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费女士回了房清洗了一番后,呆呆地坐在床上,陪着她的姑娘疑惑道,“费姐姐,现在事儿已经解决了,你怎么还不高兴呢?”

“不是不高兴,”费女士扯了扯嘴角,侧头看着满眼无忧无虑的姑娘,“我只是觉得心里空荡荡的,爱了那么久的人,结果却连鬼都算不上。”

她还是过不了尸鬼第一世是女人的关。

想到家中父母,费女士又叹了口气,“之前总说,等事情一过,我就去爸妈家里死缠烂打地求他们原谅,可如今事情过了,我又退缩了。”

姑娘笑看着她道,“费姐姐,其实不用那么着急,你可以送点东西过去,叔叔阿姨一定知道你的意思,到时候真有心,会给你打电话的。”

费女士双眼一亮,“我怎么没想到呢!”

就在这会儿,老李送到补汤,费女士让姑娘一起喝,可姑娘摸了摸自己的圆脸,“不喝了不喝了,这几天在祖清哥哥这,我都胖了好多。”

翌日,左亿和费女士的车前后一块儿去往县城,离开时,费女士拉下车窗对左亿道,“谢谢你们,多余的话我也不说了,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客气,路上小心。”

左亿抬手道。

费女士又是一笑,“祝你们白头偕老。”

左亿咧嘴一笑,“谢谢。”

等费女士一走,左亿就去卖冥币的地儿,结果凑了一个县城的量,也还没一车,于是左亿留下地址,下了个大单,老板说最少也得三天后才能送到。

左亿又按照祖清给的购物清单,买好东西打道回府时,已经快十二点了,等他回到农家乐,已经是下午快一点半了。

“慢点吃。”

祖清给他做了拉面。

左亿吃得非常香。

清锋清厉已经去地里锄草了,后山的野花开了不少,远远看过去十分显眼,特别是那些野樱桃的花,孩子们偷偷记下那些位置,等野樱桃成熟时,再结队去摘。

这是孩子们摘野果时的快乐。

房铭得知左亿下了大单后,难得给他一个好脸色,不过话还是不怎么好听。

“想着我要走了,所以出手少见的大方。”

“你要是现在闭嘴,我就把买回来的鳕鱼处理好,晚上清弟做给你吃。”

左亿一句话让房铭立马闭嘴。

“你有什么打算?”

祖清笑看着像孩子一样斗嘴的二人。

“我先去奶奶那边,陪她在人间玩一玩,等她玩够了,我就去鬼界,奶奶要是跟着我,那就一起去,要是想投胎,就先送她。”

房铭细细说着自己后面的打算。

“去鬼界后,如果那有娱乐圈,你可以发展发展。”

左亿想到房铭骗鬼时的模样,出声道。

“放心,”房铭翘着二郎腿,斜眼看他,“即便我不进娱乐圈,我也能在那边干一番事业,等你们老了去鬼界时,我管你们吃喝,当然,那时候还请祖清做点吃的,我怕我馋死了。”

“你本来就死了。”

“你不说话嘴巴会死。”

“一般一般。”

第二天,百石带着他们村新的守村人来见祖清,这意味着清锋清厉也要离开了。

百石笑看着祖清道,“我会变得很厉害。”

“你一定会很厉害。”

祖清拿了一个小盒子给百石,“这里面都是些防身的符,你初入玄门,用得上。”

百石接过,看了眼旁边的左亿,“记住你说的话,否则我会回来抢人。”

“做你的春秋大梦!”

左亿直摆手,“快走快走。”

清锋清厉也已经收拾好行李。

“亿哥,送他们去县城。”

祖清戳了戳左亿。

“成斌哥有事儿要去县城,正好借了我们的车,”左亿握住他的手,“我已经和清锋清厉两位前辈说了,等会儿成斌哥就来。”

话音刚落,院门口就有一人进来,正是林成斌。

百石走时,视线一直在祖清身上。

一直到车离开后,那视线才消失。

“别担心,他会很好的。”

左亿见祖清皱眉,轻声道。

“不,我在想清锋清厉两前辈离开,咱们地里的活儿就多起来了,农家乐这边又在接生意,咱们可有忙的了。”

“忙也好,”左亿伸展了一下双臂,“这些日子清锋他们抢着干活儿,我都没做什么,现在也可以活动活动。”

房铭懒洋洋地趴在墙头上,闻言侧头看过去,“人家帮你干活,你还抱怨自己没活儿做?”

“我这是抱怨吗?”

左亿哎呀一声,指着墙头上的房铭,“你也锻炼锻炼,那鬼界的帅哥也不少,瞧瞧你头发乱得勒,要是简家姑姑瞧见了,指不定会捂住眼睛。”

“为什么?”

房铭一下就坐起身了。

“辣眼睛辣得呗。”

房铭的脸一下就黑了。

“别闹了,”祖清已经背上背篓,扛起锄头了,“下地了。”

“来了来了。”

左亿忙道。

房铭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坐在墙头上左思右想后,忽然往果林那边飘去。

果林的花开得正艳,墨精心情极好地巡视着整个果林,瞧见房铭来,墨精顿时嘴角往下拉。

“你咋来了?”

“啧,我都要走了,你还这么不待见我?”

房铭一脸伤心,墨精清咳一声。

“还不是你经常欺负我。”

房铭叫了声冤枉,接而来到墨精面前,指了指自己的脸,“我好看吗?”

墨精眼皮子一动,在它眼里,房铭一直是惨死时的模样,光凭着那半张脸,墨精还算有良心地回答道。

“按照人类的审美,你挺好看的。”

“那我这发型有什么问题吗?”

墨精又看了眼对方乱糟糟的头发,“祖清的比较好看。”

房铭摆手,“祖清就是没有头发也很好看。”

墨精连连点头。

他们对视一眼后,房铭直起身,“你帮我理个发吧。”

墨精:……?!

玉米地里在春雨后,便长起了杂草,得小心地锄掉,左亿刚干这些活儿的时候,好几次都把玉米苗一起锄了,因为怕被祖清骂,左亿又偷偷去隔壁地的主人那买多余的玉米苗回来,偷偷栽种上。

其实祖清都知道,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如今的左亿干起活来又快又准确,两人忙活了一天,这才把剩下的玉米地都给收拾出来了。

“小猪仔现在还在吃饲料,等大一些,就得多割猪草了。”

傍晚回去的路上,左亿说起自己和林成斌的打赌,“他家去年的年猪有三百五十斤,我赌我们今年的年猪比他家的重!”

“那你可得好好养。”

养猪这块儿,都是左亿包揽得多。

谁也不知道,这么有钱的总裁,背地里居然是个养猪小能手。

“茶林的鸡越来越多,鸡蛋也多,咱们做点咸蛋,不然天气越来越热,会坏的。”

卖也卖不了那么快。

祖清想起茶林的鸡和鸡蛋。

“可以,不过咸蛋还是有些多,”左亿想到网店上的鸡蛋链接,“今年还没挂上去,待会儿跟任杰说一声,看看网销怎么样。”

到农家乐时,老赵和老李已经做好饭菜,二人洗了手便去吃饭。

“有你们在家,我和亿哥一回家就有热菜热饭吃,”祖清感慨着,“这样的日子可真好啊。”

老赵和老李闻言十分高兴。

“只要不嫌弃我们做的饭菜味道差就成。”

左亿闻言嘴角一拉,“我怀疑你们在内涵我的厨艺。”

“没有,没有。”

“哎呀,这椿芽炒鸡蛋不错。”

老赵老李左顾右盼。

吃过饭后,二人洗漱好,和老赵他们打了一会儿牌,看了看电视,老赵他们刚走没多久,祖清正打算睡了时,忽然瞥见一熟悉的身影站在堂屋一侧。

“房铭?”

祖清叫道。

房铭幽幽地转过头,“知道是我?”

噗嗤…

左亿哈哈大笑,指着房铭的脑袋,“你怎么秃了!”

房铭的脸一下漆黑无比。

“这不是秃,”祖清仔细看了看,“这是寸头,就是……了,不过挺精神的,等一段时间头发长起来就好看多了。”

长起来…

房铭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硌手的脑袋,“鬼也不知道能不能长头发。”

“可以的,”左亿出声道,“我向别的老鬼咨询过,你不必担心顶着秃头去见简家姑姑。”

啪地一声,房铭摔门而去。

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天不斗嘴,心里就不舒服?”

祖清问。

“不是,”左亿笑了笑,“其实房铭的性子更合适和他怼着说话,要是好声好气地和他说,他还不喜欢呢。”

祖清戳了他一下,“歪理。”

“睡觉呗?”

左亿眼巴巴地看着祖清。

祖清靠着沙发,“我电视剧还没看完。”

“陪你看,我再去洗点水果?”

“好。”

冥币送过来的那天,引起了村里好多人的主意。

好几个老人都来了农家乐,问祖清是不是出啥事儿了。

陈老爷和陈奶奶也一脸紧张。

“没事,”祖清和左亿送上茶,笑着安抚他们,“这是为清明做准备。”

大家放心离去。

晚上四人在院子里烧纸钱,房铭在一旁美滋滋地捆着烧过来的钱。

“这感觉太爽了。”

房铭笑得合不拢嘴。

墨精有些不自在地蹭过去,给了房铭一个小袋子,“你头发,是我手艺不好,这个送你,是我特意练出来的储物袋,不大,但是你装这些钱是够了的。”

“谢了,”其实房铭也不生墨精的气,但是好处递上来了,房铭也不往外推。

他似无意地看了眼坐在墙头,身上滴着水的卢飞建,“你可以多拿老卢练练手。”

墨精清咳一声,“他脑袋上都是草。”

“那才好呢,草剪了长得快。”

房铭使劲儿撺掇。

卢飞建顿感不妙,从这边的墙头,跑到了另一边。

这钱纸一点一点地烧,几个人烧到了凌晨四点。

房铭的腰包可以说是鼓鼓的,他非常财大气粗地要请众人吃饭。

祖清道,“我们请你吃饭,算是为你践行。”

老赵和老李去打下手,左亿忙着收拾院子里的狼藉。

天色渐明时,一桌子的菜也做好了。

厅里点了香,老赵和老李也和卢飞建,墨精,还有房铭打了招呼。

期间还喝了一些酒。

房铭使劲儿撸了把墨精的脑袋,“想听我是怎么死的吗?”

墨精一愣,“你想说吗?”

“在座的也不是外人,”房铭笑了笑,“可以说是对我最好的……

房铭是个孤儿,他长得好看,却不好被收养。

要么是被养母动手动脚,要么就是被养父,每一次他都用非常狠厉的法子闹大,然后被送回孤儿院。

一直到八岁那年,一对姓林的夫妇领养了他。

“他们刚开始对我特别好,我也放下心防,努力和他们成为一家人。”

原本以为养父养母是没有孩子,所以领养了他,可在新家住了几个月,放暑假的时候,他见到了养父母的女儿。

“她长得非常美,像瓷娃娃。”

不仅养父母疼爱她,就连房铭也十分喜欢她。

什么都让着妹妹,妹妹想要什么,他都努力去做。

不是因为想讨好养父母,只是想要好好爱护这个妹妹。

“她叫林竹君。”

名字好听,人也好看。

可就是这么一个女孩子,居然在幼年遭遇了非常可怕的事儿,而对她下手的,居然是林家姥爷。

她的姥爷。

事发后,姥爷自杀了。

而林竹君心理出了问题,被送到私立学校上课,学校里有非常好的心理老师,一学期回来一次。

而林家父母之所以领养房铭,也是想让林竹君有个哥哥,可以照顾对方,爱护对方,让林竹君感受到更多的爱。

得知事情原委时,房铭已经十五岁了。

他更加爱护这个妹妹,而林竹君比他小三岁,在对方初中毕业,终于愿意进公立学校时,房铭自愿降级,和林竹君一个班照看对方。

“她说,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有个哥哥,因为我是她的哥哥,别人要是知道了,会抢走,所以我在班里,就是她的同学。”

可哪有同学一直照顾着一个女孩子,而且还是异性,加上林竹君长得好,而房铭又比班里人大,还降级这么多,成绩还是中等。

很快便有男生不满,觉得房铭缠着他们心里的女神。

“抽屉里放蛇,凳子上泼胶水,在我背上贴字条。”

房铭垂下眼。

那都是小事儿。

他不是不想还手,可当对上林竹君害怕的眼神时,他不敢还手,怕刺激对方。

一味地忍让。

一直到众多男生把他拉进厕所里殴打。

“我浑身是伤,却不敢回家,在网吧过夜,第二天怕她看见,也不去学校,成了坏孩子。”

养父母看他的眼神越来越失望。

可林竹君却说,哥哥实在是太好了,还说那些男生只是有一点误会而已,让他解释清楚就行了。

“可这个解释,不能说她是我妹妹。”

房铭那时候蠢啊,蠢得无可救药。

经常刚出校门,迎来就是一顿打。

“我也偷偷报复过,可林竹君很快便在我面前哭,说我怎么能做坏事呢?我怎么可以做那种伤害人的事儿呢?我怎么是那种坏男人呢?”

其实这算什么鬼逻辑?

可他知道林竹君被深深伤害过,所以他只能说自己错了,看着林竹君脸上重新绽放的笑,房铭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我就是个傻逼。”

房铭仰头喝了一杯酒,眼角发红。

“高考的前一天,林竹君哭着对我说,有人欺负她,逼着她去郊外见面,否则就把她的事儿抖出去。”

房铭自然不会不管,傻乎乎地跑到郊外,却看见了一群人。

那些人,他一直没忘过,都是这三年来,打过他的。

“他们说,要他们不说林竹君的事儿也成,让我放弃高考。”

于是他没回家,第二天也没去参加高考。

养父母气得发抖,在网吧找到他,抬手就是几巴掌。

看着他们脸上的失望,林竹君心里也不好受。

但是在放榜那天,他更难受。

林竹君考上了重点大学,家里人都为她庆祝,房铭也买了礼物。

可养母的一个亲戚,期间喝了点酒,忽然拉着房铭打量了一番,接着说:你妈还真把你接回来了,我还以为她会一直把你放在孤儿院呢。

这话,让养母养父当场变了脸色。

“原来,我是她亲生的儿子,原来,林竹君是养父的孩子,他们是重组家庭,接我回去,不是他们的主意,是林竹君。”

房铭看着桌上的人,一字一句道,“姥爷害了她,她恨那个女人,可她爸爱那个女人,所以,在得知她有个儿子在孤儿院时,林竹君让女人把我领养回来,作为她的复仇工具。”

“我,”房铭指了指自己,“一直都是她报复的对象!而那个生我不养我,后来又因为对继女充满愧疚,于是把我领回去充当礼物的女人,根本不配做我的妈。”

因为亲戚的一句话,房铭在亲戚走后,听面无表情的林竹君说完一切。

“然后啊,”房铭身形一晃,脑袋顿时少了半边,“他们早就给我下了药,我浑身无力,只能任由他们摆布。”

那对夫妇,就躲在房间里,不管听见了什么,都没出来。

而林竹君,说尽了自己多年来对他的厌恶,还有利用。

那些人,其实都是她属意找他麻烦的。

“我被她折磨了三天,最后一天,我趁着她不注意,砍了她一刀,听见她的惨叫声时,那对夫妇终于出来了。”

房铭的半张脸充满了嘲笑。

“我的养父大叫一声和我搏斗,我的生母在一旁给林竹君止血,哦,她是个护士。”

房铭喉间一动,“太脏了,他们脏,我也脏,没意思。”

所以他夺过养父手里的斧头,那把折磨了他三天的斧头,直接对准自己的脑袋砍了下去。

“然后我死了。”

他看着林竹君和那对夫妇哭着报警,说林房铭磕了药,先自虐,后来还想杀他们。

难怪林竹君折磨他的时候,都是从身后拿斧头,这样就像是他自虐一样,后来和养父的搏斗,也成了他害人的现场,而房铭自己下手的时候,那力度,那角度,就是他自己下手的。

“他们把房子卖了,去了林竹君读大学的地方安家,我一直跟着他们,他们像是没发生过那一切似的,连我的尸骨都被扔在警察局,是警察处理的。”

房铭扭了扭脖子,又变得俊美起来。

“我越想越恨,化作了厉鬼,开始报仇,我让他们事事不顺,我让他们终日不敢出门,我让他们互相怨恨,厮打,却不致命。”

他也在折磨他们。

“看着他们不在相亲相爱时,我心里舒服多了。”

后来在林竹君快死的时候,他出现在她面前,亲手送她上了路。

手里也沾了血。

“后来,我又送走了我的生母,”至于他的养父,如今在疯人院,过得也不错。

至少还活着。

老赵和老李,还有卢飞建眼眶通红。

左亿给房铭满上酒,“去了鬼界,服从安排,好好工作,以后我们还能去投奔你。”

房铭翻了个白眼,“祖清来,我才认。”

“当然了,”左亿拉住祖清的手,“我们永不分离。”

墨精主动蹭了蹭房铭,“有时间了,回来看看我们。”

“好。”

房铭微微一笑,端起酒敬了大家一杯。

天完全亮后,房铭便走了。

祖清坐在院子里,看着左亿浇花。

“刚才你也不怎么说话,难受了吧?”

左亿回头。

“当房铭说,送走了自己生母时,他眼里更多的是痛苦。”

祖清扯了扯嘴角,“你知道吗?我知道手刃仇人的快感,却不能忘记至亲死在面前的痛苦。”

房铭和他一样,又不一样。

他的痛,是自己的亲人算计他,利用他,还想杀了他。

“别想了。”

左亿放下水壶,上前抱住他,“今儿天不错,咱们出去走走?”

“好。”

祖清仰头,左亿吻了吻他的脸颊,“乖。”

可还没出院子呢,任杰来了,“有定制单,是健康那边介绍来的。”

祖清冲左亿笑了笑,“散步还是?”

“生意要紧。”

这可关系着祖清的健康问题,左亿毫不犹豫地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