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可衍陪藤白买完冰糖,回去的时候沈明晋的鱼都已经做好了。
藤白给他发来了一段爷爷大骂他一分钟的语音,听得他直乐。
沈明晋的鱼做得还真的挺有卖相,味道也比沈可衍想象中要好上不少。
两个人坐在餐桌上看着春晚吃完了晚饭,收拾完碗筷沈明晋接了个电话,收起来以后小心问沈可衍:“小衍,你晚上有什么安排吗?”
“你要出去?”沈可衍反问沈明晋。
沈明晋没有明确回答,只是笑看着沈可衍,像是在斟酌话语:“也没有,就是餐厅的老板和几个厨师师傅正好过年不回去,现在正在外头吃饭,就想着喊我过去,我过不过去都没事。”
“我一会去找爷爷和阿白。”沈可衍道。
沈明晋听了这话,点头道:“好好,那爸爸出去了。”
他虽然说走,也没有马上走。
又等了一会,等到沈可衍穿上了外套往外走,才跟着穿上外套拿上钱包手机出门。
父子两人坐上电梯,这个点刚过去年夜饭的时间,不少人出门窜门,电梯上来来回回出入不少人。
基本上都是大人带着小孩,小孩手里拿着鞭炮,开心地和家长“讨价还价”。
大家都是难得的好心情,认识沈可衍和沈明晋的也都会笑着打上两声招呼。
两个人被挤到电梯的最里面,电梯中间是四五个五六岁左右的小孩。
有一个小女孩和一个小男孩正在分手上的鞭炮,因为分配不均争执了起来。
小女孩看着比小男孩要大上一些,她气得拽了小男孩一下,直接把肉包子脸的小男孩拽得嗷嗷大哭。
电梯里的几个家长瞬间把两个孩子分开,抱在怀里连忙哄。
沈明晋看着,视线落在那个哭红了脸的小男孩身上半晌,又扭头看了眼沈可衍,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什么,最后却什么也没有说出来,又扭回了头。
恰好电梯到达一楼,一群人蜂拥而出,沈可衍和沈明晋也跟在后头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沈明晋跟沈可衍道了声别:“晚上玩得开心点。”
沈明晋见状,又看了沈可衍两眼,便转身要走。
沈可衍看着沈明晋转过身去的身影,就在对方要抬脚离开时,开口:“爸。”
沈明晋顿时停下了动作,转回身有些惊又有些喜地看向沈可衍:“怎么了?”
“少喝点酒。”沈可衍说。
沈明晋连声应下,又看了沈可衍一会,见沈可衍似乎没要再说的意思,这才抬脚离开。
看着沈明晋离开,沈可衍没有去藤白和爷爷住的那一栋楼,而是到中间的小花坛坐下。
小花坛里这会全是小孩,拿着各色的鞭炮和小烟花。
沈可衍盯着几个小孩看了一会,听到一旁长椅上的几个家长讨论。
“今天晚上河边还有有没有烟花会啊?我老公在居委会,说今年有,但是前两年每次也都谣传说有,最后又都没有了。”
“谁知道呢,这几年烟花爆竹管理严了,早十几年那时候,过年的时候多好看啊,草也绿河也清,我记得有一年大年夜晚上还下了雪……”
沈可衍的思绪随着几人的话有些飘远。
临海市靠海,冬日里温度到零度左右已经是极限,百年来下雪的年头几乎都是掰着手指头就可以数出来的。
沈可衍长这么大就见过一次不那么严格意义上的大雪,和北方城市的到处白皑皑一片不能比,但也厚铺了大约到脚踝高度的积雪,足够让临海市没见过雪的多数人兴奋不已。
沈可衍忘了那年他具体几岁,只记得他穿着他妈妈给他买的新衣服,和小区里的小孩玩仙女棒时烧坏了新衣服的袖子,衣服里的羽绒毛跑了出来。
他害怕被骂,先吧嗒吧嗒地掉眼泪去找妈妈,而后雪就落了下来。
满小区的大人小孩都很高兴,因为是难得的大雪,十分钟就在地上厚厚地积满了一层。
一时间原本翠绿的树,花坛里的花,长椅上都添了大片的白色,漂亮得小沈可衍一时间都忘了哭。
妈妈似乎也很高兴,不仅没有指责他烧坏了衣服,还问他:“小衍想堆雪人吗?”
小沈可衍只在电视里看过那些长得像年画娃娃的小孩子堆过雪人,每次看见他都要扒着妈妈问他可不可以进去和他们一起,妈妈每次都要和他解释一遍,那是电视,他进不去。
小沈可衍每次听,每次也不记,等下次再问,就要再伤心一次。
因此听到能堆雪人,他高兴坏了。
妈妈上楼拿了两双手套下来。
那年的雪是真的大,沈可衍记得很快就铺满了厚厚的一层,花坛里的小孩开始玩起打雪仗。
小沈可衍跟他们玩了两局,被砸得眼泪直掉,又被周围的小孩子和大人们笑话,他气恼得不再玩,和笑得开心的妈妈躲到了一旁堆雪人。
两个人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堆了个和小沈可衍一般大小的雪人。
雪人有鼻子有眼睛,胖胖的身子上还插了两根树枝当手。
小沈可衍喜欢得不行,想要带回家,但是雪人太大了带不回去,他哭闹了一会,最后妈妈用五根仙女棒哄着他回了家。
第二天早上开了大太阳,他兴冲冲地下楼看时,雪人早就化没了。
他记得他伤心了好久,后来就再没有见过那样的大雪了。
沈可衍正想着,忽然感觉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
他拿出来看了一眼,是藤白发过来的消息。
【爷爷出去打麻将了。】
沈可衍眼底浮上笑,回过去消息。
【你前两年过年的时候都做些什么?】
藤白那边没有马上回过来,沈可衍等了一会,才又是一条消息进来。
【写试卷,和爷爷看春晚。】
沈可衍看着,想了想,又回过去。
【今年想看春晚吗?】
藤白那边半天没回。
沈可衍抬头,看了眼面前跑来跑去砸摔炮的小孩。
今年的温度不算低,除了前阵子的几阵冷空气,就再没有出现过零下的温度,过年这两天的温度更是在十几二十度左右。
看到雪的概率是不大了,但还能也许还能玩上鞭炮。
沈可衍收回视线又看了眼手机,藤白还是没回过来消息。
他轻笑了一声,又发过去一条。
【下来花坛,带你去买鞭炮。】
他收起手机等了大约两分钟,穿着蓝白相间棒球服外套的藤白站到了他面前。
沈可衍仰头笑看了藤白一眼,就站起了身,和藤白一起往外走,边走边开口问:“以前玩过鞭炮吗?”
这一处小区在老城区,周围大多是住户,没太多商业性的建筑。
沈可衍记得小区出去大概步行五六分钟,是一处河畔公园。
公园建造得比较早,沈可衍小的时候经常会和父母过去饭后散步。
每次一到年边,河畔公园就会来很多卖烟花爆竹的小商贩,因为种类齐全,周围的大人小孩都会过去那里买鞭炮。
如果放寒假时小沈可衍一个学期小红花拿得多,妈妈也会带他过去准许他挑一些没有危险性的鞭炮。
沈可衍凭着记忆带着藤白走到了河畔公园。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来过这里了,这里比记忆中要荒凉了很多。
公园的设施已经变得老旧,过年的晚上也不再有那么多人,但卖烟花爆竹的商贩还是有,公园中心也有不少大人陪着小孩在玩闹。
河畔公园的特色就是建在河边,往深处走了就会有一长条傍水的长廊,早年建起来的时候没有加护栏,因为年边有不少人在河边放河灯,发生过不少起意外事故,后来才加的护栏。
加了护栏以后就专门建了一块地方放河灯,沈可衍和藤白往卖烟花爆竹的小贩那边走的时候看了眼,放河灯的那块地方还在,而且设施变得更加齐全了一些。
这会没什么人,只有三两个年轻人蹲在河边研究河灯怎么放。
两个人走到公园中间,卖烟花的商贩见来了客人,几个小摊的摊主连忙吆喝了起来,为首的一个大叔直接走了出来,笑得十分和善地把两人半路拦截了。
“两位同学想买什么啊?就你们两个玩吗?我这里鞭炮种类很多,周围好多你们这个年纪的男孩子都爱来我这里买。”他说着,就带着两个人到了自己卖鞭炮的摊位前。
“像这种花盒,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子都爱买,点一下能放半分钟呢!我家还有各种样式的,动物的花的都有,随便你们挑,还有这个,炮打灯,没条都能放十下,每下出来的花样都不一样,还有这个……”
大叔说得兴奋,沈可衍已经十几年没有玩过鞭炮了,看着样式都觉得眼熟,听着大叔说又觉得有些晕。
他想着扭头看了眼藤白,本来以为没玩过鞭炮的藤白多少也会有点犯迷糊,没想到一扭头,就看见藤白脸上出现了沈可衍第一次带他去菜市场时的同款表情。
藤白仍然是一副没有什么表情的模样,但是能看得出来他听大叔的话听得很认真。
大叔说花盒,他就点点头,然后扭头看沈可衍一眼。
沈可衍知道他这是想要,于是忍着笑拿了两盒。
藤白就拉一下他,然后继续跟着大叔的介绍往前走。
听到大叔说到窜天炮,藤白又扭头看沈可衍两眼。
沈可衍继续笑着跟大叔拿,藤白就又过来拉他一下,然后再继续跟着大叔。
到后面沈可衍的手上拿不下了,藤白就从沈可衍手里把一堆鞭炮拿到自己手上,然后继续听到想要的再扭回头看沈可衍。
沈可衍一路下来都含着笑,不过最开心的还要属卖鞭炮的大叔。
大叔走到半路就乐呵得要命,越讲越有激情,恨不能整个摊位上的鞭炮都转手给沈可衍和藤白。
到后来沈可衍见差不多够多了,才拉下藤白。
藤白眼神里看着有几分的遗憾,不过还是老老实实地听了沈可衍的话,过去找大叔付钱。
大叔一边算钱一边乐呵呵地跟两人搭话:“你们不是这附近的人吧,我这些年一直都在这里卖烟花爆竹,也没见过你们,两个小伙子长得这么俊,肯定很多姑娘喜欢吧。”
藤白的眼睛都盯在鞭炮上,似乎没听进去大叔的话。
沈可衍便含糊地应了一声,开口问大叔:“老板,我记得早两年这边好像有限制放鞭炮的规定,这些鞭炮可以在这边放吗?”
大叔笑道:“可以可以,你们放心,今年我们市放宽了,不然也不可能让我们在这里摆摊你们说是吧,不过你们别到那边的草坪上放,去河边的那条长廊上,现在人也不多,那里也安全,正好我送你们两个河灯,小伙子会放河灯吗?”
藤白似乎是耳朵捕捉到了新鲜的词汇,于是注意力又转移了过来一些,看着大叔拿着两个河灯放进袋子里。
两个河灯不是什么特别精致的款式,就巴掌大小,粉粉的,看着像朵莲花。
沈可衍小的时候放过,但已经过去太久,小时候又是在父母的帮助下,因此他摇了摇头,表示不会。
大叔见状便道:“不会也没事,我这个特别方便,你们就把中间的这个芯点上,然后小心一点放进河里就行,飘起来了就是成功了。”
说着又给了两人一个打火机,报了价格。
沈可衍正打算放下手里的东西拿手机付钱,藤白已经先行一步扫了码,而后接过大叔手里的东西,扭头看着沈可衍。
沈可衍见状,跟大叔道了声别,便领着藤白往河岸上走。
这个时间河岸上的确没什么人,刚才放河灯地方的几个年轻人也不见了。
大晚上的河岸上的灯光并不算太亮,因此大人不敢带着小孩过去玩,只有偶尔能看见一两对拉着手的情侣。
沈可衍带着藤白往深处走了一些,走到放河灯附近的地方,把手里的鞭炮放到了地上。
藤白跟着他把鞭炮一起放在了地上,而后很有规划的把袋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按照种类摆成一排。
摆得像是商贩在卖东西的那个架势以后,他才起了身,扭头问沈可衍:“衍衍想先玩哪个?”
沈可衍对于鞭炮其实没有那么大的兴致,只是多年没玩,就想和藤白一起尝试一下。
没想到藤白会那么期待。
见藤白问得认真,沈可衍便也认真配合地从所有鞭炮里挑出了一种。
是一种放在地上点燃后会自动转起来的小烟花,两人买了三个,分别是三只动物。
他小的时候很喜欢这种烟花,觉得很可爱,但是大人不让他碰,一年也只会放那么一两次给他看。
藤白好像也很满意他的决定,见他点了以后,就走过去,蹲下拿了一只小鸟形状的,拿起来在手上仔细看着。
沈可衍见他看了一会都没有起来,便过去蹲到他身边,问他:“在看什么?”
“使用说明。”藤白回答。
回答完藤白也看好了说明,他拿着鞭炮扭头看了一圈,见没有人,便走到了一个比较空旷的位置,把那只小鸟端正地摆在了地上。
而后他拿出打火机,扭头看向沈可衍:“我点了?”
沈可衍笑看着藤白点了点头。
藤白就又认真地点上了小鸟脑袋地上的那根导火线,而后跑回了沈可衍身边。
就在藤白跑到沈可衍身边的一瞬间,那只鸟迅速转动了起来,身上散出五彩的光,甚至还唱起了一首变了调的儿歌。
儿歌出来的一瞬间,沈可衍就没忍住笑出了声。
没等他笑完,那只火种的小鸟就已经停下了转动,原本亮着光的身体也变得灰突突的,歌声在鸟喉咙里卡了两下,最后在一阵“吱吱”声中停了下来。
沈可衍扭头看藤白,发现藤白盯着那只小鸟的亡体,凝着眉头半天没动。
他以为藤白是被现实的烟花打破了心中的美好幻想,想了想,开口道:“这种小烟花就这样的,比较适合小孩子玩。”
藤白听到沈可衍的声音,扭头看了眼沈可衍,开口道:“这个老板说假话。”
沈可衍没想到藤白的关注点在这上面,没忍住笑问道:“怎么说?”
“老板说这几只动物能转半分钟,而且玩的都是高中生。”藤白说得认真。
沈可衍喉咙里的笑声根本抑制不住,他见四周这会没人,便上前抱住了藤白,又觉得藤白的表情有趣,抬手捏了捏藤白的脸,问他:“那你不想玩了吗?”
藤白抓住沈可衍的手,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回搂住沈可衍,而后低头亲了沈可衍一下,才开口:“玩。”
说完他又亲了沈可衍两下,就又去把剩下的一只小马和一只小猫给放了。
周围有年边专门摆放的用来投放抱住烟花的垃圾桶,放完了三只两个人把动物的残骸拿去扔到了垃圾桶里,藤白就又回到他的“摊位”前,重新让沈可衍挑选。
藤白一共买了十几种烟花爆竹,两个人放了将近两个小时,才把所有东西点完,最后只剩下两只河灯,藤白托在手里看着沈可衍。
这会长廊上的人比两人来时要稍微多上一些。
可能是因为沈可衍和藤白两人带了头,这会不少年轻人都买了烟花爆竹到河岸上放,原本空着的放河灯的地方也蹲了不好人。
沈可衍看了一圈,思索了片刻,拉住藤白道:“我们换个地方放这个。”
沈可衍带着藤白沿着长廊走,走了十来分钟,走到了长廊的尽头。
长廊的尽头是一处桥底,桥底附近都是荒草。
以前公园的护栏还没搭起来的时候,从他们小区往河畔公园走,基本都走的桥底这边过,因为很近,就两分钟左右的路程。
沈可衍小学的时候放学回去,有时候也会走这附近的路。
只是河畔公园的护栏搭起来了以后,周围包了一圈,近路变成了远路,桥底走的人也就变少了。
沈可衍前两年路过这边一次,护栏不算太高,就到人腰身的位置,很轻松就能跨出去。
他当时有急事抄了近路,就从桥底跨护栏走的河畔公园。
这里僻静,又没什么路灯,因此在长廊上逛的人很少会逛到这边尽头来。
沈可衍拉着藤白走到连同桥底的护栏前,原本想问藤白会不会翻,一想到藤白□□都翻得那么顺,就没再问,率先翻了过去。
藤白很快也跟着他翻了过去,手里还稳稳地托着那两只河灯。
桥底的路全是不平坦的石子路,没有灯,借着月色也看不太清楚,沈可衍便拿出手机开了手电筒,照着前面的路。
两个人走了一会,走到河边。
沈可衍拿出来刚才没扔的大袋子摊开来铺在地上,坐上去对藤白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道:“我们在这里放。”
藤白将两盏河灯放到一旁的地上,走过去到沈可衍身旁坐下。
袋子不算太大,两个人坐得几乎挤在一起,不过谁也没有觉得不舒服。
沈可衍关了手机的手电筒将手机塞进口袋,把那两盏河灯拿过来放到两人面前,再往前大约三四十公分就是潮湿的河岸。
沈可衍扭头问藤白:“要现在放吗?”
藤白回看着沈可衍,忽然问:“放这个有什么寓意吗?”
沈可衍怔了一下,思索片刻后开始:“我们这个不能完全算是河灯,只是以前这边公园建起来,有小摊贩在卖那种可以在河上飘的小东西,大家觉得好看,每年人多节假日的时候,就很多人买来放。”
两人处的地方是河下游,这会不少上游公园里放的河灯飘了下来,照亮了一整条河。
河灯一般是莲花的样式,但小商贩那里卖的种类繁多,各种小动物样式的、小船样式的都有。
因为每年过年过节河畔公园都有不少放河灯的,慢慢的也就形成了一种特色,所以近几年一到年节边,就会有专门的环卫工人去河下游处理这些东西的残骸,售卖的材质也都是无污染的,不会破坏河流的生态。
沈可衍简单地和藤白讲了一遍,藤白点了点头,说:“那就现在放吧。”
沈可衍没有异议,两个人便点上火,将两只河灯放进了河里。
河灯随着河流慢慢飘走,又有上游的河灯飘下来,随着河流继续往下游飘。
两个人坐着看着泛着光的河流,一时间谁也没有动,也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直到藤白忽然动作,将身旁的沈可衍抱起来放到了自己腿上。
两个人一下子挨得近了,藤白搂着沈可衍,鼻尖蹭着沈可衍的鼻尖,小声说:“衍衍。”
“嗯?”沈可衍很轻地应了一声。
“今年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新年。”藤白说。
女人推开门,看着黑漆漆只有电脑屏幕光亮的房间,脸色一下子难看了下来。
“打游戏天天就知道打游戏,连过年都在打游戏,你这种人以后能干什么!”女人黑着脸怒骂道。
房间里背对着门口的人头也不回地回应道:“出去玩你也骂我,打游戏你也骂我,那我干什么你能看得舒服?”
这话顿时如同火上浇油,瞬间激出了女人满腔的火气:“你就不会写写作业吗!你是学生,现在高三,作业不写天天跟个混子一样,大学考不上我们家可没有钱给你买学校读!你看看老沈家的那小子,他妈死了以后他爸都窝囊成了什么样子了,他打工供自己读书还给他爸还钱,都能考上临海高中,前两年虽然成绩差了点,人家到高三也都知道要努力学回去进步了那么多,要是换你生在他们家,你恐怕早就把自己饿死了!”
女人这话像是踩到了门里面人的雷,他瞬间摔了鼠标,起身踹掉凳子怒骂:“沈可衍沈可衍,从小到大你们就知道拿我跟他比,那么喜欢他,找他来给你们做儿子啊!”
说完他就走出了房间,看都不看女人一眼,就要离开家。
女人顿时红了眼:“罗岭骆!你今晚跑出去你以后也别回家了!下半年学费你也自己交去吧!”
罗岭骆一脸煞气,继续头也不回地往外走:“谁他妈要上学一样!”
说完就直接拉开了门,甩门离开了。
罗岭骆出门门按了几下电梯,见电梯半天不动,红着眼睛骂了一句“傻逼电梯”,抬手揍了一拳,就扭头走了楼梯。
他一路冲下楼梯,脑袋嗡嗡作响,出了大楼也没有目的性,埋头就是一顿走,明显是气得不行。
等他不知道走到哪里被凉风一吹,才从满腔的怒火里回过神来,看清楚四周。
是小区附近的桥底。
罗岭骆干脆也不走了,踢了一脚脚边的石头,骂了一句:“都是傻逼,妈的我到底是不是亲生的,每天就知道夸别人,沈可衍除了哭还会什么,从小到大就知道嘴一瘪讨大人喜欢,恶心死了。”
他念叨着又踢了两脚,烦躁地继续往前走。
没走两步,忽然一对身影撞进了他的视线里。
他看过去一眼,就看见有两个人坐在河边,一个坐在另一个怀里,正在接吻。
罗岭骆脸色一黑:“妈的,傻逼情侣还要在晚上出来恶心人。”
吐槽完他扭头就要走,刚走出两步,忽然改变了主意,又转回身朝那两个人走去。
刚走到一半,河里一片河灯从上游飘了下来,让河边的光线稍微亮了两分。
罗岭骆借着河灯看清楚了岸边两个人的人,瞬间停下了脚步,表情错愕地狠狠揉了两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