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岭骆跟着王宁铠在他的出租屋住了几天,愣是很有骨气地没接他妈的电话。
王宁铠对罗岭骆倒是客气,他一整天几乎都不在出租屋,回来几次也都是让罗岭骆安心住着,说都是老同学不用客气。
这样反倒是让罗岭骆有点不好意思起来,他从家里跑出来一分钱没带,这几天住在王宁铠的出租屋基本上都是白吃白喝,于是他问了几次王宁铠有没有什么赚钱的门路。
罗岭骆知道王宁铠家里条件不太好,就一个成天赌博的妈,他妈不管他要钱已经很好,更别说给他钱,所以王宁铠吃住肯定都是他自己挣的钱。
初五晚上罗岭骆照旧躺在王宁铠出租屋的床上打游戏,夜里七八点左右,忽然听见外头传来开门声。
平时这个时间王宁铠不会回来,罗岭骆输了一把游戏有点奇怪地往外看,就听见王宁铠的声音:“来赚钱的活了,你要是愿意干就现在和我出去。”
罗岭骆一听赚钱,立马换了衣服跟王宁铠出门,路上他问王宁铠:“铠哥,能透露透露是什么赚钱的活吗?”
王宁铠靠在车后座点着一根烟,抽了一口,烟从鼻子里往外冒:“赚大钱的活。”
罗岭骆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他对王宁铠了解不多,算不上知根知底,但也知道王宁铠这人有时候挺疯的,疯起来什么事都干的出来。
他虽然混,但这么多年好歹是在爸妈庇护下长大的,听到赚大钱,难免会觉得是一些不正当生意。
王宁铠像是察觉到罗岭骆的想法,扭头瞥了罗岭骆一眼,嗤笑道:“怎么?怕了?不付出点什么想赚钱你觉得现实吗?我记得你说你妈说了不会再给你生活费了吧,你是想自己挣钱,还是想继续做个妈妈的宝宝舔着脸回去继续在家里难受?”
罗岭骆本来徘徊不定,一听王宁铠这话,顿时一口气上来,就算不为别的也撑着一张脸开口:“谁怕了,谁他妈想回去那个憋屈的家受气。”
王宁铠盯着罗岭骆看了两眼,没再说话,扭头朝着窗外继续抽烟去了。
半个来小时后车在一家酒吧门口停下,王宁铠带着罗岭骆下车,酒吧门口的保镖明显和他熟,熟络地开口:“小王来了啊。”
王宁铠也很客气地跟门口的两人打了招呼,轻车熟路地带着罗岭骆进了酒吧。
吵闹的音乐声混着舞池里摇摆男女的喊叫声一瞬间变得分明起来,罗岭骆也不是没来过酒吧,倒还算淡定,只是以往他来酒吧眼里只有美女,今天却有点看不进去。
王宁铠领着他到了酒吧最里面的几个私人包间,包间里坐了不少人。
最门口是罗岭骆熟悉的几张面孔,都是跟着王宁铠的那几个人,再里面的人罗岭骆就看不出了,看着年纪都不小,二十多三十多甚至四十多的都有。
包间的主位上坐了个男人,男人坐着看不出身高,一张脸隐在阴影下,倒是能看出他健硕的体型。
这时候,坐在男人身旁一个留着络腮胡的男人开口:“小铠,这就是你说的带来的新人小孩啊,看着不像是太大胆的样子啊。”
王宁铠的表情比在门口面对保镖时要热络上几分:“越是这样的越容易哄骗人不是吗?林哥你放心,我会把他带好,来点东西,我今晚让他试试手。”
王宁铠这话落下,包间里的几个人都开始打量起了罗岭骆。
罗岭骆一时间有几分脚底发虚。
他混日子面对的打架对象几乎都是同龄人,一下子被那么多年纪大的社会人盯着,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有点犯怂。
他已经开始后悔跟着王宁铠过来了。
然而这里的人没能给他反悔的机会。
最中间那个看着像老大的男人有了动静,脸从阴影下出来,暴露在包间不太亮的光线下,额角的几道疤和那凶神恶煞的眼神叫罗岭骆看得两腿发颤。
男人打量了罗岭骆两眼,朝旁边的络腮胡看了一眼,络腮胡当即掏出了一小包什么东西,扔到了桌子上。
王宁铠笑着把东西收到了手里,说了声“谢谢天哥,谢谢林哥”。
罗岭骆在昏暗的灯光下看了眼王宁铠收进手里的东西,看不太分明,只能看到是一个小的透明封装袋里装着什么白色的东西。
这时候为首的被王宁铠称为天哥的男人开了口,他的声音沉沉的,带着几分压人的气息:“既然进了这个门,见到了不该见的东西,再想要出去,就看你是想要留下只手还是留下条腿了。”
罗岭骆被这话吓得抖了一下,一个可怕的念头涌上了他的脑中,直到被王宁铠轻推了一下,王宁铠放低了的声音在他耳旁响起:“还不赶紧跟天哥表示忠诚。”
罗岭骆吓得大脑无法思考,只能按着王宁铠的话胡乱地也不知道说了什么,直到被王宁铠拽出了包间,才稍微反应过来一点。
包间外是吵闹的音乐声,罗岭骆白着一张脸问王宁铠:“铠哥,你……你刚才拿的是什么东西?那……那天哥说的不该见的又是什么?”
王宁铠把塞进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给罗岭骆看,罗岭骆仔细看了一眼,还是认不出来,但心底里有了猜想:“这……这该不会是那种东西吧?”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只要你今天晚上把这东西下进合适的人的酒里。”王宁铠竖起五根手指头,“后面三个零,你就到手了。”
罗岭骆还是白着一张脸,抖了抖:“可……可这是犯.法的啊!”
“你想赚快钱,还想清清白白,哪有这么美的事情?”王宁铠冷笑一声。
罗岭骆吓得整个人都在打颤:“那也不行,我……这钱我不挣了!”
他说着就要逃,被王宁铠一把抓住:“刚才天哥和他手底下的人都见了你记住了你的样子,这里的东西你也见到了,你觉得你能就这么走了?”
罗岭骆多少猜到他被王宁铠坑了,心里顿时有点火:“我可以当没看见!”
“没看见?你觉得谁信你?你如果今晚什么都不做就从这里走,这点东西,明天可能就在你肚子里了。”王宁铠冷声道。
罗岭骆一瞬间冒火:“你怎么能这样!明明是你什么也没有跟我说,就带我来的这里!”
王宁铠威胁了罗岭骆,就又放软下来语气,一副商量的态度,他抬起一只手搭在罗岭骆的肩膀上,开口道:“我知道这种事情开始都难,我第一次做的时候也怕,但是久了你就会知道了,这里是天哥的地盘,只要你在这里做事,就一定不会出岔子,下那么点东西,一次就能有五千,你要是再能把下过一次这东西的人转变成长期客户,那酬金就会有更多。”
他说着,见罗岭骆抗拒的神情没那么明显了,就又道:“我也猜到你第一次对陌生人不好下手,所以特地给你找了个好下手的人,而且还是你的仇人。”
罗岭骆听到王宁铠这话,表情里露出一丝疑惑。
王宁铠笑而不语,带着罗岭骆往外走,走到吧台角落的一处,对着罗岭骆指了指角落里明显烂醉如泥的一个男人,道:“你看那人眼熟吗?”
罗岭骆顺着王宁铠的视线过去,因为灯光暗看了好一会,才看清楚人,他脸上划过一抹诧异:“沈可衍他爸?他怎么会在这里?”
王宁铠嘲讽地嗤笑了一声:“我看到他醉醺醺地在买酒,就跟他说有个免费喝酒的好地方,他就跟着来了,啧,蠢老头。”
罗岭骆好歹跟沈明晋一个小区,对沈明晋喝了酒以后那点秉性当然不会不知道。
“你把他带来这里干什么?”罗岭骆莫名其妙地看向王宁铠。
王宁铠将手里那包白色粉末往罗岭骆手里塞:“当然是给你一个亲手报仇的机会,我可是还记得你高一时候被沈可衍揍得牙都掉了一颗吧。我找人查过,这些年这老头没少让他那个好儿子帮他还钱,你知道为什么天哥要让我们给那些人下这东西吗?”
罗岭骆摇了摇头。
“我们专挑那些好拿捏的,又没有自制力的下手,他们上瘾了,就会一次又一次回来找门路拿更多。反正沈可衍这些年替他那个蠢爹已经还了那么多次钱了,应该也不会介意他爸再多借点钱吧。”
罗岭骆听着王宁铠的话,恶寒地看了王宁铠一眼。
他没想到王宁铠的报复心那么强,他这些年的确讨厌沈可衍,但两人互相挑衅了对方那么多年,他再恨也就是想给沈可衍套条麻袋狠揍沈可衍一顿。
王宁铠见罗岭骆半天没反应,故意道:“你不会怂了吧?怕了沈可衍了?”
罗岭骆最受不了这话,顿时怒道:“谁他妈会怕他!”
“那你犹豫什么?反正今晚这东西你必须找个人下,下到谁杯子里都行,但你如果不动手,晚上少条胳膊出去的就是你,就看你是想你可怜点,还让沈可衍可怜点?”
罗岭骆最受不了别人说沈可衍哪里好,他顿时反驳:“沈可衍哪里可怜了!”
他才不可怜,从小随便一哭就能让所有人都喜欢他,抱个大腿都还能一下子抱到那么有钱的,明明是所有人都对他偏心死了!
罗岭骆捏着手里的东西,眼神逐渐变暗。
正月初六培训班开课,初七学校也开始了正常上课,沈可衍一下子又陷入了繁忙中,甚至比之前要更忙。
两个刚开了荤的年轻人,多少容易擦枪走火,但沈可衍时间压缩得睡觉都没剩下几个小时。
藤白心疼得要命,开了学以后的一个来星期愣是每天都忍着,跟去年下半年一样每晚就搂着沈可衍陪他。
沈可衍估算着一个星期的时间,沈明晋应该差不多过去了不想见他的那段时期,找了个周日回了趟家。
他接下来还会更忙。
三月份统考,二月中旬会有一次模拟考,二月底还会再来一次,再加上高三下学期学校里也会高频率考试,他很难再抽出时间回去。
沈可衍特地抽的晚上六七点的时间回去,不出意外沈明晋应该会在家。
然而等他到家时,家里却一片漆黑。
沈可衍进屋开了客厅灯,以为沈明晋不在家,却看见门口的鞋架上没有沈明晋在家里穿得拖鞋。
他垂眸看了片刻,往里走,叫了一声“爸”。
房子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丝毫回应。
沈可衍思索着往沈明晋房间里,正打算敲门,却发现沈明晋房间的门没关,半掩着,正好露出他房间里的小半张床和床上明显隆起的被子。
沈明晋在房间。
沈可衍以为沈明晋睡着了,刚放轻脚步打算进去,却看见床上的人动了动。
沈可衍见状,开了口:“爸,你醒着吗?”
床上的人没有给予任何反应。
沈可衍没在空气里闻到酒味,感觉有点奇怪,正打算往床边走,忽然听见一声:“别过来!”
沈可衍脚步一顿,微皱起眉头。
沈明晋的声音沙哑得有两分不对劲,虽然可能是喝酒喝得,但沈可衍进屋没在房子里看到酒瓶,至少证明沈明晋这两天应该没有喝。
他在夜色里看着床上的人半晌,最后还是没有走过去,开口问:“你生病了吗?”
床上的人像是抖了一下,好一会过去,沈明晋有些抖的声音才响起:“有点感冒……别……别过来被我传染了。”
沈可衍拧起眉头,站在门口半晌,最后还是没有进去,转身出了门。
他下楼买了感冒药,上来时见厨房许久不见动过火的样子,就又煮了粥在电饭煲里。
等他再过去沈明晋房间时,发现沈明晋上锁了门。
沈可衍站在门口拧眉半晌,最后开口道:“我买了感冒药放在客厅茶几上,厨房煮了粥,我最近学校忙,三月以前应该抽不出时间回来了,你……照顾好你自己的身体。”
里面迟迟没有反应。
沈可衍站在门口又站了一会,才转身离开了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