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严渊陷入了一种非常诡异的状态。

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成了一个陶瓷罐,有一枚铁球在内部横冲直撞,每每被撞击一下,陶瓷罐便多出一条龟裂的痕迹。

他的意识却在下沉,如同深海中的铁箱子,直至在悠久的岁月中被海水彻底侵蚀之前,就这么游离在生与死的边界。

明明很是疼痛,可痛楚却渐渐远离。

明明每一秒都距离崩溃更进一步,可意志却渐渐涣散。

终于,有一股温暖中带着点刺激的甜腥味液体,从他的口腔汇入,通过食管流入胃部,然后化作一双手,拨开他体内的秽物。

“啊啊啊——”

严渊清晰地听到自己的体内传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声。

下一刻,他只觉浑身一轻,剧烈的疼痛与疲惫呼啸而来,让他只剩下了呼吸的力气。

而洛十方则是看到,一道红色的影子从严渊的体内弹了出来,飘忽朦胧得像是一团红雾。

正道玄门人士的血肉对于凡人而言,是一种上好的灵药,以心头血为首,其次便是舌尖血。

洛十方的血液内凝聚着清正的星月灵力,若是让人服用,便等同于上好的驱虫药。

这红衣厉鬼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但若是由它逃窜,必定会害人。

“超度吧!”

洛十方暴喝一声,一腿重重地横扫出去,缠绕在腿上的气劲直接将那红色影子绞成碎片。

“我不会放过你的!”

红衣厉鬼嚎叫了一声,仍是抵不住那一腿的威力,心不甘情不愿地化作一团逸散阴气,消失在了原地。

不远处的地面上,一个天使娃娃突然着了火,但那火焰并没有灼烧地板,很快便只留下一团黑灰。

洛十方呼出一口气,因为损失了舌尖血的缘故,此时的他异常饥饿。

“严先生,还好吗?你刚才被厉鬼附身了,现在我已经把它消灭了,你不用担心。”

严渊好一会儿才缓过来,张了张口,声音极其沙哑:“我没事……只是,很累。你还好吗?”

“我没啥事儿,就是太饿。”洛十方摸了摸肚子,没有提刚才给对方喂舌尖血的事情,“我打算去楼下做点东西吃,一起吗?”

“嗯?好。”严渊强撑着胳膊打算支起身子,却感觉自己的胳膊就像是一根软塑料管,压根没有支撑的力气。

他皱了皱眉,不满于自己体能的缺失。

洛十方见状,让严渊将背部和腿部曲起来一些,然后便稳稳当当地将人打横抱起。

严渊:“!?”

“等等,不用麻烦……”

“放心,严先生,我力气大,你也不重。我抱你去楼下,待会儿吃点东西,我再用法术将你体内残存的阴煞之气推出去,第二天起来你就能恢复精神了。”

洛十方嘴角上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却完全没有意识到,对一个男性进行公主抱是否会挫伤对方的小自尊。

严渊试图挣扎了两下,但也就是将四肢小幅度地抽搐一下罢了,像极了一条上岸许久的咸鱼。

最终,他只能接受自己有生以来的初次公主抱被夺走的事实。

但是……并不讨厌就对了。

严渊能感受到洛十方结实的胳膊正拖着他背部和后膝,而他的脑袋则靠在心口,当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传入耳中,便让他没由来的感到安心。

等到了楼下,洛十方将他抱在沙发上时,一股失落感在他心中划过,转瞬即逝。

“严先生,现在你脸上的死字已经没了,这次红衣厉鬼附身时间不长,你没有上次伤得那么重,所以不需要像上次那样必须得一寸寸给按过去,隔着衣服就可以进行。”

严渊闭了闭眼,笑容有些虚弱,但背部依旧挺直,显然是不希望自己流露出脆弱的模样。

“麻烦你了。”

“不会,我还得在这儿蹭吃蹭喝呢,如果没有做什么,那才是让人不安。”

在洛十方去厨房的时候,严渊能感知到自己的力气在一点点恢复,而当热气腾腾的食物进入肠胃后,他浑身上下都是暖洋洋的。

突然,他想到一件事,遂问道:“刚才被鬼附身的时候,我好像吃下了什么东西。那个是什么灵药吗,我能尝出它的味道,有些像……血?”

严渊以前就算是得了流感必须要吃药,也是吃不出味道的。

洛十方挠了挠头:“是的,那就是一种灵药,不过具体还是不说了。”

有些药是不能够说名字的,否则便能猜测出里头的成分,从而让人想起这一成分原素材时候的模样。

为了避免引起心理阴影,严渊很聪明地没有继续问下去,洛十方也就无需开口说实话。

——嘴对嘴被一个男人喂血这种事情,正常男人都是受不了的吧?

眼下,严渊的房间一片脏乱,在进餐之后,两人便前往洛十方的客卧睡着,等第二天才去收拾干净。

次日,便是大年初一。

这一天过得异常平静,洛十方收到了来自章子铭等人的新年问候,一一给予了回复。

严渊也从工作的状态解脱出来,穿着睡衣在书房里看看书,又或是在家庭影院里和洛十方一起看电影。

都说同居是感情最好的催化剂,眼下洛十方在这儿住了两三天,一天二十四小时至少有四分之三的时间是两人共处一室,不知不觉间,严渊愈发不吝惜自己的浅笑。

和洛十方相处的时间,他可以抛却了一切压力。

等到了大年初三,住在祖屋的严海和老管家回了家,因为大年初四这天家里要举办宴会的缘故,严哲涵逃也似的回了自己在外头的房子,再不敢提什么叔侄情深。

这也是洛十方第一次见到严海。

严海今年五十过半,但保养得相当得当,外表看起来也就四十出头。

这位长辈容貌俊朗,眉眼之间与严渊有三分相像,但与自己的儿子不同,严海的气质是儒雅中透露出一分威严,面上总是挂着一抹浅淡的笑容,却教人看不出他在思考什么,内敛但城府极深。

当严海从外头回来的时候,正是午餐期间,恰好目睹了洛十方经过收敛的爆破烹饪法,面上的笑容都险些挂不住。

自己儿子的安危他自然是关注的,洛十方的行程他也喊属下汇报过,只是当时严渊跟他说过有恩会亲自报,他便没有插手。

不过,不久前林娜对洛十方的大力赞美,让他更添一分好奇。

无论是林娜还是严渊,看人都有着独到的眼光,严海对此持信任态度,而当他真正看到了洛十方的时候,才知道这个特别的青年为什么会被欣赏。

——清正。

洛十方眉目俊朗,自带一股清正之气,从他悉心烹饪的举止不难看出他是个心细的人,而在看人时,他的目光也是清澈见底,将心里所想准确地反应在面上。

严海也很难不喜欢,更别提洛十方还三番几次地救了严渊。

因此,他主动地拍了拍洛十方的肩膀,道:“我们家小渊这段时间麻烦你了,我是小渊的父亲,你就喊我一声‘叔’,不必见外。”

“叔叔,您好!”

洛十方喊得中气十足,在严海看来格外有朝气,跟自己淡漠的儿子和顽劣的弟弟不一样。

“哈哈哈,好,明天这儿会举办一场宴会,你可大不必见外,就当自己家,跟小渊好好玩儿。我们已经吃完饭了,这会儿就不在这儿看你们吃饭,先回楼上换身衣服。”

等严海回到自己房里的时候,他才忍不住和老管家说:

“钟叔,我以前没见过小渊吃东西也能吃得那么开心,多了个朋友就是好的。”

“是啊,少爷长这么大也没个真心的朋友,虽然有哲涵先生在,但哲涵先生跟洛先生到底是不一样的,我看洛先生是真心实意对少爷好的,身体也那么强健,有他在旁边,连保镖都不用了。”

钟叔今年将近七十,比严海大了十多岁,可身子骨依旧硬朗,从已经过世的严家老爷子那会儿起就当了严家的管家,可以说是见证了严家几十年来的变迁。

老一辈的人就是喜欢身体结实强健的青年,因此钟叔忍不住就多提了一嘴。

严海忍俊不禁:“这么说来,的确是这个道理,咱们没给那孩子保镖费,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两人都对洛十方格外满意。

到了下午,钟叔便开始准备明天宴会的事宜,喊了高级餐厅的工作人员帮忙。

宴会的时间定在初四上午十点到下午三点,餐饮桌安排主要安排在门厅、客厅与温室,因为移除了一些家具的缘故,本就宽敞的屋子宽阔得像一座大会堂。

因为红衣厉鬼已经被消灭的缘故,严渊和洛十方并没有住在一起,前者是在大年初四的上午七点,心不甘情不愿地被老管家叫起来的。

严渊的作息非常健康,往往是晚上十点睡早晨六点至七点起,只是因为今天要举办宴会的缘故,他下意识地选择了拖延。

“少爷,您的衣物已经准备好了,洛先生的衣物也是,您可以先洗漱就餐,好过到时候时间紧张。”

严渊知道自己躲不过,只能认清现实:“钟叔,洛十方的衣服给他准备了什么?”

“因为时间比较匆忙,所以是在测量了数据后去成品店买的,当然是市面上最高档的品牌,这套衣服之后会送给洛先生。”钟叔回答的时候,还不忘看看时间,“少爷,吃早餐的时间到了,洛先生刚才为您准备了早餐,晚了的话或许会冷掉。”

“好,我知道了。”严渊立刻下床去了盥洗室。

钟叔笑而不语,想不到少爷也会有被口腹之欲牵引的时候。

……

上午十点,十几辆豪车先后开进了附近的停车场。

豪车上坐着的,都是今天前来严家赴宴的上流阶层的千金少爷,而其中最值得注意的,当属后家的两辆车。

“后”是一个比较罕见的姓,严渊去世的生母名叫后蔓依,有两个妹妹和两个兄弟,因为严家的门第一直比后家要高,而后家在前些年老爷子去世后,兄弟姐妹争夺起财产来愈发混乱,反而让后家在这两年迅速没落,与严家的差距越来越大。

就算是要相亲,严渊也不可能和表姐妹相,因此后蔓依的两个妹妹,后蔓妮和后蔓彩,就致力于让两家的关系亲上加亲,专挑家里有漂亮女儿的豪门人家交往。

而严渊的名头在外头也是非常响亮,一听到今天有一门相亲宴会,各家千金们就纷纷渴望参加,巴不得能和后蔓妮、后蔓彩两个严渊名义上的阿姨搞好关系。

在众多千金小姐之中,也唯独是与后家关系最亲的家族,能坐上后家两位夫人的车,得以在第一时间被介绍给严渊认识。

今天前来的名媛千金一共有二十位,而公子哥儿算上严渊也只有十人,如果顺利的话,每个男性都能够寻到一个伴儿。

后蔓妮是兄弟姐妹中最精明的,与后蔓彩不同,她同时选择了几个千金小姐,满满当当地坐了一辆车,在司机开车的时候,她就不断嘱咐道:

“待会儿你们要适当表现自己,就算我能给你们介绍,那也得看我外甥满不满意。不过你们也没必要单单将目光放在我外甥身上,一个优秀的女人,应该学会不着痕迹地撒网,就算你们跟我外甥不成,可若是跟其他人成了,也不失为一桩美谈。今天的宴会,你们千万不要丢脸,否则明天就会沦为上流社会的笑柄,听到了么?”

坐在她车上的几个少女可谓是环肥燕瘦俱全,有长相妩媚艳丽身材丰腴的,也有容貌清纯纤纤弱质的,在盛装包裹下,这些少女展现了各自独到的气质。

若就算如此,严渊也没有喜欢她们,那就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其中一个女孩儿轻轻拍了下身旁穿着粉白色礼裙的女孩儿,看似举止亲密,可嘴里的话却跟夹杂着针似的尖利。

“小雪,记住了吗,千万不可以丢脸哦,否则我们就要沦为笑柄了……呀~不好意思,你们家最近不太好吧,似乎够不太到我们呢。”

此话一出,周遭女孩儿就发出了一连串清脆的笑声。

被点名的女孩儿捏了捏拳头,倔强地挺直了肩膀。

她名叫江雪,是帝都江家的小女儿,江家是做玩具进出口起家的,在上流阶层中出于中等偏下的位置,但与别家千金不同的是,江雪家最近负债累累,江父还本就有赌瘾,又在外头包了一个情人,更气愤的是那情人还给他生了个儿子,让江雪这个正儿八经的江家小姐地位不保,几乎被踢出了上流圈子。

因此,江雪凭借小家碧玉的容貌与气质,扒上了后家的夫人,这次前来,就是希望能够找一个可靠的夫家,迅速完婚,好让自己和母亲脱离不堪的江家。

被嘲笑后,她没有言语,只是躺平任嘲,毕竟现在是在车上,她如果回嘴了,只会让对方后续欺负得变本加厉,同时还可能会招惹后蔓妮的厌恶。

等到下了车后,江雪这才发现周围的千金小姐们如同盛放得花儿,开成一片姹紫嫣红,而自己却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朵,既没有艳丽,也没有清新,更没有大气,有的只是小家碧玉的温柔婉约和……寡淡。

屋外是隆冬时节,但屋内因为有地暖和暖气的缘故,穿着轻薄的礼服也并不觉得寒冷。

一进门,便是一条摆放着点心和酒桌的宽阔门厅,而宽敞的客厅连接温室,更是让这宴会地点大得吓人。

这可是三环内的房子,寸土寸金!

而且,这只是严家众多房产中的其中一处而已。

严家主要从事金融和房地产行业,资产多得离谱。

江雪的呼吸沉重了一分,如果能被严渊看上,那么她就能摆脱掉让她厌憎的原生家庭,并且享受到绝大多数女孩儿都享受不到的待遇。

再看在场的其他女孩儿,就算掩饰得再好,眼中偶尔还是会泄露出一丝野心。

反倒是那些少爷们的目的更加单纯,讨好严家,顺便来看看这里有没有适合自己的人。

严海作为宴会的主人,在确定邀请名单齐全后,便携着林娜自三楼走了下来。

今日的他穿着一件灰色西装,外加一件黑色貂皮大衣,整个人倍显威严;而站在他身旁的林娜,则穿着一件绣着莲花荷叶的蓝灰旗袍,仅站在那儿,就散发出一股温柔婉约的气质,若论魅力,当属在场女性第一人。

林娜的容貌不必多言,那是经过全国人民眼光考验过的一代女神,而论起更深层次的内涵,她更是远超在场众人,这是时光一点一滴雕琢出来的美丽,与仅仅只是皮相上的青春靓丽不可同日而语。

每次宴会,但凡有严海出场,林娜必定会陪伴左右,这是两人的一个约定,为了不让自己被狂蜂浪蝶追赶而立下的。

虽然他们两人没有结婚,实际上也完全没有男女之情,但整个上流圈子都默认了林娜是严家的女主人。

后蔓妮撇了撇嘴,暗暗啐了口:“什么严家女主人,说到底就是未过门的玩意儿,当年红透半边天的女明星也不过如此了,这么多年了还没挤进严家,看来严海还是情根深种地爱着我姐,可怜哦可怜。”

话是这么说,但后蔓妮的心情却非常复杂,既是嫉妒,也是庆幸。

严海年轻时便是众女追逐的对象,后蔓妮当年也是其中之一,但严海最后选择了自己的姐姐,成了自己的姐夫,这下就不是自己可以肖想的了。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严海没怎么显老,反倒是愈发具备成熟魅力,每次看到都让后蔓妮一众人回到了年轻的时候,感受到芳心萌动。

遗憾的是,一众年龄或大或小的女性还没来得及出手呢,严海身边站着的,就是林娜这个光芒万丈的大明星了。

因此,后蔓妮对林娜非常嫉妒,一众女性都对林娜同样敌视,但人家就是地位不倒啊,就算是其他人再嫉妒,又有什么办法?

而庆幸就庆幸在,严海没有和林娜结婚,意味着严家和后家的姻亲关系就没有断,后者依旧能争取些好处。

江雪听着后蔓妮的话,心里越发不是滋味儿。

就连林娜这样的女性都会落人口舌,那其他人不是会更加凄惨么。

“欢迎各位今日百忙之中抽空前来赴宴,希望各位今天能够玩得开心,我儿子和他的朋友很快就会下来了。”

严海亲切地吩咐了一句,便到了楼下,与在场同辈的先生和夫人打过招呼。

几分钟后,在钟叔的催促下,严渊才不太情愿地和洛十方并肩行至楼下。

众人立刻被两人的气度倾倒,倒吸了一口凉气。

严渊今日穿着藏蓝色绣飞龙暗纹的西装,衬托出他接近一米九的笔挺身躯,他的五官精致但冷漠,面部线条没有过分精致也没有太过硬朗,恰到好处的弧度勾勒出他独有的高傲矜贵,一双桃花眼的眸光却显得格外凉薄,整个人的形体动作在优雅之余,还流露出几分漫不经心。

他的气质如同一朵冰雕的莲花,冷而高傲,只可远观,近看就会被寒气冻伤。

也是因为严渊无心与不必要过多联系的陌生人沟通,因此他便恢复到了往日霸道总裁的状态。

而洛十方则是不同。

今日的洛十方难得穿着一身纯黑西装,外罩一件灰色风衣,一条米色围巾在脖子上围了一圈便垂落至腰部两侧,像是从小说中走出来的贵公子,充满了凌厉的精英气场。

但他的神色却是暖的,如同冬日里一抹暖阳,让人觉得非常舒服。

“咦?那不是洛十方么?他原来是严渊的朋友……”

在场都是一些年轻人,多多少少会关注娱乐圈的新闻,再加上洛十方也登上过社会新闻,这会儿立刻将洛十方给认了出来。

能够参加这场聚会,同时被严海认证为是严渊朋友的人,注定会成为现场瞩目的焦点。

一些千金小姐立刻便小声交流了起来。

“原以为也就一个小明星罢了,现在看来,的确是不一般啊。”

“他真有勇气,居然敢走在严渊的身边,并且气势还没有被压制……”

“我听说,上次佳乐集团的耿心爱生日晚宴,严渊也带了洛十方去呢。貌似那时候还发生了一些事情,似乎是有个姓曹的人得罪了洛十方,严渊生气了,现在那曹家混得非常惨。”

“这事儿我听到过!不过跟你说得不太一样,据说是那姓曹的指使人把严渊先生推下水了,洛十方跳进海里头去救人了!在宁市海景皇冠假日酒店那边。”

“那个地方我也去过哎,的确有一段比较偏僻的沙滩……”

说来说去,实际上消息经过人传人后,真香多少被模糊了,但众人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严渊对洛十方不一般!

从来没听说过这位冷冽果决的天球房地产新锐总裁,有特殊对待过其他人。

“总觉得想要和严渊说上话的难度太高了,我看我还是退而求其次,等之后洛十方离开严渊身边,再过去找他搭话吧,女孩儿下嫁的话,才能将男人吃得死死的。”

最开始一个讽刺江雪的艳丽千金勾了勾嘴角,扬起一抹热情又羞赧的笑容。

暂且不论家境,洛十方还是有爆红潜力的,颜值高,身材又好,那腰一看就能动得比马达还快,何其诱人,简直是行走的荷尔蒙。

于是,四五个千金小姐成群结队地上前将洛十方团团围住,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而这个宴会的主要人物严渊,反倒是被挤到后头去了!

“十方,你可以跟我说一下你的电话号码吗?我是你的粉丝。”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可不可以?”

“我可以跟你拍张合照吗?”

“待会儿会有舞蹈环节,你能不能和我一起跳支舞呢?”

有洛十方在,现场一时间就出现了一堆粉丝见面会的倾向。

但实际上真心以粉丝的心情喜欢洛十方的,估计找不出三个。

被一群女生围在身边叽叽喳喳,这种感觉无比复杂,也让洛十方不太适应,他立刻就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严渊。

后者第一时间接收到这个讯号,当即皱了皱眉,用凌厉如刀的目光横扫四方。

被这道目光扫过的的人只觉浑身一寒,惴惴地往后倒退一步。

严渊对洛十方说:“走吧,温室那边会更安静一些,你饿了的话去那边吃点东西。”

“好。”

眼看两人头也不回地前往长辈聚集的温室进餐,在场的千金小姐只觉面上无光。

很显然,她们这是被拒绝了,而且是被两人同时拒绝了。

而那个宣称要诱惑洛十方的艳丽千金心里一个不痛快,就开始找江雪的茬:

“你看什么看?你以为我是你吗,连被人拒绝的机会也没有。滚开!”

她这么说着,肩膀就径直撞在了江雪身上,撞歪了她的酒杯。

殷红的红酒立刻就溅在了江雪漂亮的白色裙子上。

一直都被挑衅的江雪终于忍不住了,凑到对方耳边低声怒叱道:

“李红霞,你可不要太过分了!我家里的确没你有钱,但不代表我以后不会比你有钱。你现在为了一点小事欺凌我,当心付出代价。”

对方不以为意:“那我倒要看看了,你怎么让我付出代价?你敢对我做出什么来,我立马就能毁了你的名声……你敢吗?”

“我们走着瞧。”江雪沉着地笑了笑,转而拿起了一杯红酒,然后……倒在了自己的裙子上。

周遭的千金小姐们顿时一阵唏嘘:“呀!你干什么啊?快停下来。”

“你们看好。”

江雪顺着红酒洒落的痕迹,如同泼墨画一般地在上面点缀红点,过了不久,那白色的裙子上竟是形成了一幅落英缤纷图!

——惊艳!大写的惊艳!

江雪扬了扬眉头,略显寡淡的脸上竟是绽放着明媚的光彩,立刻叫她与别的女性区分开来,展露出自信明媚的光辉。

男人们在挑选女伴时不光看脸,也会看气质,看内涵,江雪的颜值一般,身材一般,气质也称不上特殊,顶多是清淡,但是这时候展现的内涵,却足以让男性们为她驻足。

当严渊和洛十方被拆穿了真实目的,遭到严海强行赶回客厅后,就听到一个红白礼裙的少女矜持地说:

“我的第一支舞,要给在场最优秀的男士才行,谁是,我就跟谁跳。”

严渊沉默片刻,他已经过了会因为这种低劣激将法产生情绪的年纪,只是指着桌上的切好的牛排对洛十方说:“吃吗?”

“吃。”

严渊:“嗯,我看你吃。”

洛十方眨了眨眼,这句话听得他有些想笑。

而江雪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严渊的到来,她本以为自己终于吸引了对方注意,却不料对方只是慢条斯理地往嘴里塞东西吃。

难道自己还比不上一堆死肉吗?

她终于忍不住了,深吸了一口气后,举起一杯红酒,对严渊说:

“严先生,我可以敬您一杯吗?不为别的,仅仅是感激您今天提供了这么出色的宴会。”

严渊淡淡地道:“我没有准备,这是我父亲准备的,你可以去感谢他。”

江雪捏着酒杯的手紧了紧:“那、那多谢您今日能够参加宴会……”

严渊低头看着这个女孩,可以确定,对方是他最讨厌的人的一种。

——不自知。

“我不太喜欢喝酒,抱歉,失陪了。”严渊说罢,便拉着洛十方去了另一桌,“咸的吃腻了就来点甜品。”

只顾吃的洛十方点了点头:“好。”

江雪自然而然地被冷落在了一边。

这下她清楚地知道,自己连接近严渊的机会都没有。

李红霞上前,哂笑道:“哟~小雪失败了,这就失落了?要不要姐姐安慰你?”

“不用,妹妹才应该敬你一杯。”江雪皮笑肉不笑地举起酒杯,“多谢姐姐的安慰,我感到好多了。”

“这样啊。成,我难得心情好,就跟你喝一杯……等着,我给你挑一杯。”

李红霞接过酒杯后,回以一个假笑,然后转身去了酒桌旁,选了最烈的一杯红酒倒上。

“给,希望你能够喝干净。”

江雪面无表情地将酒喝干净,而李红霞也将自己手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这一杯饮下,两人的脸上都稍许泛红。

江雪立刻觉得一股酒气上头,便转身去了厕所。

而李红霞的几个朋友则在此时围了上来。

“红霞,你干嘛接她的酒?她那么讨人厌,你就应该泼她脸上,让她装。”

李红霞冷哼一声:“谁知道她鬼鬼祟祟的会在酒里放什么东西?刚才我把她给的那杯酒换掉了。”

“不会吧?这可是严家的宴会,她会这么大胆吗?”

李红霞:“不知道,但她很讨厌就对了。”

其他朋友不解:“我们讨厌她,是因为你讨厌她,但我们却不清楚,你为什么那么讨厌她?她看着挺可怜挺正常一人。”

“你们还没看到吗?她的眼睛,写满了野心,偏偏她总是做出清纯小白花的姿态,阴奉阳违还自以为是影后呢。”李红霞冷啐了一声,“她这样的,压根就不入流,我家公司跟她家有合作,她虽然可怜,但听说她亲自买了打手去打她爸,是我家恰好得到的消息,不管怎样,这人都不能相处。”

虽然江父不是个好人,可至少还是出钱把江雪养大了,中间也没有过太大的亏待,以往衣食住行各方面江雪都不比其他千金小姐差。

退一万步说,江夫人可以因为江父的出轨打他,可江雪更多的是享受到了江父当职的便利,糟心事再多,也改不了她是被她爸花大钱养到大的事实。

江母或许可以雇人,江雪也可以从旁策划,但直接动手且留下痕迹就是不行。

恶毒就罢了,还蠢,这可怎么得了。

而另一边,江雪来到了厕所,就感到酒气上头,往镜子里一看,整张脸通红一片,显然是醉了。

“李红霞究竟给我倒了什么酒……怎么会这么热……”

江雪洗了把脸,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渐渐产生了情动的反应后,顿时骇然。

“难道……李红霞把我给她的酒换给了我喝下?”

江雪立刻浑身颤抖了起来。

为了能够让严渊就范,她选择了最直接最浅显的方式,那就是……药。

太烈的药不行,太温和的药也不行,因为严家举办宴会是早半个多月就在上流圈子里传开的事情,多亏了后家对外发出消息,让她有时间去准备,她还特地去最近很流行的一家位于胡同里面的老太婆的店里买。

她买的药叫“仙雨散”,外形是白色的粉末,入水即溶,有略微的甜味,这种药的作用便是让人像喝醉了酒一般,头痛头晕,身体燥热,手脚发软。

如果这样了还不去休息,那么药效会进一步发作,让全身皮肤泛红。

再过了一段时间,无力感会加重,同时情动的反应会加强。

正是因为这种药的药效是递进式增强的,所以她才买了这个,一份的量是五万,耗尽了她的存款。

本该,是严渊服用的,然而对方却直接拒绝了她。

然后,她给最恶心人的李红霞,结果对方给她换了酒!

正在此时,一个富家少爷走进了厕所,就看到正在镜子前洗脸的江雪。

“江小姐……你没事儿吧?”

江雪抬起头,眼中已然被欲望的火焰冲击得浑浊一片,当下便将对方推到在地,还用最后一丝理智锁上了门!

少顷,宽敞的厕所里便传出一男一女寡廉鲜耻的声音。

在这两人办事儿的时候,一颗鲜红的绒毛爱心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厕所内,然后逐渐龟裂,最终在两人结束的瞬间,化作一束黑光,钻进了江雪的腹部。

若是严哲涵在这里,必定能认出来,这绒毛爱心,就是天使娃娃抱着的那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