出奇一致。
全是人首蛇身，蛇首人身，生出来一个蛋，蛋壳里孵出了一窝什么的。
不管怎么说……
“恭喜恭喜，脉象平稳，孩子很健康。”
得到了医生的肯定，白素贞脸上浮现出喜悦的笑容。
抚摸着小腹，浑身上下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然而后面的小道士实在是忍不住问出了灵魂拷问。
人和妖真的可以有后代？
“咦？不可以吗？”小青第一震惊了。然后可劲会儿回忆。“我不知道，我认识的妖中，没有找人类的。”
人妖恋，毕竟是少数。
且不说种族审美的问题。大多数妖族……还是把人类划分在食谱里的。
摸爬滚打长大没有传承的小青，在得知白娘子要报恩的时候是这样的想的。
【姐姐，你明明是馋许仙，就别用什么“女妖”报恩通用手法来掩饰了。】
某种程度上来说，小青也许真相了。
但是比较糊涂的她，真的没深究过怀孕可能性的问题。
姐姐说能就能，姐姐怀了就怀。
一对新婚燕尔的小夫妻，一年内怀孕的概率也就30%。
白素贞作为一个妖怪，能在婚后几个月内怀孕……那么就肯定是没问题的嘛。
白素贞慈爱的看一眼小青。
并且让玄清观诸位道长原谅小青的“童言无忌”。
道长们：800岁的童言……
“小青比较年幼，所以才不知道。人与妖的确能诞下子嗣。后代非妖即人。”
白素贞这里说的“年幼”就是照顾小青的自尊心了。
实际上，她暗示的是小青的跟脚浅薄。
“我这胎应该是人类宝宝。”身为千年蛇妖，身为一个母亲，这点感应力还是有的。
所有玄清观的道士都表示长见识了。
现在想想，他们之所以没有相关记录。
纯粹是概率问题。
上古时期没有记录，就算有，也会被后人解读为虚构手法夸张的故事。
有多少妖怪选择和人类结合？
很少？
有多少妖怪结合后还选择生孩子的？
更少。
就算你想生。
生得出来的又有几个。
长期没有记录的，再加上神怪和街边传说的捣乱。导致了他们修行界真的就默认了人和妖不能有子嗣。
刷新了自己的理论知识的玄青观众道友，表示涨姿势了。
成阳真人却是考虑的另一个严重的问题。
法海！
该死的，如果没记错，法海的成名战役就有一权杖打死了一只怀孕的蜘蛛精。
救下了二十多个被蜘蛛精捆绑在那里准备喂孩子的“口粮”。
说实在的，当时的法海绝对正确。
白素贞如今是真怀孕，又豪迈邀战，会不会更加进一步让法海“想歪”？
这绝对有可能啊。
唉……
心好累。
“不行，夫人你不能住在这里。”
“？？？”
“法海毕竟是得道高僧，他现在投鼠忌器怕你伤害周围，可他能找到我们，就能找到下个办法。”
“岂有此理！我就不信了，我和姐姐两人联手，法海能打得过我们吗？”小青撸袖子了，谁怕谁啊。
虽然姐姐怀孕了，实力略有打折扣。可她也不不是吃素的。
二打一，有胜算的。
再说……还有巫鼎呢！
成阳真人不得不说出一些业内不方便公开的事情。
“法海恐怕会拿捏你的夫君，逼迫夫人入雷峰塔修行。”
以“人质”进行要挟置换的条件，法海就不会下杀手了。
对于白素贞这样的杀孽不重的妖怪，法海现在也学会“仁慈”了。
“镇压”这种退一步仁慈，是年少的法海不会用的。
对于许仙来说，娘子没死，只是在修行，弥补“罪孽”。
对于白素贞来说，寿命悠长，哪怕被镇压个百年也不是事。
而法海呢？以佛法镇压妖怪，还世间太平，虽然麻烦了点，可也算是和平解决问题。
表面上看起来一举三得的解决方式。
对于白素贞来说一点都不美好。
报恩成不成功已经不重要了，夫妻分离，母子分离才是最让人害怕的。
“怎么能这样呢！你们出家人还能强抢民男吗？！”
小青，注意用词。
“强抢不至于，但是人类对于妖怪的恐惧……”暗示许仙可能会主动合作。
“相公不是那样的人。”
“他会错认为这是为了你好。”
法海不会说谎，但是他说得实话完全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去说的。
更是站在广义的正义方向说的。
走上正道，对于妖怪的修行有好处吗？
有啊！
如果法海抓住了白素贞以前干过的什么事情的把柄。
或者是在他们相斗的过程中白素贞犯了什么错误。
那就更有被镇压的理由了。
她是白矖和腾蛇的女儿！
她父母是女娲的宠物，是补天的功臣！
她是正道！
白素贞在内心不甘。
然并卵，她没有证据。
她父母升天后很多很多年，她才顽强的孵化。灵气消耗之下，她的天资完全比不上父母。
再加上除了青城山和传承记忆，父母什么都没给她留下。
就是连青城山在自己化形之后，也全是自己的印记了。
玄清观的众人再度恳求白素贞住到他们那里去。
他们会安排观中道姑照顾白素贞直到她生产完毕。
毕竟金山寺和玄清寺……你们懂的。
本来就不怎么对付的情况下，法海不敢往玄清观乱来。
成阳真人表示，他的实力略逊与法海，但是法海不敢也不能挑起两个组织之间的战斗。
玄清观就死皮赖脸的邀白素贞住下了。
他法海还敢亲自攻打玄清观吗？
白素贞心动了，小青也心动了。
现在的问题就是……她们对玄清观的信任度了。
道家……没有不打诳语的戒律。
白素贞的犹豫，玄清观也看在眼里。
成阳真人就留下两个小青完全打得过的小道士，表示随时欢迎白素贞来玄清观避难。
自己则是转身去劝说法海了。
总是要试试的嘛。
然而……
“看来那妖孽的确擅长迷惑人心。”许仙是凡夫俗子，被美色所迷惑不奇怪。
成阳真人跑了一次，没想到也能被迷惑到。
法海直接把白素贞的危险等级调到了更高级。
这的蛇妖，定然是以前从不出山，才气息清华。
没想到一出山，就所图甚大。
她是想祸国殃民吗？
许仙的长相还是非常耐打的。
于是白素贞在法海的逻辑中，就是那种以柔弱温顺的姿态，搜罗美男，纵情享乐的妖怪。
等玩腻了，就把人杀了。
成阳：“你胡说什么！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
“阿弥陀佛，道不同不相为谋。”
“你你……不管怎么说，她说了，一切等她生产之后，她愿意和你斗一场。”
“阿弥陀佛。”法海什么都没说。
因为出家人不能说谎。
成阳子皱眉看着法海离开，立刻跟上，他今天必须得到一个准话。
无论对白素贞，还是对法海。
他们两个不打起来才是最好的。
追着法海走到山门，就停住了。
不是法海终于留步了，而是玄清观的整个山门被堵了。
前面是回避、肃静、铁链、木棍、乌鞘鞭、金瓜、尾枪、乌扇、黄伞等仪仗。
中间是手执龙旗的士兵。
后面是手持乐器，兵器，法器的士兵。
被簇拥在中间的，是一顶挂着明黄轿帏的八人抬的大轿。
如果熟悉仪仗规制的人看到这个队伍。
恐怕要直接开喷了。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好像一个大杂烩。
在一品大员的基础上加加，在皇帝的制度下减减。
浩浩荡荡几百人，貌似又因为山路问题减了不少规制。
总之，能看得出是大人物，但是评判不了是谁。
连个官衔牌都没有。
不过法海和成阳都不是懂行的，完全没挑出毛病。
对于他们来说，知道眼前是大官就可以了。
不过……大官为什么要堵山门呢？
轿子里坐着的谁啊？
很快，轿子里的人就闪亮登场了。
依旧是那一身绣着白泽，麒麟，甪端他们的气势爆表的白底金纹的法袍。
依旧是那丰神俊秀的身姿，如玉如月皎洁的气质。
巫鼎开着睥睨的气场视角，扫视了眼前的两位。
从衣服到气场到容貌身姿，成功让后面旁观的小道士们集体倒吸一口气。
也成功让这一僧一道认真对待。
“法海禅师……这里有一道给你的圣旨。”
本来应该由内侍来宣布的圣旨，被巫鼎从袖子里拿出来直接看向了法海。
大家都是修行者，不搞虚的这一套了。
“我？圣旨？”
“上谕：金山寺法海禅师，佛法精深，修为高深，慈悲为怀，心系苍生，特封圣禅法师，前往太原府，宽慰百姓，稳定人心，即刻启程，钦此。”
法海：？？？？
“法海禅师，恭喜啊。”巫鼎笑眯眯的看着法海，把圣旨递上去，任由他仔细观看。
山西，是北宋的如今的版图上，能找到的最北边的城市之一了。
彻底远离苏州。
再给你安一个国家级任务，兄弟，出差吧。
“老衲……”
“大师，这可是荣耀，也是为了天下黎民百姓。太原左边是西夏，右边是辽国。局势复杂，两国的修行者在这里捣乱。说好的不涉及平民百姓，却是大肆破坏国土，人心惶惶，百姓难以安居。虽然有修行者进行反击，可若安抚民心，还是需要佛门高僧的。”
法海：？？？？
可他是除妖降魔出名的，不是佛法精深啊。
“在下祖籍杭州，金山寺久负盛名，再信任不过了。官家听了我的举荐，特地选了法海禅师你。哦，对了，现在圣禅法师了。”巫鼎装模作样对着法海鞠躬。
谁都看得出他的敷衍。
“老衲……”
“大师德高望重法力非凡，自然也是可以不把圣旨放在心上的。”
巫鼎什么都没说。
只是朝着金山寺的方向看了看。
“可否宽限……”
“圣上口谕：允大师乘坐神马，即可前往。”白义哒哒哒的走上前，恭敬的请法海上马，一刻也不耽搁。
法海皱眉，若是平时，这的确是好事。
他也愿意去。
可现在……
这莫名其妙的圣旨简直太让人为难了。
可他却不得不走。
眼前这个人，明显也是修为高深的修行者。
若是自己抗旨，自己也许逃得了，但是金山寺的众僧肯定是遭难了。
当今明明是仁德之君，怎么会下这种旨意？
巫鼎恰巧又露出了袖子里另一封圣旨的一角。
成阳下意识的认为是给自己的。
巫鼎善解人意的道歉，并不是给你的。
“另一道圣旨是给一位妇人的。”
“妇人？”
“是，一位姓白的妇人，官家因其救驾有功，特诰封一品夫人，丹书铁劵一份。”
姓……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