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交的“朋友”?
昨天刚甩了我,今天就新交上朋友了,宋凌霄啊宋凌霄,你可真行。
陈燧心里气破天,他却不是可以随意发脾气的普通人,这街上明里暗里多少双眼睛盯着,何况为了一个不识好歹的小玩意儿,值得吗?
没错,宋凌霄对于陈燧来说,就是有点新鲜感的小玩意儿,和西洋使臣进贡的自鸣钟,南洋船队呈献的辛香料,本质属性上没有什么不同。
衣不如新,人不如故,宋凌霄就是那说不上质量多好但是款式新鲜的衣服,蓝弁才是陈燧过命的手足。
“蓝弁,撒开他吧。”陈燧说道,“我们走。”
蓝弁依言松开郑九畴,三步并作两步跟上陈燧,小声在陈燧耳边问:“哥,咱们就这么走啦。”
陈燧冷笑一声:“人家新交的朋友,想必有许多话要说,我们就不要不识趣了。”
蓝弁耸了耸鼻子,洒金河上飘来一阵山西老陈醋味儿。
……
宋凌霄看了一眼地上的羊皮披风,欲言又止,陈燧是忘了拿了,还是不要了?
就刚才那气氛,他实在是不敢追上去问。
只好卷吧卷吧收起来,说不定什么时候陈燧又要了呢。
宋凌霄来到郑九畴身侧,伸手将他拽起来,两人对视一眼,郑九畴心内惭愧,把满是冻疮的手从宋凌霄手里抽出去,飞快地别开目光。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逃走。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郑九畴?”郑九畴低声问道。他现在胡子拉碴,蓬头垢面,此刻就算是他爹到了面前,都未必能认出他。
“我有自己的信息来源,如果你信得过我,告诉我关于双彩釉的细节,我可以帮你找到她。”宋凌霄大大方方地承认自己调查过郑九畴,而且还可以帮郑九畴调查双彩釉。
郑九畴盯着宋凌霄看了半晌,似乎在犹豫,在斟酌,他突然笑了一声,声音里有破罐破摔之意:“罢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东西好骗的了,就信你一回。”
宋凌霄喜上眉梢:“我还有一事相求……”说到一半,他感到鼻子痒痒的,情不自禁打了个喷嚏!
“别站在街上说了,”宋凌霄揉了揉鼻子,“等会儿吹感冒了,去我铺子里吧。”
这时,两人互视一眼,才发现对方都是狼狈不堪的样子,从他们身边路过的人,不约而同地绕开一丈,像看两个疯子一样看着湿哒哒滴水的两人。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两人莫名感到此情此景十分可笑,从紧张状态中放松下来,忍不住相对捧腹。
只是此间要去凌霄书坊,还需要一些路程,来时宋凌霄是搭顺风车来的,回去也得叫个车。
赶巧,一辆马车碌碌驶来,停在两人面前,宋凌霄立刻招手,上前询问车夫走不走短途。
车夫十分干脆道:“上车吧。”
宋凌霄感觉自己今天真是好运连连,他叫上郑九畴一起上车,两人一前一后钻进马车里,这马车从外面看规格就很高,马匹高大精神,毛色油光水滑,车轮也是用上好的木头的做的,车厢更是宽敞——
不,一点都不宽敞!
车厢里已经坐了俩人,加上宋凌霄和郑九畴,一共四个爷们,沉默地挤在封闭的空间里。
最要命的是,宋凌霄先上的车,被后上车的郑九畴挤到了里侧的横木坐垫上,和脸冷得能冰镇西瓜的陈燧排排坐——
没错,这马车并不是空车,它已经拉了俩人,就是陈燧和蓝弁。
马车碌碌行驶起来。
由于气氛太过僵硬,宋凌霄决定说点什么缓解一下,他张口道:“这车夫也真是的,都有人了也不说一声,一条路赚两份钱,他心里不亏得慌?”
“是哥叫他顺路拉你们的。”蓝弁笑嘻嘻地说。
顿时,气氛更加僵硬了。
车轮一个颠簸,宋凌霄不小心撞到旁边石头一般的陈燧,他赶紧把腿收回来,抬头去看陈燧的脸色,正巧,陈燧也回过脸来看他。
若是陈燧只是个平民,或是普通的官员子弟,或许他们可以成为不错的朋友吧。宋凌霄心中再次升起这个念头。
“那就谢谢你们了,你们接下来去哪儿啊?”宋凌霄客套着问。
陈燧垂下眼睛:“薛府。”
薛府什么地方?不知道,下一个话题。
“你们也去。”陈燧用陈述语气说,不是商量,是必须去。
“啊?”宋凌霄懵了,“我们要回铺子里,这就……”
“回铺子里干什么,铺子里又没有热水,哥怕你们着凉,又嫌满金河街上的馆子不干净,特地征用薛大人家闲置的宅子,叫你们洗个舒服澡,换件干净衣服。”蓝弁生怕解释的不够细,把他哥刚跟他说的事儿全都抖了出来。
陈燧感觉自己冷面王的称号快要绷不住了。
“真的么……”宋凌霄感觉心里暖洋洋的,他再次看向身边坐得笔直的冷脸少年,他果然没有看错,陈燧是个面冷心热的好人。
可惜《雪满宫道》中也没有记载一个叫陈燧的王爷,陈燧和他一样,是个微不足道的路人甲吧,就这一点来说,他俩的身份倒是挺平等的。
也许,他们可以在主线剧情之外,没人知道的地方,发展一下路人甲之间的友谊?
很快,马车驶入一处宽阔的宅院。
这薛府与清流三世家的宅邸仅一街之隔,建筑风格却不大相同,清流三世家均是乌瓦白墙的江南园林风,薛府却是标准的北方勋贵风,让人产生一种直观的感觉,就是薛府与清流三世家虽然选址在一起,却是互相独立的派系。
马车沿着围墙内的道路,将四人拉到一处僻静的院落,此处已有仆役候着,待马车停稳,便上来伺候四人下车。
时至此刻,一路上都没敢说话的郑九畴,宛如受惊的鹌鹑一般,低着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只觉得自己形容鄙陋,下车就会受到嘲笑。
一名仆役语调平顺地说:“请老爷随我来,热水和新衣已经备下了。”
郑九畴稍稍松了口气,这仆役没有多余的表情,实在是太好了,他扶着车辕下了车,跟着仆役往一处冒着白气儿的院子走去。
郑九畴并不知道,笑脸迎人的仆役容易得,这样不卑不亢的却难训练,薛府的主人之所以能够得到陈燧的垂青,也是因为此人办事极为妥当,又不声张,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厉害人物。
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郑九畴只觉骨头都酥了,他已经整整三年没有过过正常人的生活,何况像今天这样,一步登天,体验了一把真正的贵人行事,说征用府邸就征用府邸,人还没到热水和新衣都已经备好,更可怕的是——郑九畴洗完澡出来,穿上布料柔软贴身的儒生袍,两片衣衽一合、衣带一系,比他自己选的衣衫还要合体。
站在铜镜前,看着须发蓬松的自己,终于有了个人模样,郑九畴禁不住眼眶发热。
在仆役的带领下,郑九畴来到一处门首有假山遮挡的院子前,院子里飘来逗引着人食指大动的香气,仆役躬身行了个礼,说院子里是给老爷们备下的便饭,请吃完便饭再走。
说完,仆役便退去了。
原来真正的贵人家里,是这样照顾客人的,一切都那么轻松、随意,又贴心,让人挑不出一点错,也全然没有拘束的感觉。
好像回到自己家里一样。
郑九畴禁不住感慨,自己果然是没有见过世面,只道穿金戴银、出手阔绰才是贵人,三年前着了人家的道儿,如今两相对比之下,才知道什么叫云泥之别!这薛府的主人根本连面都没露,金银更是一件都没见到,可是这行事作风,无处不透露着高不可攀、贵不可言,原来这才是正经的京州贵胄。
……
宋凌霄洗了个热水澡出来,换了一身米白色的松江布衫长袍,外面罩一件羊皮小袄,他出来一看,这群人里就数他穿的最多。
假山院子里摆了两张乌木小桌,每张桌子配两把椅子,那意思很明显,陈燧和蓝弁一桌,宋凌霄和郑九畴一桌。
本来院子也没多大地方,两张桌子还支得可远,中间留一大片白地,宋凌霄对这个安排很满意。
要不然四个人坐在一起,郑九畴肯定很拘束,宋凌霄还得应酬着陈燧,没法跟郑九畴说话了。
现在可好,各吃各的,两不干扰,薛府主人果然是个有远见的。
奴婢上来布菜,两桌菜色一致,都是四荤四素,在宋凌霄看来,确实是简餐了。
郑九畴吃着吃着,却掉下来泪来。
宋凌霄忙给他递手帕,劝他不要太过伤心,眼下的窘境只是一时的,一切都会好。
在宋凌霄的劝解下,郑九畴慢慢敞开了心扉。
他摇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宋公子,你的恩情,九畴铭感五内,只是,我学业荒废已久,恐怕这次乡试也没有姓名,不知何时才能报答公子了。”
“咳。”隔壁桌传来不悦的清嗓子声。
食不言寝不语,圣人的训导,怎么这郑九畴还号称自己是秀才,连这也不懂?
从刚才上桌起就嘀嘀咕咕个不住,也不知道什么事情非得吃饭时候说。
陈燧放下筷子,饱了。
宋凌霄抬眼望了一下隔壁桌,小声对郑九畴说:“郑兄不必谢我,今天的招待全是那位陈同学准备的,你要谢的话,就谢他吧。”
郑九畴也压低了声音:“非也,那位陈公子地位尊贵,与我云泥之别,若不是因为宋公子你,他连看都不会看我一眼,何况是帮我了。我只感谢宋公子你。”
郑九畴这个人敏感得很,直觉非常敏锐,他能感觉到陈燧十分嫌弃他,若不是因为宋凌霄,绝对不会帮他,而且,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陈燧那般粗暴地对待他,使得他本就破碎的自尊心更加雪上加霜,他是死都不会对陈燧说一个“谢”字的。
宋凌霄无奈,那就随便郑九畴吧。
“你们二人吃完了便出来,不要磨蹭。”陈燧站起来,带着蓝弁往外走,路过宋凌霄他们那桌时,留下一句不冷不热的话。
宋凌霄冲郑九畴撇了撇嘴,那意思是,陈燧就是这样的人,好话不会说,好事全办了。
然而,郑九畴有自己的心思,并不能和宋凌霄产生共鸣。
“宋公子说会帮我找到双彩釉,可是当真的么?”郑九畴见院子里没人了,便放心地同宋凌霄说话。
“是啊,只要你告诉我她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还有,三年前,她们租住的宅院在什么地方,我可以找人去查。”宋凌霄笃定地说道。
郑九畴却突然沉默了,水汽再一次溢满了他的眼眶。
“宋公子,对不起,我之前那样待你,你还愿意帮我……我,我实在是无地自容。”郑九畴的眼泪落到了蓬松的胡须里。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挺煽情的场景,宋凌霄却忍不住想笑:“噗——”
郑九畴泪眼朦胧地看向宋凌霄,眼中透出狐疑之色。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郑兄想不想重新修整一下容貌?我听说郑兄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的人物,何必为了一个骗子,蹉跎了自己呢?”宋凌霄急忙解释道。
郑九畴望着茶水中倒映的自己,刚刚沐浴完毕,满脸的胡须和头发一起蓬松起来,在倒影中就像一个形状奇怪的狮子头,狮子头落泪,任谁看了都会忍不住想笑吧。
“不必了。”郑九畴平静地说,“皮相本是招灾惹祸之物,最为无用,何况九畴沦落至此,也无脸见人。三年来,只有这一脸的胡须最为忠诚,时刻不离,伴随吾身,替九畴遮挡旁人的目光……”
“抱歉,是我唐突了。”宋凌霄心下一阵难受,也不再劝郑九畴。
两人又说了一阵三年前的事,从院子里走出来,有仆役迎上来,引着两人出偏门,上马车。
这一次,马车上没人,是专门包给宋凌霄和郑九畴的。
陈燧和蓝弁先走了。
宋凌霄心中微微有些惆怅,没来得及好好跟陈燧道个谢,不过,等会儿回去国子监就能见到他了,那时候再道谢也不迟。
马车使出小巷,转入洒金河街,很快来到凌霄书坊前。
宋凌霄带着郑九畴走进书坊大堂,此时大堂中还有人在讲故事,掌柜撑着头在打瞌睡,猛然一点头,醒过来,看见宋凌霄进来,忙站起来小步跑到跟前:“小老板,你回来了,这位是……?”
宋凌霄使了个眼色,示意回头再说,掌柜是个灵醒人,自然会意。
“今天的故事讲的怎么样?”宋凌霄问道。
“有两个可用的,其他都不行。”掌柜汇报道。
“那两个人留下姓名了么?”
“自然,都留下了,听说有机会出书,他们高兴还来不及。”
“好,做得好。”宋凌霄点点头,一拉郑九畴的袖子,对掌柜说,“我先上去和这位郑公子聊一聊,下面请你多多费心啦。”
“分内之事,分内之事。”掌柜让开一条通路,“小老板,请吧。”
宋凌霄领着郑九畴上了二楼,俩人坐在临窗的小隔间里,一壶茶,两只杯子,望着外面繁华的洒金河长街。
“算了,今天赶不及了,不点卯了!”宋凌霄忽然长叹一声。
眼看着日之将夕,又到了华灯初上的时候,此时就算开着跑车回去也来不及,算了算了,他缺勤又不是第一天,大不了明天早课被胡博士阴阳怪气地内涵呗。
郑九畴关切地问宋凌霄在哪里点卯,不必为他耽搁时间。
宋凌霄回答说,是国子监,他爸给他运作了一个名额,但他是学渣,每天只想做小生意,不想学四书五经。
郑九畴感慨道:“真是人各有志。”那羡慕之情溢于言表。
接着,他又问宋凌霄,刚才楼下那位掌柜说“出书”是什么意思。
宋凌霄便告诉郑九畴,他举办这个“有偿征集赶考故事”活动,正是为了出书,他想出一本通俗小说,打开通俗小说这块的市场,因此,第一炮就格外重要。
放着国子监的学不上,费尽心思就想出小说,郑九畴实在是无法理解宋凌霄的想法,不过,他尊重宋凌霄。
“宋公子是想让我把兰之洛和双彩釉的故事写出来么?”郑九畴问道。
其实宋凌霄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郑九畴又不是傻子,当然能看出来,只不过,他一直没提这茬,是因为他有自己的顾虑。
“不错,”宋凌霄开门见山地说道,“如果郑兄愿意与我们书坊签订契书,撰写兰之洛和双彩釉的故事,我们书坊必将以上宾之礼对待郑兄,等到书上市以后,所得销售,与郑兄五五分成。”
宋凌霄一向主张,应该让利于作者,作者才是一本书的主导,而不是渠道,只是他的那种想法,在现代出版业中被视为天真幼稚的念头,因为出版工业的各个流程十分复杂,再加上出版业不景气,一般给大作者抽成,也就只抽一成。
郑九畴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忧虑之中,他斟酌了许久,终于说:“宋公子,我也不怕你笑话我,我自从被骗了一次以后,做事总是瞻前顾后的,我害怕这本书出来,被我父亲知道,若是被他知道,我肯定会被打死!而且我将来还想通过科举入仕,若是这样的书,署了我的名,传扬开去,恐怕对我仕途不利。”
宋凌霄松了口气,他一点都不以为忤,反而很高兴,他给郑九畴倒了一杯热茶,笑着说:“郑兄愿意对我敞开心扉,直抒胸臆,我特别高兴,说明郑兄信任我,既然郑兄信任我,就该相信我能处理好这个问题。兰之洛就是兰之洛,郑九畴就是郑九畴,二人一点关系都没有。”
郑九畴微微扬起了眉头:“你的意思是……?”
“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席帽,你只管讲你的故事。”宋凌霄一语双关地说道。
郑九畴望着宋凌霄,良久,终于说:“好吧。”
【雇佣成功!】
【获得雇员·作者:郑九畴。】
【雇员名称:郑九畴
雇员属性:作者(1级)
品牌加成:忠诚度+250
产品加成:学识+100,游历+350,工匠+0,商业+0,艺术+0
工钱:撰写书籍销售额抽五成。】
晚上,宋凌霄回到家,心中满是收获的喜悦!
经过不懈的努力,他终于签到了第一个作者,他把郑九畴的卡片从虚空里调出来翻过来倒过去的看,简直爱不释手。
这张卡和其他雇员卡都不同,它有品牌加成,加的是忠诚度。
宋凌霄记得,设施卡是可以加知名度的,知名度,忠诚度,这些又是什么意思?也可以换算成小钱钱吗?
既然是加在品牌模块下的,只要开启了品牌模块,应该就可以看到这些属性是干什么的。
不过,品牌模块现在还没启动,“品牌”两个字还是灰色的。
宋凌霄盯着“品牌”俩字看了一会儿,决定,试着开启它!
是时候做出一些大胆突破的举动了!
毕竟,咱们有30亿的窟窿没填上!循规蹈矩是不行的!
【温馨提示:解锁品牌模块,需要完成五大基础设施建设:书铺、刻坊、纸坊、仓库、运输工具。】
现在宋凌霄已经有了其中两个,还差刻坊、纸坊和运输工具。
他又点到设施模块,一下蹦出来一溜可以购买的新建筑,之前他没顾上看,现在可以仔细盘一盘了。
【温馨提示:是否以3000两的价格购买新建筑·纸坊(制造·1级)?】
【温馨提示:是否以3000两的价格购买新建筑·刻坊(制造·1级)?】
【温馨提示:是否以1000两的价格购买新建筑·藏书楼(仓储·1级)?】
【温馨提示:是否以100两的价格购买新设施·马车(运输工具·1级)?】
【温馨提示:是否以1000两的价格购买新设施·标船(运输工具·1级)?】
一溜看下来,宋凌霄脑瓜子嗡嗡直响,无数个零从他眼前飘过。
抢钱啊!!!
宋凌霄记得,掌柜跟他说过,刨掉云澜和韩知微的策划费,现在账面上还有七千出头的现银,本来是有八千两现银的,怎么就在短短几天内变成七千两了?震惊!
宋凌霄本来觉得,他的存款还是比较富裕的,至少能同时开发两本书,现在看来,连买完五大基础建筑都费劲。
五大基础建筑现在还缺纸坊、刻坊和运输工具,运输工具他就买最便宜的马车吧,加起来也要花6100两银子!
那他就只剩下1000两银子了!
明天掌柜的看见账面上只剩下1000两银子,会不会暴走杀了他!
宋凌霄苦恼地抱着被子在床上打滚。
“凌霄,今天这么欢实啊。”宋郢关上门,走了进来,又到了晚上哄娃睡觉的时间。
宋凌霄把脑袋抬起来,可怜巴巴地望着宋郢,不能直接问宋郢要钱,否则赤钱会增加,他相当于白干,那,他可以间接问宋郢要钱吗,比如用眼神暗示宋郢拿出十万两压岁钱之类的……
宋郢被宋凌霄这小狗似的湿漉漉的眼神儿一望,心下柔软处被触碰到,他来到床边,揉了揉宋凌霄的脑瓜子,温声道:“总是这样孩子气,可怎么成,将来爹爹不在了,谁来照顾凌霄啊。”
宋凌霄的要钱电波没有被接收到,反而被宋郢理解成了小宝贝撒娇要抱抱。
宋凌霄放弃了,他作为一个心智健全的人,真的不适合走智障路线。
“爹,你的消息很准,我找到郑九畴了。”宋凌霄正色道,“郑九畴已经成了我的签约作者,我打算推出他的通俗小说,不过,眼下遇到一个难题。”
“什么难题,说来听听。”见宋凌霄严肃起来,宋郢便也顺着他问。
“我想对我的出版物质量做一些提升,这就必须投入大量的钱财支持。”宋凌霄说道。
“没关系,要多少,爹爹支持你。”宋郢笑道。
“不不不,我不要爹的钱,我要凭自己本事。”宋凌霄咬牙说出豪言壮语,天知道他的心有多么痛,系统,你好狠!
宋郢没说话,只是摸了摸宋凌霄的肩膀和后背。
“只是想要一点策略上的支持……”宋凌霄苦着脸问,“你说我到底花不花这个钱呢?”
“爹不了解实际情况,不能直接给你答复,不过,可以给你算一笔账。”宋郢直起身子,在床沿的紫檀木上用手指算了几个数字,“皇上要建大殿,需要最好的黄花梨木来做顶梁柱,一共十八根,从贵州山里往外运,拨款二百万两白银,可是,年终对账的时候,发现花超了,花了三百五十万两,你知道为什么吗?”
宋凌霄摇头,他爹做的事情果然和他不是一个数量级的。
“因为路没有修通,木头运不出来,只能从南边海上运,水路过来,时间更长,涉及的问题更多,还要拿钱打点过路的小国,不让他们使坏,如此一来,事倍功半,你说是值得还是不值得呢?”
“当然不值得!”宋凌霄有点懂了,但是,他还有个疑问,“可是为什么明知路没修好,还要做这个从陆路运输的预算呢?”
“因为,这路,本该去年就修好,预算也给批了,可是实际执行的时候,户部拿不出钱来,工部做不成事情,这里面牵扯到很多问题,银钱如流水啊,散掉容易,聚起来难。与其散在小处,不如花在大处。”
宋凌霄如醍醐灌顶。
买纸坊、刻坊的钱,早晚要花,既然系统定价定到这么高,一定有它的道理。
宋凌霄决定,买了!
当晚,他一口气把纸坊、刻坊和马车都买了,一共花出去6100两银子。
成功解锁品牌模块、业务模块。
如今,书坊经营系统的六大模块:品牌、设施、雇员、产品、业务、奖励全部解锁。
五大基础设施:书铺、纸坊、刻坊、仓库、运输工具全部建成。
宋凌霄消掉了一大堆的“恭喜”之后,安详地躺在了床上,两手放在胸前,有种可以直接拉走火化的感觉。
翌日清晨,宋凌霄梳洗完毕,准备先去国子监走个过场,没想到刚出门,就碰到了在门口蹲守的掌柜苏老三。
苏老三一脸慌张,像是见了鬼一般,冲上来就手舞足蹈地比划:“糟了糟了,小老板,我们的铺子被盗了!”
宋凌霄淡定如狗地听完苏老三的控诉,残忍地告诉他:“不是被盗了,是被我花了。”
苏老三惨叫了一声,震飞树上三只乌鸦。
……
宋凌霄的冒进举动,使一向对他十分信服的苏老三粉转黑,时不时就对着空气唉声叹气,调转过身背对宋凌霄的时候就嘀嘀咕咕,不管宋凌霄怎么赌咒发誓将来一定能挣回来,绝对不会破产,苏老三都无法从崩坏状态恢复正常。
似乎为了与现实保持一致,苏老三的雇员卡右上角也出现了一个碎掉的小心心。
“这种没用的标志为什么要加上去啊!除了占内存还有什么用!”宋凌霄在内心里大声抗议。
但是,苏老三终究是崩坏了,就像钱终究是回不来了一样。
为了节省开支,宋凌霄把有偿讲故事活动停掉,迅速推进到下一步——创作。
他找到郑九畴,开门见山地说:“既然我们已经签约了,我希望你能够拿出一个职业作者的态度,来对待接下来的创作任务。”
郑九畴昨天晚上和掌柜补了一份五五分成的契书,今天早上就被宋凌霄叫过来聊写书的事儿,而且宋凌霄的态度完全不同了,让人感到有点压力。
郑九畴迟疑着说:“不是把前些天我讲的故事写下来就行吗?”
“不是,”宋凌霄正色道,“那样没人会买的。”
郑九畴本来对写书这事儿也没多重视,只是因为宋凌霄似乎非常认可他的故事,他便想着出于投桃报李的态度,把口头上说的落在纸面上,再修饰修饰、美化美化,就可以了。
谁知道,宋凌霄今天竟然跟他说——那故事没人会买??
天可作证,那天他在凌霄书坊大堂里,只是随意地把事情讲了讲,甚至都没怎么打磨,就说哭了那么多听众,宋凌霄想必也是冲着这种强大的感染力签他的。
现在却说,这故事卖不出去?
郑九畴心中犯起了咯噔,他别不是,又落进什么圈套里了吧?
“请你不要怀疑我,既然决定共事,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就是把书做好,从此刻起,我会毫无保留地为这个目标努力,也请你拿出这样的觉悟。”宋凌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坚定地望着郑九畴,他眼里对某件事的执着与热爱,是做不了假的。
郑九畴心内的某个点也被触动到,好像,渐渐地有热血涌流上来了,从来到京州开始,他就一直在失败,不断被踩进泥地里,科举失利,感情失利,沦落到要沿街乞讨的程度。
如今,他终于在某件事上受到认可,有人愿意拿出本钱来陪他做事,他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毕竟,他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失去了。
“好,我会努力满足你的要求,把这件事做好,”郑九畴想了想,说道,“但是,我需要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为什么这么做。”
知其然,知其所以然,郑九畴是个书生,书生只信服道理。
宋凌霄答应了他。
“那就……开始吧。”郑九畴深吸一口气,“我现在开始写?”
“不,你跟我来。”宋凌霄道,“我们去见一个人。”
……
宋凌霄见的是梁庆,见到梁庆的时候,后者脸上的表情相当一言难尽。
显然,他查到双彩釉的消息了。
双彩釉是个假名,没人知道她的真名是什么,她还有另外一个假名,一个闻名京州的假名——李釉娘。
京州花魁,满金楼的台柱子,琴艺超绝,独得当今皇上宠爱的名妓——李釉娘!
得到这个消息,宋凌霄也出乎意料,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怎么也无法将他与林御史对峙那日,垂帘之后,又聪慧又狡黠、善解人意、弦上应和的琴女,和肆意玩弄郑九畴的真心、榨干他的钱财、又把他一脚蹬开的狠心女人联系在一起。
“宋老板,我这可是看在咱们俩这么深的交情上,才如实告诉你,我劝你还是收手吧,李釉娘那个女人,是碰不得的。”一向什么话都敢说的梁庆,此时也用上了讳莫如深的语气。
那是,皇帝的女人,当然碰不得,虽然说是花魁,人家住着独栋小别墅,谁来了都不伺候,连梁庆都不敢叫她营业。
啊,怎么办!宋凌霄感到一阵头痛,难道,他的第一本通俗小说,就要胎死腹中了?
出一本给皇帝戴绿帽子的书……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啊!
宋凌霄身边,从进来到现在,一直保持沉默的郑九畴,突然说话了:“我能见一见她么?”
梁庆从刚才开始就有些坐立难安,无他,任谁在大白天屋子里戴着一顶头从罩到脚的席帽,都会引起其他人的不适。
此时宋凌霄身边的这个人,就是如此怪异的打扮,梁庆屡次眼神示意宋凌霄,让宋凌霄介绍一下,后者都像没接收到他的信号一般。
现在,梁庆回过味儿来了。
这踏马就是给皇帝戴绿帽的英雄!李釉娘的老情人!凌霄书坊的第一名签约作者!兰之洛巨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