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十分意外, 她现在年纪小又没有啥出众的能耐,去县里能干什么?
左盈盈是目的性非常强的人,白秋绝不相信她像别人说的那样是走丢的, 这中间肯定是发生了什么?
左盈盈是时代的投机者,占够了便宜又重生回来, 必定会在“捷径”的路上越走越远。
白秋快速的洗了碗, 想跟着瞧瞧看发生了啥。
还没等进屋,兰桂英就走了出来道:“马上跟大牛村借车,咱们去县里找。”眼看天都快黑了,她也有些着急。
县里的治安差, 女孩子更得小心。
“婶子我跟你去!我才从县里回来, 认识两个警察。他们说不定能帮忙一块找找。”白秋自告奋勇的说。
兰桂英正着急呢,贺建国拿着奖状不知道去哪儿显摆了,儿子又躺在床上不能主事, 听到白秋这话顿时道:“那行, 你跟着一块去, 一定得把咱村的人给找回来。”
她虽然是村里的妇女主任,但是一年到头要解决村里生产的问题, 去县里的机会并不多。在东北这块是熟人社会,认识个派出所的人比她们两眼一抹黑的强。
白秋道:“可是小村长……”
兰桂英道:“他在家能有什么事儿, 不管他。”也不是地主家的少爷,谁有功夫天天伺候他。刚瞧着他食欲和气色不错,也就放了心。
贺长风道:“我也去!”
自从白秋出了屋他也不躺了,走出来了, 这么看还真的瞧不出来他受了伤。
兰桂英皱起眉头道:“你别跟着添乱,在家呆着。”她虽然嘴上不客气但还是担心儿子的,兰桂英对俩小崽子道:“你们俩看好你哥, 别让他出门。”
贺小三跟贺小四一听他妈发了话,像是抗战里小英雄似得,敬了个礼道:“遵命。”
贺长风脸色当场就变了,这俩小崽子就是混世魔王,最能缠人。要是被他俩给缠上可够喝一壶。他就看向白秋,希望白秋说句话,但是白秋压根都不瞧他。
跟着兰桂英一块出了门。
给贺长风气的,他家小知青就是个小没良心的,刚想走,贺小三跟贺小四就在面前蹦蹦跳跳道:“不能走。”给他烦的够呛:“起开。”
贺小三冷酷无情道:“不行。”
贺小四奶声奶气道:“二哥不乖,给你告咱妈……”
贺长风道:“你们要是不拦着二哥的话,给你吃糖球。”他想起来在供销社还买了半斤糖球呢。
贺小三道:“不吃你给的,我要吃小白哥给的。”俩人像个甩不掉的牛皮糖,纠缠了一会儿,贺长风郁闷的回屋了。
果然小崽子最讨厌了。
……
白秋跟兰桂英赶到晒谷场,就看见左家两口子骂的那个难听,几个女知青哭成一团。
兰桂英又气又怒呵斥道:“闭嘴。”
她是村里的妇女主任,自家爷们又是村长,在村里的地位很高。被她这么一吼,左爸不敢说话,左妈胸脯上下起伏随后开始哭:“主任,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我闺女跟这几个贱妮子去县里,结果她们回来了,我闺女不见了。我家盈盈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看我不活撕了她们。”
女孩丢了可不是一件小事儿。
左妈竟然坐在了地上又蹬腿又干嚎的,还用手掌拍自己的腿:“哎呦,我也不活了。啊啊啊……”只觉得最近倒霉,女儿跟宋知青黄了,去趟县人还搞丢了,现在全村的人都知道了,左家的人在村里一向不受人待见,这下还不知道背后怎么编排呢,怒从心头起又化成了无边的怨,越嚎越大声。
她嚎的让人心都没缝了。
兰桂英早就知道左家两口子混,但没想到这么混,现在这么紧要的时候马上天就黑了,不出去找人,反倒是在这作起来了。
兰桂英道:“行啊,可别添乱了!你嚎两声左盈盈就能回来?我刚才叫人去大牛村借车了。待会儿进城……什么事儿也没有找孩子重要。”
村里得亏有兰桂英这么个主事儿的,她这么一发话,大伙儿道:“主任,你就说干什么吧。我们听你指挥!”
兰桂英转头跟旁边哭的不行的女知青道:“左盈盈是怎么走丢的,你再说一遍。”
这些女知青全都吓丢了魂儿一般,也就陈璐还能保证几丝清明,抽抽搭搭的说:“我们到了县城里,她说要去厕所就一直没出来,后来我们也进去找了两个小时!才回来报信儿的。”早知道能发生这事儿就是打死她,她也不去县里了。
左妈把怒火全都集中到了这几个女知青的身上,当场呸了一声,道:“去厕所你们就不能陪着。一群黑心烂肺的小贱人,还我女儿。”
这话骂的兰桂英都有些听不下去了,道:“少说两句,也不是人家给弄丢的。”
左妈道:“我不管,反正我就找她们要人!”
兰桂英道:“你要是再这样胡搅蛮缠的别说我不客气。”她也有点动怒了,大伙儿都是为了把她闺女找出来。结果她反倒一点都不配合,才来这么会儿功夫就觉得心累。
身为乡村干部就是心再累也得处理此事:“刚去叫人去隔壁村借拖拉机了,我跟白秋去,左家两口子去,陈璐跟闻一天也过去,眼瞅天就要黑了找人要紧,待会儿要是贺建国回来了,赶紧让他想办法进城找我们汇合!”
旁边一个徐婶子道:“我也去,虽然帮不上啥大忙,但跑跑腿也行,我家还有手电筒。”徐婶子这人虽然嘴大舌长存不住话,但人是真热心。
就说这手电筒村里没几户人家有,得上两节大的一号电池,平常根本舍不得用。一听说村里丢了女孩也要跟着去找,眼瞅着天黑了正好能用上,兰桂英就答应了。
见徐婶子三步并作两步走,赶紧回去取那大件,周围围观的其他村民见状也都自告奋勇的过去找人!
他们村虽然不待见左家两口子,但村里遇到事儿心还是很齐的。
“主任,让我去吧,不然我在家也闲不住。”
“就是,怪叫人惦记的。”
“多一个人多一份力量。”
大伙儿都争着要去,但是被兰桂英拒绝了:“那么多人都去干啥?咱是去找人的,不是给县里添乱的,再说拖拉机也坐不下那么多人。”
没一会儿徐婶子跑回来手里抱着一个老长的银色手电筒。
徐婶子虽然嘴不好但人是仗义,这么贵重的东西磕了碰了可了不得,这要是心眼小的根本不舍得往外拿。
徐婶子也算是掐着点来的,她一路小跑刚到气儿还没喘匀乎呢,就听拖拉机那突突突的声快到村口了。
兰桂英回头多看了几眼,在人群中看见田娥道:“小田,待会儿要是看见我们家长海,让他早点回家做饭。”她这也放不下家里还有一个病号呢。这一天天的,事儿都赶到一块去了。
田娥脆生生的答应了!
兰桂英立刻过去,开拖拉机的那人也都是老相识了。兰桂英道:“李哥,对不住啊。都快晚上了还喊你跑这一趟。”
开拖拉机的人刚好就是送白秋他们回来的人,道:“哎呀,我跟你家老贺都是多年的交情了。咱这关系没的说的,再说找孩子的是大事儿,能帮上忙就行!”
拖拉机车头里宽敞,坐着也不颠簸,于情于理都应该是兰桂英过去坐。但左家两口子不是物,没她震在,怕对这俩女知青又要说些个不三不四的话,兰桂英让徐婶和白秋过去坐。要是单独徐婶儿过去她不放心,怕她嘴上没个把门的啥都说!
白秋跟着过去她就踏实了。
兰桂英跟左家两口子和俩女知青坐在拖拉的翻斗里,找孩子是着急的事儿,匆匆就出发了。
陈璐害怕左妈和左爸,就挨着兰桂英坐。
陈璐没话找话说:“主任,咱走了村长能撵上么?”这路还挺远的呢。
兰桂英道:“村里有一辆二八自行车。”
“那他去哪儿找咱们啊?”陈璐寻思俩轮的怎么也比不上四个轮的,但这话她不敢说。
兰桂英不知道她想什么,要是知道了估计也不在意!贺建国以前去县里来回一色都是靠走。现在有个二八自行车都了不得了。
至于能不能找到这个事儿,兰桂英倒是不担心这个:“他当村长这么多年,去县里比我熟。”
“哦。”陈璐和闻一天这俩小姑娘今儿一天心情天上地下的。高高兴兴去进城哪儿都没去净找人了,回来报信儿又差点被打,现在只要能找到左盈盈就什么也不图了。
……
左盈盈不知道村里为了找她都快把天给翻过来了,她已经坐在审讯室一天了。这边也不逼她就是让她慢慢的想。
中午吃饭的时候就给他一个窝窝头。像她这样在家里煮饭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剩的。外头的皮都风干了,砸在桌子上邦邦的。这东西本来就是粗粮,热的时候还勉强下咽,凉的时候没法吃。
更要命的是警察局里的人都是带饭的,他们自己带点炒白菜片啥的,单位里能热饭小铝饭盒还泛着香味。对比之下给左盈盈气坏了,就觉得警察局里的人是故意的在针对她一个小姑娘。不但把东西给扔了,还趴在审讯桌上呜呜哭了一场。
其实这还真不是人家针对她,而是他们单位不提供饭,这还是去附近的兄弟单位的食堂蹭了一个窝头,这还费了好大的颜面呢,食物在哪儿都是好东西,要不是仗着兄弟单位的交情还要不到呢。
左盈盈把窝窝头往地下扔,还说这东西狗都不吃。
她这一下子警察们都怒了,粒粒皆辛苦啊!东北虽然是大粮仓,但是要把粮食上缴,国家集中之后输送给贫粮地区,或者用这些财富集中城市搞建设,他们现在也不是放开肚皮随便吃。
尤其是年长一辈的人饿过来的,对粮食有特殊的情感。老警察道:“不吃拉倒。”说完心疼的把窝窝头捡起来,把外头那层沾了地的硬皮一点点的掰掉。
几个小警察气的脸都红了。想过去训斥她一顿,结果还没进去呢,听到审讯室里左盈盈哭的声还挺大!
不知道还以为他们把女同志咋地了呢,老警察连忙让人把审讯室的门打开,随后就走了。
左盈盈的手绑在椅子上,期间还用踹椅子发出声音,想要坦白交代,但是再没进来过警察。
县里的公安局一般下午五点就下班了,但是今天所有的警察都没走。
这事儿原本是派出所抓的,但是上头特别重视,就安排警察局接手了。
除了俩看管嫌疑人的警察,其余的警察都在会议室呢。老警察道:“咱们务必要把上线和下线挖出来,抓人贩子的决心我们没有一刻松懈过!”在一干犯罪的人中,他们最痛恨的就是吸毒和人贩子。
也亏得这些小孩被解救出来,不然卖到外地去,是六个家庭一辈子都愈合不了的伤。
“师父,那个疯女人怎么办?她从进来到现在嘴里一句实话没有!”警察说着。
左盈盈以为自己隐藏的挺好,殊不知这些警察们见的罪犯多了早就有火眼金睛了。她的迟疑和隐瞒可没逃过警察的眼睛。
“她肯定知道点什么?”老警察道:“继续审,今天就是不睡了也得弄出点实话来。”左盈盈的做法太可疑了!
她说她没来过县城是一个农村丫头,就像见识过大世面似得,给她吃一个窝头就侮辱她了?
再加上她之前找黑老杨时候那狐假虎威的样,她一个刚成年的小姑娘要没这个经历肯定不会做的这么自然,就算她不是参与者,也一定是知情人。
简单的会议结束,终于有俩警察去左盈盈的审讯室。
左盈盈之前还戏耍警察,殊不知警察比她有耐心。光是拖几个小时就足以让她紧张了。
警察也很有经验,直接了当道:“我们要下班了,你要是再不说的话我们就先走了,留着明天再审。”
警察能拖得起但是左盈盈怂了,道:“我说了之后是不是就能放了我?”
警察道:“那要看你说的是什么了!”
左盈盈想了想,她重生的这个秘密还是不能暴露,突然恶从胆边生:“是我们村里一个人告诉我的,我真的不知道黑老杨是这样的人,我要是知道的话就是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来啊。”
警察一听精神一震,审了这么长时间终于有有用的消息了,道:“说,这个人是谁?”他们刚才几个同事就在猜测可能就是让她来探路的,这个背后的人值得深挖。
左盈盈道:“这个人是白秋,昨儿他就来县城了,他是我们村里的知青,长得白白嫩嫩的一看就是有钱人!他问我想不想发财,说只用家里不值钱的蘑菇就能来换粮食和钱。我家真的是穷怕了,就着了他的道。”她刚开始编瞎话的时候还现想,但到了后面就越来越顺利了。
警察道:“一个知青?”这个身份倒是极大的出乎了他们的意料。
左盈盈见他半信半疑,又说她被对方蛊惑了:“他可能比我聪明,不然怎么他来到这边没惹事,反倒是我惹上了这一桩事儿?”还装作懊恼的样子,仿佛自己被摆了一道。
警察得到了新的线索,随后就出去了。
左盈盈不光说了白秋的名字,他最近出现在县城这个行为也很可疑!
现在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复杂,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突破口,赶紧往上汇报。
真是一刻都不能等,先把这人抓起来审一审。
这几个人刚要行动,就被老警察给拦住了,道:“我想想。”他对这个名字依稀有印象。
县里人口多,能让他有印象的人非常少。但今儿忙活了一整天老警察也心力交瘁,一时间还真的想不起来。
旁边的小警察紧张道:“师父,您快点啊。”他们着急不是别的,就是怕被对方察觉这个线索断了。
毕竟现在还没从黑老杨嘴里弄出来一句供词呢。
越是紧张的时候越是忙乱,有人道:“县里的冯书记要过来。”
这下所有人精神一振,冯书记是新调任过来的,他高端关注此事,冯书记的秘书也是从公安口升上去的。白天给他们透过口信儿,说冯书记本来打算外出考察东三省其他大县的,结果现在把火车票都给退掉了,就因为这事儿!
老警察道:“咱们先接待冯书记。”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头有密集的脚步声传来。冯书记带着一个局长还有秘书过来了。道:“同志们,我这性子急,直接过来看看,不耽误大家工作吧。”
冯书记国字脸,穿着一身中山装很稳重。
老警察道:“不耽误,我们正要找书记您汇报工作呢。”
冯书记一听就来了兴趣,但是这边也不是说话的地方连忙往里头走,一群人去了会议室。老警察把这件事情做了一次汇报!
冯书记皱起眉头道:“里头那个女娃子说是白秋指使他来的?”
老警察一听冯书记这话就觉得不对,但此刻只好再次道:“对!左盈盈是这么交代的,我们刚才审讯的民警还做了笔录。”
冯书记皱着眉头道:“再审,这里头肯定有问题。”
随后他的秘书,只好解释道:“这个白秋是抓人贩子解救儿童的英勇同志。”这事儿县里是要当典型的,冯书记特意派人了解过这事儿。
贺长风和白秋在发现人贩子这桩事情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其中贺长风同志还受了伤,他今儿忙完工作还想过去看望他,却被医院告知人已经出院了。
老警察恍然大悟,他就说听见这个名字有些耳熟,估计是跟派出所的人移交黑老杨等罪犯的时候对方提过一耳朵。
饶是老警察也有些面热。当着县里大领导的面忽略了这一点,真是把脸都丢尽了。
秘书道:“这个姑娘心眼还真多!”要不是白秋救人在前,照顾贺长风住院在后都有人证,说不定还真叫她泼上了脏水。
老警察道:“我们会继续审的!”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又有脚步声传来,进来的是俩派出所的警察,见他们还在里面忙碌,推开会议室的大门这莽撞的民警道:“哟,今天这么多人?”等看清楚来人的时候就傻了。道:“冯书记好,李局长好,林秘书好。”他也悄悄站直了。
冯书记还没开口,秘书道:“什么事儿啊?”
民警道:“有人报案,说他们村子里人进城走丢了一个叫左盈盈的女子!”他连忙过来找警察局的人来帮忙,寻思这丢孩子和丢女人要不要两案合并。
他话音一落,不等冯书记开口,老警察道:“人在我们这。”
“哦。”民警刚想松一口气,就听老警察道:“这个人跟拐卖儿童的黑老杨有关系,这些报案的人在哪儿,我去跟他们说!”
“她们村子里的人现在都在我们单位。”民警说着。
冯书记道:“不打扰你们了,我先回去了。”说完人走了。
这些警察的心七上八下的,等这三个领导走了之后。民警才对兄弟单位的警察道:“咋回事儿啊?”
随后有警察跟他讲了一下,民警也是震惊了,没想到这左盈盈满嘴胡言乱语,真是胆大包天。
一个知情不报罪肯定少不了,而且她大闹警察局还扔粮食,明显是这人思想有问题,必须得改造。
老警察带着一个年轻的警察徒弟直接去找这群报案人。
他们两个单位距离不远,眼瞅着外头都到了八点了,天都黑了,老警察刚进了派出所的大厅,她们就都站起来了。
别看左家爸妈之前在村子里连哭带闹挺能作人的,可是见了警察就像是被人堵住了嗓子眼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在场也就兰桂英和白秋还能保持点清明。
“同志您好,是这么回事儿……”兰桂英寻思着天都黑了,她们从乡下上来的,人生地不熟,还是先报警再找人。
老警察却摆了摆手道:“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了,我就是为这个事儿来的。”
民警在旁边介绍道:“这是我们公安局的老警察。”“这个是陈家湾的妇女主任兰同志,这个是见义勇为的白秋小同志!”
老警察看了一眼白秋,要是早看见白梦的脸也不能听信左盈盈的瞎话。白秋模样清秀,身上带着一股子书卷香,眼神也清澈。要是有人说他罪大恶极分明就是瞎。
老警察道:“你们好。”
随后就把事情说了一下。
左爸左妈一开始听说左盈盈哪儿也没去就公安局还松了一口气。寻思这下没人敢拿女孩子的名声说事儿,公安局啊,还有比那地方还正派的地方吗?
但是听到后面却越听越不对。
“不……不可能。”左妈说着。
陈璐跟闻一天都懵了,徐婶子听了警察说的话十分震撼。
兰桂英也懵,左盈盈进城之后走丢了他们吓够呛,现在居然说左盈盈不是走丢了,是跟人贩子勾结被警察给逮了?
这里只有白秋最镇定。
要不是白秋巧遇丢孩子的女人,端了黑老杨的窝点,说不定左盈盈还真的能跟黑老杨勾结起来。
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兰桂英不明白前因后果,在她心里左盈盈也算是个好孩子,怎么能干出这么缺德的事情呢。道:“警察同志是不是整错了?”
老警察道:“要是误会的话,我们早就放人了。”他们一直把左盈盈关到了现在就很能说明问题。
这里头除了白秋之外,接受最快的就是陈璐跟闻一天俩小姑娘了,她们被左爸左妈连骂带威胁的给她们吓的不行,结果发现居然是左盈盈分明就是故意跑走的,真是太坏了。
当初跟她好的时候觉得宋知青跟她分开这么快就找对象有点不地道,现在恨不得恭喜宋知青出火坑。拐卖孩子这种缺德事儿正常有良知的人都不会这么干,这是什么蛇蝎心肠。
平日装的那么温婉可人,想想都不寒而栗。
兰桂英此刻也不知说啥好了。
老警察道:“她父母,去劝劝她赶紧交代,越是不说判的越重。”
左爸当场就吓完了:“……还会判刑?”
“那可不。”
左爸这人窝里横,他以前可经过那场面,谁家要是出一个坏份子甭说在村里抬不起头来,走在外头不定什么时候就迎面朝他呸一口,想想那日子就胆寒。
但在场的人却没有几个人同情她。
旁边的徐婶子恨不得离她远远的。本来是热心肠帮着他们找孩子的,结果这叫啥事儿,整了一身骚。
老警察把兰桂英跟白秋单独叫过去说话。
说的就是左盈盈污蔑白秋时候说的那话!
兰桂英刚才听老警察说左盈盈跟人贩子勾结,她还不信,但是现在听到她污蔑白秋一下子怒了,道:“她真是失心疯了,白秋的品行绝对没问题,村里人人都很喜欢他。”
老警察道:“我相信白秋小同志,不然也不会说这些。”
白秋也不是圣人,面对左盈盈三番两次的挑衅,必须回击,道:“我大概知道她为啥会污蔑我。”
老警察挑了一下眉头,示意他讲下去。白秋道:“来左盈盈有对象是宋知青。但又跟贺二哥示好,被我撞见了一回,贺二哥本来也不喜欢她,但她可能觉得是我在中间说了什么吧。但是我怎么可能去说一个女孩子的事情呢!哎……”
兰桂英原本就烦左家两口子,现在一听见他们女儿脚踩两条船,还跟人贩子搅和在一块了,想想她心里都膈应。
兰桂英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她怎么也想不到左盈盈能这样。
老警察瞧着白秋本来就乖巧,身上气质也正派再加上他见义勇为这个事儿,心里就信了,道:“知道了。”
简单说两句,他们就出去把左家父母带走了。说让他们俩去劝劝左盈盈交代,不然肯定没好果子吃。
左家父母就怕跟警察扯上这样一桩事儿了,他们见了警察是真的怂,就想让人陪着。
俩女知青被污蔑了整整一个晚上,现在得知被左盈盈摆了一道,才不会犯贱陪他们呢。
白秋跟兰桂英也不去。
至于徐婶子看见他们眼神都带着嫌恶,一想到自己火急火燎过来帮着他们找人,就觉得一腔真心喂了狗。
没人陪着,警察那边又催的厉害,他们俩只好颤颤巍巍的过去。
这边留了一个民警守着,村里的人可以在派出所大厅呆着,眼瞅要入夜了,这几天降温,他们在屋里挺冷的,开拖拉机的李哥把人送来就开车回去了,拖拉机可是公社里的大件,放在这外头不放心,能送人过来已经是很够意思了!
兰桂英道:“咱在这将就一宿,明儿坐车回去。”
徐婶道:“那老左家那俩人呢。”
“他们得配合警察同志们的工作!”言下之意不管了,兰桂英是真的生气了。家里一摊子事儿没管,陪着出来找人连回去换一件衣裳的时间都没有还得在这挨冻,最后左家人出的这事儿,都绝了,她要是早知道是这样的事都不来。
派出所不是过夜的地方,民警知道他们来这一趟不容易,乡下人进城,这边也没个亲戚,就让他们在这了。还得留下一个人值班,值班的小民警有一个带靠的椅子,但其余的人就只能坐在地上。或者靠墙歇一会儿!
等熬到十点的时候又困又冷,几个人都没穿厚衣服别提多遭罪了。留下来的除了白秋之外还都是女同胞,徐婶最先扛不住想席地躺一会儿,也不管衣服干不干净了寻思回家再洗,可是刚躺在地上就起来了。这地拔凉拔凉的就像是往身体里钻风似得,可顶不住。
徐婶子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法睡,索性也不睡了,火气上来了起来骂左盈盈:“我之前还寻思左家两口子不行但左盈盈还可以。结果一看她还不如她那个死爹呢!这就不是我姑娘,要是我姑娘活活掐死她。”
陈璐道:“我也不知道她这样,她之前跟宋知青处对象花了人家可多钱了。后来又不处了。我们在车上的时候她知道宋知青又跟田娥好了当场脸色就变了,婶子你说我俩多傻,还劝她呢。”
徐婶子道:“你可别跟这种人混。”随后瞅着那小民警趴在那边睡的都直打呼噜道:“你说她跟人贩子勾结,叫拿着你们白白净净的小姑娘一起进城是不是想给你俩卖了?我听说早些年就有这事儿,哎呦都是熟人呐,杀千刀的。”
徐婶子一句话,把陈璐跟闻一天吓的脸色煞白。
白秋道:“她应该不敢。”那本《七十年代小福女》写的她就是靠黑老杨赚些美食的钱,知道对方的干的事儿也不干净,但她就是不过问。
兰桂英道:“你就别替她说好话了,她刚才还污蔑了你呢。”
徐婶子左右也不睡,一听这话里有事儿,连忙追问。
兰桂英这事儿也不替她隐瞒,警察是要大办特办,这事儿也瞒不住,索性说了。
徐婶子一听更生气了,拉着白秋道:“小白,这种人就是毒蝎子,逮谁蜇谁。”随后不忿道:“这么善良她也不放过,心真是黑透了。小村长心高一般人看不上,她可真敢想,贺长风就是闭眼睛摸一个也比她强啊!”
村里人朴实但是不傻,之前左盈盈能装的无辜可怜是因为没人盯着她。现在越聊越觉得她不是啥好东西,徐婶子天天走东家串西家的啥事儿都知道:“左盈盈在家都不做饭,都是她姐做。说说就哭……好像谁欺负了她似得!”明明她也是道听途说,但说的那话活灵活现的。
几个女的越听越烦她。
最好警察给逮进去可别放出。
前半夜大伙儿说说话也过去了,最难熬的就是后半夜。几个人也没那么多话要说,眼皮直打架。最后徐婶硬是在走廊里找到几个凳子,靠着墙能歪一会儿。
白秋跟兰桂英睡不着,没一会儿就听外头哗啦哗啦的声响。
白秋道:“建国叔来了。”
他悄悄的推开门。贺建国骑着自行车过来的,夜深露重带着一股寒气,头发都潮乎乎的,见村里的人都睡在这边,小声道:“咋样?”
兰桂英道:“可别提了。”随后把事情都跟贺建国说了,一点没藏着。
贺建国到底比兰桂英经的事儿多,道:“明儿一早你们坐小车回去,我在这边盯着。”随后还从兜里掏出俩煮鸡蛋,一直放在怀里,摸着还是温的,道:“我从家带的,你俩吃一口。”
“建国叔,您呢?”
贺建国道:“我从家吃完来的,你们快吃。”正好他来的时候其他人都睡了,要不还真不好拿出来。
俩人从下午忙活到现在肚子很饿,俩人赶紧扒开吃完了。鸡蛋虽然不大,但是吃一个就挺饱胀的,吃完就把鸡蛋壳仍到外头去。
贺建国一来俩人就踏实了。
一直熬到外头天蒙蒙亮。
“建国,几点了?”兰桂英上火嗓子都哑了。
贺建国早就把自己那件中山外套给媳妇披上了,道:“五点了。”
兰桂英一听赶紧起来收拾了一下,她这么一动,其余的人也陆陆续续的醒了。
不到七点派出所的民警也上班了,跟他们进一步沟通了一下左盈盈的事儿。
等八点都来上班了之后电话响了,一个民警接起来道:“贺建国电话。”
贺建国一听快步走过去,接起来是冯书记身边的李秘书,他俩认识但是没啥交情。
李秘书那边道:“你们村整的这叫啥事儿啊,救人本来挺好的,县里要立典型!有这么坐实的好事儿你们村今年肯定先进,结果又出了个左盈盈,一个女同志咋能这样?”给他都整不会了,这到底是该夸还是该骂。
贺建国道:“人不分男人女人,就分好人坏人。但这事儿也给我们敲响一个警钟,是我这村长没管好大家的思想教育工作,回去我狠抓!”
李秘书在电话那头道:“建国同志的思想觉悟很好,我们开党代会的时候会再研究的也不一定没希望。”
“那就谢谢李秘书了。”贺建国又寒暄了两句就挂了电话了。
贺建国想把让兰桂英他们先回去但是兰婶子不干,再加上白秋也推波助澜,徐婶子和俩女知青也缓过来了也想看看。
贺建国一想,索性就都带着去了警察局。
左家两口子看见贺建国差点没哭了道:“村长,你可来了。他们说要把盈盈抓去劳改所改造,这不完了么?”
贺建国劈头盖脸道:“你们两口子平常在村里偷奸耍滑也就罢了。怎么在大是大非上也不会教孩子?你闺女干这事儿,还有脸哭?”
左家两口子被村长骂的跟小鸡仔似得不敢横。
贺建国过去看了一眼左盈盈,见左盈盈一天一宿没睡熬的满眼睛红血丝,脸上那点清秀和温婉不见了,越发显出了她精于算计不讨人喜欢那一面,贺建国对她说:“你到那好好改造。”
“建国叔我很是冤枉的,你救救我,我给你当牛做马。”左盈盈是真的害怕了,这要是被劳改可是要进档案的!
贺建国见她这个时候还冥顽不灵,一句话都不想跟她说,转身就走了。
过了一会儿左妈进来,别看平时跟左盈盈又打又骂的,但是这个时候还是哭的稀里哗啦的,哭的左盈盈都跟着心酸,果然关键的时刻只有父母能靠的住:“妈,你救救我。求求你了……
她脑子灵光一闪,突然想到一个事儿,像她这种不是杀人抢劫之类的重罪,其实可以找关系疏通一下,上一世听黑老杨说他一个小兄弟花了五十块钱打通了关节,就给这事儿抹了。
“闺女,我苦命的闺女啊……”左妈哭的那叫一个伤心。
左盈盈知道他们的人已经去起草文件了,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万幸她想起这么关键的事情,此刻顾不上悲伤连忙对她妈道:“妈,咱家里有二十,你再管姥姥家借点钱,把我捞出去。”
“妈没钱。”左妈哭声一顿,道:“盈盈你在那边好好的,你永远是妈的好姑娘。”
左盈盈一阵心慌道:“妈,你咋没有钱,你那二十不是缝在被子里了么?”
五十块钱虽然多,但她是重生之人,只要给她个机会一定能飞黄腾达的。到时候别说五十,就是五百,五千都不算什么!
左妈能攒钱,但是又爱哭穷,大家都以为他家穷呢,其实她妈没少攒。
左妈不知道这么秘密的事儿怎么被左盈盈知道了,一阵心慌,道:“哎,就算有妈这二十也不够啊,你姥姥不可能借给咱们三十你别想这事儿了。”
左盈盈急了:“你就跟姥姥说,我三年之内十倍的换给她,我给她写借条……她最喜欢我,肯定会借的姥姥的钱就在痱子粉的铁皮里,她有钱,她真有钱!”
左妈都不知道她妈有钱还藏在痱子粉里,推脱道:“你姥姥孙子孙女都一大堆,怎么可能借钱给你一个外孙女。”
左盈盈不敢置信的看着左妈:“妈,你是不是不想救我。”
“妈不是。”
左盈盈心慌的不行,强撑着不崩溃道:“那你为什么没去试就总说不行?”
左妈一下子就不说话了。
左盈盈施加的压力很大,左妈终于吐露实情:“人进去两年还能出来,钱没了就没了。”
左盈盈愣在当场,就在这个时候警察拿着盖好章的下发劳改所文件道:“左盈盈,女,因犯包庇罪被处以两年劳改……”
左盈盈一边哭一边喊着:“妈!妈!救我。”她越喊声音越大,越喊越恐惧。老天爷让她重生为什么不帮她?
左妈也哭道:“盈盈,我的儿啊。”但就是对她的求救信号视若无睹,眼瞅着左盈盈被拉走了。
白秋看着左盈盈被拉走,脑子里却记起了上一世他被关牛棚里的剧情,当时左盈盈还嫌恶的来他,并且说:“这种肮脏的地方就配你这种见不得光的人。”
左盈盈多半没想到,这一世被抓紧去的会是她吧。
白秋见她被带走心里非常高兴,原来书中的剧情真的是可以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