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严渊身上的所有黑线全部都被消除后,他的面色从苍白转为红润,冰冷的体温也回暖至正常状态。
洛十方挠了挠头,直接地说:“严先生,我想请你帮个忙。”
严渊一下便来了精神,天知道他想要听到这句话很久了。
“尽管说。”
“我想请你试着帮我查一查龙婆和澹台泠沨的消息。”
因为澹台泠沨的名字比较难写的缘故,洛十方便拿出了初舞台的一张截图:“就是他,他动用了一些不好的手段,我认为可能与你的遭遇存在些许联系。”
严渊当时也是为了给洛十方初舞台好评勉强自己追过直播的,练习生们表现出彩的没几个,但不得说澹台泠沨的演唱给他留下了一定印象,尤其是对方还是聚光慧研的,如果没有特殊情况的话,要查其底细不会太困难。
“可以。不过要查龙婆的下落估计有些困难,或许可以顺着曹臻龙那条线查下去。”
洛十方摇了摇头:“曹臻龙的话,之后还是别管了吧,靠近的话容易沾染阴气,不好不好。”
“为什么?”严渊有些好奇。
洛十方:“他作为诱鬼符的使用者,却只是没有修炼过的普通人,每用一次,自身精气神运都会折损一分。他总共用了五次,目前阳气不足、阴气缠身、厄运环绕、黑云盖顶,俨然变成了极易撞鬼的体质。且他先前行了恶事,害了人命,肩上已有鬼手印为标记,之后自会有向他报复的恶鬼前来索命。”
严渊的表情立刻无比严肃:“他害了人命?能不能拿到证据?”
“我想不行,被他害死的女生应当是自尽的,但由于时间所限力量不强,原先曹臻龙身上有开光宝器庇护,她奈何不得。但现在,再好的开光宝器给他戴也于事无补,不知道他还有多长时间能活……我不会蹚这趟浑水,天理昭彰报应不爽,虽说也与我师承教导有关,可聪明一点的玄门人士都知道随意卷入这段因果只会给自己积累孽债,不好不好。”
——自己造的孽,自己跪着也要咽下去。
洛十方是善良的人,但不是愚善的人,他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不会逢人就主动施以援手,坚持愚善有时候比作恶还可怕。
“那就不去管他了。”严渊勾了勾嘴角。
不过一团渣滓,他已经给了对方致命打击,用不着他再费心出手,任其自生自灭就是。
洛十方扫了扫严渊的眉眼,复而道:“严先生,虽然你紫微命格依旧强盛,但鉴于你连续两次遇上与玄门有关的事件,我打算测算一番,是否有邪魔外道妄图掠夺命格命气,为此我需要你的一滴血。”
“好。”
严渊欣然答应下来,伸出自己的手。
洛十方取出一根针,动作飞快地在严渊食指上刺了一下,一滴血落到了龟甲上。
现在不算是测算的最好时候,但用严渊的血大致测算可能存在的幕后之人,还不至于失败。
洛十方双手结印,便见龟甲在桌面开始旋转,且周遭萦绕了一层极淡的紫色。
紫色,正是紫微命格的色彩象征,严渊那一滴血,让龟甲与其产生了微弱的联系。
“天地无极,敢问严渊是否正在经历一场存在蓄谋的大劫?”
龟甲越转越快,看得严渊眼花缭乱,最后还是洛十方猛地一拍,将其定住。
定住后,龟甲上浮现出“是”字。
“果然如此。”
一次是巧合,两次可以是巧合,也可以不是。
洛十方看似天然粗神经,实则缜密细致。
紫微命格一生本该无灾无难,就算有难也会自动逢凶化吉,这些都能从面相上看出来。
但银行抢劫案那次他看严渊,对方面相上浮现的血光之灾直指死门,死气更是直接堵住了生门,意思是没有生路可见。
若非他注定会与对方因果纠缠,主动前往救助,否则对方当时就是死路一条。
而这次也是一样的,严渊面上浮现的水难之相毫无回寰余地,这水难可以是被人为推入水中,也可以是被妖魔鬼怪以诱惑、强掠等手段拖入水中……严重到就算其刻意避开了水,最终也会被海中的鬼物上岸带走。
实在是太不符合常理了!
严渊面色黑沉,第一时间,脑海中闪过诸多面孔,有生意场上的敌人,也有严家可能仇视他的人。
“强行剥夺命格的法子有很多,但若涉及紫微命格,那些方法九成九是行不通的。”
洛十方闭目凝神,继续占卜道:“是万煞化命术吗?”
龟甲给出了“否”字。
洛十方:“是万鬼朝生术吗?”
龟甲依然给出了“否”字。
洛十方一连说了十种可能夺取紫微命格的方法,都直接得到了否定的答案。
对于这种旁敲侧击且答案为“是”与“否”的问题,龟甲往往能清楚地给出答案。
毕竟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卜卦者大不了多耗点精力,把各种答案统统尝试一遍,进行一番筛选。
但随着他口中出现的方法听上去便越来越狠毒,两人的面色都有些不好看。
“是天怨九九死劫阵么?”
龟甲旋转了很久,木桌几乎要冒出火烟,也没能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毫无疑问这是“欲盖弥彰”。
反而让洛十方确定严渊目前被困在天怨九九死劫中难以挣脱,且施术者的修为比自己还要强大许多。
严渊问道:“什么是天怨九九死劫阵?”
“已经失传的禁术,我也是只在传承的占星观书籍中看到过它的大致记载,具体方法尚不知晓。这是一个因果阵,困于此阵者,每次遭遇生死劫难,命格都会受到动摇。但对于最尊贵的紫微命格而言,每次遭遇绝杀险境,都可能临时开辟一条生路。”
洛十方的面上带着歉意,这次是他学艺不精。
他不能给出一个解决此阵的方法,只是在对方深陷危机时施以援手。
“我之前就在想,这条生路,应该是让我遇到了你。现在看来,我先前的猜测并没有错。”严渊的心态倒是非常平和,“洛十方,你和我都各有工作,不可能每日聚首,那么我们便每日给对方留一条视频信息,保证通讯联络,好吗?”
“没问题!现在手机这么发达,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最大限度地保护好严先生你的安危了!”
洛十方非常感激智能手机,这真是奇迹一般的发明。
“那么我现在问问看最后一个问题,假如能问出来就好了……幕后黑手是否与澹台泠沨有关?此次严渊先生淹水是否与澹台泠沨有关?关于幕后黑手我能得到什么最大的讯息?”
他一连抛出了三个问题,然而,只见龟甲上骤然爆发出一股气劲,震颤不已,仿佛是问道了什么至关重要的死穴。
洛十方咬了咬牙,让严渊再滴几滴血,继续往里面注入灵气。
好景不长……
“嘭!”
龟甲四分五裂。
洛十方瞳孔一缩,仿佛遭遇重创,喷出一口鲜血,萎靡地坐在了地上。
“我立刻去叫医生!”
严渊刚想摁下床边的紧急按钮,洛十方就已经爬起来抓住了他的手。
“没问题,多吃点就好,麻烦叫一下厨房。”洛十方咳嗽两声,白色的地毯顷刻间被血迹染红。
这可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严渊摇了摇头,充满魄力地道:“不行,你可能是受了内伤,需要立刻住院!顺便请医生给你做个全身体检,健康大事不容马虎!”
洛十方无奈了:“严先生,不骗你,虽然我看起来伤得重,但吐血是常见的事情,我现在不过是受到了反噬而已。我从小体术修炼过度了都会这样,多吃点饭菜,间或来点补药就好了。”
吐血是……常见的事情……吗?
鉴于对方的语气过于理所当然,严渊觉得自己和武功高手的身体素质与思想境界,都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
于是,严渊只能摁下了打给厨房点菜的电话,把招牌上的东西全都来了一份。
等侍者进入房间时,就看到了两个穿着浴袍的男子,一个躺在床上,一个坐在沙发上,皆是一番慵懒和谐的神情。
再看白色地毯上的“落红”,他顿时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总裁受与明星攻的二三事啊!
“客人,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还可以为您提供送药服务,无论是牛应龙痔疮膏还是栓剂甚至是坐药,我们都可以为两位准备好。希望两位日得……玩儿得开心,过得愉快,注意身体健康,不要把那个戳破了,很痛的。”
“吃不下的话,请不要勉强。”
侍者留下食物后退了出去,独留洛十方和严渊面面相觑,片刻后他们才意识到自己这是被误会了!
误会其中一人往另外一人的身上塞了某些“吃不下”的东西,引起了痔疮破裂大出血!
两人都是成年人,没吃过猪肉至少还听过猪叫,但亲切的侍者先生最后一段话堪称“神来之笔”,叫他们硬是不知该如何接话好。
最终,洛十方埋首食物,严渊闭目养神。
现场氛围安详静谧。
……
另一边,曹臻龙被强行带回家后,就立刻引来了曹父一顿毒打。
曹家是典型的严父慈母型家庭,曹父不是个坏人但脾气过硬,曹母则恰恰相反,温柔似水到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曹臻龙在外面受了委屈,在家又受了一顿暴揍,前会儿刚被磋磨得如同小鸡仔,这会儿叛逆心理又增强了,带着些零花钱便跑出去找了间旅馆住。
刚进旅馆的房间,他就感受到一股盘旋的阴冷之气,等睡到半夜三更起床喝水,他打开卫生间的灯后,出现的在上面的却不是他的影子……而是,一个面目狰狞、满脸怨气的红衣女人!
红衣女人生前的清纯秀丽已不可查看,现在的五官都扭曲在了一起,皮肤青白一片,周身寒气四溢,眼神却仿佛是描绘着地狱的景象,满是凶戾之气。
曹臻龙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一下子就尿了裤子。
但正当他爬起来后,又陡然发现镜子里的人依然是他,压根儿没有什么红衣厉鬼。
“是幻觉吧……幻觉。”曹臻龙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两句,“总归还带着开关的宝贝玉佛,区区红衣厉鬼……哎呀,肩膀有些酸痛,可能是睡姿有问题,累得慌。”
曹臻龙揉了揉肩膀,喝完了水后便满脸疲惫的睡下。
当晚,他睡得非常不安生,时常交错在梦境与现实中起不了身。
这种现象正是所谓的“鬼压床”。
然而他没看到的是,当他觉得肩膀酸痛的时候,有一个红衣女鬼正趴在他的肩膀上;当他觉得鬼压床的时候,那红衣女鬼就这么踩在他的心口,目眦欲裂地瞪着他。
次日,在曹臻龙迷迷糊糊地准备去找间网吧混日子的时候,一个小孩子在远处指了指他,对身旁的大人说:
“妈妈,为什么那个红衣服的姐姐要趴在那个大哥哥的肩膀上,还要抓着他的头发吸啊?头发是甜的吗,会不会不卫生呀?”
小孩身边的女人看了一眼后,先是不解,然后想到了什么,目露惊恐之色,逃也似的便抱着孩子离开了。
后来,曹家地生意大不如前,真如严渊所讲,不到一年,家中变卖家产,抵押了房子、车子。
为了还债,曹父更努力地工作,却因为过于劳累而中风瘫痪。
曹臻龙一天比一天老,一天比一天苍白,很多时候站在曹母面前,还会让人觉得他们是一对兄妹。
在曹父弥留之际,他瞪大了眼睛,看到曹臻龙肩膀上的红衣厉鬼!
那红衣厉鬼,正满怀恶意与嗤笑地看着他,抓着一根头发,吸取曹臻龙的生气。
——养不教,父之过。
曹父瞪着眼,很快,旁边的心脏跳动仪传来“滴”的一声长鸣。
再是几年后,曹母改嫁,与曹臻龙脱离母子关系,去往了国外。
曹臻龙当年的狐朋狗友们在路过一条街时,一个疯癫的老头嚷着自己叫“曹臻龙”,想混口饭吃,被那群混不吝的青年直接无视,前者除了汽车尾气外什么也没能讨到。
那个红衣厉鬼,正是被曹臻龙欺骗了感情、毁坏了清白后自尽身亡的年轻女孩儿,死后的她化作红衣厉鬼,为了报仇,将会永远纠缠着曹臻龙。
直到对方在做了几十年的乞丐后,满身脏病地死在垃圾堆里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