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从哪方面看, 都不适合结婚。
他出现得很突然，除了好看之外其他都不符合霍舟对omega的审美。
霍舟心中适合结婚的omega应该是母亲那样。
温柔，永远带着笑意, 父亲跟她在一起, 永远都是开心的。
但顾清不一样，他太烦人了，自己走到哪跟到哪。
离开一会就闹脾气, 他闹脾气就是清冷的看着自己, 不会撒娇，连说句软话都很难。
他这样的omega，根本不像结婚对象。
这话告诉霍恒一的时候，霍恒一目光复杂地看他几眼，让他再认真考虑一下。
如果真的讨厌顾清, 那就离远点。
当时他们高考刚结束，霍舟听到霍恒一的话立刻想反驳，他又不是说要离开顾清, 只是抱怨粘人而已。
可实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霍恒一说的没错, 既然讨厌那就离他远点。
真的走到顾清面前, 他又说不出来。
再之后有了酒吧的事, 喝醉的顾清抱着他，主动咬他腺体。
霍舟气得要死，怎么会有这么不矜持的omega。
但也是从那之后, 他默认霍恒一对顾清的定位，霍家未来儿媳妇。
顾清在以后会是他的结婚对象。
霍舟总觉得自己跟顾清是有默契的。
他的规划里, 两人应该会结婚, 霍舟从没想过喜不喜欢这个问题, 但跟顾清结婚这个想法早就存在。
霍舟以为顾清会有同样的默契。
当然了，一切都建立在，不管他怎么对顾清，顾清都不会走的前提下。
去年之前，这个想法根深蒂固。
那时候谁要告诉霍舟，顾清一点都不喜欢他，而且毫不留情地离开。
霍舟肯定不信，不仅不信，还会狠狠嘲笑说这话的人。
但现在他信了。
眼前的人，从来都没想过跟他有未来。
霍舟心很累，干脆放开眼神诧异的顾清。
“吃饭吧，你别说话。”
热气腾腾的火锅还在前面。
顾清有点不明白还要说什么，是继续吵架，还是吃东西。
他刚要张嘴，霍舟拍下桌子：“闭嘴。”
定和巷的羊肉火锅还是很好吃，羊肉鲜嫩，汤底鲜香浓郁。
可这顿饭吃得没滋没味，霍舟涮了羊肉不吃，盯着顾清让他吃完。
顾清摸摸肚子总觉得撑得厉害，可霍舟眼神又让他只能硬着头皮吃下去。
霍舟不会要撑死他吧？
这个想法刚浮现，顾清有点想笑。
霍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干什么。
把眼前的人打一顿？
还是从今天开始老死不相往来？
反正他也有替代品了，自己这个工具人存不存在都无所谓。
这会离开，岂不是让顾清开心？
“去年我自己来的。”霍舟声音带了讽刺，“今天自己吃吧。”
说完霍舟把筷子一扔，自己出去冷静会。
他觉得自己很可笑，明明眼前的omega那么骗他，从头到尾眼里都没他。
就这样他连分手都不舍得说。
只要想到分手这个词，霍舟很不爽。
外面雪下得很厚，霍舟出去后第一反应竟然是顾清没戴围巾，会不会很冷。
就让他冷，冻得他精神点，好好反省他的错。
霍舟干脆回学校附近的房子住。
这个房子许久没人住，里面冰冷得很。
霍舟看着就来气。
怪不得自己走到哪，顾清就跟到哪。上大学还是顾清提议搬出来住，他主动找的房子。
他们一住就是三年。
另一边，顾清摸摸肚子，这是他最近吃得最热乎一顿饭。
见霍舟离开，他也打车回家。
再给霍舟打电话，那边全都挂断，显然不想跟他联系。
顾清刚到家，小狗就在门口趴着，见到他显得很开心。
“你说霍舟生气了没？”顾清揉揉小狗脑袋，“应该是生气了，但为什么不发火。”
或者说霍舟发火的样子跟想象中不一样。
顾清逗了会小狗，又给霍舟打电话。
这次霍舟接通。
里面很长时间没人说话，霍舟又给挂掉。
分手这两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霍舟都觉得自己不像alpha。
只能恶狠狠把电话挂了。
顾清听着盲音更是摸不准霍舟的主意。
最重要的是，他以为霍将军会找他谈话，还有景教授那边也会打听情况。
但这些通通都没发生。
过了半小时，霍舟把两人合照发过来，冷酷地发了三个字：“换头像。”
好几天之前霍舟就提过这件事。
让顾清微信头像换成他们在古城拍的情侣照，那会顾清忙着做实验就把这事给忘了。
没想到霍舟还记得。
这会让他必须换头像。
霍舟在冰冷的房间里，看着顾清换好头像，心里舒服了点。
顾清这边等着霍舟继续发消息，但屋子里暖气足，刚刚又吃得有点撑，等着等着直接睡着了。
第二天霍舟到别墅的时候，顾清还在沙发上，小狗见他进来，汪汪汪叫得厉害，仿佛他是什么不速之客。
好得很，自己不回来一天，连狗都养上了。
顾清还睡得很熟，霍舟看看小狗吃的东西，直接让手下弄点幼狗奶粉跟狗粮过来。
他站在沙发前面看着顾清。
霍舟下意识摸摸顾清额头，刚刚狗叫得那么厉害，他竟然没醒。
顾清皮肤滚烫，显然是生病了。
明明是他做错事，自己还没说两句，这就生病了？
霍舟暗骂一声，只能让赵医生他们过来。
他就是养了个祖宗也不该这么折腾他。
顾清最近太忙了，心里事又多。
实验没成功，这些事还被霍舟知道，一件件事压下来，直接发起高烧。
小狗见主人一直不醒，着急往他身边转。
霍舟只能把它拎起来：“别叫，你主人生病了。”
等顾清打上点滴，他才慢慢转醒。
见床前的霍舟一手拎着小奶狗，一手拿着那瓶药仔细看，刚要坐起来又被霍舟按住：“在打点滴。”
霍舟说完又指指旁边的粥：“自己能吃吧？”
要是不能自己吃饭，他就喂。
顾清迟疑下，点点头：“可以。”
再看外面的天，雪暂时停了，天还是黑压压的，应该还有一场风雪等着。
顾清吃了几口，见霍舟盯着他看，迟疑片刻：“要不你喂我？”
“想得美。”霍舟嗤笑，“凭什么喂你。”
小狗又叫几声，明显想要找顾清，霍舟更是不爽，干脆把小狗放口袋里，问顾清道：“骗我的事准备怎么说。”
顾清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出，已经准备好答案：“咱们两清了。”
顾清说得冷酷又认真，抬头看霍舟：“你拿我当未婚夫，但我完全感受不到。”
这是顾清头一次提起他那七年的感受。
“我觉得你讨厌我，恶心我。你的表现也是那样的，身边的人也是那么想的。”顾清把碗放到一边，如果穿上西装，他像是在谈生意，唯独最后一句话带了点迟钝，“霍舟，我是在利用你，对不起。”
霍舟跟顾清一个站着，一个坐着，气势却差不多。
两人对视半分钟，都想从彼此眼中看出来什么。
“我不想哭着求着跟你道歉。”顾清抿唇，嘴巴的干涩让他下意识舔了舔，“故意接近你，是因为你的信息素，不管你怎么想，怎么做，我都接受。”
顾清尽量把自己想说的话讲完整：“反正从你这偷来的命，还了也就还了。”
“可我真的没想骗你感情，在你说我像吕红影的时候，咱们之间就应该没感情的。”顾清沉默片刻，最后道，“抱歉。”
霍舟打断顾清的话，直接问道：“我不管这些事，我只想知道一件事，你现在跟我谈恋爱，是因为信息素，还是我这个人。”
他从来都不觉得顾清吃他信息素是个事。
霍舟只想知道，在他们谈恋爱的时候，顾清是怎么想的。
霍舟握紧拳头：“你跟我谈恋爱，是因为愧疚，还是喜欢。”
只要顾清说出愧疚两个字，他会立刻说出分手。他是爱眼前的人，但还不会用愧疚来支撑这份感情。
但分手这两个字在心口一滚，霍舟又不舍得了。
顾清眼神微动：“喜欢。”
“我是喜欢你的。”
这句话说出来，霍舟下意识捂了捂眼睛，直接推门出去，把客厅里赵医生们都吓一跳。
顾清看着他离开，只留下那瓶药，默默把药拿回来。
霍舟站在阳台吹冷风，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小狗还在尽力从霍舟口袋爬出去，又被霍舟按回去。
他想了很久应该怎么跟顾清发火，应该跟他闹得人尽皆知。
顾清就是个渣男，冷酷无情，从头到尾都步步算计的大渣男，骗他感情不说，还利用他，把他当工具人。
可霍舟又不舍得。
顾清是利用他，那他也好不到哪去。
没有尊重，没有一点认真，但凡他多想一会跟顾清的关系，但凡没有那么自负。
也没有今天的事。
霍舟深吸一口气，怎么就让他遇到渣男了呢。
偏偏渣男哪都合他的心意。
另一边赵医生很发愁，他答应过顾清不说禁药的事。
但今天顾清的发烧，跟吃那种药又有很大关系。
刚刚霍舟在的时候没法说，这会见霍舟去阳台，才走到顾清房间。
“药真的不能再吃了。”赵医生觉得自己为顾清的身体，能愁的发际线都往后移。
顾清顿了片刻，从前天到现在，他按照十二个小时的间隔吃了四粒药，这也都有问题？
赵医生开口：“虽然我不知道你那是什么药，但真的不能再吃了。再吃下去不只是发烧这么简单，你的腺体，还有心脏都会受不了。”
顾清静静听完，还是问道：“按照一天两粒的时间来说，距离您说的最严重后果，会有多久。”
这个问题让赵医生不敢相信，可顾清问得很坚定。
身为一个医生，他根本不想回答。
顾清解释道：“这是我基因病的药，所以现在的药有副作用也要吃，我想问问，我还能活多久。”
赵医生整个人愣住，他听说过顾清有基因病，却从来没检测出来，还以为他早就好了。
“半年，最多再吃半年。”赵医生下意识想去找霍舟，把这件事告诉他。
但门已经被霍舟打开，显然听到刚刚的话。
霍舟阴沉着脸，看着床上还在打点滴的人。
“赵医生你出去。”
屋里的气氛让赵医生有点喘不过气，只能道：“你们慢慢聊，不要生气。”
可顾清跟霍舟的目光都不在他身上，赵医生只能把门关上，努力消化这件事。
“药都有什么副作用？”霍舟快步向前，把人按在床上。
霍舟不敢相信刚刚赵医生的话，继续吃那种药，顾清只剩半年可以活。
“你什么时候知道有这种副作用的？”
霍舟声音带着极大愤怒，甚至比他知道顾清是利用他的时候还要愤怒几万倍。
顾清被霍舟压得有点喘不过气，ao身体差异让他根本推不开身上的人。
“说啊，什么时候知道的？”霍舟手指发紧，吓得小狗往顾清怀里钻。
顾清勉强道：“去年吃的时候只是疼了点，前天在私人医院检查，才知道副作用这么大。”
霍舟被气的发笑，指着顾清道：“所以你天天疼得要死，也不愿意过来咬我一口？”
“你吃了一年副作用都不清楚的药，也不愿意继续跟着我？”
为了离开他，什么乱七八糟的药都敢吃。
这些话让顾清没法回答，只能轻声道：“不想再偷信息素了，如果告诉你实话，就是绑架你一辈子，没必要。”
霍舟咬牙，直接把领口扯开，腺体送到顾清嘴边：“来咬，必须咬。你必须给我活着，听见没有。我信息素这辈子都是你的。”
见顾清不说话，霍舟继续道：“我宁愿你骗我一辈子，也不想你疼，不想你生病。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