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没劲

简行怕冷, 就算身体各项指标都很正常,依旧怕冷得厉害。

肩膀、小腿处的衣料湿哒哒地粘在身上,如同黏上一层冰冷的胶水。这股寒意顺着肌肤表层, 渗进了血肉。

越是长大,知道的越多,想要的也越多。

每当他感到孤独委屈的时候, 想要爆发,可看到母亲疲惫的身影与嗓音, 所有的情绪都化作心疼与恐惧。

他害怕母亲老去,害怕她倒下。他知道他没办法阻止母亲前进,也没想过干涉母亲的决定。

从某种程度来说, 他们同样倔强,一样要强。他们知道自己想要的与该做的,并全力以赴地去完成。

简行浑浑噩噩地走着,无法想象, 一天居然可以这么糟糕。

电话一直在轻微震动,等到简行注意到,未接来电已经多达二十来个。

简行神游地按下接听,陈伦焦急道:“你怎么这么久不接电话?我以为你被暗杀了。”

简行迷茫地“啊”了一声。

陈伦:“你直播间的观众说,因为你放鸽子, 所以把你人头挂在暗网上悬赏了。”

明显的玩笑话,起初陈伦也没在意。

直到电话接连打不通, 陈伦才开始担忧。

简行猛地一激灵, 瞬间耳目清明拉回现实。

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答应过陈伦今天下午一起直播,也借这个机会给陈伦直播间增加流量。

昨天答应过的事,今天却忘得一干二净。

简行懊悔得不行,声音有些哑:“对不起, 我忘了……真的对不起,我——”

可对不起三个字是最无用的,事情并不会因为道歉而有所缓解。简行深知自己此刻犯下的错,言而无信,辜负他人信任。

“你肯定有更重要的事吧?其实很正常呀,肯定要先忙自己手头上的事。”陈伦道,“你没事就好,我还怕你出事了呢。不过今天是我生日,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简行依旧过意不去:“我也没给你准备礼物。”

陈伦:“不用不用,我就是想听你说句生日快乐,我没有朋友,你是我唯一的朋友。”

陈伦是个很温柔的人,脾气也很好,与简行的直播风格截然相反。

简行听到这话,泪腺突然有些难以控制,但他依旧忍了下来。

陈伦也发现事情不对头,又听到许些奇怪的声音,那股压抑的气氛顺着听筒传了过来。

陈伦:“要不你来我家吃饭吧?我老婆做了好多好吃的,我老婆手艺很好的。”

简行不想去打扰二人,可陈伦又道:“今天是我生日,就当给我个面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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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伦新买的房子位于郊区,和市中心完全不在一条线上。

但陈伦一家子很满足,因为只要买了房,就等于有了家。

简行刚进房子,就有些拘束。

他和陈伦多数都是网上联系,可以说是第一次现实见面。第一次网上面基,说不紧张是假的。

陈伦如同他的声音那般,长得很清秀,人也瘦瘦的。在看到简行第一眼,忍不住“哇”了一声。

陈伦的老婆卢秀在看到简行,惊讶道:“这不是《鲜肉106》里的简行吗??老公,你还认识明星?”

对此,陈伦只是随意含糊了过去。

卢秀让陈伦去客厅陪简行,陈伦和简行聊了一会儿,知道对方内向且腼腆,于是找话题找得异常主动。

直到脚踝突然被一个软绵绵的东西抓住,简行被吓得浑身一抖,整个人往沙发上跳。

陈伦忙抱起地上小娃娃咿咿呀呀爬行的娃娃:“我儿子有些调皮,不好意思了哈。”

简行惊:“你都有儿子了??”

“是啊,都一岁半了,特别闹腾。喜欢动来动去,又走不稳,只能搁地上爬。我和我老婆也懒得管他,就当让他拖地了。”

简行见小娃娃满脸肉嘟嘟的,正冲着他傻笑,回想起方才被吓得跳上沙发一幕,又尴尬地坐了回去。

小娃娃一直朝简行伸手,陈伦见简行好像很感兴趣,道:“你试试?”

这句话怎么那么随意。

什么叫试试?小孩子能乱试吗?

但这娃娃又可爱得很,肉乎乎的。小孩子的皮肤又嫩,看起来就格外有弹性。

简行手有些痒,紧张地接过了娃娃。

陈伦:“你叫他小猪,他还会傻乐。你可以试试,我先去看看我老婆做得怎么样了,对了你能吃辣吧?”

简行:“我能。”

其实并不大能。

但从陈伦的问法中可以看出,他们一家都比较能吃辣。简行不想因为自己的到来,打扰到他们的兴致。

陈伦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的娃娃在简行手上如何,也不担心简行会不会抽小孩一耳光。可以看出,陈伦一家养小孩的方式,十分随意。

趁陈伦进厨房了,简行戳了戳娃娃的脸,又迷惑道:“小猪?”

娃娃乐得咯咯直笑,一张小脸笑成一团,小身体兴奋地摇来摇去。

简行无语了,实在不能理解小孩子的快乐。过了一会儿,又道:“小猪?”

娃娃更开心了,抓着简行的脸,狠狠地吧唧了一口。

这还不够,小娃娃又将简行的脸上蹭了一堆口水,黏糊糊的。

简行任由对方作为,等小娃娃玩够了,才抽过纸巾将小娃娃嘴边的口水擦干净,再用没用过的纸巾擦自己的脸。

简行挠着小娃娃的肚皮:“再亲我我挠你。”

小娃娃和简行一样怕痒,几下就痒的手舞足蹈,简行报仇成功。

简行抽空接了个电话,在听完对方言语后,简行说了句“知道了”。

电话刚挂断,菜也上得差不多了,简行想将小娃娃放下,可谁知小娃娃抱着他不肯撒手了。

这让夫妻俩人都有些无奈,简行道:“没事,我抱着他吃吧。”

看到餐桌上的食物,简行震惊,一片红艳艳。这是肉眼可以见到的辣度,光是一眼,简行就怂了。

卢秀开着柜子,问道:“简行你能喝酒吗?”

简行:“能。”

一般的啤酒很难让人彻底喝醉,他不怕啤酒,只要别是度数太高的,他都能接受。

陈伦满意极了:“我就知道你肯定也会喝酒,老婆,上瓶白的!”

简行:??

简行抱着小娃娃,娃娃一直伸着手想抓吃的,可简行抱得稳,一直让娃娃处于一种馋得不行却无可奈何的地步。

陈伦用公筷给简行夹了块麻辣茄子:“你试试,这是我们老家自己种的,我妈上次刚送来的。味道可好了。”

简行看着这块一看就很辣的茄子,喉间艰难一动。

盛情难却,简行还是吃了下去。

陈伦很期待:“怎么样?”

简行费劲地竖起大拇指:“很好吃,我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茄子。”

说实话,除了辣味,他什么味都没尝出来。

对不能吃辣的人来说,吃辣是有些痛苦的。辣味的感官刺激超越食物本身的美好,一入口,除了辣,再无其他。

简行觉得嘴中装满会发热的跳跳糖,故作镇静地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随后又被杯中的白酒激了个正着。

原想缓解辣味,此刻辣味与酒精的双重作用下,简行只觉自己命不久矣。

简行正常地吃着菜,卢秀和陈伦聊着天,会拉着简行一起。简行也做着应答,有时候小娃娃伸手去抓筷子,简行就将娃娃抱得远了些。

陈伦给简行敬酒,简行就喝,场面话不多说,一切自在干酒中。

酒足饭饱过后,陈伦终于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了。

陈伦看着沙发上,静静地抱着小娃娃,任由小娃娃将他的脸搓成各种形状的简行,总觉得不对劲。

陈伦:“他是不是醉了?”

卢秀:“啊?醉了吗?”

陈伦:“脖子很红,脸也有点。但我以为他就是喝酒上脸,可是你看,简行抱着我们儿子,怎么一点都没反应的?”

卢秀:“会不会是比较喜欢小孩?”

若是别人,陈伦也就信了。可偏偏这人是简行。

简行此人,绝对不肯在明面上吃亏。要是你抓了简行一下,他看似无所谓,可一定会找机会抓回好几下。

他儿子这么造作简行,就算是年纪小不懂事,简行也应该造作回来。

陈伦心生一计,坐在简行身边,用着异常深沉的语调开口:“完了,刚刚吃饭的时候没注意,我忘记关直播了。这会儿整个直播间都听到了你的本音。”

简行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好像很不在意的样子。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

简行比谁都在意自己在网络上的形象,他在网络上大胆而又嚣张,仿佛天不怕地不怕的混世魔王,谁来了都别想让他低头。

很标准的网瘾少年,从网络汲取快乐,从虚拟寻找自我。

陈伦叹了口气,这八成是醉了。要是简行清醒,神情一定天崩地裂状。

但简行喝醉的样子真是不同,乖得很,一点都不像醉了。居然还能在醉酒的同时,帮他带带孩子。

抓过简行的手机,幸好简行手机没有密码。他寻找着通讯录,里头居然只有寥寥几人,且每个人的备注都是简单的数字,又或是一串乱码。

根本不知道谁才是简行的亲人,朋友。

于是打开了微信,陈伦发誓,他真没有偷看别人隐私的习惯。

简行的消息列表消息还挺多,许多都是同一人发送的。有“兰珩”、“方诺哲”,还有许多群聊的消息。

但看上去有些乱,似乎是简行与他们起争执了。

不好插手别人的私事,陈伦开始犯纠结了,那他到底该找谁呢?

陈伦又打开了租房APP,找到简行的室友。发送消息:简行在我家喝醉了,现在在帮我看孩子。你现在有空吗?有空的话来接下他吧。

过了一会,陈伦又道:或者你告诉我你们家地址,我把他送回去?等会我去摸摸他身上,看看他带钥匙没。

租客2157:不用。

租客2157:地址,我接。

陈伦爽快地把地址发了过去,又心中嘟囔,这租客还挺霸道的。

期间简行像是睡着了,陈伦的儿子也在简行怀中睡着了。俩人一大一小呆在沙发上,这一幕倒是格外温馨。

卢秀想将孩子抱走,让简行睡在沙发上,可以舒适一点。可谁知道简行看似温柔的抱法,却力道十足。

她没办法将孩子抱走。

兰珩到的时候,简行已经睡醒了。因为陈伦敬的酒有些多,他现在还在犯迷糊。

有时候喝多了,并不是完全失去意识,而是处在一种朦朦胧胧、漂浮不定的状态。

反应力下降,意识天马行空,仿佛置身于太空中翱翔。

因为陈伦住的有些偏,地方有些难找,兰珩花了一些时日才找到。

陈伦给人开门的时候,他下意识看了一眼电梯,此刻才刚刚到达一楼。

他道:“你走楼梯上来的?”

兰珩气息有些不稳:“嗯。”

陈伦张了张嘴,这可是十六楼……

邀请对方进入,陈伦在面对简行时可以神色自若,可面对兰珩,就有些紧张了。

这人乍一看如同贵族公子,其气质、身段都是数一数二的水准,若是说对方是某国王子,陈伦都会相信。

行走之间不慎碰到了桌角,一杯没喝完的酒杯坠地,酒水撒在了兰珩的裤脚上。

陈伦想道歉,兰珩抢先开口:“没事。”

此次的目的是简行,其他的所有,都是无关紧要的。

兰珩来至沙发边上,看到简行乖乖地靠在沙发上,仰头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兰珩不确定对方到底醉没醉,又或者是清醒了多少。因为简行这人醉酒状态,实在让人难以预测。

你说他醉了,他好像一点都没醉。可说他没醉,他的许多行为又有些……可爱。

陈伦提醒:“他酒量是不是不大好?”

兰珩:“还行吧。”

“哦,他刚刚干完了半瓶白的。”陈伦道。

兰珩:……

那肯定是醉了。

既然醉了,兰珩就放心躬身,将右手穿入简行的后颈下,左手想抄过对方的膝弯。却先一步被简行一掌推开。

兰珩捉住这只手,简行就用腿。腿刚抬起一半,兰珩就倾身压过,抬起自己的腿制止住对方的举动。

兰珩轻声道:“我们先回去。”

简行:“你滚。”

此刻是有些挫败的,就算简行喝醉了,也能认得这张脸,也知晓对他的厌恶。

兰珩早就知晓,简行到底在追求什么,到底想成为什么,兰珩也由衷相信对方能够做到。

起初不希望简行加入Don,只是不想他走弯路。而后来简行还是加入了,在震惊懊悔的同时,又有着丝丝缕缕的窃喜。

像是一个窃贼刚刚作案得逞,在心中不断暗爽。

可这支车队到底是什么性质,兰珩是明白的。车队老板又抱有什么样的心理,兰珩比谁都要清楚。

唐一龙想要的是不变的关系,他怕极了一切不确定、不稳定的关系。他希望自己的车队是自己的家人,至于胜负如何,究竟如何,他不在意。

只要所有人都不要变动,他都能将工作人员当作家人来对待。

唐一龙在许多方面有着令人诟病的缺点。自私自大、唯利是图、喜欢口嗨、吹牛,又虚荣……缺点似乎说都说不完,不可否认的是,他确实给了车队家人般的关怀与待遇,同时,也给了兰珩一个栖息所。

至少能够让兰珩能够长时间近距离接触自己曾由衷热爱过的事。

这支车队给不了简行真正想要的,其车队文化也不符合简行的价值观。

确定简行只签了这个赛季的合同,兰珩抱有侥幸心理。一个赛季很快的,简行应当不会发现任何事,对这个车队的印象,也会保留在最初的美好上。

可还是发生了无法预料的事。

温热的掌心顺着后颈,兰珩柔了柔嗓子,语调是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温柔:“我们先回去吧。”

脑中一片混沌,简行像是飘在空中不上不下,眼前出现幻影。他分不清现实与幻想,也没有力气去分清。

简行低声道:“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兰珩一怔。

简行又问:“谁让你碰我的。”

兰珩:“对不起。”

但他还是要碰,趁简行不注意,兰珩顺利钻到空隙。成功将对方一举以公主抱形式抱起。

简行挣扎:“谁让你来的?你别碰我。”

任由简行怎么打、怎么闹、怎么翻腾,兰珩都没有松开手,反而任由对方发泄。

简行想明白了很多事,但也想不明白很多事。

他想,兰珩对他不算差,那么,他们再怎么说,也应该能称得上是朋友吧?

可兰珩能毫不犹豫否决唐一龙的说法,否认他们是朋友。

简行又想,兰珩为什么要给自己让车,把好车给自己呢?

但他根本不用多想,因为兰珩也把好车让给了慕远卿。

其实兰珩对谁都这样,并不是只对他如此。他没有特殊的地方,也不存在任何偏爱,所有的一切,只是出于对方的绅士,不含任何意味。

简行擅长分析,也同样不愿意自欺欺人。可许多瞬间,他质问自己。

这又关他什么事?

兰珩需要穿鞋,在刚准备随便套一套了事的时候,简行就逃脱成功。可这一跳,无法避免地滑倒,兰珩鞋子都顾不上穿,先来扶简行。

兰珩捉着简行的脚踝,先帮他穿鞋。简行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梦,因为刚刚摔倒一点都不疼。

兰珩给简行系着鞋带,简行说:“我要蝴蝶结的。”

兰珩又将鞋带松了重新系,系了一个漂漂亮亮的蝴蝶结。

简行满意了,又道:“骗子。”

陈伦和卢秀看着这一幕幕,总觉得品出了点其它意味。

陈伦怔怔开口:“你们同居多久了?”

简行:“我不和他同居。”

兰珩:“没多久。”

卢秀心中了然,忍不住多嘴:“他看起来很委屈,你们吵架了吧?”

兰珩“嗯”了一声,虽然他确定这算不算吵架。

卢秀以过来人的经验开口道:“都同居了,你还让人家这么难过,这样可不行。”

陈伦也道:“情侣之间有什么事好好谈,都可以说清楚的。沟通很重要,我刚给简行打电话的时候,他情绪可不对了。我怕他做傻事,所以我才喊他来家里吃饭的。”

陈伦又说:“其实简行很好哄的,看起来很酷的一人,其实就是个小孩子。你也别忘了,他才十八岁,再故作成熟,也是个毛刚长齐的孩子。”

兰珩下意识想到那日,简行几乎赤/裸在洗裤衩的画面。

简行的身段比例极好,浑身上下没有丝毫赘肉,反而透着成年男性的力量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没长开的缘故,毛发确实挺稀疏的。

兰珩很快打断自己这个想法,都十八岁了,怎么可能没长开。

兰珩:“谢谢,叨扰了。”

兰珩顺利给自己穿完鞋,又将注意力放在简行身上。简行见兰珩把自己逼到角落,想给兰珩迎面一拳,可在酒精的作用下浑身无力,成功完成了一波投怀送抱。

低头望着怀中的人,兰珩自己也有些愕然。不过他反应力极快地按住简行,不让简行胡乱动弹。

二人总算出了门,在出租车上,简行还算乖。静静地靠着兰珩的肩膀,小脑袋瓜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兰珩时刻注意简行动态,生怕简行突然暴起。

等到达目的地,兰珩将简行几乎是扛进的电梯。幸好此刻没什么人,否则一定会吸引大波注意力。

将简行放在床上,简行唰一下坐起了。

简行阖着目,用一种极为平淡的语调开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人很没劲。”

兰珩掖被子的手一僵。

“你自以为是的好与付出,让我这个当事人,觉得很没劲。”简行浑身乏力,却憋了许多的话,“很多事,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也许我不能接受,但不代表我不具有知情权。”

“你有很多机会可以和我坦白的。”

如果坦白,如果简行早就知道车队内部情况如何,以及兰珩私底下的付出。简行兴许不会这么难堪。

可现在算什么。

兰珩默默付出,又是将好车给了他,又是要为他出钱,好像全天下的好事都让他占尽了。

后来团队关系僵了,所有人都说简行不知好歹。

兰珩成了至高无上的圣人,他什么都没做,却成了卑鄙小人。

凭什么呀?

空气仿若遭遇凝固,连呼吸都带着小心翼翼。

兰珩不知道简行到底是不是醉酒的状态,因为对方的醉酒本身就很特殊,如若说简行此刻是清醒的,兰珩也会相信。

这样冷静的语调,阐述这般言语,实在不像是醉酒的状态。

兰珩坐在床畔,心中的思绪如大雪纷飞。

简行说的没错,他有许多机会坦白一切。

兰珩也存在这样的犹疑。他反复在悬崖边角徘徊、踌躇,他害怕。

怕什么呢?

怕简行无法接受Don是这样的车队,老板是这样的老板,会连带着车队内的他,一起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