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了虎子之后, 叶安的生活就变得规律多了。宅在家的日子里,早上喂喂猫,之后去糖厂和胭脂铺转转, 一天就差不多过去了。因为蹴鞠比赛那日情况属实诡异, 听闻这么久了也没个说法, 如今各家都不让孩子出门, 叶安与小伙伴们也就没经常聚。倒是他与潘元青, 最近总去图书馆讨论算题。
虎子因为这些天吃得好睡得好,也不怎么想跑了,就是有些看人下菜碟,对叶安就黏黏糊糊,对元宝则连抓带咬。搞得元宝没办法,亲自去请木匠做了许多猫抓板木老鼠,方才获得虎子大人的垂青。
这日, 叶安刚刚查完帐打算回家,路过茶馆突然被人拦住。
“叶郎君,我家主人有请。”
叶安无奈了:“没兴趣,二皇子要是有事, 开封府大理寺, 哪个都比我有用。”
那人愣住了,呆呆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家主子是二皇子。”
叶安:“……”大哥你的口音啊,摇摇头不想理他,转身要走。
辽国侍卫忙道:“二皇子说了,你现在还是朝廷指给他的导游, 按理说可以找你。”
见对方来这一手,叶安无奈了,确实是这样。于是让其在前方带路,心中打定主意最多只待一刻钟。
二人走进辽国使馆,此时耶律宝信奴正在房中无聊的看书。自打受了伤,宋辽双方都十分紧张他的安危,使馆内层层守卫密不透风,安全是安全,但也十分憋屈。
见了叶安,方才露出点笑意:“你总算来了。”
叶安规规矩矩的行了一礼:“皇子找我有事?”
“怎么如此客气?”耶律宝信奴似乎有些不满,之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让下人抬了箱东西,打开一看里面尽是金银,“我听说,你把那只怪猫买下来了。你救了我的命,这些钱就当是谢礼,想要什么尽管说。”
“万万不可”叶安拼命推辞,但对方态度也很强硬。眼见僵在那里,没办法,叶安拿了锭块金子,跟其说明这是买狞猫的钱,所以狞猫就当是谢礼了。
“你们宋人总是这么麻烦,一点都不痛快。”耶律宝信奴哼哼唧唧表示不满,感觉还想说什么,叶安连忙生硬转移话题。
“额……皇子今日怎么戴头巾了,还挺好看的。”遮住了地中海整个人英俊了不少。
“因为你们宋人的御医说我失血过多,不宜受风。”耶律宝信奴解释道:“契丹人本就是我这种装扮,不过后来受汉人影响,开始留头戴帽子。我祖父害怕时间久了契丹变得跟汉人一样,便下规定,只有皇室和高官可以戴帽子,违者犯则砍头。可即使如此,也有人偷偷在家戴。你看,你们汉人就是这么可怕,像草原上的雨水一样渗透到契丹的生命里。我很害怕,再这样想去有一天契丹会不会完全消失。”
叶安没出声,据他所知契丹强盛一时的民族的确淹没在历史长河中。他低头沉思的样子极美,仿佛辽国人常供奉的玉菩萨,看得耶律宝信奴心中一荡,神不知鬼不觉开口道:“但是你既然喜欢,我以后会经常戴。”
“?”叶安纳闷,跟他有什么关系,尴尬的笑了笑:“不用,二皇子可你自己来。”
耶律宝信奴低头,似乎有些失望,想了想从胸口掏出样东西塞给他。
“这是……狗?”叶安疑惑的看着手中的木雕,给自己这个干嘛?
“……是牛,青牛。”耶律宝信奴有些羞涩,根据契丹“白马青牛”的传说。青牛代表的就是他们耶律一族,“想杀我的人肯定不是你们大宋的,这点我还没糊涂。但是朝廷有令,我没几天就要走了,此物便留给你当个纪念。”
他以为大宋读书人没几个不知道他们辽国的“青牛白马”,可无奈二皇子面对的是我们的半文盲叶小安。
将木雕还给耶律宝信奴,叶安为难道:“这个吧,既然是皇子亲身之物,我个外人拿了也不大好。”黄金也就算了,这种东西,万一给他按个通敌罪名,上哪儿说理去。
接着扯了两句,赶紧开溜。留下黯然神伤的耶律宝信奴,以及他碎成渣渣的少男心……
……
等辽国人离开,京中也算稍微平静了点,大家生活还要照过。叶安撸猫上瘾,闲着无事,跑到鱼市上给虎子买两尾小鱼。哼着歌提着鱼推开家门,眼前的一幕突然让他愣住了。
只见包拯、公孙策、展昭和白玉堂四人齐齐坐在他的小院。见他来了,纷纷笑着与其打招呼。
“这是做什么?”叶安懵了,旋即反应过来,气鼓了脸:“为什么我家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公共厕所吗!
公孙策笑着拉过他,说了一对好话,才总算将其怒火略微平息。
“你这小不点气性还挺大,”白玉堂翘着脚嗑瓜子,不以为然道:“若不是包大人想询问你些事,本大爷才懒得过来。”
展昭想要劝白玉堂收敛点,但是被虎子缠得无法脱身。小狞猫仿佛见到家人一般,埋在展昭胸口咪咪叫,还时不时用小脑袋蹭展昭,露出幸福的神情。
翻了个白眼,叶安懒得理他,转头望向包拯,行礼道:“大人找我?”
包拯点点头,面容十分严肃:“我已经听闻你昨日所为,多亏了你,才没酿成更大的后果。”
“都是禁军的功劳,学生不过是扔了个鞭炮。”叶安推辞道。
包拯摇头:“不,倘若不是你及时站了出来,那辽国二皇子恐怕已经命丧当场,到时候宋辽两国此次结盟怕是完了。”
叶安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连忙转移话题:“所以说,那群老虎到底是怎么出现在球场的?”
“因为想着花朝节游街,那老虎一直没放进宫里,养在别苑,由专人伺候。”公孙策神情凝重道:“我们去调查的时候,发现那几个人已经自尽了。”
这是算计好了啊,叶安感叹。大宋一共也没组织多少场球赛,汴梁百姓虽说狂热,但毕竟本性温和,球场安保工作也没怎么做到位。夜里趁着四下无人,将老虎偷偷搬到附近,比赛时再放出来。只要有人配合,也不是做不到的。
不过有一点叶安还是没怎么想明白:“那把小刀,既然都能甩飞刀了,怎么不直接杀了耶律宝信奴那家伙。”
“我之前看了,那小子有点三脚猫功夫,而且据说他们辽国皇室怕死,身边护卫一直很多。”白玉堂不屑道,伸手戳了戳虎子的猫屁、股,换来虎子恶狠狠的一爪。白玉堂即时缩回手,摸了摸鼻子,果然猫都不是好东西。
叶安点点头,难怪了。旋即问道:“有什么是学生能做的吗?”他很清楚不可能过来只为了和自己说这些。
包拯迟疑了片刻,方道:“那日你在场上扔的……”
话还没说完,叶安便知道对方是为了啥了,能意识到杀伤性火药的意义,不愧是未来名臣,但是……
叶安无奈道:“那只是个半成品,类似的学生这里还要一堆,不过都没有作用。”倒是一个比一个响!
“这样啊……”包拯有些失望,接着又道:“那不知安哥儿能否再详细说下你所知的襄阳王造反一事。”
提起这个叶安更是头大,但紧跟着便反应过来:“包少尹是说此事与襄阳王有关?”
包拯沉默不语,算是默认了。
叶安恍然大悟,的确,襄阳王与西夏关系密切,手底下又有一大批江湖人士,在京中势力众多,如果是他的话一切都能解释了。之后又陷入苦恼,上辈子他只在亲戚家看了两集七侠五义电视剧,因为男演员很帅就去网上搜了一下,根本没看过原著。在他这里实锤的只有襄阳王造反这件事,剩下的完全不知道。
扫了扫在场几人,心中吐槽,那电视剧也是瞎编,包大人和公孙策明明都挺年轻的,在里面胡子一大把。还有白玉堂,原著里白玉堂……嘎?叶安突然愣住了,脱口而出道
“冲霄楼!”
在场之人都十分迷茫,只有包拯若有所思:“可是襄阳王前阵子修的?”
“就是那个违章建筑!”叶安脱口而出,此时再想起倚翠楼在邢二相好房里发现的那张纸,也隐隐约约有些印象了,“襄阳王将他的谋反证据放在冲霄楼里,里面好多机关!你们千万不要去!”
“啊?”众人被他突然一嗓子都给弄懵了。展昭弱弱道:“但是襄阳王为什么要将这么重要的东西大咧咧的放在那儿啊?随身带着不是更好吗?”
叶安:“……”你这就触及到我的知识盲区了,但还是一口咬定自己就是知道冲霄楼里有大秘密!问就说是在邢二那儿看见的,之前没想起来。
白玉堂不耐烦了:“行吧,既然你这么讲,五爷我就去探探。”
“不行!”叶安大声道,唯独你要离那儿远远的。
“啊?”白玉堂皱眉有些不爽,“有啥不行的?你个小不点是看不起我吗?”
叶安想不出借口,只说这只是自己一家之言,应该从长计议,展昭也一个劲儿劝他。
白玉堂板着脸,似乎还是很不服气,别过头,心里似乎在盘算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