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街礼捏住的耳垂暗暗发热。
街礼松开手指，“我的名声算是坏了，今天大家能议论我，明天就能在路上对我指指点点，后天就能在我面前拉横幅，我已经没心情上学了。”
乔竹说：“那我去公众号给你解释一下？”
街礼说：“还炒热度？”
乔竹为难死了：“那我让我朋友把论坛管理一下？”
街礼也不满意，沉吟半晌说：“算了，心情不好，我还是去找校长喝杯茶吧。”
乔竹拉着他：“等一下！”
乔竹说：“你怎么样才能开心起来？”
街礼回头，对乔竹眯起眼睛说：“除非，你付出和我一样的代价。”
街礼和乔竹来到操场，街礼指着一棵树说：“爬。”
不知道还以为街礼是在说粗话，乔竹抬头，那棵树两米多高，树身干净没有分叉，树冠宽大容纳两人有余。
乔竹滚了滚喉咙：“为什么来这里。”
这里是乔竹和街礼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同时天涯沦落人，相逢一起写检讨。
街礼笑容可掬地扶着手腕：“我想和乔竹班长做点秘密的事，但是怕乔竹班长会跑，把你放上去了，你就跑不掉了。”
乔竹暗暗咬牙这个坏狐狸，她硬气说：“我上不去！”
街礼扫她一眼：“什么？”
乔竹有错在先，气焰顿时弱了：“我上不去的。”
街礼说：“放心，这里有个人肉垫子。”
街礼双手十指交握，手心向上，微微俯身形成一个托举的姿势，“上来。”
乔竹还犹豫，街礼说：“怕什么，待会检讨我写了。”
乔竹知道自己不上去街礼是不会罢休的，一咬牙，整个人踩上街礼的手心，街礼一托，将她给托上树了。
街礼上来的方式则轻松多了，在地上往围墙踩一脚，＞字型就跳上树了。
乔竹说：“我上来了，你想干什么？”
街礼挑眉：“干什么，当然是干点见不得人的事情。”
街礼的眼尾上扬，眼型又偏狭长，看起来像个妖孽似的，两个人在树冠里，树叶浓密，没有别人告密根本难以发现，树冠上两人处于阴影处，又有光斑穿过树缝洒在脸颊上肩膀上，将街礼的脸颊点缀着格外俊美。
街礼凑近乔竹，口吻低微：“你不觉得这里很昏暗吗？”
乔竹忍不住想退开一点，心中警铃大作：“你要跟我谈心吗？”
街礼说：“谈心算什么，来点刺激的。”
街礼拿出手机。
乔竹说：“什么是刺激的？你要玩游戏吗？”
街礼说：“你会吗？”
乔竹说：“我可以学。”
街礼说：“等你过了训练营我在收拾行李上大二了。”
乔竹说：“那有那么慢，那你要干什么，”
街礼说：“打开网盘找部小电影。”
乔竹倒吸一口气：“什么电影？”
街礼说：“小电影。”
乔竹深怕自己的定义和街礼不一样：“什么是小电影？”
街礼说：“不能通过国内审核的，压缩在网盘里的，只有种子那么大的电影，用手机屏幕播放，投屏清晰度不够的电影，叫做小电影。”
……
街礼余光一瞥，问：“你要去哪里。”
乔竹正在树干上寻找落脚处，她说：“我去看看校长在不在办公室。”
街礼拎住她的后领：“回来。”
乔竹被拎了回去，街礼说：“呆着别动，我快解压完了。”
乔竹忍不住说：“你看电影的时候都不管管别人的口味吗？”
虽然知道街礼是在胡说八道，然而她不相信他会拿出什么大众文化。
街礼摸摸下巴：“我一个人的时候也不看，总觉得两个人更有感觉。”
解压完了。
街礼把手机扔给乔竹，“选吧。”
乔竹看到网盘里有好几个蓝色白的摄像头图标，下面写着作品名字，乔竹一看，腿已经软了。
《咒怨》《午夜凶铃》《闪灵》《昆池岩》《笔仙2004》
简直是恐怖片爱好者的天堂，可是她不是啊。
街礼让她先上树再打开恐怖片的用心可谓险恶，乔竹哆哆嗦嗦说：“街礼，你中午吃饭了吗？”
街礼说：“吃了，虽然那时候议论我的人很多，很多人都对我指指点点，但是因为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吃的还是挺好的。”
乔竹忽然觉得脖子很紧，好像有什么绑住了她，她低头一看，原来是道德绑住了她。
三短一长选最长，乔竹选了《笔仙2004》
是2004年那一版的，大概是盗版极多，在画面伊始前特意点名了这是《笔仙》系列的始祖，是恐怖片的巅峰之作。
街礼让她先上树再打开恐怖片的用心可谓险恶，乔竹哆哆嗦嗦说：“街礼，你中午吃饭了吗？”
街礼说：“吃了，虽然那时候议论我的人很多，很多人都对我指指点点，但是因为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吃的还是挺好的。”
乔竹忽然觉得脖子很紧，好像有什么绑住了她，她低头一看，原来是道德绑住了她。
乔竹胸口一起一伏，想求饶，看见街礼的脸色又把泪往回吞。
影片开始了，几个女孩子在玩笔仙的游戏，听不太清楚她们在说什么，因为场景转换得很快。
乔竹说：“怎么那么快？”
街礼邀功一样说：“怕影响你上课，我下载的是高能删减版。”
别下载啊！
乔竹已经快冒汗了，还下载高能删减版，怪不得配角的脸帧帧怼镜头。
树上很昏暗，又有点阴凉，起风的时候让人紧张。
以前没有看过恐怖片，有一股被人用绳子捆住双脚的感觉。
街礼发现乔竹脸颊都红通通的，心想小同学的日子过的是得多无聊，看个恐怖片都这么紧张。
街礼对这种程度的影片没兴趣，就是拿来逗一下小同学，注意力不太集中。
倒是在影片上面漂浮着一些字体。
这种影片一般经过多手，经常有人在上面嵌入滚动的小广告字幕。
插入的时间还格外隐秘，不是每分每秒地排查很难翻出来。
那些滚动的字体带着一些敏感词汇，要是平时街礼就当做垃圾自动在视网膜过滤了。
但是今天乔竹坐在他旁边，他不知怎么的有些走神，有时候会忍不住去看。
高马尾、旗袍、荷官发牌，无端勾起他的一些联想。
乔竹被《笔仙》的氛围吸引，等主线一引进，霸凌者点燃自己脑袋上的塑料袋自杀的时候，乔竹忍不住往街礼方向撞去，低叫，“这个也太恐怖了，我不想看了。 ”
那个女生尖叫着走向死亡，街礼关了屏幕，“那别看了，后面的也不好看。”
乔竹缩在街礼臂膀上寻求庇护，街礼抬起手，想到刚才诸多纷乱的联想，想抱住她肩膀的手又收回来。
乔竹说：“我现在算刑满释放了吗？”
乔竹还怕街礼会揶揄她，一抬头发现街礼的脸有点红，乔竹松了口气：“原来你和我一样怕啊。”
街礼听着好笑，挑眉问：“你怎么知道我怕了。”
乔竹说：“你脸都红了。”
街礼一模脸颊，指腹滚烫滚烫的，他在心里操了一声。
乔竹说：“算了，还有时间，上次我说请你喝饮料，一直忘记了，我现在请你喝吧。”
街礼今天中邪了一样，脸色的热劲儿一直下不来。
等到乔竹说请他喝饮料他才能回过神，勾起唇角说：“就请我一人喝？”
乔竹疑惑：“不然呢？”
街礼手搭着手腕，一副斯文败类的样子：“上次你帮我出头之后，很久没和我同框了，我班上的同学都暗暗怀疑你和我是不是没关系了。”
乔竹：“……”
暗暗怀疑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乔竹好像因为今天看了影片，整个人格外轻盈，大发慈悲说：“那就一起请了吧，跟他们说是乔哥请的。”
街礼唇角一勾：“放心吧，我有一折卡，不会让你委屈的。”
乔竹和街礼来到奶茶店，这家奶茶店规模很大，有时候会举办手游竞赛，街礼的一折卡就是在竞赛上赢的，全年度的一折卡，无限次使用，乔竹眼红了。
店员问：“打包还是在这里喝？”
乔竹：“打包。”
街礼：“这里喝。”
乔竹和街礼同时开口，答案却截然不同，街礼把一折卡放进乔竹的钱包里，将拉链拉起来说：“我们的在这里喝。”
乔竹想着街礼可能喜欢新鲜的口感吧，就七杯打包，两杯在这里喝。
有一折卡后没花多少钱，甚至还省了。
乔竹和街礼靠窗坐下来，乔竹发现手心沾到树脂了，可能是刚才撑着树的时候沾上的。
乔竹说：“街礼，我去一下洗手间。”
街礼：“嗯。”
竹洗完手出来，发现自己找不到位置了。
乔竹：？？
乔竹记得他是和街礼坐在靠窗的位置，就在……
乔竹找到桌子后，表情凝滞了。
街礼被几个女生围着，乔竹几乎看不到他，还是他转过头来，乔竹才从缝隙中找到了他。
街礼看着乔竹，意思是：过来。
乔竹摇了摇头：不来。
街礼动了动眉毛：帮我挡一下。
乔竹呲牙摇了摇头：不来。
乔竹有种不顾同伴生死的自由自在。
街礼看了乔竹半晌，忽然笑了一下，给那些女孩子报了一串数字。
那群女孩子开心地散开了。
乔竹坐下来，发现奶茶也已经上了。
乔竹是四季春奶茶，街礼是烤奶。
乔竹将杯子揽到自己面前，咕噜咕噜喝了几口，对街礼好奇：“你给她们联系方式了吗？”
街礼拿着店里的一本CG原画在看：“你刚才没有听到吗？”
乔竹是听到了，但是乔竹不相信街礼会这么乖。
乔竹觉得街礼的心思比别人还要多九曲十八弯，她说：“我觉得你不会给她们真的联系方式。”
街礼反问：“那我会给什么？”
乔竹说：“空号码？”
街礼说：“太明显了。”
乔竹说：“淘宝刷单店家？”
街礼说：“差不多。”
乔竹说：“问卷调查接口？”
街礼夸道：“完全猜对了，真聪明。”
街礼越是这样说，乔竹越是知道不是她说的任何一个，她正想着要不要继续问，街礼放下插画杂志，勾唇一笑：“对我的事情这么感兴趣？小竹子。”
乔竹闭嘴了。
到了晚上，乔竹才发现街礼给了她们什么。
街礼给了她们乔竹的联系方式。
啊啊啊啊啊。
乔竹以为街礼拿她来当挡箭牌，正打算好好澄清一下。
但是好像不是那样。
加她的每个女生对她都格外热情。
有些甚至想给她买礼物。
【妹妹，你喜欢玩偶吗？我有一只玲娜贝儿。】
【妹妹，你的皮肤好白，要不要试试豆沙色的唇膏？姐姐是做专柜的。】
【妹妹，出不出来吃饭，姐姐给你推荐一家麻辣烫呀？】
一开始乔竹还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后来才知道。
她同意街礼的好友申请，通过后质问：【你都跟她们说了什么？】
学校已经放假，街礼也回家了，他在房间慢悠悠回答：【聊上了？】
乔竹说：【你怎么会跟她们那样说，那也太离谱了】
街礼说：【很离谱吗？】
他重复他说的那些：【我爸妈都死光了，和妹妹相依为命，你们想请我吃饭的话，得先搞定我妹妹。】
乔竹：这还不离谱吗？
谁会这样胡说八道啊？
街礼说：【当我“妹妹”的话，至少是这种水平，而不是和我在路上走两步就算了。】
乔竹发现街礼是在说殳学义的妹妹的事情？
他是想说他会照顾他身边的人，让自己身边的人也照顾她、宠她吗？
乔竹发现街礼是在用自己的方式证明自己的清白。
乔竹说：【我知道了。我不会随便误会你了】
街礼说：【下次给不给我当挡箭牌？】
乔竹：……
这人完全是打蛇随棍上。
好想打人，但是要忍住，因为她也过河拆桥了。
乔竹说：【嗯。】
街礼给你转了一笔账。
乔竹：【这是什么？】
街礼说：【殳学义他们不相信你会请他们喝奶茶，非要去奶茶店问问，店里正好举办赛事，赢了】
这次的奖励是奖金，可是为什么要给她？
乔竹：【给我不好吧？】
街礼说：【沾沾喜气】
这个理由太正常了，乔竹都找不到理由拒绝。
街礼说完后一段时间没有回复，乔竹说：【你在干嘛？】
街礼说：【闹肚子，煮点水喝】
乔竹说：【怎么会？】
街礼说：【乳糖不耐受了】
乔竹问：【那你还跟我喝奶茶？】
街礼说：【偶尔喝喝，看你也想喝】
乔竹想街礼有乳糖不耐受但是还是和她一起喝奶茶，难道他其实一个很怕被人看出弱点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