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连载小说月刊

宋凌霄见不得小姑娘哭,一见顿时就有些手足无措。

厌厌扬着脸,定定地看着贺琳琅,看了一会儿,她松开宋凌霄的衣摆,走上前去,拉住贺琳琅的右胳膊,把她挡着脸的右手拉下来,贺琳琅哭得满脸湿乎乎,眼泪鼻涕流得一塌糊涂,突然间脸上的遮挡被拉下去,她顿时害怕地往后躲。

“姐姐,你不要哭。”厌厌一字一顿地说,“哭解决不了问题。”

贺琳琅一怔,接着,她哭得更厉害了。

她一边哭,一边换了左手捂脸。

厌厌又把她的左手拉下来。

贺琳琅红着眼睛,望着厌厌,眼泪仍然在大片大片往下掉:“呜……我控制不住……对不起……”

厌厌绷着脸,认真地对她说:“不要紧,这件事需要练习,等你练习好了,你也可以像我一样不哭。”

“可、可是,”贺琳琅打了个哭嗝,“怎么练习呢?”

“很简单,你要记住,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你的人的,不是你爹,不是你娘,而是你自己,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你是凉了,还是热了,疼了,还是累了。”

贺琳琅睁着泪光盈盈的眼睛,认真地听着厌厌的理论。

“所以,只有你自己才能照顾好自己,你生气的时候,就自己为自己出头,别等别人,否则受伤的只有你自己。”厌厌人绷着小小的脸颊说道,“如果你没有力气为自己出头,那就练力气,如果你不够聪明,那就学聪明,为了保护自己,你必须练习很多东西。姐姐说,天底下没有什么事,是不能通过练习解决的,如果一遍不行,就练十遍,百遍。”

贺琳琅听得出神,忘记了哭,半张着嘴巴,望着厌厌。

宋凌霄摸了摸厌厌的脑袋,这般理论,一听就知道是李釉娘教给她的,固然有理,却听得令人伤心,该是吃了多少亏、受了多少苦,才磨练出这一副钢筋骨、铁心肠。

“可、可是……”贺琳琅茫然地问,“我、我不知道要练什么……”

“就从把自己的感受说出来开始吧。”一个珠圆玉润的声音从贺琳琅身后响起,一只温暖的手掌放在贺琳琅肩膀上。

贺琳琅诧异地抬起头,往后看,看见了她的女夫子——薛琬:“薛、薛小姐。”

薛琬点点头,冲贺琳琅一笑,接着,她看向宋凌霄,面上泛起温文尔雅的笑容:“宋坊主,您真是令我……喜出望外。”

宋凌霄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使这位饱读诗书的大小姐从一万个客套词汇里摘出这么一个有点出格的词来,见到他,喜出望外?有什么喜,又有什么望?

嘶,这个事儿,不敢细想啊。

薛璞,你到底怎么脏我了!

薛琬却并没有接着说下去,只是望着宋凌霄微笑,那笑容里仿佛藏着深意,仿佛他们两个早在不知道什么时候暗通款曲过了——但是,宋凌霄一点印象都没有!他是清白的!

这时候,薛璞走了过来,神色间带着提防,他一过来,薛琬便垂下目光,敛去那种神神秘秘的笑容。

“你们说什么呢?琬琬,你该回去了,跟外男有什么好说的,等会儿被爹看见了,又要不高兴了。”薛璞说道。

薛琬向宋凌霄福了一福,转身离去。

宋凌霄诧异地看向薛璞,你们老薛家的家风竟然如此腐朽么?

薛璞知道宋凌霄那眼神里没什么好意思,他也不问,省得自讨没趣,只说天色不早了,你还在这杵着我们家也没有多余的晚饭给你吃。

宋凌霄带着厌厌和宋伯班师回朝,回程的马车上,细细品味今天的胜利果实。

麻蛋,发挥的实在太好了!

但凡他会写小说,他就要写一本《宋凌霄洗冤录》。

就这个题目有点渗,或者叫《大兆第一名侦探》。

宋凌霄正颠过来倒过去地想,目光忽然瞟见厌厌的小手还抓着他的衣角,圆溜溜的眼睛直直地望着他。

好像从什么时候开始,厌厌就一直这样盯着他看了。

宋凌霄抹了抹脸,问宋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宋伯笑道:“有,有英俊的五官。”

“嘶,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很有道理。”宋凌霄坐直了身子。

一贯端正沉稳的宋伯,竟然也开始说俏皮话了,这实在是个好兆头啊,说明宋凌霄的幽默感会传染。

“厌厌,你看着我干什么?”宋凌霄低头问道,“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宋公子,”厌厌硬邦邦地说,“厌厌喜欢你!”

麻蛋,宋凌霄的心就那么漏了半拍。

毫无防备,没有一点点的准备,小姑娘的表白就这么直挺挺地迎面撞上来。

一个一直臭着脸,嫌他老父亲啰嗦,嫌他个子矮,嫌他管东管西——对了,还用脚踹他!一个这样的小臭丫头,突然扬起小脸,大声对他说:“厌厌喜欢你!”

怎么会……这么可爱的!

养孩子真是快乐的事情!

“厌厌,”宋凌霄愉快地说,“我也喜欢你。”

“那厌厌可以叫宋公子哥哥嘛?”

“可以啊。”

“凌霄哥哥,厌厌喜欢你!”

“凌霄哥哥也喜欢厌厌!”

……

与此同时,在这个充满父爱的车厢外,木二一边飞檐走壁地跟车,一边深深皱起了眉头。

又一桩他应付不来的坏事发生了!

木二掏出小纸条,改为一边飞檐走壁地跟车,一边写小报告。

半个月后,木二的鸽子扑棱扑棱飞到了蓝将军大营。

蓝将军从鸽子腿上取下小纸条,毫不客气地打开验信,嗯嗯,这又是什么鬼画幅,这个暗卫的字越写越烂了,内容也愈发不堪入目。

上一张小纸条,还在蓝将军那里扣着,内容大概是说:主子您的属意之人,因为您上前线打仗,太过伤心,所以夜夜酗酒,如今已经伤害到身体,又不听劝,该怎么办。

这里必须特别说明一下,木二经过保密训练,写信会先脱敏,保证信件就算落到了别人手里,也不能通过信件内容破解他想传达的意思。

所以,木二写的小纸条里,统统用“主子”指陈燧,用“主子您的属意之人”指宋公子,这样就算信被别人看了,也不知道说的是啥,更不会破解出宋公子的身份,也就不存在有心之人利用宋公子来威胁王爷的情况了。

但是,这张小纸条,它没有落到“有心之人”手里,倒是落到了蓝将军手里。

蓝将军看到第一张小纸条时,就感到一阵匪夷所思,心想陈燧别看年纪小,口味倒是挺独特,竟然喜欢一个夜夜酗酒的剽悍女子,看起来这行事作风是江湖女英雄,和一般闺秀思念人的方式不一样。

接着,蓝将军又看到了第二张小纸条,他彻底混乱了!

在第二张小纸条里,那位剽悍的女英雄似乎又恢复了活力,在送孩子(?)上学堂的过程中,和一群莺莺燕燕打成一片,通过自身强悍的推理能力,帮助学堂解决了一桩案子,以至于博得了许多美少女的芳心,更有甚者,在光天化日之下对女英雄表白。

纸条末尾又是请示:请问遇到这种情况怎么办?

蓝将军没有处理过这么复杂迷惑的情感关系,他开始怀疑那位女英雄真的是女人吗?还是他先入为主判定错了陈燧的取向?

蓝将军眉头深皱,不管那位女英雄是男是女,“她”都是陈燧的属意之人,如果“她”背着陈燧撩三撩四的消息传到了陈燧耳朵里,想也知道那位一向自信满满的小王爷该多么暴跳如雷、情绪失控,在战场上,最怕的就是遇到这种剧烈的情绪波动。

思前想后,蓝将军还是把这第二张小纸条也给扣下了,还是等到陈燧战胜鬼方王之后,再一并交给他看吧。

这时,蓝弁冲进蓝将军帐中,讨了一口水喝,喝完之后,一抹嘴,跟蓝将军抱怨行军鞋特别容易臭。

“肯定不是我脚臭,就是那鞋臭,”蓝弁皱着鼻子说,“燧哥非说是我脚臭,不让我跟他挤一起睡。”

蓝老将军的身形突然抖了一抖:“什么?你为什么放着自己的床不睡,去睡人家的床?!”

蓝弁是个粗神经,完全没觉察到爷爷复杂的心情,他自顾自地说道:“爷,你不知道这天有多冷!我们帐子里可没有您这么大的火盆!”

蓝老将军想到那位性别不明的“女英雄”,顿时如芒在背,伸手去腰间摸出一条黑亮的蛇皮鞭。

“诶,爷,你突然拿鞭子干啥!”

“诶,爷,我做错什么了你这样对我!”

“爷,别,别打头!”

……

木二的鸽子再次有去无回。

木二不由得焦虑起来了,第一次打小报告,没有指示返回来,第二次打小报告,又没有指示返回来。

他从宫里的信息渠道了解到,他们王爷一加入到蓝家军里,那就是群龙得了龙首,实力大增,气运无敌,指哪儿打哪儿,打得鬼方军队节节败退,一直退到了草原深处的老巢,现在就等着在冬天到来之前,和鬼方王决一死战了,双方都在蓄力。

这个节骨眼上,虽然说给主子送信有点不合时宜,但是主子临走前说了,天大的事儿没有宋公子的事儿大,宋公子有什么事,木二解决不了的,一定要立刻发信给草原这边,若是耽误了,出了什么变故,唯木二是问。

木二也很焦虑,他送的第一个纸条没回应,倒也罢了,后来宋公子的爹把他劝了劝,宋公子的酒喝得少了些,又过了一阵,似乎是把什么渠道给谈下来了,宋公子便不再出去应酬,这件事也就这么结了。

但是,这第二张纸条,它的性质更严重啊!

主子,您再不回信,回来就要喝宋公子的喜酒了!

厌厌姑娘倒还罢了,年纪小,一时半会成不了气候,最可怕的是女学堂里那个女夫子,你是没看见她对宋公子眉来眼去那个劲儿!只有瞎子才觉得没事儿!

木二重重地叹了口气,蹲在房檐的阴影里,用木棍在地上戳来戳去。

罢了,既然主子不给回信,他就只能随机应变了!

……

九月初二,第……不知道多少届选题大会在达摩院召开。

多少届不重要,重要的是,宋凌霄从渠道商那弄了一篓子膏肥肉满的阳澄湖大闸蟹,准备开一次大闸蟹赏味宴暨选题大会,让大家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讨论内容。

达摩院的大长桌上,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套精美的“蟹八件”,桌子中间则是已经处理好的大闸蟹,大家坐在桌边,不约而同地咽了口水。

“吃吧,大家,”宋凌霄的声音有如天籁,“吃饱再说。”

员工们纷纷站起身,将整只大闸蟹毫不客气地弄进自己的碟子里,如梁庆这样的老吃家尚且能把持住,用“蟹八件”把大闸蟹的两只钳子及蟹腿一件一件卸下来,外红内白的蟹肉被卸出来,散发出迷人的香气,蟹壳揭开之后,鲜美的蟹黄饱饱地出现在天光之下,令人腮帮子感到一阵阵酸麻。

尚大海已经迫不及待要吃蟹□□了,他的“蟹八件”一直整整齐齐地放在桌子上,连碰也没碰,一双手就足够把大闸蟹掰开,“嘎巴”“嘎巴”之声清脆悦耳……

大家甩开腮帮子吃了一阵,把最先那股子馋劲儿过去了,方才开始一边喝酒一边吃蟹,慢慢品鉴起来。

这蟹子其实也吃不快,怪不得大观园里的妹子们能一吃吃一天,还兼着吟诗作赋的,主要吃了个享受,品了个过程。

“宋同学,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说选题呀?”尚大海吃了个爽,感觉通体舒畅,拿出手帕来擦了擦嘴,抬起头问宋凌霄。

宋凌霄不疾不徐地喝了口菊花酒,感受各种美好的滋味在口腔中绽开,他微微眯起眼睛,陶醉了一下,说道:“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大家。”

众员工纷纷抬起头来,向宋凌霄看来。

“我打算创办一个新的产品,叫期刊。什么是期刊呢?就是按照一定的间隔时间,一期一期出版的刊物,你们可以理解成像邸报那样规律出版的书。”宋凌霄说道。

“喔,期刊!”

“期刊是什么?”

“你刚才没听说吗,就是邸报!”

“我们为什么要出版邸报?”

眼看着员工们好奇地围绕着“期刊”这种新产品议论起来,宋凌霄等着他们议论,直到议论声渐渐小了,才接着说道:

“其实和邸报还是有挺大差别的,只是在按照一定间隔时间一期一期出版这一点上一样,其他都不同,邸报是官办报纸,主要目标是传达政令,文化副刊只是为了扩大阅读量,我们如果来办一个期刊,主要内容就是我们的小说,在审核方面,我们可以比较灵活,不像在邸报上,需要全本审核之后才能刊登。”

苏老三第一个听懂了:“嚄,明白了!小老板的意思是,像《总裁请自重》这样的小说,只有开头,没有全本,如果想刊登在邸报上,就必须要等全本写完再去送审,如果我们自己办一个期刊的话,就可以在我们自己的期刊上连载了。——小老板真是英明神武啊!”

宋凌霄摆了摆手,示意后面这种拍马屁的句子就可以省略了。

“公子,我有一个问题。”云澜十分有礼貌地请示道,在宋凌霄点头后,他才问出来,“如果要办定期出版的刊物,时间间隔是多久呢?一期刊物的内容量又是多少呢?我怕我们没有那么多的小说可以刊登,一旦内容填充不上,会不会给读者造成失约的坏印象?”

“你这个问题提的很好,”宋凌霄竖起大拇指,“期刊最要紧的问题就是,组稿。什么叫组稿,就是组织稿件,编排稿件,要求每一期的字数都差不多,总体看来栏目内容又部件齐全,让人能感受到期刊的整体性与统一性。还有,时限,比如旬刊,就是十天必须出一次,半月刊,半个月出一次,月刊,一个月出一次。我的建议是,在创办初期,我们做月刊。一个月出一次,不至于时间隔得太久,大家把我们都忘了,也不至于出得太频繁,内容量根不上。”

月刊!一个月出一次!

大家不由得紧张起来,一个月就要出一本书?这会不会太着急了?哪里有那么多内容给他们出月刊呢?

“大家不用太焦虑,我们先把内容定好,和作者确定好创作进度,根据作者的创作进度再来反推月刊内容,”宋凌霄顿了顿,道,“比如,我们手头现在有四个项目,分别是弥雪洇跟进的大女主故事,云澜跟进的科幻故事,苏老三跟进的《总裁请自重》,还有就是尚大海正在创作的《司南漂流记》。大家现在进行的都怎么样了?”

“已经有十万字了。”苏老三骄傲地说,虽然他看中的作者人品不怎么样,但是写作速度那是刚刚的!

“好,苏老三这边的稿子有十万字了,飞飞燕的创作速度怎么样?”

“每天三千字,妥妥的。”苏老三道。

“那就是一个月九万字。”宋凌霄说道,“稳妥起见,我们就算他一个月八万字吧。尚大海呢?”

尚大海挠了挠头:“我的速度没有飞飞燕先生那么快,大概一天两千字吧,现在有三万字了。”

其实也很快了,宋凌霄心想,他和尚大海定过剧情和大纲,那个小说,还挺不好写的,要查一大堆资料,但是写出来应该很好看。

他们两个经过一番探讨,认为纯写大冒险可能有点单调,目的性不够明确,人物动机拉不满,主线也就会很飘,读者难以代入。

所以,《司南漂流记》的人物动机就变成了求生,生存动机是最强烈的驱动力,司南乘坐的远洋商船遇到暴风雨沉没,他不得不乘坐一艘逃生小船在海上漂流,他并没想冒险,只是为了活下去才那样行动。

宋凌霄给尚大海疏通了人物动机之后,又确定了几块尚大海擅长的内容:海洋动物学、海岛植物学、异族民俗、航海知识。于是,将主线定在荒岛求生、融入异族、带着异族的物产去经商、成为海上商王、衣锦还乡这么五个部分。

尚大海有了大纲,顿时下笔如有神,蹭蹭蹭就写出来了三万字,宋凌霄看了看,感觉还不错,让尚大海继续写。

尚大海每天都乐得不行,连走路都开始带风,有时候上课会突然傻笑起来,更多时候他拿着笔在纸上写写画画。

开头是挺通畅的,不过,这只是开头。宋凌霄观察着尚大海,心中想道:为了让尚大海回避他不擅长的内容,宋凌霄特别设计了以种田和经商为主的内容,只要踏踏实实展现博物学知识就可以了,至于人际交往,一开始求生的时候没人,不用交往,后来漂流到异族岛屿上,语言不通,只能比手画脚、嗷嗷乱叫,展现了一种淳朴的交往方式,尚大海也应付得来,但是到了中后期,海上经商的内容,宋凌霄就怀疑很有可能会垮掉。

罢了,到时候再说吧。

“保守着算,《司南漂流记》有三万字开头,每个月的进展速度是五万字。”宋凌霄总结道。

接着,他看向云澜和弥雪洇。

云澜面色凝重:“现在很难说,有两万字开头,但是这两万字写了半年……”

宋凌霄安慰道:“没事没事,可以理解。”

云澜深吸一口气,道:“还有公子让我找的书目,我已经找得差不多了。”

宋凌霄惊讶:“这么快?”

“嗯,我参考了六藏斋收录的《辰岳大典》。”云澜道,“这部类书是辰岳年间文宗帝搜集天下书籍编纂而成的大型类书,卷帙浩繁,汗牛充栋,六藏斋做过一版书目索隐,我主要照着那个弄的。”

宋凌霄一脸懵,这么牛逼么。

“还参考了一些别的书目索隐。”云澜道,“可惜没有像样的总集目录提要。”

“你找了多少书?”宋凌霄问道。

“一千三百七十二部。”云澜道,“主要是方志、子杂类的书,品目繁多,其实内容没多少。”

草,这还叫没多少。

看看,看看,这才是专业的编修。

“好,你把目录给我,我去找书。”宋凌霄道。

云澜诧异:“咦?公子要亲自搜集这么多书吗?工作量会不会太大了?”

“山人自有妙计。”宋凌霄神秘一笑。

不是他故作神秘,主要这事儿没法细说。

上个月,《绣像本第一奇书》的销售到账,宋凌霄从苏掌柜那里抠出来了一千两,分别买了新的建筑:

【设施·藏书楼(1级)】和【设施·标船(1级)】

藏书楼的选址,宋凌霄选在了东北城区,一来东北城区足够僻静、高冷,是百官衙署的所在地,整体居民素质较高,二来距离前朝首辅霁琛创办的六藏斋藏书楼比较近,互相借个书什么的不要太方便(主要是凌霄书楼借人家的)。

而标船则是扩大销售地域的,在品牌模块,本来有一座京州城地图,现在已经扩大到整个大兆的水路沿岸,他们的货每铺到一个异乡的书铺,就会在对应的城镇位置上点亮一颗星。

宋凌霄就等着凌霄书坊的出版物在大兆的土地上群星璀璨的那一天。

那时的景观一定非常壮观。

藏书楼盖好之后,宋凌霄还没告诉别人,自己先进去参观了一圈,只见整齐的大书架一排一排列在开阔的空间里,下午太阳西斜的时候,将书架的投影拉得长长的,整齐地斜画在地下,其他地方都是满满当当的橙红色光辉,令人感到非常安静祥和。

这,就是,文化的气息!

唯一不足之处,就是书架里还空空荡荡,啥都没有!

当时,宋凌霄只是想着先把书架塞满,就调出了“藏书楼检索系统”,在半透明的浮层上,显示出一个空档,让输入ISBN号。

宋凌霄:……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跟他说这个!大兆哪有国际标准书号(ISBN)!他输入了系统能变出来吗?

宋凌霄随便输了一个书号,果然出现提示:本藏书楼(1级)未收录!

那你说个啥!

此检索功能完全是个废物。

——这是在宋凌霄发现书名和作者名检索之前,持有的观点。当他发现了书名检索这个牛逼的功能之后,他对他的小外挂的满意图又飙升了一个层级。

只要在检索框中输入书名和作者名,就可以联线大兆全国的图书馆、私人藏书、书店,进行全局搜索,找到该书名和作者名对应的最完备的三个版本及所在地。

麻蛋,如果他写毕业论文的时候有这么牛逼的检索系统,他就不用全国各地到处跑了。

不管怎么说,现在虽然没有人在做论文,但是对于凌霄书坊的作者和编修们来说,他们想要什么书,宋凌霄都可以帮他们找,锁定了藏书地之后,虽然不能直接解约,但是看到这本书的方法就多了去了,比如派个文书先生去抄,比如重金求购,比如直接杀到藏书人家里求赐阅,等等等等。

宋凌霄心中雀跃,书坊经营系统果然是个靠谱的外挂,就没有没用的功能!每一项功能都落在了实地上,落在了出版人的心坎上。

当然,宋凌霄自身的知识结构也功不可没,他可记着呢,书坊经营系统是根据他的知识结构形成的,量身打造的外挂,只能说,虎父无犬子吧。

书坊经营·犬子·系统:……

所以,有了这个超级检索系统,宋凌霄放心大胆地让云澜去搞书目,等云澜把书目整理好,他就一股脑把书目输入到超级检索系统中,等到版本定位完毕,他再想办法去搜集,能搜集多少就搜集多少。

等到搜集得差不多了,就请韩知微先生的“一个朋友”来藏书楼码字,他相信,“那个朋友”一定会爱上藏书楼!

急作者之所急,卡作者之所卡,感同身受,还能帮忙解决,这样的编辑,哪个作者不想跟!

有了藏书楼这个利器,宋凌霄相信,将来他可以搞定更多厉害的作者——老师们,都到碗里来!

……

在宋凌霄拍肩膀跟云澜保证,一定能帮他搞到参考书单的同时,弥雪洇默默地低下头,指甲嵌进手心里。

为什么!为什么愿意为了云澜付出那么多的心血,却对他不闻不问!

他做错了什么?

难道,是他不配吗?

虽然他在《绣像本第一奇书》的出版过程中,表现乏善可陈,但是,他真的努力了啊,每一次跟紫皋哭哭客老师沟通到深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难道,这些都入不了宋公子的法眼吗?

也是,有那么优秀的神童云澜在前,他,一个清馆出身的小倌,身体残缺的怪人,不过是尘土中的蝼蚁,可有可无。

宋公子,或许是在暗示他,还是知难而退吧,这个行当不适合他。

呜……

“弥雪洇?”宋凌霄叫了两声弥雪洇,后者都低着头,使劲地抠着手指,不知道在想什么。

云澜坐下之后,推了推弥雪洇的胳膊,示意他,公子正在问他进度。

“我……”弥雪洇的眼眶红了,他耻于承认,自己没有进度,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明明他是第一个报选题的人,可是,现在大家都有了进展,只有他一个人原地踏步,甚至、甚至连作者是谁都没有搞清楚,就是这样失败的他,竟然还有脸吃大闸蟹!

弥雪洇“我”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他突然站起来,拉开椅子,跌跌撞撞地跑出会议室。

宋凌霄:?

什么情况?

怎么问一下进度,弥雪洇就突然崩溃了?

这时,会议室长桌另外一边的桌沿上,厌厌从凳子上站起来:“厌厌去追他!”

说着,厌厌如同脱缰的野狗一般窜了出去。

……

弥雪洇跑掉之后,大家都有点莫名其妙。

宋凌霄隐隐猜到弥雪洇为什么要跑,他没想到,放手让弥雪洇自己去找方法,竟然会给他带来这么大的压力。

但是,一个编修跑了,会议还得进行下去。

宋凌霄在白板上写出目前的三本书的创作进度,大致推出组稿计划,他预计要在第一期创刊号上,同时推出四个故事的内容简介和开头,之后以《总裁请自重》为常规连载栏目,每一期刊登两万字内容,另外三本书为非常规内容,由编修决定是否刊登,但每一期必须至少刊登两部小说,也就是说,另外三本书,每个月至少出场一本。

“这个更新压力,你们应该能应付得来吧?”宋凌霄看向云澜和尚大海。

尚大海拍胸脯,表示没问题,只要他不卡文,每期他都能上。

云澜和跑走的弥雪洇虽然还没有一个确定的进展,但是给尚大海填填漏,应该没有多大毛病。

至少,元若五年的稿件量,应该不会出现开天窗的情况。

但是以后就不好说了,等到《总裁请自重》连载完,谁来挑这个大梁呢?

“大家先别犯愁,给大家吃个定心丸,三分之一的商业期刊没有连载到第二期就完蛋了,一半以上的则在前三期内垮掉,所以,我们首先需要担心的是,前三期够不够精彩,销售量怎么样,能不能打开局面,”宋凌霄笑道,“如果打不开局面,我们开拓的渠道商不愿意再进货,那我们就不用发愁半年以后的事情了。”

众人愣住,他们,倒是没有考虑过这种可能性。

不过,宋凌霄这不是定心丸,而是毒鸡汤吧!

至于他言语中,似乎对期刊这种新生事物早有耳闻,大家并没有感到奇怪,因为宋凌霄总是见多识广的,也许在江南文化勃兴之地,早已产生过这种出版物。

“所以,大家加油吧!”

“现在,最后一件是,就是给我们的期刊命名!”

“大家回去都好好想一想,下次开会的时候,我们就来讨论期刊的名字!”

……

选题大会结束后,宋凌霄来到大堂,四面一望,果然看见弥雪洇正坐在角落里,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厌厌晃着两条小腿。

弥雪洇仍处于低潮情绪之中,但显然比刚才崩溃的状态好多了。

宋凌霄来到弥雪洇旁边,拉出一张椅子坐下来,叫伙计给三个人上点热茶、蜜饯、果子。

“还是没有头绪吗?”宋凌霄问道,“那位女作者的身份?”

弥雪洇摇了摇头,咬住下唇。

“那你是怎么和她通信的呢?你们有通信往来吧?”宋凌霄又问。

“她的信,每一次都是放在达摩院门前的竹筐里的,”弥雪洇回忆道,“我问过伙计,伙计也不知道是谁放的,每天都有很多信放进竹筐里,很难分辨某一封信的送信人到底是谁。”

“那你回信的时候呢?”宋凌霄问道,“总不可能是放在竹筐里的吧?”

竹筐对外人来说是单向的,只能投信,不能取信,一般送信,都是直接投递到对方家门,如果弥雪洇能跟那位女作者联系,说明弥雪洇知道怎样把信寄给女作者。

“是放在一个固定的地方,放好信之后,摇三下铃,就会有人把信取走。”弥雪洇说道,他忽然露出了恍然之色,“对啊,我可以跟踪那个人,看他进了哪家的门,不就知道那位小姐是哪家人了吗?”

宋凌霄摸了摸下巴,所以说,问题就是这么容易解决。

“让厌厌跟你一起去吧,她跑得快。”宋凌霄道。

一下子捋清了思路,找到抽丝剥茧的方法,弥雪洇不由得精神重新振奋起来:“我这就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