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今玄门界将实力划分为一到五级,而每一级之间都隔了一道天堑。
此时洛十方和戚少言以三级巅峰的实力面对普遍只有二级前中期的厉鬼和纸扎人时,便展现出了超绝的战斗力,只要丹药充足,完全可以一路莽下去。
但不代表他们在这段时间内就没有思考,事实上,他们在战斗了一段时间后,很快便发现了一个问题。
他们看似一直在前进,可实际上更像是在原地打转,这无疑是空间折叠的技巧。
如果他们仅仅是用蛮力破坏的话,只怕就算是将所有的冤魂厉鬼超度,将每一层小宫都夷为平地,都不一定能够抵达目的地。
戚少言看着依然龙精虎猛的洛十方,暗叹对方体力之浑厚实在罕见,反倒是他先撑不住了,当下开口道:
“等等,这样下去,我们怕不是要被玩死。抱歉,我的灵力难以为继,身上的丹药终究有限,咱们得想其他办法。”
“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在找。”
洛十方随手将一只向他扑上来的厉鬼用净灵诀捏爆,场面之暴烈实在是不像是正经超度。
按照洛十方的想法,他们在将一片片小宫夷为平地后,再顺势找到空间节点,然后进入下一层……这样早晚能够推进主殿去。
他对于空间的掌握不足,面对目前的境地,暂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显然,戚少言对空间的掌握也不足以让他能在这片区域内来去自如。
手机的电量被空气中强烈的阴煞之气消磨得一干二净,手表失灵,两人只能凭感觉判断时间流失。
他们觉得自己在这里战斗了约莫有一日的时间,按理来说,救援应该已经赶到了。
但现在救援迟迟没有赶来,因此两人非常怀疑,这片如意小天地的时间流逝速度与外界是否相同。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涉及到了比空间更加复杂的时间法则……当然,也可能是这片如意小天地会对进入者的意识产生潜移默化的变化。
意志是非常神奇的东西,有时候人会觉得一段时间过得非常漫长,有时候人会觉得一段时间过得飞快,有科学表明,当一个人深层次地潜入梦境后,时间流逝会异常放缓。
科学和玄学从来都是客观存在的,就像人类无法用肉眼捕捉到空气中游离的灵子,但并不代表它们不存在。
有一点值得说明的是,无论是时间法则还是意志影响,对于洛十方和戚少言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
“我们像是推土机一样推平了这片地,但空间从来都不是一个平面,它可以是一个球体,也可以是方形。而我们目前,可能只是站在一个相对的平面上,我们的地底可能是另一片平地,或许永远都无法抵达主殿。”
洛十方的话叫戚少言频频点头。
修炼体术的脑子都不太灵光,可洛十方显然不是这么回事。
就在此时,他们眼睁睁看着太阳从正午的位置,往下移,然后又缓缓回来,好像一天就只有白天的午时,太阳只能这么挪动。
两人思忖了片刻后,灵光一闪,同时看了眼天空,然后十分默契地看了眼大地。
“这片天空看似高邈,也有日月星辰变化,但可能只相当于一张逼真的投影屏,实际上我们对天空的距离并没那么遥远,或许是可以接触到,甚至砸碎的。”
“而这片土地,看似深厚,可从理论上来说,就算是地球都可以打通一个洞直连另一端,这如意小天地,满打满算也大不到那里去,只是破除这层壁障,可能比较费工夫。”
洛十方和戚少言相视一笑,眼中都流出强烈的破坏欲。
咳咳……应该说是非常想要一探究竟。
戚少言:“想上天吗?”
洛十方眨眨眼:“……我觉得这似乎有点像在骂人。”
“咳咳,抱歉。”戚少言换了一种说法,“能上天吗?”
貌似还是在内涵。
洛十方倒也懒得纠结那么多了,因为他们现在就是打着上天的算盘。
他摇了摇头:“不能,在屋顶的高度上,再凭借御风符和轻功能够跳到五十米。前提是我们有御风符,你呢?”
御风符和轻功符不同,后者是二级符箓,前者是三级符箓,价格千差万别。
事发突然,洛十方没有准备得那么足。
不过有一说一,五十米已经算是空中飞人了。
戚少言不由侧目,转而叹了口气:“御风符我这儿有,外出时什么危险情况都可能碰上,我身上藏了一整套二、三级符,每种都有三张。我习剑,用符咒加持,应该能够到三十米吧。”
这个时代的剑修,可没有玄幻修仙小说中描写的那么强势,什么越级挑战啦,什么剑道最强啊,统统不存在。
剑虽然是兵中王者,素来有“百兵之君”的美称,但事实上每种武器有每种武器的长处,就好比戚少言和洛十方对战,兴许会被后者活活累死。
不过,既然有御风符,那就好办多了。
戚少言建议道:“你把我当踏板,借个力,加起来就有八十米,兴许能够到。”
洛十方欣然赞同。
找了一座还未被破坏的小楼,两人轻松登上屋顶,戚少言往自己身上贴了张符咒,然后径直一跃,以撑杆跳选手都哀默能及的速度直冲而去。
紧接着,洛十方也后他一步冲了上去,腾跃升空!
这全力一跃的后坐力,直接让一座屋顶塌陷。
稳步上升的戚少言谨慎算计着高度,在他的身后,洛十方的冲劲更猛。
二十米。
二十五米。
二十九米……
三十米!
这是极限了!
“快!”
在他感受到自己已经不能继续前进时,他喉咙中当即发出一声高呼。
几乎是同一时刻,洛十方的脚便重重地踏在了他的肩上。
即便戚少言迅速往自己的身上拍了张御风符,以抵御洛十方一脚的冲击力。
饶是如此,他仍然感觉自己险些吐血,身子急速下坠!
若非有防护剑气护体,只怕他摔落地面得直接内伤。
而另一边,洛十方也很快便发现,这片天空,还真的就是一块屏幕。
在地面看上去遥远的太阳,实际上半径还不到一米,也没有散发热量,充其量相当于一盏白炽灯。
并且,在他还没有升到八十米,距离地面只有七十米出头的时候,就已经触顶了。
这让他不由想到一个成语:外强中干。
洛十方将灵力缠绕在拳头之上,正打算以力破开这片天,那太阳就毫无征兆地传来一股吸力,将他给吸了进去。
而躺在地面上喘气的戚少言见了,眼睛一亮:果然有玄机!
不知道那颗太阳是不是前往如意宫主殿区域的枢纽?
只是……
“我就留在这儿了?”
戚少言不由怀疑起了人生。
堂堂一位三级巅峰强者,还是特殊部门的重要警员,就这么沦为了一颗……踏脚石?
眼见周围又有一些厉鬼重新聚集了起来,他叹了口气,给自己贴上了一张换息符,隐藏了起来。
顺便他还扔了两张沾染了自己和洛十方鲜血的小纸片人。
纸片人不一会儿就幻化成了戚少言和洛十方,和原型比起来,幻化出来的外形气势虚弱,面色苍白如纸,一副狂嗨三天三夜的肾虚模样。
只是杀戮本能的厉鬼们见了,立刻撕咬上去,幻化的两个人形居然发出了渗人的惨叫,不一会儿就被啃得干干净净。
戚少言走到角落,撸起袖子,冷笑地看着地面。
上天不行,那就遁地,他还就不信自己从地面往下挖,不能将这芝麻小地方挖穿。
……
似是模糊了昼夜与季节的小院内,落英缤纷,小桥流水。
身姿笔挺的白衣青年端坐石桌前,清丽脱俗的青衣丽人斜倚美人榻,交织成一副绝美的画面。
实际上么,严渊目光呆滞地捧着四书五经,面前摆着纸墨笔砚。
他的面部表情十分严肃,颀长的手指缓缓翻过一页,让旁人看着就觉得这人必定是个用功读书的,将来能成大器!
然而只有严渊自己知道。
至少……逼是装得到位了。
老实说起来,这些书过于枯燥乏味,不符合他的喜好,他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宁可看一些建筑图纸。
不要说建筑图纸,甚至药草图鉴都比手头这些来得有趣。
无奈他的书房里,最多莫过于经书。
理智告诉他,自己应该用功上进,考取功名,光宗耀祖。
毕竟这才符合他现在落魄少爷的身份。
嗯,不过这知识……
它不进脑子啊!
明明在记忆中,四书五经、历史典籍都是他已经学过的东西,奈何他记不住。
或许记忆这玩意儿本身就不靠谱,他觉得自己对眼前的貌美女子根本没有任何感情。
甄姒告诉他,这是鬼物作祟的后遗症,他……表面信了,内心存疑。
说起来,自打他被甄姒接过来,两人朝夕相处时时刻刻陪伴,已经过了多久?
十天,半个月,还是更久?
自己心底一直在告诉自己要寻找的东西又是什么?
不知道!
越长越长的头发收拾起来也格外麻烦。
越想越暴躁。
干脆理个平头,斩断情丝,悔婚后独自出走,仗剑走天涯好了。
种种疑问纠缠着严渊,他早已放弃了学习,脑子里翻来覆去的就是些“离经叛道”的东西。
而烦恼反映到面部,外人就可以看到他英挺的剑眉不时微微蹙起,深邃的桃花眼中闪过认真谨慎之色,再配上一身矜贵清高的风骨,着实是一位凡世谪仙。
突然,在他不远处的青衣女子将视线放到了天边,发出了惊奇又似是意料之中的声音。
“咦?”
那两个脑子里长满肌肉的破坏狂终于被冤魂厉鬼吞噬了么?
不容易,明明只是三级,居然如此难缠,超度了不知多少她手下的鬼魂,就连她的七个莺儿都没了。
若非她现在刚刚苏醒不久,术法运转凝滞,还需稳固严公子的记忆,她早就去打杀了那俩不解风情的。
为此,她不得不延缓婚期,就怕坏事。
如今,在付出了些许代价后,终于见得麻烦解决,甄姒露出了一个满意的笑容。
是时候该让婚礼举行了。
甄姒娉婷袅娜地行至严渊身侧,掩唇轻笑,双眸中波光流动,当真人比花娇。
都说恋爱的女人最是美丽,这点在甄姒上竟然能够完美地展现出来。
若有旁人见到这位美人脸颊微红的模样,必是要心如擂鼓的。
只是严渊却默默地心生寒意。
“严公子,多日以来,你我朝夕相处,如今吉日将近,总算是要喜结连理,将来你我必定能琴瑟和鸣做一对恩爱鸳鸯。”
她没等得严渊出声,一挥袖,香风拂过,后者顿时僵在椅子上。
如果不是他还有呼吸,发丝也会被微风带起,别人还以为时间在他的身上已经停驻。
甄姒又是一挥袖。
上一秒宁静安逸的小院,下一秒就装饰了婚礼用的红绸、红灯笼,一扇扇房门上也都贴上了“喜”字。
时间也从白天变成了傍晚。
她拍了拍手,一群苍白的纸扎人鱼贯而入,眨眼间,就化作打扮喜庆的丫鬟小厮,拿起了工具开始做扫除工作。
虽然这儿是否真的需要打扫还另说。
而屋外,亦是有一堆纸扎人化作相貌衣着各异的宾客,坐在酒席上,互相之间有说有笑,甚至还有来回敬酒的。
酒席上自动多出了一叠叠盘子,盘上摆满了鸡鸭鱼肉,且散发着一股食物的扑鼻香气……完全让人看不出是假的。
“好了,内外装潢,丫鬟小厮,宾客酒席都已经齐了。不过这结婚拜堂可是大事,不容马虎,还是得按照原本的规格来,可不能用术法糊弄。”
甄姒每走一步,主殿区域的环境就会发生一些变化。
而这个区域的环境,竟是完美地照搬了一条古代街道。
纸扎人们演绎着各自的角色,有看戏的孩童,有开店的铺子老板,也有过路人,甚至还有乞丐。
原本的冷清顿时被繁华热闹所取代。
若是有人误入此地,也不会相信这里生活的人们竟然全都是纸扎人,因为实在是太有生活气息了。
街上多了许多细碎的花瓣和红绸,爆竹声大作。
这才是一个富家公子与如意宫宫主成婚应有的排场。
她是一个女人,她要爱她的男人十里红妆,过来相迎,再拜堂成亲。
她坐在如意宫的闺房中,面对一面铜镜,已然换上了一件喜袍……甚至于,她还让纸扎人,变成了一个黄衫佳人,看那模样,分明是已经被超度的黄莺儿。
“莺儿,该是你为我梳头的。”
纸扎人扮演的黄莺儿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开始给甄姒盘头发,动作灵活。
而后者突然道:“说起来,也不能让自己上妆才是。”
说罢,她又让一个纸扎人扮演了蓝莺儿来为自己描妆。
古朴的铜镜前,甄姒看到了自己换上嫁衣,美轮美奂的模样,终是满怀爱意地羞赧一笑。
“希望夫君可得喜欢这样的我才是,还得多久,他才会来呢?”
……
而另一边,严渊恍恍惚惚地惊醒,才想起自己刚刚应该是犯迷糊,睡过去了。
今天是他的大喜之日。
现在已经日暮黄昏。
三年前,他被一女鬼掳走,家人亦是惨遭屠戮,是甄姒带他振作起来。
最开始,甄姒想要秉承过世父母的遗愿,两人早点成亲,但他自己义正言辞地表明要守孝三年,所以这三年来,他为了考取功名而用功念书,对方便也安静地陪在他身边,两人不是夫妻,胜似……
打住。
他有些不能忍。
说起来他好像挺讨厌读那些经书的。
“三年的时光,竟好似一闪而过。方才回忆种种,只觉得是被人强行灌输似的。”
“说到底,我好像还有别的事要做,干脆悔婚出走……”
严渊皱了皱眉,自己的想法实在是过分了,甄姒对自己那么好,自己怎么可以……
打住。
有点烦了。
现如今他身上已经换好了喜袍,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作为一个新郎官,他打扮起来,比新娘可要轻松很多,无需涂脂抹粉,无需装饰头发,只穿上喜袍,就算是打扮过了。
严渊坐在镜子前发呆。
“少爷,您该去如意宫啦~”
听到外面小厮的声音,严渊沉声道:“等会儿,我觉得应该在额心点一枚红痣才是,既然是大日子,就应该慎重一些,你们去为我准备朱砂。”
外面一阵脚步声响起,一盏茶的功夫,一份印泥便送到了他的手上。
——太快了。
严渊皱了皱眉:“印泥……莫要玩笑,此物应用于文章之上,我的脸非是白纸,你们可是在嘲笑我脸白?”
又是一阵兵荒马乱,一个丫鬟将调制好的朱砂送到了他的手头。
严渊平静道:“男子在结婚之日也需精致,否则外人怕不是会贬低于我,这朱砂,需要有花香。”
这次速度更快,半盏茶后,就有一个丫鬟盛上了第三份朱砂。
严渊的语气更严厉了:“这颜色不够正。若非正红,便是不吉利,尔等莫不是想让我血溅当场?!”
一个小厮走来,恭敬地说:“少爷,您该走了,莫要让宫主久等,毕竟算起来,咱们才是高攀呐。”
“你在跟我说话?”严渊目光幽深,冷冽地勾了勾嘴角,“看样子你们是见不得我和甄姒能过好了?当真不识抬举。”
这些话都如实传入了甄姒的耳中。
谁让这朱砂就是她准备的呢。
鉴于严渊说得义正言辞,有理有据,甄姒最开始还觉得他是在故意拖延,这会儿听到对方提到了她,心中的狐疑才打消。
“看来夫君的确是个注重礼节之人,若是我不奉陪,反倒好像是我在小觑自己的婚礼。”
虽然有事不过三的说法,但在严渊这儿,一些事必须尽善尽美。
直到第五份朱砂呈上来后,严渊终于慢吞吞地起身,却并没有动那份朱砂。
周遭的丫鬟小厮不由提醒道:“少爷,您这是要去哪儿?朱砂痣还没点上呢。”
严渊幽幽地道:“都是一群废物。我让你们第一遍务必准备好的东西,你们第五遍才准备好。难道你们不知,成亲当日需要准备的东西,最好是一步就位,才拥有‘愿得一人心’的寓意?如今你们准备好了,只是打消晦气罢了,却不能用,用了反而不美。”
周围都是纸扎人,思想僵硬,此刻一脸懵逼:还有这等习俗?
甄姒:貌似……是挺精准的,某些东西必须要准备,但准备得不完美就不能用,最后准备好了也就不能用了。
严渊:呵~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罢了。
但是严渊注重礼节的方面不只局限于此。
在出门的时候,他一步三回头,每次都要浅浅地鞠躬拱手,让人恨不得把他抓到如意宫去,但在他的口中,这乃是“诚”。
诚能感动上天,诚能感动宗祖之灵,降下赐福,才是一桩好事。
甄姒远远感受着严渊的行为,暗自思索:虽是没听过的礼节,但还是挺有道理,等等吧。
严渊:嗯,假的。
原本,只需要换好衣服,出门,坐马车进如意宫的简洁步骤,愣是被他增加到十几个步骤。
问就是礼仪!必须要遵守才能有福!
严渊也不知道自己在拖什么,可潜意识里有一个声音告诉他,必须拖!
如意宫的婚嫁规矩有些特殊,必须是男子带着彩礼进入如意宫,此后也得在如意宫久住才行,至少不得私自远行。
若是有意违背这一条规则,女方便算是叛离宗门,应该被废除功法,而男方则是会被冠上流氓的名义,遭到打杀。
但这一规则,也很好地保护了如意宫弟子们。
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这就是全天下女子皆渴望进入的清修之地——如意宫。
在前去如意宫的路上,严渊还在不断向外抛洒喜糖铜板,这的确是一种习俗,只是他坚持亲自上手,并且得看着哄抢的人们将东西捡完才走一段路。
纸扎人小厮刚要提醒,严渊就又说:
“我记得我们这边的婚假习俗是有‘讨红包’的,由我们主动送出去,才算是对方给了咱们喜气。现在这一群人轰轰抢抢的看似热闹,可万一有什么没拿的或是抢了别人的,那究竟是福是祸?”
他一副清冷的模样却说着悲天悯人的话,着实是具备吸引力,甄姒刚升起的一丝不满也没了。
终于,等到了如意宫,会见了宾客,严渊也快要没招了。
他看着甄姒红纱遮面,只露出一双眼睛,手里托着一幅画卷,并将之挂在了高堂上。
“这是我的师父师祖,之后也该去拜一拜列祖列宗,对不对?”
严渊淡淡地点了点头。
算了,对方要这么做,那也算是给他拖时间。
他在等一个人。
虽然不知道在等谁。
但他很清楚,自己的想法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拜过宗祖之后,严渊举起酒杯,还打算带着甄姒打遍全场。
“不过我并不会喝酒,仔细想来,你应该可以消解酒力,此事便交给你了。”
甄姒:“……”
“郎君说笑了,哪有让新娘子敬过全场的道理?”
严渊微微蹙眉:“你这边没有这种习俗的话,那是我唐突了。虽说我希望让我们的婚礼尽善尽美,但若是惹得你不快,那么一些步骤也该取消,总归婚后幸福与否,福气多少,还都是两个人的事情。”
甄姒沉凝地看了严渊半晌,娇笑道:“不过饮酒这种小事罢了,既然郎君家里有这样的传统,我也应该遵守。”
这就是以退为进。
严渊就冷酷地跟甄姒一起举杯一桌桌敬酒,装都装不出喜庆的样子,仿佛在冷眼旁观一场陌生人的婚礼。
而酒都是甄姒喝,虽有酒香,但是否是真酒还得另说。
严渊还打算说什么发喜糖这样的事情,这一回,甄姒用绵里藏刀的语气跟他说:
“郎君,吉时万万不能延误,咱们还是速速去拜堂吧,太多的繁文缛节,反倒是不美……细细想来,郎君也应当是累了吧?”
严渊丝毫不给面子,冷漠地开了口:“不累。”
“不,你累了。”甄姒轻笑一声,眼中饱含爱意与关切,“我懂,郎君不用逞强,快来吧。”
甄姒将手一搭,严渊顿时觉得自己的身体便不能由自己掌控了。
——不对!一切都不对!
但严渊打从一开始就深陷囚笼,即便努力周旋,又哪里是甄姒的对手。
事实上,他脱口而出一堆歪理,已经是大大地延误了时辰,不仅给自己,也给洛十方和戚少言创造了时机。
媒婆适时地出现,而严渊就算心底一万个不愿意,也被甄姒操控木偶似的开始拜堂。
“一拜天地!”
两人对着室外拜了拜。
“二拜高堂!”
两人对着高堂上的画像和排位拜了拜。
“夫妻……”
“且慢!”
一柄长剑以雷霆之势向甄姒斩去,只见地面破开,一道西装人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严渊瞳孔一缩,和戚少言面面相觑,二脸懵逼。
前者心道:这是……哪位?
后者却环顾四周,心中不住发问:洛十方呢?!
但在戚少言想要将严渊拉走之前,甄姒便也出手了:“想不到你还活着,还敢来破坏我的婚礼?”
她笑靥如花,目光阴沉,美得像是一枝长满毒刺的玫瑰,从礼服的广袖中探出一只染上蔻丹的纤纤玉手,便朝着戚少言脖颈探去。
出手即是杀招!
戚少言好歹有三级巅峰的实力,勉强躲过这一招后,与其缠斗起来。
但奈何双方无论是修为还是阅历都差得远了,不出二十回合,戚少言的脖子就已经被甄姒掐住。
明明甄姒的手腕如此纤细,可严渊和戚少言都很清楚,这只看似瘦弱无力的手微微一用力,就能捏断一个成年男人的脖子。
戚少言面色由白转青,双目突出,一丝血迹自嘴角溢出。
“等等,大婚之日,千万不能见血,这是大忌中的大忌!”
严渊的声音传出,倒是让甄姒松了松手。
戚少言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若非有严渊提醒,他差点就死了。
没想到,双方的差距竟然会这么大,明明只是刚刚苏醒的四级而已。
“呵呵~”甄姒嗔怪道,“郎君还请安心,我也知道这是大忌。虽说是一恶客,不若先在此地留着,等明日了再杀。”
她纤瘦一扬,红绸便将戚少言缚得结结实实,力道之强大,让后者压根无力挣脱。
眼看着“夫妻对拜”环节即将再度开始,严渊心中一动,又道:“拜堂既然被打断了,那么重新开始一次,也有‘双宿双栖’的寓意。”
“……也好,便遂了郎君的意,反正郎君是逃不掉的。”
甄姒沉吟片刻,用眼中波光勾了勾严渊。
严渊默然躲过。
暗地里寻思着,是否还有什么拖延大法没有施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