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哈哈哈,这脸打得啪啪啪响。”

“不知道李天奇哪里来的底气,看不起人家宣若鱼。”

“人与人之间,果然是有区别的。”

“李天奇在家很受宠啊。”

“当然了,他妈以前在酒吧上班,最会笼络男人,他出来玩都是找他妈要钱。”

“............”

“你们说够了没有?!”

围观的人越说越不像话,李天奇恼羞成怒,大吼一声。

“你们他么在我这里骗吃骗喝,嘴巴都还没有擦干净,要逼.脸吗?”

一句话打伤一大片。

“谁他么骗吃骗喝,你他么嘴巴放干净一点!”

人群聚在走廊上,推攘起来。

包厢里原本只有霍元霁和宣若鱼两个人,现在多了两个人,变成四个人。

霍元霁端着酒杯,双腿交叉,懒散地倚靠在沙发上,看着佟瑶和云正清围着宣若鱼。

他的眼睛半眯着,好似很享受,但是眉宇间的一丝褶皱,还是透露出他此刻的不耐烦。

宣若鱼很优秀,总是能吸引有才华的人往他身边聚集。

上次知道他把云正清踢下水,本以为云正清会憎恨宣若鱼,故意刁难陈氏科技,没想他预料的情景没有出现,此时此刻,云正清像个受气小媳妇一样坐在宣若鱼旁边。

云正清在圈内是出了名的怪脾气,连他的帐也不买。

刚刚高级经理进来通报,说云正清想进来,宣若鱼开玩笑似得说了一句,“你出去给云正清说,他如果愿意来我这里打工,就让他进来。”

高级经理当场就震惊了,陪着笑说道,“宣先生,这个笑话很好笑。”

没成想宣若鱼却说,“不是玩笑话,我是说真的。他如果不愿意,请他以后不要来找我。”

高级经理犹豫了一下,还是出去说了,最让人惊掉下巴的是,云正清居然同意了。

他当时就警觉起来,云正清这么反常,是不是对他的小鱼有什么想法。

直到云正清进来,他观察了好一会儿才放心下来。

云正清眼眸干净,看着宣若鱼的眼神亮晶晶的,不像是情人之间的爱恋,倒是有点像小弟对大哥的崇拜。

再来就是佟瑶。

佟瑶在圈子里很出名,有名的才子,恃才傲物。

如果非要把他归类,应该是和云正清一样的人物。

但是,他和云正清又不一样。

云正清有种熊小孩气质,只要哄着他,捧着他,他什么人都愿意结交。

一旦惹了他,他非要挣个你死我活。

佟瑶不一样,他结交的对象都是他欣赏的,在某一领域超越一般水准的人物。

他不会轻易与人结交。

换言之,宣若鱼在他心中分量不轻,他才会亲自前来。

听到佟瑶要进来,他一开始还以为高级经理搞错了。

今天听他说起,才知道小鱼竟然会编曲、弹钢琴。

而且水平不低,连佟瑶这种音乐天才都对他赞赏有加。

他们在一旁高谈阔论,霍元霁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加入他们的谈话。

他忽然有种想法,好想看小鱼弹钢琴。

现在就想。

想看到小鱼像个小王子一样,在台上闪闪发光、熠熠生辉。

佟瑶和宣若鱼正在谈笑风生,云正清坐在旁边,气鼓鼓的,一看就是插不上话在生气。

霍元霁喝完杯子里的酒,又满上一杯。

看起来依然云淡风轻,但,他此刻的心情,和云正清挺像的。

~

外面吵得很厉害,包厢隔音很好,争吵声也传了进来。

打开门,霍元霁问,“你们闹什么?!”

推攘起哄的人群忽然安静了下来,众人的视线集中在李天奇和霍元霁身上。

看到霍元霁,李天奇下意识缩了缩脑袋。

“李天奇,刚刚不是拽浑了吗,这么快就认怂了?”

“当着霍少的面,你当他还舞得起来吗?!”

李天奇被拱得下不来,直接豁出去,梗着脖子说了一句:“霍大少,来玩两把?”

霍元霁根本不理他,示意他们安静,转身要进去。

李天奇不知道哪根筋抽了,壮着胆子说道,“霍大少,你该不是玩不起吧!?”

霍元霁站着没动,周身的锋芒毕露,抬起眼慢条斯理地逡巡过众人,眼神里是猜不透的森然。

“你配吗?!”

霍大少从不出来玩,却不是玩不起的人。

相反,他比任何人都玩得起。

只是,一个李天奇,还不配踏入他的圈子,不配和他一起玩。

简单三个字的质问,将李天奇刺得面红耳赤。

李天奇哆嗦着嘴皮,好不容易才从齿缝中挤出一个字,“你……”

霍元霁没有生气。

李天奇在他眼里不过就是一个跳梁小丑,根本不值得他撩一下眼皮。

云正清坐在宣若鱼身边,插不进嘴,觉得无聊。

看到霍元霁半天没回来,跟出来看看。

见又是李天奇那个事逼,云正清在旁边嘟囔两句,把刚刚李天奇怎么对宣若鱼品头论足,上次在陈家怎么撺掇众人孤立宣若鱼的事说了。

霍元霁皱着眉听完。

他的样子看起来没什么变化,眼里却带着一股子煞气。

整个眉峰透出锐利,让周围的空气都冷了三分。

霍元霁一直以温润面目示人,在外人眼里,一直是一副有教养的贵公子模样,像这样一看就是在生气的样子,还是头一回。

霍元霁在生气。

身居高位免不了被人议论。

他被人议论两句无所谓,但他却不能容忍宣若鱼被人这样诋毁。

他的小鱼明明这么优秀,却被面前这个看起来就不怎么样的人恶意中伤。

他要是不做点什么,心中这口闷气简直无法释放。

“你想怎么玩?”

他的声音很凉,语气虽淡,上位者的气势却不容忽视。

这种人就像厕所里的蟑螂,一棒子打不死,生命力很顽强,不会对人造成实打实的伤害,恶心人的本事可不小。

霍元霁要做的,就是一巴掌把他拍死,让他没脸在这个圈子里继续蹦跶。

让他从一只恶心人的蟑螂,变成一只别人见到就要绕开的臭虫。

“玩……玩牌……”李天奇原本就没有气势,单凭一口气吊着,说话吞吞吐吐。

他没想到霍元霁会回应,周围的人也没有想到。

李天奇江湖气重,他的准则是“不打不相识”,说不定能借此和霍大少有点交情。

怕霍元霁反悔,他举起手,比了一个数,赶紧补充一句,“我们一般玩这么多,不知道霍大少有没有意见?”

围观人员倒吸一口凉气。

李天奇比的那个数,有点大。

曾经有人一晚上输掉一栋五星级酒店。

李天奇工作能力不行,吃喝.嫖.赌却在行。

霍元霁一看就不常出来玩。

李天奇摆明就是想在霍元霁身上薅羊毛。

“霍大少,别便宜了姓李那小子。”

“李天奇真的很过分耶,想赢钱也太明显了。”

“他也就只有这点本事了。”

好似笃定霍元霁会输一样。

“翻一倍。”霍元霁微微眯起眼眸,淡淡地笑了笑,“就怕你没有本事拿走。”

火.药味十足。

李天奇不学无术,但最擅长赌牌,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

从霍元霁身上薅一笔,够他吃几年。

“那就请吧。”

李天奇生怕霍元霁脱逃,邀请走廊上围观的人作见证。

棋牌室里,荷官坐在正中央,一张长方形的牌桌前坐了三个人。

霍元霁、宣若鱼、李天奇。

他们的阵仗摆得很大,宣若鱼问清事情原由,也坐到牌桌前。

李天奇没阻止,两个人正好可以赢双倍,而且玩牌,人多才好玩。

就算宣若鱼不来,他也会邀请别的人来。

要是只有他和霍元霁,那就是纯属赌运气,完全没有技术含量。

水浑了才好摸鱼。

霍元霁直接要了两千万筹码。

他们不玩复杂了,就玩最简单的“焖鸡”。

三张牌比大小,A最大,2最小,三张一样的叫豹子,豹子>顺金>金花>顺子>对子>散牌。

花色相同的顺子叫顺金。三张相同花色叫金花。

底注一千,加价随意。

如果对方愿意跟,就继续。

如果不愿意,就弃牌,连和对方比大小的资格也没有。

宣若鱼听完规则,笑了笑。

虽然他以前没玩过,但是这种规则就是比谁的心理素质好,当然运气也很重要。

荷官开始发牌。

一人面前三张牌。

李天奇拿到牌,捏起来,瞄了一眼。

一张A,一张K,一张3,不同花,在散牌中算大牌。

他笑了笑,毫不在意扔出两万筹码。

玩这个,就是要虚虚实实,让对方看不到自己的底牌,能把对方吓到就最好了。

霍元霁拿起牌,看了一眼,连思考也没有,懒洋洋抛出两块筹码,“跟,再加二万。”

他一贯的样子就是那样,脸上平淡无波,从他的样子根本看不出来他究竟拿了什么牌。

宣若鱼端起手边的酒,浅浅地喝了一口,抓起面前的筹码扔了出去。

荷官理清了一下宣若鱼面前的筹码,问道,“宣先生,你是要追加三万吗?”

宣若鱼问道,“我刚刚扔了七万?”

荷官:“是的。看错了的话,可以收回。”

宣若鱼顿了一下,笑道,“不用,就七万吧。”

轮到李天奇了,他要么就再出七万,或者比七万更多,要么弃牌,之前出的二万就输了。

他拿着牌,纠结了很久。

玩“焖鸡”,不止是运气,还有心理素质。

他擅长通过观察对方的表情来揣摩对方的底牌。

只要对方有一丝细微的变化,他都能大概判断对方是不是在“偷鸡”。

“偷鸡”——拿着一把烂牌,装作牌很好,吓唬对方,让对方弃权。

可是霍元霁表情几乎没有变化。

荷官催促。

“看来李天奇这回是遇到高手了。”围观群众说道。

“没有,”宣若鱼转头向大家解散,“我第一次玩。”

霍元霁和他对视,笑了笑,“我也是。”

“第一次第一局,牌都没有看,就扔七万?!”

“我是不信!”

“不信加一!”

七万其实不算多,但就不到一分钟时间,按照这个速度下注,一个小时输赢能达到上千万。

“是啊。”宣若鱼看了自己手边的筹码,“别帮我操心,我筹码还多。”

“果然,换成筹码之后,钱就不是钱了。”

“哎呀,开局就这么刺激吗?!”

“有种看《澳门风云》的感觉!”

李天奇咬咬牙,佯装淡定跟了七万。

几乎是李天奇刚下注,霍元霁就将筹码扔了出来,“跟,再加十万。”

宣若鱼也跟了。

李天奇把牌放下,深吸了一口气,“你们跟了那么多,可以互相看牌,或者看我的牌。”

两个人互相看牌之后,输的一方就不能继续叫价了,剩下的两方继续喊价。

宣若鱼恍然大悟:“是吗?还有这种规矩。”

大家都以为他要看牌的时候,他说道,“不看。继续。”

又轮到李天奇了。

他要么出17万看其中一人的牌,要么继续跟17万三人继续喊价,要么弃权。

现在这个情况,他已经出了9万,霍元霁出了21万,宣若鱼出了24万。

牌面上有64万的筹码。

这还仅仅是第一局,不到一分钟。

李天奇手上这副牌,真的不值得再跟17万。

但是他已经出了9万了。

要是不跟,之前的9万就输了,输得完全没有一点响声。

一时间进退两难。

宣若鱼看他便秘的样子,抓起自己的牌看了一眼。

看完,小声地“切”了一声,把牌轻轻地抛到桌上。

宣若鱼看牌的时候,李天奇一直在盯着他看。

霍元霁原本很淡然,这时候也拿起牌,看了看。

看牌的时候,他的嘴巴微张,好似在无声地“哦”了一下。

这一系列的动作,李天奇全部看在眼里。

他心中无比笃定,霍元霁和宣若鱼是在“偷鸡”。

确信之后,他扔出17万,“我要看宣若鱼的牌。”

荷官拿起宣若鱼和李天奇的牌对比之后,宣布,“宣先生赢了。”

李天奇惊奇道,“怎么会?!”

宣若鱼那个样子,明明是拿到一副不太好的牌。

宣若鱼抓抓脑袋,“这是我赢了吗?这么小?”

他的牌看起来很小,一个2,一个8,一个10,但全部都是红桃,一样的花色在牌面上叫做“金花”。

霍元霁还没有亮底牌,荷官不能透露,只是点头,“是的,你赢了。”

李天奇凑过来一看,发现宣若鱼拿着一把“金花”,竟然说小,气得整个脑瓜子都在抖。

害他这一把输了26万。

霍元霁见宣若鱼赢了,直接把牌扔了,宣布弃权。

宣若鱼一把赢了81万。

李天奇耐着性子,又给宣若鱼讲了一次游戏规则,怕他搞不清楚,他还拿了一副牌到他面前详细举例。

这回宣若鱼终于搞懂了。

大家这才相信他是真的第一次玩,不是在扮猪吃老虎。

第二局,李天奇拿到豹子,三张6。

应该是最大的牌了。

他拿着牌,做出一副纠结万分的模样,扔了一万筹码,最后叹了一声气,有点后悔的样子。

让外人感觉他是拿了一副不大不小的牌。

出价呢,怕输,不出价呢,又有点舍不得。

霍元霁看了眼自己牌,直接扔了,“pass。”

宣若鱼笑了笑,连牌也没有看,也跟着pass了。

李天奇有点无语,“你怎么牌都没有看就pass了?”

宣若鱼想说,“你那副一看就拿到好牌的样子,我为什么要跟?”

不过话到嘴边,又换了套说辞,“我就想感受一下弃牌的感觉。”

尤嫌不够,还补充道,“恭喜你,这把你赢了。”

李天奇:“……”

忍着骂娘的心情把手中的“豹子”扔到了桌子上。

他把牌混到弃牌中央,没有让对方看清自己的牌面。

第二局,李天奇赢了底价一千元。

他貌似轻松地回应,“承让了。”

实则心里在滴血。

好不容易拿了一把“豹子”,只赢了一千元。

又玩了好几局。

只要李天奇拿到好牌,霍元霁和宣若鱼要么就“pass”,要么就零零散散地跟一两千。

李天奇咬着牙问,“你刚刚都几万几万地扔,怎么现在才一千?”

宣若鱼把筹码拿在手里把玩,“就是觉得一千的筹码挺好看。”

“怎么,不行吗?”

李天奇:“......可以。”

差点被气得灵魂出窍。

就这样玩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李天奇面前的筹码输了个七七八八,一盘点,竟然输了好几百万。

他虽然是富二代,但是手上没有实业,每个月就几万零用。

这些钱要么是他这些年赢的,要么是他妈偷偷给他的。

一下子输了大半,心底的血流淌成河。

“还来吗?”宣若鱼问道。

他的语气带了几分散漫和无所谓,听到有心人耳朵里,就好似在说对方输不起。

霍元霁看了看时间,“还早。”

示意荷官继续发牌。

最后玩了两个小时,李天奇输了一千万。

他钱不够,还打了两百万欠条。

李天奇气得浑身发抖,大骂,“你们两个联手阴我!!”

宣若鱼冷笑一声,“李少爷,我第一次玩,玩牌的规则都是你刚教的。”

“那你们怎么赢那么多?!”李天奇还在没有搞清楚,他究竟是怎么输的。

霍元霁和宣若鱼对视一眼,霍元霁笑了,“你说吧。”

宣若鱼这才说道,“你那破烂演技,也不知道你之前是怎么赢钱的?”

李天奇这才明白。

刚刚他自以为稳操胜券的表演,在别人眼里,就是个笑话。

他就是个小丑,在别人戏耍了半天,还把自己的全部家产输了出去。

他的脑袋嗡嗡作响,头痛欲裂。

霍元霁拿着欠条,弹了两下,漫不经心地说道,“以后,我不想听到任何关于宣若鱼的闲话。”

“否则,这张欠条就会出现在你爸办公桌上!”

他的语气依然不惊不满,透着一股懒散,却不容忽视。

听得人头皮发麻。

李天奇悔不当初。

他恨不得扇自己两耳刮子,自己为什么那么嘴贱,偏要说宣若鱼的坏话。

不仅把脸丢得一滴不剩,还把自己的家底输了个一干二净。

他连连答应,“你放心,霍少,我以后再也不嚼舌根了,我要是听到有人嚼舌根,马上给你汇报。”

霍元霁笑着收起欠条。

周围的人也看出一点端倪。

怪不得之前温润有礼的霍大少会破例上赌桌,原来全是为了给宣若鱼出气。

两人在牌桌上的互动默契十足,只是轻轻扫一眼,就能知道对方的想法。

李天奇不仅输得一塌糊涂,还被强行喂了一波狗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