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白明显对薄柯海进屋的举动不太满意,他冷眼看着门口的薄柯海,搂着沈可衍的手更紧了两分。
薄柯海对上藤白的视线,脸色依旧难看着,但没有要离开的意思,甚至在两人对峙过片刻后,他开口:“我有些话想要和小洛单独说。”
藤白扫了他一眼,没有理他,收回视线看怀里的沈可衍。
他稍微松开沈可衍一些,抬手将方才给沈可衍卷起的裤腿放了下来,又用被子把沈可衍包裹得更严实了些。
从薄柯海的角度看,他只能看到藤白一个背影和藤白小动作地在对沈可衍做什么。
至于具体做什么,他完全看不见。
藤白完全像是病房里没有薄柯海这个人似的,他把沈可衍包得密不透风了以后,就旁若无人地开口:“我按铃让护士过来给你重新包扎一遍伤口。”
说完他要起身去按铃,却被沈可衍一把拉住。
“阿白,你帮我去叫护士吧。”沈可衍微微仰头看着藤白。
藤白怔了一下,没了动作坐在那,盯着沈可衍看。
沈可衍轻笑了一下:“就五分钟。”
他一只手拉着藤白的衣服,另外一只手从刚才薄柯海进门前按在藤白肚子上,就一直没动过。
这会他把那只手抽出来,搭到了藤白搭在床上的手上。
他的手被藤白的肚子捂热了,藤白的手还泛着凉意,微热的手搭到泛着凉意的手上,很轻地蹭了两下:“我还有点饿了,晚上的粥没吃饱。”
藤白听到这话,才从床上起来。
他站在床旁冷眼看了门口的薄柯海一眼,而后才收回视线又看向沈可衍,开口:“就五分钟。”
说完,才从病房里离开。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沈可衍整个人被藤白裹得像球,被子缠着其实不太好受,有些闷热,但他没动,就那么坐着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薄柯海。
薄柯海看着沈可衍,想往床边走,被沈可衍制止了。
“就站在那里说吧,一会阿白回来看到你靠太近会不开心。”
薄柯海听到这话,好不容易缓和了几分的神色瞬间难看了下来,他似乎想动,最后还是停留在了原地,开口问沈可衍:“你和阿白在一起了?”
“和你有关吗?”沈可衍问。
薄柯海噎了一下,皱起眉头:“那天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身边的又是谁?阿白是容不得一点瑕疵的人,他如果知道了,你觉得会怎么样?”
沈可衍看着他轻笑了一声:“他知不知道,都和你没有关系,如果你来是为了说这些的话,还是不要浪费时间了。”
薄柯海似乎没想到沈可衍的态度会那么强硬,他皱着眉头看了沈可衍有一会,才再次开口,没继续之前的话题:“我是来跟你道歉的,给律师寄证据填你号码那件事情是我考虑不周到,我的本意是想要你们剧组的那个女演员知道做好事的是你,没想到牵扯出了麻烦。”
他说着看了眼沈可衍被被子遮盖住的腿的位置:“你那天问我之后我就派人去查了,没想到还是出了事情,这件事情我会负责,听说你的痛觉出了问题,我……”
“不需要你负责。”沈可衍打断薄柯海接下来的话。
薄柯海闻言一怔,最开始隐忍克制的表情有渐渐被撕裂的迹象。
他很少那么放低姿态去跟谁说话,至少他那么多年那么多的情人里,没有一个人能享受这种殊荣。
他承认他现在对沈可衍的感情和寻常情人已经有了些许的差距,但沈可衍三番四次地驳他的面子,已经快要突破他的临界值。
可是如果就这么把沈可衍放跑,他不甘心,各种层面上的不甘心,而且一想到曾经陪在他身边一辈子的人就这么去陪了别人,那个人还是他渴求了一辈子都无法得到的人,那种不甘心就更加被无限放大。
这样的情绪涌上了以后,薄柯海才勉强压下胸腔里的怒意,再次开口:“好,你不要我负责也行,但我们之间总算要做一个了断,你那次签了名的协议还在我那里,我还没有签字,我想找个时间,我们坐下来好好谈一谈。”
他说完这话,紧盯着沈可衍,脑袋里过着沈可衍拒绝他以后他该要开口的说辞。
两个人之间的包养协议没有法律效益,因此如果沈可衍态度强硬地拒绝和他谈的话,那份协议几乎起不到什么作用。
他在赌,赌这个人不是对他完全没有了感情。
不然一个曾经连感情都懵懂的人,怎么会忽然之间勾搭了藤白不够还去勾搭别的男人,而且那天苏摩说的……
薄柯海正想着,忽然听到沈可衍答应了一声:“好。”
他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有想到沈可衍会那么轻易答应。
沈可衍答应完了以后,就又开口:“不用挑日子了,就明天中午吧,你选一个吃饭的地方,趁着午饭的时间把事情解决了。”
薄柯海从进门开始就一直难看着的脸色终于有了缓和。
他就知道,林洛不可能对他完全没有感情,只要给他机会,他就有信心把人从藤白身边抢回来。
“好,我明天中午过来接你,你的伤……”薄柯海又看了眼沈可衍的腿。
“不用接我,你定好了地方给我发地址。”沈可衍打断了薄柯海接下来的话,也没有要提伤口的意思。
薄柯海见状,似乎是怕沈可衍反悔,于是没再多说,答应了下来。
面包车狭窄的空间里,驾驶座上靠着一个身材强壮的男人。
男人整个人横七竖八地靠在驾驶座上,时不时发出一两声鼾声,看样子像是睡死了过去。
忽地一阵车鸣声传来,驾驶座上的男人猛地被从睡梦中吓醒,整个人抖了抖,清醒了过来。
他从座位上弹跳而起,一下子被车顶撞到了脑袋,疼痛一瞬间赶跑了他脑子里所有的瞌睡虫,叫他的意识跟着复苏了过来。
回过神来的瞬间,他连忙摸出手机,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凌晨四点多。
男人狠狠地拍了一下车子的方向盘,怒骂了一声:“阴损的小子,竟然给他算计了。”
此人正是几个小时前从沈可衍病房里逃出来的人。
他被沈可衍注射了迷药后,强撑着到了车上,就昏睡了过去,一睡睡到现在,药效还没完全散掉,让他整个脑袋疼得像是有一千匹马在里面撒欢跑过。
男人跟了沈可衍四五天,这几天几乎没有睡过好觉,上面给他开的价格很高,他本来以为这会是一个美差事,没想到那个看着瘦弱的小子竟然会是一块难啃的硬骨头。
迷药的副作用太强,他这会没功夫再去想抓沈可衍的事情,反正还有两天的时间,他直接开了车回家。
车子从医院的地下车库开出,一个多小时后,车子在一处全是矮楼的小区门口停下。
六点左右,天刚亮,路上只有卖早餐的小贩起了床,还有零零散散的几个赶早班的人。
男人回去的路上碰到好几个人,每个人都对他一副避之不及的态度,走到他身边的脚步都加快了不少,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几分怪异。
男人一路浑浑噩噩的地回到自己的家,到家门口掏出钥匙开门时,钥匙只是转动了一圈,门就打开了。
可他出门前明明锁了门。
“妈的哪个狗崽子!”男人怒骂了一声冲进房间,结果看到客厅里的几个人,表情瞬间变了。
凶狠的表情被藏了起来,他瞬间挤出一件讨好的笑容,狗腿地跑到沙发上西装革履的男人身旁,讨好开口:“王总,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被叫做王总的男人仰靠在沙发上,手机点着根烟,看到男人凑进来,他直接一烟头按在男人的手背上,发狠道:“你也知道我来一趟不容易?这么点小事交给你做都办不好,这么多天了屁点动静都没有!”
男人被烟头烫得瞬间整个人的表情都变得扭曲了起来,但沙发旁边的四个保安正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不敢造次,只能赔笑道:“王总,那小子比我想象中不好惹,你说抓他那么个人,我叫些兄弟去不行吗?偏偏要迷晕他带走,多麻烦事。”
他这话刚说完,王总就一巴掌扇在了他脸上:“跟你说了多少次这事情不能闹大不能闹大,你闹那么大动静去把人弄走,是怕条子发现不了,怕我哥不够把牢底坐穿是吧。”
男人在心里骂,面上却是赔着笑:“是是是,您说的是,只是那小子真的不好抓,他现在又住了院,医院里那么多人,就更不好把他弄走了,王总,你说这……”
“那是你要考虑的事情,明天之前你要是不能把人带来,钱我一分钱也不会给你,你自己好自为之吧。”王总说完,随手将烟扔在地上,领着几个保镖离开了。
男人赔着笑把王总送走,人一走,他的表情瞬间沉了下来,开始疯狂砸房间里的东西。
把客厅里的东西砸了个七七八八,他才拿出手机给几个小弟打电话:“你们给我想办法在一天之内把那个小子弄到手,每个人都给老子想!”
一早上的时间,手机里进来一堆消息,出什么主意的都有,但没有一个靠谱的。
就在这时候,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发进来一个地址,一家私房菜菜馆,地址甚至详细到了包间的号码。
他一堆小弟,有没有备注号码的很正常,因此也没太在意,发回去消息问:“这什么意思?”
那边过去好一会,才给他回过来一条:“林洛中午会在这里吃饭。”
男人感到奇怪,又发回去消息问对方是怎么知道的,然而再发过去的消息却如同石沉大海,再没有任何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