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病房里,木淮橙坐在床上,对着床尾的夏冶和林糕进行倾情指导。
“再靠近一点,对,小糕你跟着夏冶的步子走就行,简单的简单的,放轻松。”
林糕浑身紧绷,又一次踩到夏冶的脚后连生道歉,崩溃地坐到了木淮橙床上,捶了他肩膀一拳:“都是你出的馊主意。”
刚才木淮橙从工作人员那边得来消息,参加舞池跳舞的所有组合,评选出来的最后三名也需要惩罚,他才坐在这里指导起了两人跳舞。
木淮橙冲林糕和夏冶笑:“你们要有信心,咱们疗养院上至八十下至十岁,不能倒数前三,再说了你们这不是还练着的嘛,能行。”
林糕沉默地看了木淮橙三秒钟,走到窗口,拉开窗户,冲对方指了指楼下庭院:“大家都练着呢。”
疗养院的病人很多,很多病人因为身体条件无法参加晚会,剩下能参加的,不分年龄性别,都会踊跃参加。
木淮橙走过去,往下看,发现还真的像林糕说的那样,楼下庭院到处都是在练舞的人,什么样的组合都有。
他打哈哈一笑,手机适时响了起来,是提示快递到了的短信。
木淮橙瞬间岔开话题:“衣服到了,我去给你拿过来换上,找找感觉。”
说完就一溜烟儿跑了。
“卡。”梁导从摄影机后面出来,对众人挥了挥手,“好了,吃饭去吧,一会回来,你们仨直接把衣服换上开拍。”
人群散去,朝食堂涌去。
沈可衍和藤白在食堂简单吃过饭,往出走的时候,藤白的手机响了。
他接了电话,很快挂断,看起来应该是临时有急事。
沈可衍见状停下脚步,问藤白:“你要回房间?”
藤白收起手机点了点头,盯着沈可衍,问:“你呢?”
“我去一趟更衣室,服装老师说我那套衣服有点难穿,我得先试一下,不然一会容易耽误时间。”
藤白闻言点了点头,但没动,就站在那。
吃完饭出来天已经黑得差不多了,疗养院里的路灯早就亮了。
沈可衍看着灯光下盯着自己的藤白,有点想笑。
藤白早上不正常了一个早上,下午进入到拍摄状态以后,倒是恢复了常态。
沈可衍等了藤白一会,见藤白还是不说话,便率先开口:“那我先走了。”
说完他就转身走了,拐过岔路口的时候,他往回看了眼,见藤白还现在那没动。
沈可衍眼底浮上笑,朝他挥了挥手,藤白才转身离开。
等藤白的身影消失了,沈可衍才继续往更衣室走,没走两步路,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他下意识以为还是藤白,眼底刚浮上笑,拿出手机,看到的却是薄柯海的名字。
这几天薄柯海几乎每天都有给他打电话,沈可衍无一例外一通都没有接。
如他所料,他没有接听电话,换来的是薄柯海更多更频繁的电话。
薄柯海既然能在上一世到死都喜欢着藤白,就足以证明,对他来说,得不到的一定是比得到的要好。
他不觉得薄柯海对他有喜欢,至少到目前为止,薄柯海的所有行径都是习惯和占有欲作祟。
而习惯和占有欲,往往最容易让人误解为喜欢。
沈可衍垂下眼眸挂掉了电话,继续朝更衣室走去。
藤白回到房间,处理完助理刚才打电话来说需要他通过的一个紧急流程,没在房间多待,往外走去。
出门前他给沈可衍发消息。
【还在更衣室吗?】
发完有一会,沈可衍那边没有任何回应,他想了想,又发过去一个符合恋爱书籍形容标准的可爱表情包。
这一次沈可衍回得很快。
【嗯,这衣服是真的难穿。】
藤白看着手机,唇角上扬了一个很浅的幅度,又发过去一个可爱表情包,收起手机想,那本书果然是有用的。
这会距离晚上开拍还有半个多小时,不少人都回了宿舍楼房间待着,路上没什么人。
藤白走出宿舍楼,刚要往主楼的更衣室走,忽然听到有人叫他。
“阿白。”
他看过去,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薄柯海。
薄柯海看着脸色不太好。
藤白看向他的时候,他已经朝藤白走来。
“在剧组过的怎么样,适应吗?”薄柯海走到藤白面前问。
两人的身高相仿,但薄柯海和藤白说话时明显带了几分的小心。
藤白寡淡的应了一声,看了他一眼就移开视线:“我还有事。”
薄柯海眉头微蹙,他见藤白说完有事真的要走,又开口:“阿白,你是不是真的没有心。”
藤白看了他一眼,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薄柯海脸上浮上一抹嘲讽:“我对你的感情,你看得出来吧,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可这么多年,你几乎没有正眼看过我。”
藤白依旧没有要说话的意思,神情淡漠地看着他。
薄柯海见状,眼底的嘲讽更甚:“我前段时间做了个梦,我梦到我死了,你连站在我坟墓前,都是这幅表情,好像我对你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
藤白听到薄柯海说梦,眉头微蹙起。
薄柯海观察到藤白表情上的细微变化,面上的嘲讽渐渐褪去,他看着藤白,忽然换了话题:“听说最近你和林洛走的很近?”
藤白看了他一眼,仍然没有要回应的意思。
薄柯海见状,便又道:“你和他走得近应该多少有了解,他是不是在和谁谈恋爱?”
藤白看向薄柯海,眼底浮上冷意,第一次回应薄柯海的话:“和你有关吗?”
薄柯海怔了一下,观察着藤白的态度,又道:“当然有关,他是我包养的人。”
“早就已经不是了。”藤白不再看薄柯海,冷声道,“不管他有没有恋爱,和谁恋爱,都是他的自由。”
薄柯海看着藤白,忽然皱起眉头,眼底浮上一抹诧异:“我从没有见过你这样替谁说话。”
藤白不想再和他说,转身就要走人。
薄柯海见状,眉头皱得更紧,再一次开口:“他不可能实现恋爱自由,他喜欢我,喜欢了那么久,再喜欢上别人会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情?”
藤白停下脚步看他,眼神逐渐变得冰冷。
薄柯海触到藤白的目光,也不免被吓到。
他可以说是和藤白一起长大,藤白在人前一贯是寡淡清冷的,给所有人的感觉都是不可靠近。
但他也见过藤白冷脸,少有的几次冷脸都是给的触怒过藤白底线的人,这是第一次,他见到藤白拿冷脸对他。
藤白不关心薄柯海的情绪,他甚至懒得再多看对方,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只是在离开前,他笃定开口回应了薄柯海的上一个问题。
他说是。
说完他不再理会薄柯海,直接快步离开。
宿舍楼距离主楼不算远,更衣室在一楼左侧最里面。
藤白过去的时候门关着,但是没锁。
他抬手敲了敲门,里面很快响起沈可衍的声音:“谁?”
藤白听到沈可衍的声音,紧皱的眉头总算舒展开几分。
他没有应声,推开了门。
更衣室里没开大灯,开的是一盏小灯,光线能勉强照亮整个房间。
藤白推开门后,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凳子上的沈可衍。
沈可衍身上已经换好了折翼天使的礼服,通体白的一身,背后的翅膀只有一只,另一只的伤口上有仿真的血迹,血迹不止存在于翅膀上,他的衣服上和蒙眼睛的白布上,也都是。
藤白推门进去的时候,沈可衍正面朝着门口的方向,在系蒙眼睛的布。
藤白站在门口,看着暗光下一身白衣满身是“血”的沈可衍,恍惚间好像真的看到了受伤后掉入凡间的天使。
他鬼使神差地关上身后的门,没有开口,安静地朝沈可衍走去。
他走过去的时候,沈可衍正好系好蒙在眼睛上的白布。
白布不属于透的那种布料,但也不至于蒙上以后什么都看不见,至少在更衣室这种幽暗的灯光下,足够沈可衍看清楚人的一个大体轮廓。
因此他早在藤白推门进来的时候就认出了藤白。
他本来系完白布打算说话,忽然看见藤白不动声色地朝他走来,他瞬间把要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沈可衍想看看藤白要干嘛。
他在脑袋后面系白布的手没有放下,假装还在系,并且什么也没看见。
他看到藤白走到他面前停下,依旧没有开口,只是似乎垂眸在看他。
藤白就站在那看了半天,久到沈可衍的手都酸了,也不见有什么动作。
就在这时,门口又一次传来敲门声。
沈可衍注意到藤白的身体侧了一下,像是想要往门口走。
他在藤白要动作之前,先开了口:“谁?”
门外的人也没有应声,打开了门。
门口的人逆着光,再加上沈可衍的眼睛上蒙着白布,他只能看到门口的人的一个大概轮廓,能认出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但是分辨不出是谁。
而那人开了门以后似乎也没有要进来的意思,就站在门口不动。
更衣室里一时间陷入诡异的沉默。
沈可衍察觉到不对,正打算扯掉眼睛上的布看看究竟什么情况的时候,站在他面前的藤白忽然有了动作。
他在白布遮盖的朦胧下,看到藤白弯下腰,靠近他,而后抬起一只手挑起了他的下巴。
沈可衍还没反应过来,藤白就已经凑过来,紧跟着一个吻落到了他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