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花店”,店铺在白原市北面碧贵园住宅区的一楼底商。
金旭等三人在碧贵园的大门前,和先一步到了的张志明副所长碰头。
考虑到昨天张志明已经因为刘卫东失联一事,来和那位花店女老板见过一面,今天让他一起来,问起话来会更方便一些。
张志明上了警车后排,对尚扬和袁丁点下头算作打招呼,便直奔主题道:“我刚才去瞄了一眼,孙丽娜的车停在花店门口车位上,她人应该在店里。”
金旭道:“昨天她都是怎么跟你说的?”
昨天花店女老板孙丽娜对警察反映的情况是:
她已有一段时间和刘卫东没联系过,也没有见过刘本人。
并且声称自己和刘只是普通朋友,当初刘卫东说要做生意缺个口子,她手头宽裕,借给他七万块钱,仅此而已。
这话其中真假一听便知,两人绝非普通朋友的关系。
因而尚扬还以此事当做案例,对袁丁分析了一番当代男女之间金融借贷的典型关系。
张志明道:“昨天上午来的时候,完全没想过这事会跟抛尸扯上关系,人家一个女同志,不愿意说自己的私事,我也就没再深究。”
他说这话时还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
但一夜之间案情会发生这般巨大变化,谁也没料到,本以为只是出门没和家人联系的刘卫东,居然会卷入一桩抛尸案。
对相关人员的询问方法和目的,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语。
“除了隐瞒和刘卫东的关系,孙丽娜还有其他反常吗?”金旭问道。
“这……”张志明道,“一提起刘卫东,她的表情就特别不自然,我当时以为,她是不想让人知道她跟刘卫东有男女关系。”
尚扬说:“她和刘卫东都是单身,如果真的是恋爱关系,也没必要遮遮掩掩。”
张志明介绍说:“是这么个情况,孙丽娜的前夫是个有钱商人,男方出轨导致的离婚,两人有个女儿,抚养权归孙丽娜,每个月男的都给不少抚养费,孙丽娜还分了两套房子和一百来万现金……”
“这是位富婆,”袁丁插话道,“难怪七万块打了水漂,也不太在乎。”
尚扬斥道:“别打岔。”
张志明倒不在意,对袁丁笑笑,说:“没事,小袁总结的没毛病。孙丽娜的经济条件相当好,她自己也很能赚钱,这家花店生意很不错,还在城南开了家分店。昨天她自己确实也说过,几万块钱还不上就算了,她不缺那点钱。刘卫东就是个混子,没正经工作,还爱赌博。门不当户不对,孙丽娜不愿意承认跟他有关系,这也能说得过去。”
尚扬点点头,基于目前信息,这结论还算比较合理,至于真实性就要等见到孙丽娜才能考证了。
“也许,”袁丁看尚扬没再斥责他,才继续说下去,“这位离异富婆找个男人,不是为了谈恋爱,只是长夜难耐。”
尚扬:“……”
“不见得。”金旭却说,“如果她觉得刘卫东配不上她,和刘卫东在一起的目的不是婚恋,只是为了找个男人啪一啪,爽一下……”
尚扬忍无可忍:“你们有事吗?警务语言规范要不要了?”
金旭改口道:“只是鬼混,她会跟刘卫东戴一对钻石婚戒吗?我是认为不会。”
“什么婚戒?”张志明问。
金旭简单说了下死者家属所见到的,孙丽娜和刘卫东曾经戴了一对钻石婚戒的事,然后问:“你昨天见她的时候,注意她的手了吗?有没有戴戒指?”
张志明肯定道:“没有,她边跟我说话,还边包扎花束,我确定她手上没首饰,也没有常戴戒指的印子。”
金旭道:“看来她和刘卫东应该是已经分手了,所以戒指也摘了一段时间。”
尚扬道:“会不会是贾鹏飞的老婆看错了?可能只是镶了水钻的普通戒指,随便戴来玩的,不是婚戒那么庄重。”
“是不是真钻石不重要。”金旭说,“一个离过婚的女的,不会再在无名指上随便戴戒指。”
尚扬想了想,不得不说:“这超出了我的知识体系,不过听起来还挺有道理。”
金旭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道:“和婚恋有关的知识不难,以后我慢慢教你。”
尚扬:“?”
金旭说:“走,去和孙丽娜当面聊聊。”
推开无忧花店的玻璃门,室内的温暖和鲜花的馨香迎面来。
而孙丽娜本人,也如这温暖和馨香一般,是个五官虽不出众,但很有几分风韵的少妇。
同时也是肉眼可见的有钱。
发夹和耳环都是大牌经典款,脸和手部保养得宛如少女,裙子和高跟鞋目测也价值不菲,门外车位上停了一辆三十来万的车。
在白原这样的五线城市里,这样的白富美,出现在公共场所里,一定会被其他人注意到。
她画了伪素颜妆,眉毛轻描,涂一点淡淡的口红,店里温度高,没穿外套,衬衣外系了花艺围裙,更显得……腰细胸大。
不能算大美人,却也是直男杀手级别的程度。
尚扬顿时懂了。
刚才他还稍有疑惑,张志明一个老警察,竟然会不好意思过问私事?
看来除了昨天案情还没今天这么严重的缘故,大概也是面对这样一个美人,正常男的都难免不忍心太过分。
“昨天该说的我都说过了,”孙丽娜说话轻声慢气,自有一种温柔风流,道,“几位警官找我,是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袁丁在车里说人家“长夜难耐”什么的时候,也没想到竟然是位这样的小姐姐,这时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站在后面,眼睛偷偷打量着孙丽娜,年轻小直男面对熟女姐姐的常见反应。
尚扬心内叹气,就这点出息。
而孙丽娜的视线则在金旭和尚扬之间打了个转,大约是看出他俩的职务较高,但明显是看金旭更多些。
尚扬余光瞥了瞥金旭,金旭也在直直盯着孙丽娜看。
尚扬:……啧,还是我来吧。
“孙女士,”他问,“你和刘卫东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希望你能如实回答。”
孙丽娜的眼神轻微闪躲,道:“普通朋友。”
尚扬继续道:“事关重大,你还是……”
“你认识贾鹏飞吗?”金旭忽然开口。
孙丽娜明显吓了一跳,脸色发白,声音也有点颤抖:“是谁?我不认识。”
她的反应超出了几人的预估。
在之前的设想中,孙丽娜既然不愿承认与刘卫东的关系,那就很可能也会推脱说不认识贾鹏飞这号人,可是她现在听到贾鹏飞的名字,竟然在恐惧。
她恐惧什么?贾鹏飞的死亡难道与她有关?
金旭问:“大前天,就是礼拜六,当天下午到晚上这段时间,你在哪儿?”
这是法医初步推定贾鹏飞死亡的时间段。
“周六?”孙丽娜却又有些茫然,想了想才说,“我在店里啊,周末订单很多的,从早上开门一直到晚上十点关店,我没出去过,关门以后整理到十点半左右,才回了家。”
她说的过程中,尚扬抬头观察了周围,待她说完,便问:“店里的摄像头都正常开着吗?”
孙丽娜道:“开着的,你们随便查,我真的一整天都在店里。”
可能是意识到警察在查的事和她想象中的不一样,她明显松了口气。
但这让在场数人更感到疑惑。
金旭道:“上个月1号,你也在店里?”
孙丽娜一怔,表情很快又紧张起来,道:“都……都过去那么久了,我不记得了。”
上个月即是9月1号,贾鹏飞老婆见到过和刘卫东、贾鹏飞在一起打牌的孙丽娜。
孙丽娜有个上小学的女儿,9月1日女儿要开学,这个日期对一个年轻妈妈来说很容易记住,当天发生过什么,相应的也没那么容易忘记。
“不记得没关系,我们可以看下监控。”尚扬道。
“我可能不在店里……”孙丽娜说,“那天,我好像去逛街了。”
尚扬满脸严肃地说:“孙女士……”
不等他把官方套话说出来,金旭直接截进来道:“看新闻了吗,昨天郊外发现了男尸。”
孙丽娜:“……看……看了。”
她想到了什么,脸色一时煞白,她似乎是根本就没想到,昨晚本地微信群里闹得沸沸扬扬的命案,竟然与自己有关。
“不是刘卫东,”金旭道,“别太担心。”
孙丽娜:“……”
话已至此,她只要不是傻子,就该明白,死者既然不是刘卫东,那就只能是贾鹏飞。
金旭道:“有证人说,她看到贾鹏飞和你发生了争执,那是她最后一次看见贾鹏飞。”
尚扬不由得在心内喝彩。
这问话太有技巧了,贾鹏飞的老婆上个月回娘家前,最后一次看见她老公的时候,他确实就是和孙丽娜在牌桌上,孙丽娜也确实因为他家暴老婆,而与他发生了口角。
但金旭的话初听起来,就好像这场口角,是发生在贾鹏飞即将遇害之前。
“不可能!”孙丽娜果然中套,激烈否认道,“我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好好的!”
她说的“上次”和金旭所说的贾妻9月1日看到她的那次,似乎并不是同一次。
无论如何,她已经亲口推翻了刚才自己说不认识贾鹏飞的话。
尚扬转念之间也明白了,金旭在那句问话里还设下了第二重陷阱,“上次”原本就是个虚词,只有当事人才知道究竟是哪一次,他抛出这个虚词,却能套出实话。
孙丽娜说完就反应了过来,脸色更加难看。
金旭唱完了黑脸,真让她情绪崩溃也不好再问话,遂不打算再施压,示意尚扬来继续问。
尚扬便道:“你是怎么认识贾鹏飞的?”
孙丽娜眼圈通红,眼看要哭了。
旁听的袁丁和张志明都有点不太忍心。
金旭面无表情。
尚扬从兜里拿了包纸巾,递过去,柔声道:“孙女士,你还好吗?”
孙丽娜接过纸巾,泪眼朦胧地看尚扬,眼泪顺着腮边滑落,仙女落泪,我见犹怜。
“你要是不想聊贾鹏飞,”尚扬和和气气地但毫不留情,说,“那不如先说说,你和刘卫东到底是什么关系?”
孙丽娜:“……”
金旭抬手,摸了下鼻子,掩去了唇角的笑意。
花店挂上了“closed”的牌子。
张志明和袁丁也到外面警车上去等,只留下尚扬和金旭。
人少一点的环境,相对来说会减轻当事人的压迫感。
孙丽娜讲出来的事,比预想中复杂了不止一星半点。
半年前,孙丽娜因事到棋牌室找她的一个朋友,在那里认识了刘卫东。
随后刘卫东对她展开了热烈追求,两人都是离异单身,刘卫东除了经济条件稍差一些,当时表现出来的各个方面,都符合孙丽娜对再婚伴侣的要求。
而且刘卫东完全不介意她有孩子,并信誓旦旦向她保证,以后可以不再要小孩,把孙丽娜的女儿当自己的女儿来对待。
很快,孙丽娜便和刘卫东开始了热恋。
之后刘卫东分三次,从孙丽娜手里“借”走了七万块。
孙丽娜憧憬着新的婚姻和新的家庭,在两人相恋一百天的时候,主动买了一对钻戒,大胆地向刘卫东求了婚,以为从此能开始崭新的生活。
“一个多月前,我才发现他一直在骗我,”孙丽娜道,“他一直跟我说,他在燃气公司当质检员,不用每天坐班,还让我看过他的工作证,我就信了。”
“那天,刚好有个来订花的客人,是在燃气公司上班,我就提了句,说,你认不认识叫刘卫东的质检员。”
“人家说,以前和刘卫东是一个部门的,有天正上着班呢,刘卫东就被警察抓走了,因为他偷东西,等拘留放出来以后,公司就开除了他,这都好几年前的事了。”
尚扬不禁看了看金旭,金旭对他挑了挑眉,意思是他想的没错,抓刘卫东的警察就是金旭本人。
孙丽娜用纸巾擦了擦眼睛,又接着说:“我回去找出来一看,他那工作证早就过了期,就是拿来哄我的。他还跟我说他和他前妻离婚,是因为那女的外面有了人,我也有类似经历,本来还挺同情他。”
“我知道她前妻在医院上班,就找了熟人去打听,才知道根本不是他说的那回事,是因为他是个烂赌鬼,那女大夫才不跟他过了。”
“我给他那七万块,他说是和朋友一起开棋牌室,还带我去那棋牌室看过,都是假的,那棋牌室根本不是他们开的。”
尚扬和金旭都捕捉到了有效信息。
“和他开棋牌室的朋友,是贾鹏飞吗?”金旭问。
“对。”孙丽娜听到这个名字,比之刚才的恐惧,又添了几分咬牙切齿,说,“这人最不是东西了,比刘卫东更渣、更坏。”
上个月1号,孙丽娜在那间开在城乡结合部的棋牌室里,见到被贾鹏飞甩耳光的贾妻时,她还没发现这是一场骗局。
她只是单纯看不惯贾鹏飞家暴老婆,当时就和这个刘卫东的所谓合伙人翻了脸,贾妻走后,她也愤怒地拉着刘卫东离开,并劝说刘卫东不要再和这种人合伙做生意,刘卫东敷衍着表示会重新考虑。
几天后,那位燃气公司的员工到无忧花店买花,揭开了刘卫东和贾鹏飞联手设下这骗局的冰山一角。
孙丽娜起了疑心,逐渐发现刘卫东对她说的所有事,全都是假的。
刘卫东既不是燃气公司的员工,也不是被前妻劈腿的可怜男人。
他声称自己父母都已过世,事实上他母亲还好好活着,他每个月的基本生活开销都是在花老太太的养老金。
还是个重度赌徒,从孙丽娜那里骗来的七万块,有大半是喂给了老虎机和水果机。
所谓投资经营的棋牌室,根本不是他和贾鹏飞合伙经营的店铺,前两次孙丽娜过去看,都是他们俩花了点钱,雇佣店员演戏,配合着装作他们俩是老板。
孙丽娜道:“我当时差点就崩溃了,跟我在一起几个月的人,从里到外没一点是真的,全是假的。”
尚扬叹气道:“以你的条件,即使刘卫东没有弄虚作假,确实是在燃气公司上班,你会看上他,也是有点……”
他想说也是有点太瞎了吧!但毕竟人家是个美女,不太好当面这样说。
“我自己也知道是有点傻。”孙丽娜啜泣着说,“可是我也是没办法,看起来我是有钱有房,想找和我经济条件差不多的男的,不现实啊。尚警官,你结婚了吗?”
尚扬没反应过来是问他。
金旭替他答道:“没有,他穷得很,还租房住。”
孙丽娜:“……”
尚扬不满地看了金旭一眼,金旭一脸无所谓。
“我只是想说,有经济实力的同龄单身男士,要么是想娶二十来岁没结过婚的漂亮小姑娘,”孙丽娜说,“要么就是男同性恋。”
尚扬点头认同道:“倒也确实是。”
金旭:“……”
孙丽娜说:“所以我根本找不到和我经济条件差不多的男的,好在我不缺钱,找个没钱的,我也养得起,只要对我好,对我女儿好,其他我也不在乎。刘卫东追我的时候,就完全是我心里想的那样子,谁知道他都是装的。都是我自己眼光不好,挑了两次,都没挑到一个好的。”
尚扬对她起了同情之心。
他一直被家里逼着相亲,见过不少被称作“剩女”的单身女性,知道婚恋市场对女性极度不友好,总在逼迫女性向下兼容,如孙丽娜这样美貌还有钞能力的离异少妇,也不得不自我洗脑,接受刘卫东那样的“良配”。
“你只是比较倒霉,遇上了一两个渣男,错不在你,不要自责了。”尚扬劝慰道。
孙丽娜望向他,眼神中起了微微涟漪。
金旭非常不识相地横插一杠进来,说:“那贾鹏飞呢?除了和刘卫东在你面前合伙演戏,假装开棋牌室,你跟贾鹏飞还有别的交集吗?”
提起贾鹏飞,孙丽娜再度不自然起来,低垂着眼睛,抿紧了嘴唇,分明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
金旭还要再问,被尚扬按住手臂,意思是叫他退下。
他看了眼尚主任的手,听领导的话,闭了嘴。
“需要我找一位女警来吗?”尚扬认真而轻声地问道。
孙丽娜抬起头,眼里又满是泪水,和尚扬对视,缓缓摇了摇头,她对尚扬建立起了信任感。
“不用了,”她说,“我愿意讲给你听。”
门外警车内。
张志明和袁丁聊了一会儿案情相关,又聊起了上司们,都已年过三十的两个有颜还有为的大好青年,为什么都还没结婚?
袁丁道:“我听我们单位姐姐们说,尚主任不会跟女孩相处,女孩对他冷淡,他就更冷淡,女孩对他热情,他就吓得光速逃跑。”
张志明道:“金旭什么情况我也不好说,他刚来松山所的时候,还是个胖子,病得又厉害,没姑娘愿意嫁他,也没人给他介绍对象。这两年他身体和前程都大好,分局和市局不少领导还有领导家属,都抢着给他介绍姑娘,他一个也不肯见。我琢磨是不是当初世态炎凉,弄得他对这事PTSD了?”
“也不是没这种可能。”袁丁好奇问,“金师兄以前到底得的什么病啊?”
张志明说:“忘了学名叫什么,一种假性癫痫。”
袁丁大惊:“癫痫?!”
张志明道:“不是癫痫,发作起来症状像癫痫。”
袁丁:“……那也挺可怕的。”
“当时就是还挺严重,”这事在当地公安中许多人都知道,并不是什么需要避讳的事,张志明讲来也很自然,说,“也因为这病,他才不能继续当刑警,被调到派出所让做文职。那阵子都听说这病很难治好了,离不开激素药,好好一帅小伙肥成个球,身体差、精神也差,颓得没个人形,我那时候还是他上司,没事就给他灌鸡汤鼓励他,没什么用。”
袁丁道:“那后来呢?”
张志明道:“后来?他总不能一直颓着,慢慢就打起精神来了,积极配合治疗,努力锻炼身体,渐渐就好了,开始认真工作,乘风破浪,最后还特么变成了我的上司。”
袁丁:“……”
“说是神经类疾病,跟情绪和心理压力都有关系,”张志明道,“可能最根本的还是调整好心态,树立理想,有理想就有动力……你看他升职多快!”
袁丁不服输道:“我们尚主任升得也很快。”
却也得承认金旭的厉害之处:“金师兄跟尚主任是同学,毕业也才八年,还干了四年刑警,又来了派出所,升得确实是真够快的。”
“他当刑警的时候立过个人二等功,来了松山所以后,带队立了集体三等功两次。你要是行,也能升这么快。”张志明笑着说。
“他还大病了一场呢,也占用时间吧。”袁丁心算了下,暗道确实是牛逼,问,“他什么时候开始摆正心态,树立理想,乘风破浪的?我算算我得从几岁开始努力,能赶得及退休之前升到副局。”
张志明哭笑不得,想了想,说:“他颓了一阵,忽然之间奋发图强,也就是两年前的事。”
袁丁心道,巧了么不是,尚主任两年前来看过金师兄……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