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懒懒散散的坐了一片，一点规矩都没有。
连本是趴在桌上的江宿垣也仰躺在了沙发上，举着手机刷着视频。
“靳哥怎么还不来啊……”江宿垣嘟嘟囔囔的，等得挺不耐烦，“御哥你赶快让他来跟小野签正式合同，让小野加入Eternity啊。”
“那他妈是我正上级老大，老板的经纪人，我怎么催他？昨天他送老板去剧组拍戏了，现在还在车上，马上就到了。”段丞御要被江宿垣气死，连声骂着，“再说了，小野都不慌你慌什么。”
“没关系，我不急。”傅星野也靠坐在沙发上，低头仔细看着合同，“不过有一点我挺好奇的。”
“什么？”江宿垣仰头，又把头一抬，一点都不客气地枕傅星野大腿上去了。
“我空降进来，你们真没意见？”傅星野实在是想不通，就算Eternity的哥哥们性格再好，再无所谓，正常人都应该会有点介意的。
江宿垣嗐了一声，大方得很：“反正我没意见。”
“被抢C的又不是我。”顾修被江宿垣挤到了沙发扶手上，黑着脸冷哼，“原C位都没意见我能有什么意见，我无所谓。”
傅星野：“……”
“没有啊。”性格开朗的祁寞还翘着腿跟游戏里的对手厮杀，“四人组跟五人组有什么区别吗？对了小野，你会打游戏吗？打游戏厉害吗？以后能带我打游戏吗？江宿垣打游戏真是太菜了！”
傅星野快无语了：“……我游戏水平大概在2200分左右，但很久不玩了。”
祁寞瞪大了眼：“我靠！牛逼！”
“少在小野面前说脏话。”顾修皱眉，直接给祁寞头上来了一掌，“你好歹也是个小帅哥，别用你这么适合唱rap的声音骂人。”
“我知道了……”祁寞一缩脑袋，听话得不行。
队友间的地位高下立判。
傅星野：“……”
“小野是凭实力进来的，我也没意见。”队长宁安温柔道：“我还怕委屈小野了。”
会议室里就宁安的坐姿最好看，跟个豪门正统大少爷似的。傅星野送了个感激的眼神给宁安，知道宁安话里有话。
他们是没意见，但粉丝肯定会有意见。
Eternity里四个性格迥异风格不同的成员每一个实力都很强，但偏偏就是糊，少得可怜的粉丝都说他们几个单拧出来的话绝对能红，所以团粉少之又少，多的是毒唯。
宁安这话就是想让傅星野做好Eternity有唯四粉的准备。
傅星野自然也懂。他倒是无所谓，反正早习惯了。
现在会议室里的人以后就都是他的同伴了，不管结局如何他都要认真对待，做到问心无愧。
……
晚上八点，Eternity在会议室里吃着冒菜终于等来了段丞御的顶头上司，穆靳。
穆靳是公司老板的经纪人，从星烨还是工作室的时候就在这里工作了，地位高得一比天王老子，老板不在他就是最大的。
星烨全公司上下都没什么硬核的规章制度，甚至穆靳进门的时候还甩了个跟他一身正经西装完全不搭的黑色塑料袋到桌上，露出里面五颜六色的包装。
“吃吧，老板说傅星野喜欢吃冰棍，让我买来的，我车上还有款高达限量版，也是他买给你的，一会儿我让人帮你拿上来。”穆靳随手挽起衬衫袖子，招招手，“吃的还挺好，给我也来双筷子。”
限量高达！！
傅星野简直受宠若惊。
江宿垣贼熟练地递过去一双筷子，“靳哥，这家冒菜真的特好吃！御哥买来的！”
段丞御咳嗽了一声。
傅星野瞥了眼表情古怪的段丞御，觉得整个星烨上下都不对劲，原来有什么老大就有什么下属这话说得一点没错。
段丞御接收到傅星野的视线，也凑了过来低声问：“你认识咱家老板？”
闻言，傅星野仔细想了想。
他只知道星烨的老板是影帝，但具体是哪个影帝他还真不知道，星烨的楼身上也没有宣传幅，这家的几个前辈他是一点都不清楚。
穿书后傅星野唯一去认真了解过的艺人就只是Eternity了。
傅星野摇头：“不认识。”
“那他怎么知道你喜欢吃冰棍，还买限量款高达给你？这些事情他怎么知道？”段丞御心里很是惊悚，别人要玩潜规则那套他倒是能够搞定，可如果是星烨老板要的话……操。
傅星野也觉得不对劲，只能安抚：“老板可能是看了节目吧。”
段丞御绝望地闭眼，缄口不言。
傻宝，可是上一期节目里根本没播出你喜欢高达的片段啊！
段丞御看着傅星野跟着穆靳去旁边签合同，觉得他真的要赶紧把傅星野的宿舍问题搞定了，实在不行天天盯着也总比提心吊胆好。
签完合同后穆靳就准备回去，临走前穆靳甩了一串钥匙给傅星野。
段丞御心里咯噔一声。
“老板给你们安排的新宿舍。”穆靳解释，“杏华区的，治安很好，已经买下来了，你们有时间就赶紧搬进去吧。”
“什么？新宿舍吗？咱们现在住的地方不是挺好的吗……”江宿垣将信将疑地接过傅星野递过来的钥匙，“没记错的话那边不是富人别墅区吗？我的天，老板给我们买了别墅？！”
“对，以后那里就是Eternity的宿舍了，挺多大牌明星都住里面，不用怕狗仔跟私生。”穆靳说着拍拍傅星野的肩膀，“我先走了。”
段丞御只能面色复杂地看着穆靳离开，又极不冷静地看着穆靳的人把限量款高达送到傅星野手上，再生无可恋地看着傅星野毫无防备的把高达拆封，强迫着自己要淡定，傅星野这么聪明，又这么厌恶潜规则，一定有自己的想法，没事的。
江宿垣也盯着高达砸吧砸吧嘴：“小野，你干嘛了？这一款我都没有，老板竟然送你了！”
傅星野迷茫地摇头，同样搞不懂老板是在想什么。
“管他呢，反正别墅是送我们的，先住进去就对了。”江宿垣拉着傅星野，又想起傅星野昨天说的计划，悄悄问：“你今天不看第二期节目啊？”
傅星野说：“看的啊。这不是才刚开始吗？还没到时间。”
江宿垣只当傅星野说的是白羡殷的舞台时间没到了。
接下来的几周都是Eternity和Twinkle互换着当导师，要结局才能两团一起上节目。
这周Eternity都挺闲的，江宿垣无聊，就赖着傅星野在会议室里陪他看节目。
傅星野没有异议，挨着江宿垣看直播，眼角余光瞥见段丞御阴沉的脸色，便又抽了支雪糕出来递给段丞御，“哥，你要跟我们一起搬进去住吗？”
闻言，段丞御怔愣一瞬，一下子就被傅星野这话安抚通了。
这别墅是老板买给Eternity的，说不定就是为了祝福Eternity有个新开始和好结局，或许是他太敏感了。
傅星野也在见到段丞御逐渐转好的脸色后扭回头去，知道他是安抚成功了。
节目正进行到中后期，等到鹤息的舞台开始傅星野才将注意力放到屏幕里，舞台结束后傅星野就又低头玩游戏去了。
“你不看白羡殷的舞台啊？”江宿垣好奇。
傅星野漫不经心地回答：“没必要看。”
江宿垣了然点头，“也是，你看我就好，别看他，跳得又没我好看。”
傅星野失笑，羞得江宿垣脸都红了，最后被掐了好几下。
“别闹了。”段丞御看不下去了，“你们以后也不用营业了。”
段丞御还劳记着当初劝傅星野签给他的理由，从傅星野对白羡殷的抗拒程度来看就知道傅星野是不喜欢一辈子捆绑销售的人，要是江宿垣没个收敛，惹怒了傅星野，到时候傅星野还指不定会做出多绝情的事来。
傅星野听得明白段丞御这话是在警告江宿垣，也没当回事儿，依旧任由江宿垣在他身上动作。
双标只有零次和无数次，这话是对的。
……
今晚的重头戏是节目之后，等到节目组放出白羡殷的恶劣事迹时傅星野已经趴在桌上睡了一觉。
被叫醒的时候节目组的官方微博账号底下已经乱做了一团。
傅星野还没来得及看评论区，段丞御便又递过来一个视频。
是小然发过来。
视频里，白羡殷刚从舞台上下来，他的舞台完成度很好，台下的粉丝给予他的欢呼声最高，目前的积分排名也依旧显示着他是第一名。
在舞台妆容的加持下，白羡殷整个人都神采奕奕的，正是最风光的时候。
紧接着，小然快步上前拦下了白羡殷，毫无感情地冷声通知：“白羡殷，你被退赛了。”
白羡殷的表情先是一愣，然后脸色巨变，刚刚还弯着的唇角顿时垮了下来，眼神里写满了惊慌失措，“小然姐，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不知道吗！”小然的声音徒然增大。
正在准备上台的下一组练习生想看又不敢看，只能偷偷打量着白羡殷，一脸迷茫，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
闻言，白羡殷的脸色瞬时变得煞白，哆嗦着唇往后退了一步，却没曾想身后根本没人扶他，他竟然是一屁股跌坐到了台阶上。
“螺丝钉的事情我就不说了，我以为那次过后你能老实，结果呢？勾结我的工作人员你的舅舅去故意损坏舞台道具害得傅星野蒙了几天眼睛，又联合设计把傅星野从楼上推下来害人退赛，白羡殷，你怎么这么恶毒啊！傅星野才十七！他要是瞎了残了，你晚上都不会做噩梦吗？”小然深吸一口气，拳头攥得死紧，气得太阳穴突突地疼。
傅星野退赛让节目失了一大把流量，今天节目至公布傅星野退赛的消息后收视率就直线下降。收视率对于小然来说就是钱、就是命。小然怎么可能不气？
小然这时也是故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白羡殷的恶事的，她就是要杀鸡儆猴，让所有人都长个记性！
“小然姐，你在说什么啊……”白羡殷颤颤巍巍地狡辩着。
白羡殷还在扮着可怜，手指紧张地抠着木质台阶，努力装作无害的模样看得小然更气了。
一时间，整个后台只剩下小然怒吼的声音：“人证物证都在，你还在狡辩？！”
“我、我没有！是不是别人诬陷我？是不是鹤……”白羡殷被吓得后背紧紧地抵上了木质台阶粗糙的横截面，上面的刺扎进了他的衣服里。
白羡殷今天穿的衣服比那日江宿垣穿的还要薄，傅星野光是看着视频就觉得挺疼的，那日江宿垣一定比这还疼。
而视频还在继续。
“你的好兄弟陶染什么都告诉我了，你再继续装。白羡殷，你凭什么拿第一位？你这个第一位拿着不烫手吗？啊？赶紧回去收拾行李，明天就滚出训练营。公司那边我会去说，你以后也不会再是星烨的练习生了，被星烨纳入黑名单的人也别想再在圈里混，滚吧。”小然继续说着，一点情面都没给白羡殷。
白羡殷的表情瞬时犹如晴天霹雳，连傅星野也没想到小然的人证竟然是白羡殷的好兄弟陶染。
被兄弟从背后捅了一刀，白羡殷这回该崩溃了。
果不其然，白羡殷深吸一口气，彻底破罐破摔了。
白羡殷朝小然怒吼：“那个第一本来就该是我的，凭什么傅星一来就把本该属于我的东西抢走！本来我就是第一名！”
小然皱眉，无可奈何地摇头，“无可救药。”
“我来星烨五年，我每次都是第一名的！傅星野凭什么看不起我？凭什么不和我亲密？大家都在陪我演戏，就他不配合，他多拽啊？我巴不得他瞎了残了死了！”白羡殷开始发起疯来，整个人都爆发了。
“你是个锤子第一名，你这破人气还不是麦麸炒出来的。你等着吧，就算你不退赛，周三截止投票的时候你的第一名也会被抢走！”有大胆的练习生看不下去了。
而这话似乎是恰巧插到了白羡殷心里最柔软的那片，白羡殷愣了几秒后突然抱着胳膊低着头簌簌地哭了起来。
这个十八岁的大男生把脸上的舞台妆容都哭花了，黑色的眼线糊了他整双眼睛。
此时此刻，周围围观的练习生竟没有一人愿意上去把白羡殷扶起，他平常混得好的几个都在一旁冷淡地看着，陶染更是不见踪影，他被背叛后连撒气的人都没有。
四周渐渐传来议论声，白羡殷在议论中心，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让白羡殷瑟瑟发抖，又无助又可怜。
会议室里，江宿垣侧首看了一会儿傅星野的表情，见傅星野依旧不动如山后觉得这个弟弟真的太冷淡了，最后还是没忍住问了一句：“小野，你觉得他这个结局……”
“还没完。”傅星野打断了江宿垣。
视频里的场景倏地转换到了训练营门口，江宿垣再次被视频吸引了目光。
一个中年妇人出现在视频中，那妇人正坐在地上哭天抢地的用手掌拍打着地面，正在退场的粉丝们在莫名其妙地望着那妇人。
“白羡殷！你赔我丈夫！”那妇人突然大喊了一声。
周围的吃瓜群众们瞬间精神了。
“什么瓜什么瓜！？”
“白羡殷不是现在的第一名吗？他咋了？靠，被包养啊？不会吧，我才刚准备跳坑。”
“也不至于吧？正牌能跑到这儿来闹？”
离场的粉丝们纷纷摸出手机。
见状，妇人拉着一个粉丝不放手，那女生被吓得直往后身后躲。
“小妹妹们，你们给我评评理！我的外甥，白羡殷，亲手把他的舅舅徐周送进了监.狱！我们家待他不薄的，他能成为练习生也还是他舅舅在其中周转的，谁知道白羡殷这个小白眼狼哄骗他舅舅做坏事，一切都是为了害他的室友！！”妇人以泪洗面，好不可怜。
“您是什么意思？”被拉着的女生快哭了。
“您别这么拉着我朋友，放手。”女生的朋友出来解围，脸黑了一个度，“要找找你的白羡殷去，我们不是他的粉丝，快放手！不然我报警了！有没有保安啊？快来帮帮忙！这人是个疯子！”
妇人尖声叫闹着：“我不是疯子，是白羡殷要害他的室友，不是我老公！是白羡殷要害傅星野！”
“你说什么？”被妇人抓着的女生一怔，表情顿时就变了，反握了回去，“我今天就是来看傅星野的，可是他不在，傅星野怎么了？他为什么不在？”
“姐妹，赶紧看微博！”有人高声提醒了一句，“傅星野受伤退赛了！”
顿时，在现场的大半女生都开始翻手机。
“白羡殷联合工作人员害傅星野受伤？我□□妈！！”跟妇人纠缠在一起的、刚刚还怕得不行的柔弱女生突然从喉咙里发出一声中气十足的怒骂，完全像变了一个人，脸上的表情光看着就知道战斗力十足。
妇人也被吓到。
女生气得咬牙：“我还说怎么不见小野在呢，没想到进医院了。白羡殷赶紧滚出娱乐圈，这样的人一定不得好死！操，你是白羡殷的舅妈？赶紧给我滚开！”
而就在这时，落魄的白羡殷正好被工作人员带着走出来。
刚刚还在舞台上光鲜亮丽的偶像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双眼无神的失败者，像个囚犯。
一片哗然。
有人眼尖瞧见，手中的灯牌立刻飞了出去。
白羡殷一点没躲，直接被硬质灯牌砸中了眼睛。
现场乱做一团。
……
视频到这里就截止了。
江宿垣咽了口唾沫，看向傅星野的表情十分复杂。
视频播放完毕后小然又来了个电话，正巧打在了段丞御的手机上。
傅星野仰头，把手里的手机递给段丞御。
段丞御颔首：“你接，估计是训练营里你的朋友打来的。”
傅星野也不客气，直接就接了起来。
听筒里，鹤息的声音很是平静，“你让我帮你打听徐周老家的位置就是为了把他妻子引来？”
傅星野沉默着瞄了江宿垣一眼，起身出门。
“什么事情不让我听？”江宿垣莫名其妙，“小野早恋了？”
段丞御无语：“他早恋对象不应该是你吗？”
江宿垣：？
傅星野去了走廊，面对电话对面鹤息的问题，他只是长呼出一口气，然后放松地低头轻声笑，笑声在走廊扬起了回音。
“妻子有理由知道丈夫的现状。反正早晚都是要告诉她的，我只是把时间提前了而已。”傅星野主动承认。
鹤息：“……”
傅星野继续说：“你也知道白羡殷的舅舅是徐周，他舅妈没见过什么世面，又很凶，所以当一个知道全部真相的中年妇人在得知家里的顶梁柱被抓，又见到害她家庭的罪魁祸首还在舞台上满面风光后，她能干嘛？”
鹤息回答道：“会找上门来。”
“对啊。就算是再怎么不常见的夫妻也没有妻子愿意看到丈夫铁窗泪的，她哪怕是不救人也得去白羡殷家哭两嗓子，搞到钱再说。”傅星野也挺意外，“只是没想到她直接找到了训练营，还正好是直播结束粉丝退场的时候。”
“训练营门口挺多血的。白羡殷的眼睛被灯牌打中，挺严重的，不知道会不会影响视力。而且他的背部也被扎得血肉模糊，当时我也在场，台阶上很多血。”鹤息汇报着白羡殷的情况，“这也算是他遭的报应了。”
傅星野叹气：“算是吧。”
要是老老实实依靠实力，白羡殷哪儿会出这么多事？这一切不过都是白羡殷自作自受罢了。
鹤息又说：“你不在的这些天白羡殷天天做噩梦，每次都把我吵醒，很烦。”
傅星野不由得笑出声。
这时，江宿垣从房间里踱步出来。
“你笑什么？”江宿垣站得远远的，疑惑发问。
傅星野抬眸，低声朝鹤息道：“挂了。”
江宿垣又大声喊着傅星野：“你还有心思笑哇！你粉丝都跑来我微博底下刷屏了，网络上都炸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