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汴梁冬季的清晨是热闹的,虽说有些寒意。可百业兴旺,无论哪条街上都有许多人。

陈瞎子手里拿着撒子,慢悠悠的走在路中间。在他身边的是对小夫妻,看样子刚刚成亲不久,举止中尚且透露着羞涩与亲密。

男方长得一脸憨厚样,此时正挎着个大篮子,对身边的妻子道:“梅娘,等下你就自己进场吧,我瞧着围观的人这么多,刚好把昨天做完的白糖糕卖了。等比完了,我在门口接你。”

梅娘咬咬嘴唇:“那糖糕什么时候都能卖,好不容易抢到的票,你那么爱看蹴鞠,就与我吧。”

对方支支吾吾的不说话,梅娘看在眼里,心中狐疑,连忙追问,最后男子顶不住压力开口道:“那票……让我卖了。”

“什么?那能卖几个钱?”梅娘大惊。

“可多了,好不容易有场比赛看,还是国子监与太学的,大家都在抢而且现在票价炒的老高,你之前不是说想要只金钗吗?成亲这么久,我也没给你买过什么。票卖了,给你换了钗。”

梅娘眼眶通红,显然是被感动到了。当即就要把自己手里的也卖了,男子连忙阻拦,二人就在大街上拉扯了起来。

最后陈瞎子看不过去了:“我说,你们俩还过不过去了?能不能别在这儿挡路?”

小夫妻脸色一红连忙赔不是,为了表达歉意,还将篮子里的糖饼给了陈瞎子两个。

陈瞎子咬着糖饼瞧了他们俩半天后叹了口气:“唉,也是我倒霉,碰到你们。”然后从袖口掏出一张巴掌大的卡片递了过去。

“门票!?”夫妻俩惊讶的喊出声。

“行了,你们俩既然都这么喜欢,就都去看吧。”陈瞎子淡淡道。

“这怎么行?”男子推托,现在这一个可值不少钱。

“既然给你了,你就收着,以后继续对你娘子好点儿。”陈瞎子负手而立,他想起了自己早逝的妻子。

两人千恩万谢,最终拿着票手挽手离开了。

而刚到不久的朱老六早就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上前与之打了声招呼:“想不到你这老鬼还挺好心。”

陈瞎子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朱老六不以为意继续道:“我也没想到蹴鞠竟然能火爆成这样,也多亏了这叶小郎君,还惦记着我这个进城的领路人,否则真不一定能抢到票。”

陈瞎子继续不言不语,只细若蚊呐的哼了一声。

二人继续往前走,没过一会儿眼前的人就逐渐多了起来。有几个士兵打扮的在门口检票,揪出了不少想要浑水摸鱼偷偷溜进去的。

陈瞎子与朱老六顺利进去后,沿着楼梯走上了看台。听说这硕大无比的看台都是为了最近兴起的蹴鞠比赛而修建的。

“唉,你说他们那帮人。不都讲了,齐云社已经决定申请成立专业的蹴鞠队伍,以后看比赛的机会不多的是。这被人揪出来,脸往哪放?”朱老六看着身后那帮不断求饶的男男女女感叹道。

“你也知道还要申请,到时候分组比赛指不定需要多长时间。也就是说在这期间,恐怕只有这场比赛可看。让他们怎么忍得了?”陈瞎子回道。

新式蹴鞠出来后立刻便以十分夸张的速度席卷整个汴梁,原本的蹴鞠还是更偏观赏性,如今加大了对抗性。而且风流眼也换成比较宽广的球门,并且规定人人都能射门。这样的话,进球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而足球比赛哪有比进球更激动人心的时刻?

“还是少年人灵活,看国子监那学生球颠的,我要是年轻个二十岁,我也申请加入齐云社了。”朱老六艳羡道。

齐云社是蹴鞠爱好者共同结的社团,因着新式蹴鞠大火,最近一段时间申请入社的人太多,大家都要忙疯了。眼看风靡全城,知道自己接不住如此大的摊子,遂请求朝廷介入。从今以后每场比赛朝廷拿大头,他们仅仅负责完善一些与蹴鞠相关的事。

“就你这两下子,”陈瞎子不屑的扫了他一眼,旋即不知看到什么,竟露出带着几分慈祥的微笑。

“瞎子,你咋了?”朱老六惊恐的盯着老友。

陈瞎子离开板起面孔,手指了指下面,那个给他们门票的少年正笑道一脸灿烂,对着两人摆手。

……

“你看什么呢?”范纯仁拉拉叶安的衣袖,不解的问道。

“两个老朋友,没想到真能过来,还以为他们对小孩子的玩意儿不感兴趣呢。”叶安随意道。

范纯仁听他这么讲就笑了:“如今这汴梁哪儿还有对蹴鞠不感兴趣的,安哥儿你可真是太厉害了,这么快就又弄出个新鲜玩意儿。”

旁边狄咏也点头,就连远在边境的爹都很感兴趣,还写信问能不能运用在士兵操练上面,给将士们多点趣味性。

叶安连连摆手,只说是自己从书里看到的。新式蹴鞠虽说兴起,但老式蹴鞠也没有落寞,而是更多的转向表演领域,有些类似花式足球。如今教坊司中就多了表演蹴鞠的艺人。

“不过安哥儿,你踢得这么好,比赛怎么不上呢?要是上了,对面太学想赢怕是难了。”范纯仁好奇询问。如今叶安正与几人一起坐在球场边上,他自己是因为天生不爱运动,而狄咏则是身手太好胜之不武,但叶安不应该啊。

“害,这新式蹴鞠刚刚兴起,尚还有许多不完善之处,我在旁边看着,能比较清楚。况且嘛……”叶安微笑道:“我小弟不是上了吗。”接着对热身球员那边招了招手。

而其中一个高壮的少年看见了身上一僵,半天后极不情愿的缓缓走了过来,对着叶安小声说了句:“大哥。”不正是胖虎郭中和。

围观的范纯仁狄咏纷纷捂嘴,叶安则满意的点点头:“无事,就是想给你加加油,好好踢,别给大哥我丢人啊。”

郭中和面色铁青,忍不住想要发作,但终究是顾着自己立下的誓言,憋屈的点了点头,旋即转身将怒气都发泄在球场上。

有了郭中和的愤怒buff加成,最后结果可想而知,国子学以六比三的成绩赢了这场比赛。

而观众们也十分高兴,大呼看得过瘾,不少人嗓子都要喊哑了。哪怕之后过了好些天,讨论度也下不去,大家都开始期待之后的成人比赛。

自打蹴鞠被朝廷意识到是个赚钱的活计后,叶安这个开发者就经常与相关部门接触,请假请的祭酒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好在国家机器运转起来效率惊人,所以很快就能脱身。

而今日,事情都处理完毕,有赶上放假,叶安表示总算能好好歇上一歇了。与同窗们挥手告别,之后刚转身,便听见有人叫他。

“安哥哥!”叶安回头,只见分别多日的和雯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

……都说了别这么叫我,叶安无奈,此时和雯已经蹦蹦跳跳赶了过来。比起之前在地下的狼狈,如今的她已经大变样,披着藕色大氅,满头珠翠,看起来与京中贵女差不多。

“安哥哥,雯儿来找你玩了。”和雯与他小声说话,还询问他过得怎么样。

“额、还行。”叶安回答的有些狼狈,身后同窗们挤眉弄眼,一副想要看好戏的表情。

对着他们比了个抹脖子的动作,恶狠狠的威胁了一顿之后,叶安示意和雯赶紧离开这个地方。

直到走了好远,方才开口问道:“怎么找到这儿来了,你家里还敢让你出来啊。”这距被虏才几天,她家也未免太心大了吧。

“我偷跑出来的。”和雯满不在乎道,那几个侍卫才看不住她。

叶安:“……”行吧,不是家里心大,是这丫头胆子大。他沉思了许久,还是没忍住,对着和雯说教了一番,让她以后不要再做这样的事了。

原以为按此女的性子定会不耐,谁知她却乖乖的点头应下,并保证自己以后定会守规矩。

“额、那就好、那就好。”叶安有些不自在,他还没怎么与女孩子相处过。北宋虽说男女大防不严重,但也毕竟是古代,最好还是保持一定距离。于是跟和雯告辞,准备回家。

谁知和雯一听便扁了嘴巴,委屈道:“我费了那么大力气,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你连多待一会儿都不肯吗?况且来汴梁这么久了,还没仔细逛过,要不你带我转转吧。”

叶安当场拒绝,并表示自己也是外地人,对着附近同样不熟。

和雯听罢立刻红了眼眶,低头开始抽搭,看起来好不可怜,路过之人纷纷侧目而视。

叶安这个人,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倘若强硬点还好,他就直接怼了回去。可面对十三四的小姑娘掉眼泪,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最后扶额道:“仅此一次,之后我送你回家。”

“好!”和雯马上擦干眼泪,若无其事的让他引路。

叶安:“……”算了算了,好歹也是共患难过的。如此安慰着自己,叶安走在前方引路。

逛北宋的都城,自然是绕不开吃。

两人就近,先去了最近十分火爆的开封一条街。

说起来这一条街还与叶安有些关系。原本此街附近颇为清幽,但自打蘅芷清芬开业后,带动了附近的客流量,于是不少店家便动了心思。仔细打听,租金也比较便宜,遂一窝蜂的在此开店。

而其中最有名的,便是李家燠鸭这家店。

“燠”字含义是“热”,在此时是指封闭环境下的焖烤。燠鸭有些类似于现代的北京烤鸭,将鸭子挂在炉中,不刷酱料。待烤熟后拿出切片,然后陪着饼子一起吃,咬上一口,鸭皮酥脆,鸭肉软嫩,油汪汪的又伴随肉汁。

叶安买了两份儿,给和雯递了过去。二人尝了尝,都不约而同的皱起了眉。互相对视了下,异口同声道:“这也太甜了。”

然后都微微一愣,原来这老板是用甘蔗木燠的鸭子,本身就带有丝丝甜味儿,而饼子上刷的酱料也是甜的,吃起来有些腻人。

“我还以为大宋人都爱食糖。”叶安笑道,自打他穿越过来,还是头一次见到和自己一样不爱吃甜口菜的人。和雯也弯了弯眼睛,表示她们家都这样,厨子都是培训过的。

知道对方的口味那边好办了,叶安干脆按照自己喜欢的去选择。

两人拐了几个弯儿,走到间比较大的摊位前,叶安吩咐摊主做了份瓠羹。

瓠是葫芦的别称,所谓瓠羹,就是将葫芦削好皮后,伴着切成薄片儿的羊肉和细细的面丝一起下锅翻炒,然后加上盐醋调成羹,吃起来十分开胃。不过就是贵了点,但据说对消渴症很好,所以还有这群固定客人。

果然,和雯极爱这瓠羹,把一整碗喝的干干净净。之后两人又吃了几家,撑到肚子滚圆,叶安便买了杯荔枝酒给对方,暂且消消食。说是酒,实际上是甜水儿,但由于用酒具盛着,因此得名。

看看天色不早了,叶安对和雯说:“带你去我的胭脂铺转转,之后便送你回家。”

和雯不舍,但也知没办法再勉强,于是点点头。

等二人进了蘅芷清芬,叶安惊奇的发现,邢文静竟然也在那里,正百无聊赖的陪着自己妹妹邢文宁挑口红。看到叶安,不好意思的打了声招呼。

而小萝莉邢文宁见到救命恩人,同样十分兴奋,但转眼又瞧见身后的和雯,不满大喊道:“你怎么也在这儿?”

“呵呵,怎么?你能来我就不能来?”和雯也跟此为似的回敬,还嘲讽的看了眼她:“小豆丁竟然还逛胭脂铺,旁边的果子店比较适合你。”

邢文宁大怒,当场出言回敬。

叶安满脸黑线,没想到这么长时间了她们竟然还在掐。此时店里没什么人,也懒得管她俩,走到邢文静旁边与同学道:“怎么来我店里也不说一声,好给你们打折啊。”

邢文静苦笑,正是因为如此才不敢吱声,自己一家可欠叶安的太多了。连忙推辞,之后道:“舍妹不过是心血来潮,像她这个年龄估计什么都不懂。”

“啧啧啧,这就不对了,女孩子爱美可是天性,我看她年纪也不小了,一会儿挑着能用的带走点儿吧。”叶安反驳道。

而就在二人闲聊的过程中,那边两女的战争已经进入白热化。邢文宁估计还是年纪小些,说不过和雯,气得直抹眼泪。瞟了一眼边上,突然灵光一闪,直接拽住邢文静道:“可能我别的跟你差一点,但是我还有我大哥!哼哼!我大哥敢直面流氓匪徒,是天底下最了不起的人!”

“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个文弱书生吗!长得又不俊!”和雯虽然略微占上风,但也不愿认输,掐着腰反驳道。

“随便你怎么说,我哥还敢住鬼宅!”

“你这个……”

“我哥、我哥还敢打耳洞!我们老家男的都打!血飙得老高眼睛都不眨!”

和雯气极,直接拉过叶安,挽住他的手臂,怒吼道:“我哥也敢!”

叶安:“……”谢谢,我不敢。

旋即又反应过来,一脸震惊的看着和雯,“你叫我什么?”

“我、我其实……”和雯神情闪躲,刚要开口,便听身后有人喊了声:“姑娘。”

一穿戴不凡,面容严肃的老妇人站在门口,“家里找了您半天,该回府了。”

和雯鼓起脸,愤愤道:“我不回去!今天就是谁来我都不走!”

“是吗。”此时屋内又响起道女声。只见位中年妇人看着和雯,淡淡道。她年纪不轻,看样子能有三十多岁,头上身上都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可一见此人,便知她必是望门贵族出来的,而且掌权已久。毕竟没有泼天的富贵,养不出那一身气势。

在场众人无不被其威慑的不敢喘大气,和雯一听此声也僵住了,低头叫了声“娘”,然后便不再说话。

“跟我回家。”

“可是……”

“倘若现在不回去,以后也不必回去了。”女子表情未变,吐出的话却极为冷酷。

和雯咬咬嘴唇,最终还是抬腿走了,离开前还依依不舍的看了叶安一眼。

而叶安却没作出什么回应,早在对方管自己叫哥的时候他便已经愣住了。他可不认为对方只是当口头禅随意叫叫,这么久以来忽视的细节也不断出现在脑海中,和雯的态度、二人共同的口味习惯,甚至仔细想来,连眉眼也有那么几分相似之处。而最后那中年妇人带着女儿离开前意味深长的一眼也令他摸不着头脑,难道说真的……

因着这件事,叶安连着几日都没怎么睡好,到学校上课也恍恍惚惚,看得周围人都十分担忧。

就在范纯仁几个忍不住想要找他之时,官家身边的内侍张茂则来到国子监,宣叶安进宫。

此时叶安心中已有数,十有□□与和雯当时说的话有关。跟祭酒打了声招呼后,便跟着张茂则走了。

这是叶安第二次单独入宫,而他却完全没有之前观赏周围的心情,一路上几乎没怎么说话。好在张茂则在官家身边多年,极有眼色,也未曾打扰他。

待到进了大殿,果然见到那日的妇人,此时正与仁宗一同坐在屋内。

叶安不动声色的给仁宗行了个礼,等着两位大人开口。

果然,仁宗把他叫起来后先是询问些无关紧要的小事,接着缓缓道:“我听说,你父母双亲在十几年前皆消失不见,安哥儿是由外婆养大的,是吗?”

叶安恭恭敬敬的应下,表示确实如此。

“其实……你父亲并非当时身亡,此事还是由夫人与你讲吧,说起来,你还得叫她一声母亲。”

饶是已经预料到这点,叶安依旧道不可思议的抬起头。

妇人笑了笑:“别误会,我不是你娘亲,不过你爹确实是我丈夫。而你,乃是英国公赵维宪唯一的儿子。”

在叶安震惊的目光中,那妇人慢慢的道出事实。

英国公赵维宪,乃是太、祖赵匡胤的孙子、秦康惠王赵德芳的次子。论起辈分是当今官家的堂兄,美丰仪,少颇纵肆,最爱骑射。与夫人和氏成亲后,虽然并无所出,但却恩爱非常。

直到有次与友人登山,路遇山匪劫持。虽说最后乘船逃掉,但却身受重伤,还摔倒了头,迷迷糊糊跑到家农户门口,醒来后已记忆全无。

因着古代消息闭塞,那农户家又离国公府比较远,所以家人并未及时找到他。但好在国公夫人和氏并未放弃,一路追寻,最后在个小县城里见到丈夫。而赵维宪在见到和氏的瞬间记忆也恢复了,二人打道回府。

听到这里,叶安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过是因为觉得对不起恩爱的夫人,便将自己在外娶的女子和儿子一并留在村中不管。嘲讽的勾起嘴角:“他人呢?怎么不自己出来见我?”

“家夫三年前已经病逝。”和氏平静道。

……行吧,也是自己天真了,还以为他良心发现,没想到根本没兴趣。之后又问道:“那我娘呢?”

和氏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当时赵维宪回府,身体十分不好,全府一心扑在他身上,等到回过神,叶婉容已经不见了。

“你应该也知道,赵维宪失踪那几年在外面怎么过的吧。”叶安神色复杂的看着眼前的贵妇人。

“他都未提,我为何要说?”和氏依旧是古井无波的样子。

……因为赡养费!想起他刚刚穿越过来时,叶家那家徒四壁的模样,再想想因为劳累过度而死的叶老太爷。叶安胸中升起道怒火,身为宗室,就差这点钱吗?还有,真要走好歹也说清楚和离了再走,窝窝囊囊跟缩头乌龟一样……

不对!此时叶安突然反应过来,倘若对方真以王爷的身份过来,那么必定不能让皇室血脉留在民间。而只要将小叶安带回府,叶安便是长子。按照大宋继承法的规定。无论嫡庶,年长者袭爵,剩下的什么都捞不到,赵维宪为了他跟和氏以后的孩子,必须不认叶安。只可惜,谁能想到,和氏最后只生了个女儿……

想到这里,他又转身望向仁宗:“官家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仁宗沉默了片刻,“在去你家的那天早上,宫人来找我时,便已告知。”王爷失踪了许久也算是件大事,赵维宪在虎头村留有一子根本就瞒不住。而他的心思众人也一眼就能看出来,既然这个当爹的都不想认儿子,旁人也不好多嘴。

“难怪……”叶安自嘲的笑了笑,他最开始就觉得奇怪,自己也没到人见人爱的地步,怎么跟皇上聊了一夜便被送到国子监,之后还事事照拂。

自己真是,从头到尾都被人把控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