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绵绵, 顾清看着外面的雨忍不住伸手接了下。
霍舟握住他的手，让他离远点：“凉不凉？”
“还好。”
他们两个今天期末考试，考试结束之后，寒假也来了。
两人站在学校门口等司机开车过来。
霍舟问道：“考研准备去哪个老师那？”
霍舟的意思是想让他去军部实验室, 里面都是熟人, 他们两个也能离得近点。
等开春之后他忙起来, 两人也能常常见面。
虽然两人没商量过, 但上次顾清写心愿贴的时候，是想过去军部的。现在却很犹豫，比他考研更重要的事是他的药。
而且改进药物的事不能说出来, 去军部的话, 就会耽误药物进度。
顾清要改进药的事连霍舟都没讲, 说出来除了让他担心之外, 别的也没好处。
按照现在药效间隔时间，每隔十二个小时他必须吃上一粒, 否则胸口的窒息感会逐渐蔓延到四肢。
顾清想到这些事有点沉默，过了会才道：“等等再说吧。”
去军部的话，他不可能再偷偷做实验。
毕竟军部跟安氏生物不同, 安氏生物里面的东西随便他用, 做出来的东西完全可以保密。
冲着这一点, 顾清必须留在安氏生物。
顾清没多考虑, 直接道：“我留在安氏生物。”
霍舟点头，什么都没说，心里说不失望那是假的，但还是尊重他的决定。
顾清这个选择说出来, 军部的景连忠教授还让学生孔海沣过来问问顾清是有什么顾虑, 如果有问题他们可以一起解决。
景教授一向欣赏顾清, 之前保持邮件联系，以为他考研应该会选择军部实验室。可没想到最后关头还是留在安氏生物，不是景教授对安氏生物有意见，而是珍惜这个还没来的学生。
不能过去顾清也很遗憾，他很早就有准备那边的资料，现在因为药的事只能把那边放下。
他这边的进展一点都不顺利，之前能仿制霍舟信息素，都是强行用很多东西拼起来，根本没有规律可以找。
现在出问题也无从下手，爷爷也说过这个问题，可一直没找到解决方法。
顾清看着消耗极快的药，有些没办法，只能暂时做以前的药来补充。
凌晨四点顾清又从梦中惊醒，梦里面他的药吃完了，到处找药，最后只找到霍舟。
而霍舟已经知道他的目的，直接把他从身边推开。
这个梦有点过于真实。
顾清起来喝点水，完全没了睡意，索性继续翻资料，早点攻克难关，他也有精力放到别的地方。
好像又回到之前那段时间，没有药，没有自由。
时时刻刻都要担心自己的生命，他很想活着，但没想到活着会这么累。
顾清眼神微垂，手在文献上很久没翻页，听着别墅楼下声音，他才慢慢下楼。
霍舟买了早点过来，牛奶，豆奶，小笼包。
豆奶的香味让顾清精神稍微好点：“你今天不是很忙吗？”
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份，不管是联邦大楼还是霍家，又开始忙起来。
霍舟看他一眼，把人抱起来放到凳子上：“又不穿鞋？冬天了。”
顾清知道冬天：“忘了。”
“我不过来是不是又不吃饭？”霍舟给豆浆里放了点糖，但明显屏住呼吸，还是嫌弃豆浆有豆腥味。
他现在是明白了，顾清自己在家，基本能不做饭就不做饭，也懒得出去买。忙的时候更不要说了，面包能对付一顿饭。
香甜的豆浆缓解顾清情绪，喝到一半忍不住亲霍舟嘴角。
霍舟闻到豆腥味本来是想躲开的，谁让眼前的人是顾清，下意识回吻。
顾清忍不住笑：“那么讨厌豆浆还不躲开。”
“你都亲我了，这能躲？”霍舟故意道，“别说是豆腥味，就算是□□我也亲。”
顾清哼笑：“骗人。”
“不骗你，骗你是小狗。”霍舟捏捏顾清耳垂，“周末有空吗？我想带你去个地方。”
最近顾清压力大他知道，但不知道为的是这个药的事，想着带顾清出去散散心。
“什么地方？”顾清问道。
“保密。”霍舟又亲了亲顾清，“不要太辛苦，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顾清确实这么打算的。
他如果研制不出来救命药，真的要把事情坦白，以后用霍舟的信息素续命。
至于霍舟会有什么反应，顾清不敢想。
但不管怎么样，他不能再偷偷拿霍舟信息素了。
眼前的人是他的救命药，也是最后才能做的选择。不管到时候霍舟怎么对他，顾清都认了。
想到这顾清愈发珍惜跟霍舟在一起的时间，回抱着霍舟：“好，你说去哪就去哪。”
霍舟被顾清突然来的温柔吓住，听到这句话后嘴角的笑都没下去过，好像顾清又回到最粘人的时候。
虽然清冷的老婆很可爱，温柔的老婆同样可爱。
他要早点主动，老婆他俩说不定早是法定夫妻了。
周末，两人已经穿上薄羊绒大衣，恰好是同款。
好像这个冬天格外地冷。
到的地方是京市附近的江南风味古城，初冬来玩的人也不算少，他们两个相貌好，在游客当中十分突出。
“新建的景点，还算有意思。”霍舟早订好酒店，江南风格建筑看着十分温柔，常青的花草隔出私密的通道，情侣走在里面显得十分静谧。
“我记得你说过，很想去妈妈的家乡看看。这边风格跟那里相似，咱们先逛逛，等忙过这段时间，就去江南玩。”
霍舟牵着顾清手，因为周围的静谧，似乎说话都柔和很多。
高大英俊的alpha低声跟爱人说话，看着让人心动。
顾清只是在R国提过一次，没想到霍舟还记在心里。这里虽然是仿造的江南古镇，已经让顾清足够惊喜。
订好的房间很有江南风情，很多人说这种风格最适合月下私语，花下密会，缠缠绵绵让人心思也跟着回转。
从窗户往外看，小巧的湖面还有画舫，让人心里平静许多。
“很漂亮。”顾清虽然没说，但眼里的感动没有作假。
霍舟低头看顾清：“你喜欢就行。”
说着摸摸顾清眼底的黑眼圈：“最近睡不好也不跟我讲？”
事关生死，又事关他俩是否能继续谈恋爱，顾清当然睡不好。他明白霍舟是因为他最近太忙，休息不好，这才专门来这里放松两天。
冲着这份心意，他不能让霍舟难过。
他不想失去这个恋人。
在酒店休息一会，顾清跟霍舟才往景区走，这会人不多，两人走走逛逛也很惬意。
但霍舟想让顾清看的不是这个。
霍舟算着时间，这才拉着顾清到景区高处的古式钟楼上。
钟楼四面被围上，只留面前的窗户，从这个角度可以看见整个江南古城的风景。
不到十分钟，天上飘起细小的雪花，轻轻从天上落到地面。
如果在地面看，这种细小的雪花落地即化，根本看不出什么。
但他们这个角度，却能感受到京市的初雪来了，从天空中飘飘洒洒，落到顾清的掌心。
霍舟亲亲顾清眉心：“今年的初雪又是我们一起看的，以后的初雪还要在一起。”
他用的是肯定句，他相信他跟顾清会永远在一起。
顾清心里涨涨的，从未有过这样的感受，垫脚同样亲了霍舟眉心：“好。”
霍舟都顾清的垫脚逗笑，蹭蹭顾清脸颊：“我太幸运了，能遇到你。”
“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顾清讲得很真诚，能见到霍舟，是他的幸运。
“那我宁愿你别那么早遇见我，或者遇见的时候能让我改改之前的脾气。”霍舟从小就能心安理得接受别人的好意。
所以顾清之前做得再好，他都觉得理所应当，要不是差点失去怀里的人，他根本不知道错在哪。
顾清只能把头埋在霍舟胸前，声音有点闷：“你对我很重要，太重要了。”
这话有点怪，但霍舟一时没多想，只当顾清被他感动，故意逗他：“重要就对了，你可是我老婆。”
说完霍舟立刻改口：“未来老婆。”
原本听霍舟喊什么老婆，顾清以为只是情侣之间的昵称，可他又加了个未来老婆，怎么听都不对劲。
“什么意思？”顾清轻轻眨了眨眼。
霍舟看着他：“不以结婚目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
顾清更是满脸问号，现在谁还会说这句话？
“你没想过跟我结婚？”霍舟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立刻追问。
顾清还真没想过，他大学都没毕业，马上要读研究生，怎么可能想过那么远的事。
顾清的表情说明一切，霍舟气结：“你一点都没想过？”
这种事顾清当然不会骗他，立刻摇头：“太早了吧。”
“很早吗？”霍舟把人搂得更紧，“难道你要始乱终弃？”
顾清辩解道：“谁始乱终弃了，霍舟你怎么乱用成语。”
“不是始乱终弃，那就是答应跟我结婚，当然我说的以后结。”霍舟勉强加了以后这个词，“而且你不觉得毕业结婚很好吗？”
顾清差点被霍舟逻辑绕进去，但霍舟说得却十分认真，似乎连以后两个人在哪生活都规划好了。
“你话太多了。”顾清小声道，“还是别对我太好，你肯定会后悔。”
霍舟不赞同：“不可能后悔，而且我觉得，我可能很早就喜欢你，甚至比你喜欢我还要早。”
这是霍舟第一次说出来，在他知道什么是喜欢之后，心里隐隐有这种感觉。
顾清不解：“你以为我对你是一见钟情，会有比一见钟情还早的喜欢？”
“你喜欢我，是在讲台看见我那一刻，我喜欢你，是从你走进教室的时候。”霍舟不喜欢正眼看人，更不要说什么转学生。
但顾清走进班级那会，他的目光都在顾清身上，到现在他还能记得顾清自我介绍的每一个字。
现在想想，也许这就是当初懵懂的喜欢。
顾清只觉得心跳得厉害，他有点说不出话，眼前的霍舟再说什么他都没听清，手指微微抬了抬，把眼前的人抓得更紧了点。
他一定会好好做药，不让霍舟离开他。
顾清知道霍舟有多骄傲，在以前他根本不会说这种话，可现在全说了，几乎是捧着赤子心在他面前。
鲜活跳动的心脏，剖析得越厉害，就证明自己利用有多卑劣。
为什么霍舟不能坏一点，跟以前一样坏最好了。
为什么要喜欢他这么麻烦又卑劣的小老鼠。
霍舟察觉到身边的人越来越安静，抬起顾清下巴，见他眼眶带着泪水，差点掉出来，有点慌神：“怎么哭了？是我说错什么吗？”
顾清摇头：“没事，我很开心。”
两人回酒店的时候，雪还在下，但落在地上几乎不见了。
顾清道：“等下大雪了，我们再来一趟吧。”
来到这后，他整个人平静不少，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他都会珍惜这段时间。
酒店房间有两张床，霍舟定的时候还犹豫了会。大床房当然很好，但他又觉得这样对顾清不尊重，纠结半天还是选了标间。
刚来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两人洗完澡躺床上霍舟又会后悔了。
两张床距离很近，霍舟明显能感觉顾清在隔壁拉了下被子。
夜晚的寂静甚至能感受到旁边人的心跳声。
霍舟有点想掀开被子睡到顾清身边。
但他都选了标间了，这会再过去，显得有点太虚伪。
霍舟很少有这么纠结的时候，以往遇到什么事杀伐果断。
但现在两张床之间的距离对他来说，比负重跑十公里还要远。
喜欢的人在隔壁，谁能睡着呢。
正想着，霍舟透过一点点光亮，看见顾清坐起来。
下一刻人掀开他被子，钻了进来。
顾清道：“手好凉，给我暖暖。”
明明房间里已经开了暖气，但顾清手指还是带着凉意，霍舟把顾清手放到自己胸口：“舒服吗？”
“嗯。”
顾清手指渐渐有了暖意，但还是没动。
标间的单人床对两个高大的男人来说并不宽敞，但谁也没说这事，反而觉得床窄点两人靠得更近。
“我们认识七八年了。”霍舟忽然道，“这是第一次在一张床上睡觉。”
按照很多人的看法，他俩应该早标记过无数次，做过许多晋江不让做的事。
实际上这却是第一次躺在一起。
霍舟想到这，在黑暗中找到顾清嘴唇，先是轻轻亲吻，最后反身把人压在身下。
顾清仰头迎接霍舟的吻，像是口渴的旅人在找让他安心的泉水。
两人信息素在这一刻同时发散，悄悄交融在一起，恋人的信息素对彼此来说都是最好的催，情，药。
气氛变得浓稠，两人之前的学习只到接吻跟临时标记。
这次却都想要得更多。
但在最后一步却停下来，霍舟微微喘息抱着顾清去浴室洗澡，吻在顾清肩上：“结婚，结婚我们就生宝宝。”
顾清即使接触的alpha不多，也看出来霍舟跟一般alpha比起来过于保守了。
对上顾清疑惑的眼神，霍舟认真道：“从小我妈妈说过，这是最亲密的夫妻才能做的事，不然是耍流氓，alpha不能仗着自己身体素质，就欺负自己恋人。”
“永久标记代表一辈子。”
天知道克制住信息素吸引，强行停下来对霍舟有多痛苦。但他不愿意被信息素天性作祟，直接永远标记身边的人。
他要克制住这份天性，在以后某天婚礼晚上，把这个人彻底标记。
他跟顾清不是信息素吸引，而是纯粹的爱。
顾清听出霍舟话外的意思。他有这个想法一点都不意外，霍舟是这样的人，说不清楚的固执。
“你妈妈教得很好。”顾清忍不住笑，“阿姨人真好。”
说着笑得有点停不下来，霍舟却认真道：“永久标记对alpha来说不算什么，一个alpha可以标记很多omega，但对omega来说，这是一辈子的事。”
被a永久标记过的o，想要洗掉标记会非常困难。
不在婚前标记是霍舟一直以来坚持的想法，甚至临时标记都要皱皱眉。
永久标记更不用说了。
霍舟边讲，边把人塞到被子里，自己才去浴室解决。
等回来之后顾清忽然道：“以前易感期，发热期那会，你不让咱俩互帮互助，是因为阿姨说过的话吗？”
霍舟有点别扭，但却没否认：“那会我以为自己不喜欢你，但为了这些东西临时标记你，这还是人吗？”
“那我追你，你怎么看？”
没留神顾清竟然在翻旧账，霍舟狠狠亲一口：“可爱。”
“说实话。”顾清不信，眼睛亮亮的，一定要问个结果。
霍舟深吸口气，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总感觉回答错的话，那后果肯定很严重。
“有点烦，还有点开心。”霍舟故意装得委屈，把人搂怀里，“我也是头一次谈恋爱，不要说以前的事了。”
高大的alpha撒起娇好笑得很，顾清被逗得忍不住撸撸顺毛的大狮子：“那还是我这个主动的omega，故意让你纯情alpha破戒了？酒店都订双床房，看来不想跟我睡一块。”
顾清假装要走：“我还是睡另一张床吧，省得玷污你。”
霍舟大手把人拦腰抱回来：“玷污吧，我不埋怨你。”
说着两人笑出声。
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再醒过来已经上午十一点，他们两个很少睡到这个时候，这会醒了也不想起来。
不知道谁先主动，在被窝腻歪一个多小时，这才神清气爽起床。
回去之后，很多人发现霍舟微信头像换成两人在景点的合照。
照片上两个人平时都不爱笑，在照片里眼神都带了笑意，看得出来两个人很放松，他们俩颜值又高，看到照片的人几乎不敢相信。
他们霍上校竟然会选这么甜腻的照片当头像！
要知道他以前头像是个冷酷黑色照片，现在换了这个照片，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你看，多少人都夸我们的头像，你怎么不换？”霍舟自己换了之后，还怂恿顾清一起换。
两人最近都忙，微信聊天越来越多。
顾清没在意，他不怎么在乎头像这种东西：“等会，忙完之后换。”
霍舟得到满意答案，见他爸霍恒一还没问过头像的事，干脆直接把两人合照发给霍将军。
“你看我们拍得怎么样？”
霍将军还在开会，就见儿子炫耀的微信发过来，直接把手机一扣。
看来霍舟身上的事还是太少，不如再多派点公务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