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小白

白秋跟着金文川老师去了教务处把专业给改了, 彻底变成了中医专业的学生。

金文川笑的都合不拢嘴,道:“你先在这边转转,今儿不上课,你出去玩一会儿也没关系。”他尝到了甜头之后还想依样画葫芦, 试试看还能不能再多勾来几个学生。

白秋去拿了书放进教室里。今儿头天来学校, 就是熟悉学校迎接新生, 这边的学校是五层的小教学楼, 白秋想到未来几年要在这边上学就心驰神往。

贺长风陪着他在校园里游逛, 京城的学校就是不样,校园很大, 里头还种着花草树木。听说苗圃里还有些人工培育的草药呢。

他们是恢复高考后的第一届,甚至还有些专业的医生或者医学世家出身过来上大学的。白秋混在里头顿感压力倍增, 他点基础都没有, 很多都要从头再学。

贺长风在旁边一直陪着他也没说话,道:“你怎么那么好勾走呢?”

白秋顿住了脚步,看着贺长风道:“你觉得他像不像是高人?”

贺长风嗤笑道:“他像个神棍,你像个小神棍。”贺长风在外头摸爬滚打好几年,自是看出了金文川就是广撒网,没想到自家的小知青还真的上钩。

贺长风用手轻轻的敲了敲他的脑袋。他家小知青太好骗可怎么办?以后得把人给看严实点, 免得被别的男人给勾走了。

白秋被打了下脑袋,眨了眨眼睛不解的看着他。

贺长风看着自家小知青喉结上下涌动了下,真的好想抱在怀里。

贺长风道:“反正今儿你也没课。陪我去一个地方。”

白秋原本还津津有味的逛着学校, 听贺长风这话, 连忙点了点头。

俩人出了学校。

贺长风先跟白秋回了家取了两包干菜, 从东北带来的野山参,用个小盒子包裹起来。还带了两瓶酒。

俩人打车去了军区大院,这边不让停车, 司机在百米之外停了,远远的都能看见这边站岗哨的大头兵。

贺长风跟白秋提着东西还没走近,就被哨兵道:“你们来这里干什么?”

大院里头可都是领导们的住所,寻常管的很严格。

贺长风道:“我想找梁恩茂梁老,你们帮我把东西转交给他。”他来京城之前,他爸贺建国特意跟他说,让他看望自己的老连长,还拿了些土特产。贺长风之前忙着安顿也没时间,现在闲下来了把东西带到,也算跟他爸有个交代了。

哨兵还没说话呢,就听后面一个国字脸很爽朗的中年人道:“哦,你给梁老捎东西,你是他什么人?”

贺长风跟白秋双双回头。

就听哨兵道:“刘班长。”

刘班长退伍之前是尖刀营一班的班长,此刻摆了摆手,就算打过招呼了,看着贺长风的时候眼睛亮,好俊的小伙子,个子高身体也结实,站在那里的时候姿势也很端正。他老毛病又犯了,看见好小伙就想给丢到军营里锻炼几年,他兵龄十五年,看人最准,这是个好苗子啊。

再看旁边的白秋,文质彬彬的带着股书卷的气息,俩人都是很讨长辈喜欢的那种。

贺长风道:“我父亲是梁老的旧部下,我这次来京城,他没办法出来,托我捎一点东西。”

“你父亲叫什么?”刘班长跟梁老住的很近,平日里总在一块下象棋,别看梁老地位高,但是个臭棋篓子,别人都不爱跟他下,也就刘班长愿意哄老人家,平时跟他玩几盘。回来就看见这俩小友来梁老的,正让他赶上了,这不是巧了么!

贺长风道:“我父亲叫贺建国,我是他的二儿子贺长风,这是我爸的干儿子白秋。”

刘班长想了想,觉得这个名字有些生疏,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贺长风道:“那您忙,我们走了……”说完拉着白秋离开这边。

白秋看了看这边,又好奇的看了眼刘班长,被贺长风温热的手指拉着才离开。

哨兵拿着贺长风送的这些东西,刚把对讲机给拿出来。他们一直要有两个站岗的,如果中途有事情离开,要等接哨的人过来才能走。

刘班长自然知道他这个规矩,道:“行了,东西我拿进去,你回去站岗吧。”

哨兵把东西放到他的手里,刘班长都没回家,直接去了梁老那里。

刚进去,就看见梁老在那伺候他那几盆牡丹呢,这牡丹是人送的,说年年能开碗大的花,花期还长,结果到他手里又是施肥又是松土的,到现在连个花苞还没看见呢。

离老远就听刘班长道:“老首长,有人给你送了东西,我拿来了。”

梁老虽然已经六十五了,但是身子骨仍然硬朗。双眼睛炯炯有神,道:“不要……我这边什么都有。”他可是老兵,不拿群众的针线的规矩都写在骨子里。

刘班长道:“不要你给我。这人拿了两瓶五粮液,还有个野山参,用这要是泡酒指定好。”

梁老听有酒,心里微动了下:“哎,拿来,我看看。”他现在衣食无忧,就是上次喝酒之后崴了脚吗,俩儿子就不让他喝酒。要想喝酒还得去别人那蹭点。送这个谁能拒绝的了。

刘班长把东西递过去,有酒有大包的干菜,还有颗老山参,看那根须就有年头了。酒和干菜倒好说,这么颗老山参可不好弄。

梁老眼神好,看了眼干菜上贴着标呢,上面写着:陈家湾。

梁老随后对刘班长道:“来的人是谁啊?”

刘班长提起来的这人,下子兴奋了起来:“来的是个小同志,长得精神,身体也结实,像咱们当兵的样子。”看那胳膊就有力气,可惜啊……

梁老知道刘班长是尖刀团排头班的班长,他手下的好男儿来来去去的多了,能让他刮目相看,连他也起了几分兴致,道:“叫什么?”

刘班长道:“说是贺建国的二儿子。”

梁老听道:“是建国!”

刘班长道:“嗯?”

梁老道:“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神枪手……当年还是十五岁的小孩子呢。参加过抗美援朝志愿军。”梁老对他当年印象极深,能在那样的险境里囫囵个回来的没几个。不光是要有运气,还要有胆气才能活到最后,他当时是指挥官,回来时候耽搁了,他寻思贺建国必然会参军。等回来找了圈没发现人,才知道他解甲归田了。

当时他爱才心切,写了两封信让他去部队找他,但是他直没来。晃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儿子都这么大了。

原以为他们都忘记了,梁老也不执念了,曾面对过那样的尸山血海,回去好好务农种种地也行。但收到了他的东西才知道,昔日的旧部心里也在想着他呢:“他们好不容易来一次,也没留饭。”人家还念着他呢,他都没跟人见上面,太失礼了。

刘班长没想到来的时候遇见的人竟还有这样的来头。道:“那小子身边还跟了个同学,像是来送东西的,生怕别人多想,把东西移交了之后马上就走了。”

梁老道:“下次看见他,把那小子提溜到我面前。他爸就是怕给组织添麻烦,他这个儿子个脾气。等我亲自教训他。”别人要是送点东西都想攀上层关系,可他们倒怕让人觉得攀关系似得!

爷俩都是老实人。

梁老岁数大了,总是想以前的事儿,也想看看旧部下的儿子现在什么样,今儿没看见就很遗憾。

但遗憾过了,就开始拿着酒瓶想要打开,道:“正好,咱喝点。”

刘班长道:“您可少喝点,不然梁局长又要生气了。”

梁老立刻吹胡子瞪眼睛道:“他敢,我是他老子?”随后打开瓶盖,浓香型的白酒味道就在这个空间弥散开来了。边倒酒边道:“可惜,长风那小子没留下来喝酒。下次可得把他留下。臭小子,他就是想的多,他能给组织添什么麻烦。”

……

贺长风打了个喷嚏,此刻跟白秋出了军区大院一路往远走,才能有公交站呢。

白秋今儿也不用去学校,道:“我想去看看你上班的地方。”虽然贺长风每次都说工作不累,但他心里直惦记。

贺长风低头凑过来道:“小管家,这也要管。”

白秋杏眼圆睁,微微抬起下巴道:“我得看看,将来我也是厂长的……”他说到这里下子卡壳了。

贺长风在旁边逗他,道:“你是厂长的什么?”

有红晕缓缓的爬上他的脸上,道:“没什么。”他有些懊恼。

贺长风道:“厂长的夫人这有什么难以启齿的。”

白秋听到他这么说,前后左右看了下,随后立刻用手去捂着贺长风的嘴巴,道:“不许说……”现在可是在外面。

贺长风道:“好,带你去看看。”

白秋脸颊红红的,贺长风最坏了,非要把人弄的满脸通红才肯答应。

这边距离水果基地那边呆城中村有段距离,坐公交需要倒三趟才能去。

白秋坐在靠窗的角落里。把车窗打开个缝隙,有风从外头吹进来,这才没有晕车。

不过等坐了三趟车,白秋看着荒凉的城中村,都有些懵了,他从来没在京城看到过这样的景色。道:“这是哪儿?”

“前面就是我干活儿的地方。”贺长风说着,想过来牵他的手,被白秋提前察觉到意图,他快步的走在了前面不让牵。

贺长风瞧着小知青的背影,再三的深呼吸,才把身体想要拥有他的反应给压下去。

城中村这边荒凉,平日里根本没人。里头的人听到脚步声迎出来,惊讶道:“长风,这位是?”彪子说着。

他说完,其他人也从屋里出来了:“你今儿不是请假了么?”

贺长风道:“带我弟弟过来看看。”

白秋听到他的话,耳朵有些发热。道:“哥哥们好。”

平哥也出来了!

这些人都是糙汉,冷不丁看见小知青这么乖的人,都不知道做啥反应好了。道:“哦哦,你们俩长得不太像。”

贺长风古铜色皮肤,人长得英俊话少,竟会有这么白嫩精致的弟弟,像是两个品种的。但站在一块却特别养眼。

贺长风道:“会不会太打扰?”

“不打扰,今天没什么活儿。”壮汉说着。

贺长风带着自家小知青在这边看了圈,库房温度偏低,水果可以长时间的存放保鲜。

白秋平日哪儿见过这样的事情,瞧着处处都新鲜。

贺长风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

平日里他都没什么表情和反应,可是今儿的眼睛却一直放在白秋的身上。

他们家小知青很乖,不会去碰这里的东西,只是时不时的发出赞叹之色。

贺长风嘴角轻轻的上扬,带着连他都没注意到的温柔。

平哥道:“今儿耀哥那边还问我打听,问有没有干菜的货呢,他那边卖给了饭店。还想要货。”耀哥是大的调料商,手里的客源很多,就是有个千八百斤也吃的进去。

平哥知道他家的货好。但昨儿才发出去今天就要找他们补单,这速度连他看了都有些眼热。

贺长风恋恋不舍的把目光从白秋的身上移开。道:“可以,我现在打电话回去调货。”

平哥道:“好好把握。”这可是一个机会。

贺长风郑重的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白秋就回到了贺长风的身边。贺长风给他介绍平哥。白秋道:“平哥好。”

白秋实在是太乖巧了,弄的平哥第反应是赶紧掏兜,看看有没有红包。

贺长风瞧着平哥有点局促的样子,对白秋道:“你去那边等我,会儿我就回去。”

白秋点了点头。

平哥道:“他是你弟弟啊!”

贺长风笑了下:“嗯。”贺长风道:“今儿路过这里,顺路来看看,不耽误你们了。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好。”平哥说着。

贺长风跟白秋回去的路上,瞧着白秋坐在椅子上直看着窗外,倒了几趟车才回到家里。白秋都困了。贺长风趁着他困,直接把人扒拉到他的怀里。

过了会儿才把人弄醒:“快到站了,精神精神。”

白秋睁开眼睛,贺长风瞧着他迷茫的样子,捏了捏他的脸蛋。

白秋被捏了脸,困意瞬间被赶走了,怒瞪着贺长风:“干嘛。”

听着前面售票员报站的声音,双大手拉着白秋的手,笑眼弯弯道:“行了,到站了。”

贺长风神态自然,像是在提醒他似得,车上也没人注意他偷拉白秋的手。

贺长风的手极热,白秋被拉住手的时候有些慌张,也不敢挣扎怕动静太大。心跳的快要从胸腔里蹦出来了。终于下了车,白秋瞧着熟悉的胡同快步的回了家。

贺长风在后面连叫了两声都没有唤回他。直追随着白秋进了屋。贺长风才把人堵在床上,道:“慌什么?”

白秋耳朵都是红红的,看起来特别“可口。”贺长风忍不住用牙齿轻轻的搭在上面,轻轻的厮磨下。白秋耳朵是极其敏感的地方,经不住他这么欺负。弄的浑身一阵电流穿过,眼睛也慌了,道:“你……”他想指责贺长风为何在外头那么大胆,可是话还没说,他就没力气了。

白秋眼圈都红红的,看上去更加让人想欺负了。

贺长风今儿在外头就想这么干了,按在怀里亲了又亲,白秋那些想说的话都没说,就被他给亲懵了!

贺长风宽厚结实的胸膛压了上来,白秋用手轻轻的推了推。这微弱的抗拒在贺长风这里不值一提。但是贺长风还是起身了。自家媳妇还是要好好的哄,不然要是真的恼了,吃亏的还是他。

不过起身真的要靠点定力,贺长风知道自家小媳妇白天格外容易害羞,只好把身上积攒的那点难捱留到晚上。

白秋从床上起来想瞪贺长风眼,但是眼睛都不敢看他,只好暂且作罢。

缓了口气,心跳才变得没那么快。白秋心里暗骂自己不争气,在一起都已经有段日子了为什么还会被贺长风给诱惑到。

白秋道:“长风哥。”他也在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声音都偏紧。但他要说的是正事儿。

白秋道:“我今天瞧着,水果基地那边不错,咱们也找一块地,开干菜厂在京城分销,建国叔知道你这么能干肯定高兴。”

贺长风听着自家小知青这么天真的话,耐心道:“可是做这些都是要钱的,我再攒攒。”

白秋不认同,道:“机会不等人,不如直接干了。”

听着自家小知青也逐渐被带的有些北方人的性格,贺长风没忍住笑了。

白秋脸颊红,道:“我是认真的,你笑什么。”

贺长风来北京这些日子也发现了大城市的好,只要有钱有票,机会比外头多些。可也因为这样处处都要钱。道:“之前在县里,想要从银行贷款,还需要徐主任批条子担保。在这边没钱!”

白秋听他担心的是这件事儿,道:“这事儿,把我的洋房拿出去抵押贷款。应该能借不少钱,先把摊子支起来。”

贺长风皱起眉头道:“那不行。”

白秋道:“没关系啊,你肯定能赚到更多的钱。我的就是你的。”他的脸上写满了认真之色。

他们在京城不认识什么官员领导,没办法拿到担保批条,但要是有抵押物,放款肯定会快一些。

白秋知道贺长风是北方人,他有自己的原则,比如男人就是要赚钱养家。白秋道:“你是不是不拿我当自己人,家里又不是没有这个条件,你都是我的,钱又有什么重要的。”

贺长风怔,第一次听到小白对他的占有欲。

看着白秋的时候眼睛里有些各种情绪交杂在一起,复杂的让白秋分不清。贺长风道:“行,不过我写张借条。”

“长风哥……”白秋不想让他那么见外。

贺长风道:“这是村里的生意,不是咱们家的自然要写借条。乖……”

白秋抓住他的手道:“我爸认识些朋友,咱们去问问有没有合适的地方。”

“嗯。”

白秋跟贺长风起去了书房找白孟举。

白孟举正画了幅鲤鱼图。墨迹还没干,瞧他们都来了,道:“怎么了,报名还顺利吧。”

提起报名,白秋有些不好意思:“我改专业了,改成了中医。”他说这话都不好意思了。

但白孟举听到这个却道:“这个好,咱家里认识好几个大夫。你好好学,回头我打听打听,看看他们愿不愿意把你带在身边,熏染熏染。”

白秋悄悄松了口气。

他爸是搞国学的,对中医也很有感情。至少比他这个一张白纸了解的多些。

白秋道:“爸,我跟长风想要在京郊包块地,能种,能开干菜厂的。你知不知道哪里有这种地方?”

白孟举挑眉看了白秋眼,自家这个儿子啊,旦喜欢了谁恨不得把心掏给别人。

白孟举道:“我回来有阵子了,还真的关注过。只不过那片地二十亩起包,我寻思自己也干不过来就作罢了。你们要去的话正合适,那里的负责人我还认识,能就近照顾照顾你们。”

白秋听,高兴的跑到白孟举身边撒娇:“爸,你真好。”

“谢谢爸。”贺长风说着。

白秋听到贺长风管白孟举叫爸,有点不好意思。

白孟举道:“不过我可不是白帮忙。”他说着。

白秋看过去!

白孟举看着白秋道:“你这些日子功课都荒废了,别的不说你,但字得重新练起来。从现在开始每天写两张字帖交给我。”

白秋小脸一下子就垮下来,看着贺长风道:“为什么帮长风做事,要罚我写字呀。”

白孟举道:“你不答应?”

白秋真是不爱写,他爸书法造诣很深,两篇能看的过去的字,太难了,迟疑的看了眼贺长风,咬牙道:“写了。”

随后哀怨的看了眼贺长风,男色误人啊。

贺长风偷偷的勾了勾他的手指,像是无声的安慰似得。

白秋悄悄的挪到贺长风的身边,靠在他的怀里还以为白孟举看不见。

白孟举笑着摇了摇头,小白爱撒娇这个事儿,从小到大直没变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