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老四灵机一动,忽然扭头冲着喜妹大叫道。
原本依靠着大树而站的喜妹缓缓直起身,她脸上的笑意也随着王老四这话渐渐消失,原本没有什么风的林子忽然阴风阵阵!
王老大立马踢了王老四一脚,“闭嘴!”
王老二也低声说了句,“别激怒她,不就是把我们卖给别家吗?我们是男人,还能吃亏?”
王老三急忙点头,几人乖顺地跟着几个汉子往山上走,林子里的风并没有停下,喜妹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离开。
王老大一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而当时喜妹站着的地方却没有了她的身影。
“这位大哥,咱们这是去哪儿啊?”
眼看着走过来喜妹所在的那个村子,又翻了一座大山,都是第二天下午了,还没到地儿,这一天多没吃东西,就在山脚下的河里喝了点水。
几人实在是又累又渴,有些受不住的王家兄弟们互相打了个眼色,接着王老四便看向容貌稍微不是那么凶的汉子问道。
喜妹带来的汉子一共有五个,他们个个人高马大,虎背熊腰不说,那容貌也是一个像一个。
王老四问住的汉子,是其中看起来最年轻的。
汉子姓姜,在家排行老五,所以叫姜老五,姜老五看了眼几个哥哥,见他们没阻拦自己,路程这么远,也有些无聊,于是便看向王老四。
“听过恶人村吗?我们就是恶人村的,”姜老五指了指前方的悬崖,“翻过这个悬崖,再往前越过几条山沟,就到咱们恶人村的,你们最好老实点儿,不然我们这拳头可不是好惹的!”
姜老五的话让王家兄弟齐齐咽了咽口水。
这恶人村他们只在长辈的嘴里听说过,但都没听多少,因为那个村子原本不是村子,是个土匪窝,后来土匪被剿了,可土匪的后人们却还在那个村里生活着。
由于那村子都是土匪的后代,所以被别的村子称为恶人村!
这个村子从不和其他村子接触,但是常听说人,要是恶人村里的姑娘和小子没找到合适的小伙子和小姑娘,就会派出一伙人去其他村子里或抢或买!
而王老四他们,就是被喜妹卖给了恶人村这回出来抢人的姜家兄弟。
“我、我们都是老实人,都是老实人,”王老二连忙道。
等他们终于到了一石头砌成的墙门时,姜老五在门前吼了一声什么,接着墙上便露出一脑袋,看清他们是谁后,这才把门打开,王老四等人乖乖进了门,刚进去,就听见那大门被关上的沉闷声。
可见那门是有多重。
再看这门里面还真是一个村子,孩子们光着脚在地上你追我赶,再看村里人,不管是男还是女,个个都满脸横肉,看起来十分不好惹。
没有一个姑娘和妇人长得娇小,就连那老妇人,拄着拐杖都比王老四高一些。
“这、这到底是什么人……
王老二咽了咽口水,不敢去看那直溜溜盯着他们瞧的女人们。
“哟,你们怎么那么慢呢,”就在他们走进村里没多久,便见喜妹和几个比她高两个头的年轻女人,向他们走来。
“你、你怎么在这?”
王老大心一惊。
“我走的近路,”喜妹笑眯眯地侧头看向旁边打量着他们的女人们,“几位姐姐,这就是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哥哥,你们看上谁就带回去,我收了你们的钱和粮食,绝不会把他们带走,要是不听话,就使劲儿打!”
“我这几个哥哥啊,”喜妹又看向脸色大变的王家兄弟们,“最喜欢被人抽鞭子了,一天不打就不舒服,以后姐姐们可千万别客气。”
喜妹的话音刚落,长得最高大的女人直接上前,扛走了王老大。
“喜妹!喜妹你想想你侄子你大嫂还有爹娘!你这么做他们会恨你一辈子的!”
王老大拼命挣扎,结果就是女人抬起手狠狠打了他屁股几下,那痛叫声把围观的村民看得哈哈大笑。
喜妹不知道从哪拿来一脏兮兮的布,垫着脚尖直接塞进了王老大的嘴里,这让还想和王老大一样冲喜妹叫嚷的其余王家兄弟,立马闭上嘴,顺从地跟着剩下的女人走了。
夜晚降临,喜妹站在树下,看着恶人村的村民们围着篝火跳舞喝酒,而在屋子里的王家兄弟们,正在女人们“享用”着。
这两三次还好,可这一连着一晚上的来,王家兄弟们觉得自己皮都快脱了一层。
喜妹每天都去恶人村,白天看着王家兄弟下地干活儿,瞧见他们偷懒就立马给那几个嫂子告状,接着王家兄弟不是被打,就是被断了粮食。
晚上喜妹就像是恶鬼一样,□□同时出现在几个兄弟的房间里,那血淋淋的样子吓得几兄弟起不来,接连几次下来,被几个嫂子嫌弃得不行,非打即骂。
王家兄弟都不知道这个日子过了多少年,他们的日子比“上辈子”还要难过,在这里他们连牛都不如。
因为“不行”被换给了别人,几袋粮食就是他们的价值。
喜妹在他们快被折磨死的时候,再次出现在他们眼前。
“喜妹,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
王老三瘦得没有人形,此时像狗一样趴在喜妹的脚边。
“迟了,”喜妹看了眼其他人,“太迟了,但是我也腻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而几天后,几兄弟干活的时候不小心摔下悬崖,尸体都被野东西拖走了。
“啊啊啊!”
现实中,那几兄弟在满身剧痛中醒来,看着自己年老的身体,以及嫌弃自己的家人。
王家兄弟又惊又怕又悔。
生怕喜妹又来了。
“不好玩儿?”
见喜妹回来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祖清做了凉糕,端了一大碗过去,轻声看着她问道。
“我原本以为折磨他们,我会很高兴,可高兴过后,我又厌倦了,不想看见他们,一点都不想,”喜妹看着碗里白嫩嫩的凉糕,长叹一口气,“就是想到他们,我都觉得恶心。”
“因为他们不值得,”祖清将砂糖舀进那凉糕碗里,“他们那种人,死了也会遭报应的,现在活着的样子你们看见了,生不如死。”
喜妹的手捧着自己的下巴,看着祖清帮自己搅着凉糕里的砂糖,忽然觉得有些馋。
她拿起勺子,舀起一勺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凉糕让她眯起眼,“好吃。”
“叔那边也有。”
喜妹强烈要求祖清和左亿和自己同辈,所以祖清称她的养父为叔。
“谢谢。”
喜妹看向祖清,“谢谢你。”
“不客气。”
祖清闻言一笑。
喜妹临走前,又去吓唬了两个侄儿,当初他们偷粮食,欺负她养父的事儿,可一点都没忘记。
结果王大孙子吓出了精神病,王二孙子摔断了另一只手。
喜妹去了地府,养父也回到了了情崖。
厉鬼的味道一消失,原本那些常盘踞附近的鬼也回来了。
他们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祖清的农家乐眼巴巴地瞅着,祖清刚做好的凉面。
“吃吧。”
祖清也不是小气人,再有也好多天没见他们了。
“祖清,那厉鬼就那么走了?”
老鬼一边吃着凉面一边问道。
“再待下去也没意思,该做的都做了,”祖清给左亿也端了一碗,左亿美滋滋地吃着。
“也是,生前那么惨,死后其实早该投胎的,只是怨气太厉害,这才一直在人间,说起来也是个可怜鬼。”
另一个老鬼也叹了口气。
一时间,院子里的鬼都开始议论起来。
“祖清,外面有人。”
就在祖清和左亿收拾碗筷的时候,一年轻男鬼指着院门。
“我去看看。”
祖清放下碗筷,擦了擦手,走出院门便看见李红国。
李红国身上的黑气已经没有了。
喜妹一走,他那房子的黑气也会一天一天的消散。
“她是不是走了?”
李红国原本还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时候,便见祖清出来了。
他沉默了一阵,忽然问道。
“走了,”祖清看着他,“早在几十年前,就该走的。”
“是去投胎了吗?”
李红国有些失神地问道。
“是,”祖清指了指院子里,“进去坐坐?”
“不用了,”李红国摇头,“我还得去砍竹子,十九块钱一百斤,多找一些钱,我再给她修个墓碑。”
说着,李红国便脚步踉跄地离开了。
看着李红国的背影,祖清站在原地微微一叹,一老鬼从旁钻出一个脑袋,“这人也是奇了,居然会喜欢一个鬼。”
“喜欢?”
“是啊,那还不是喜欢啊?”
“或许吧。”
对于李红国来说,他觉得自己是罪恶的,是不可饶恕的人。
而他的赎罪对象,就是惨死在他家人手下的喜妹。
喜妹一走,对李红国的打击虽然大,可他自己也明白,这是喜妹最好的归宿。
他太清楚活在仇恨中有多难受了。
很快就是收玉米的时候了。
农家乐暂停接待客人,全部下地收粮食。
最近的天不怎么好,雨水太多,粮食在地里放久了会发霉的。
紧赶慢赶地将稻谷和玉米都收回家,再守着太阳翻晒。
不过今年的天有些阴晴不定,上午还是大太阳,刚吃过饭天便黑起来了。
老赵吼了一嗓子,还在吃饭的祖清就放下碗筷,加入了抢收粮食的行动之中。
好不容易在大雨来临前把粮食收好,结果下了半个小时的雨后,太阳又出来了。
“这天也太怪了。”
左亿双手叉腰站在堂屋门口,皱着眉头盯着院子里的阳光叹气道。
“去年那天好,”说起去年秋收后的太阳,老李怀念极了,“粮食都翻晒好了,这雨才下来,今年不容易晒干哦。”
重新端起碗筷的祖清吃着黄瓜闷茄子,与老赵一块儿看向刚收进来没多久的粮食。
“这可咋办?又晒出去?”
老赵指了指院子,“再等等院子里的雨水都干了,现在才一点钟,两点再晒出去,还能晒几个小时呢。”
“晒。”
祖清点头。
他们晒完后,还去陈家帮着陈大爷他们晒。
陈大爷和陈奶奶脸上都带着几分愁色。
“这天不好,雨也拉长了,祖清,”陈大爷看了看后山,对祖清说,“最近都别去后山,免得滑坡。”
“嗯,”祖清点头。
回到农家乐后,左亿提了根凳子,坐在堂屋门口,盯着天。
万一又变了脸,还能早些发现,不然像林成斌那边一样,去上个厕所的功夫,一出来雨就下来了,粮食全湿了。
就因为这事儿,林成斌被林婶儿数落到想哭。
“你去处理公司的事儿,我来看着。”
祖清过来说。
“不用,”左亿懒洋洋的样子,“老赵和老李他们分担了,来,我们排排坐。”
还排排做?
祖清被他这话逗笑了,不过还是坐在了左亿递过来的凳子,二人就这么在堂屋门口排排坐着。
偶尔瞧见小鸟在晒垫里偷粮食吃,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岁月静好的。”
左亿的话刚落,任杰便上门来了。
今天村里停电,得晚上六点才来,任杰用手机接了个单。
“这下单的人就是咱们镇子边上的,是龙桥村一个高中生,但是真正的单主不是他,而是帮他们村里一个老人下的单。”
任杰把手机递过去。
祖清和左亿一同看完。
这单子下的是三万块的。
代替老人下单的是一个叫龙清候的高中生,他描述得很详细,大概就是老人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他找祖清。
所以请龙清候在网上下单,如果祖清能接这个单,就请祖清到他们村去,去的时候也不能在外人面前提起单子的事儿。
至于具体是因为什么事儿,老人没有跟龙清候细说,但是光是一句便已经表示他的着急了。
再不来,我就要死了。
老人下肢瘫了,已经十几年没有出过村子。
儿女都在外面上班,也在城里买了房子,请了一个村里人帮忙照顾老人。
“龙桥村,”祖清将手机还给任杰,“倒是不远,我正好要去那边看刚选出来的守村人。”
龙桥村上一任守村人刚去世没多久,去世前把下一任守村人指定出来了,按照规矩,得去认认人。
祖清还没去呢,趁着这个机会,倒是可以去看看。
“任杰和我一起去吧。”
祖清看着把头发剃成小光头一般的任杰,“你们家收庄稼收得比我们早,现在家里忙得过来,正好可以和我出去打打下手。”
任杰闻言露出大大笑,“谢谢祖清哥!”
这孩子,自从任阿姨去世后,整个人都变了不少。
袁家姑娘和他也再也没有联系。
他们都跨不过任阿姨那件事。
“明儿一早过来吃早饭。”
左亿对任杰说。
任杰应了后,便离开了。
下午没再下雨,到六点半大家把粮食收进屋。
这天太热,没什么食欲,祖清索性熬了粥,黄瓜凉拌,抓了点酸黄瓜切成丁,和肉丝炒在一块儿,开胃又好吃。
一大锅粥,左亿他们一人两碗,剩下的全是祖清的。
半夜,祖清第五次起夜的时候。
左亿躺在床上笑眯眯地看着他,“让你晚上少喝点水。”
“那不是水,”祖清清咳一声,“那是粥。”
“是是是,”左亿拍了拍身边,“快睡吧。”
躺在左亿怀里的时候,祖清叹了口气,“晚上不做粥了。”
左亿噗嗤一笑。
祖清打了他几下,还是停不下来。
最后也跟着笑了。
第二天一大早,任杰便过来了。
这天亮得早,七点的时候太阳光就开始出来了。
早饭是手擀面,吃过早饭后,祖清和任杰开车赶往龙桥村。
任杰在出发的时候,便和龙清候联系过了,对方在村口等着他们。
放暑假了,龙清候在家待着呢。
瞧见任杰所说的车后,龙清候冲他们招了招手,祖清把车停下,请对方上车,“我先去龙建军家,麻烦指路。”
“走这边,”龙清候没见祖清他们前,还有些紧张,可见了后,发现任杰和自己差不多大,祖清又那么年轻,倒是没那么紧张了。
龙建军就是他们村的新守村人。
他早几天便住进了上一个守村人住的地方,这会儿正在家收拾院子,龙桥村上一位守村人是个智力上有些问题的,去世的时候已经快八十了。
而龙建军今年也五十三了。
他一出生听力就有问题,和他说话的时候离得几丈远就听不见,近一些倒是没问题。
龙建军是结过婚的,可老婆生孩子的时候没了,一尸两命。
从那以后,他也成了孤家寡人,加上年纪越来越大,又因为耳朵的关系不敢去大城市,所以也没找到第二个。
如今成了守村人,龙建军却十分高兴,至少他能为村里多做一点事,死了以后还能有人送送他。
得知祖清是坪山村的守村人后,龙建军十分激动,非要祖清在他那吃午饭,祖清应下后,也让龙建军把买来的水果和营养品收下。
否则也不好意思来这吃饭。
之后祖清说要去村里转转,龙建军看了眼和任杰在一旁说话的龙清候,忽然对祖清低声道,“我师傅在的时候,说村子西边不怎么太平,他原本是想插手的,可那边不让……”
现在或许是想通了,所以才让龙清候过来,龙建军不知道龙清候下单的事儿,但是一看见对方,他便知道祖清会被请过去,所以低声和祖清说了点那边的情况。
村子西边只有三户人家,这三户人家也没挨在一块儿,但是都在一片山。
从山脚往上爬,要到山顶就得经过他们三家。
找祖清的,就是住在中间那家的老人,龙桥村一百户人,就有九十五户姓龙,这是个大家族,而这位老人却姓郭。
他是个外乡人。
也是当年留下来的知青。
有学识,长相也不差,当年和他们龙桥村最美的姑娘结成连理,也放弃了回城的机会,在他们龙桥村彻底扎根。
郭老如今虽然七十多岁了,也瘫了这么多年,但是祖清看见他的时候,对方穿着干净,面容慈祥,坐在轮椅上正在看书。
“干爷爷,”龙清候推开院门,冲郭老唤了一声,“祖先生来了。”
原来,郭老是龙清候的干爷爷。
这也难怪对方能放心交三万块让他帮着办事。
“请进!请进!”
郭老放下书,看向他身后,祖清和任杰走进院子。
“您好。”
祖清走到郭老面前,笑道,“我是祖清。”
“你好你好,”郭老看了眼任杰,也没追问,而是让龙清候去泡茶,再请祖清他们去堂屋乘凉坐下说话。
“干爷爷,大爷去哪儿了?”
龙清候把茶递上来后,轻声问道。
“今儿这么好的太阳,我让他回去帮着晒粮食,”郭老笑眯眯地摸了摸龙清候的脑袋,又看向任杰,“这小哥和你差不多大,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有话说,清候啊,你带着他出去逛逛,走走。”
“好。”
知道郭老意思的龙清候带着任杰出去了。
郭老看向祖清,仔细地看了看他后,才笑道,“我年轻的时候,镇上让修河坝,我在那见过你师傅,那时候他还是个小伙子,和清候一般大,只知道埋头干活儿,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也不在了。”
“时光不等人啊。”
郭老叹了口气。
祖清闻言一笑,看了眼郭老的腿,他的腿以肉眼看,并没有什么异样,但是挽起裤脚看,就能看见已经明显萎缩下去的肌肉,与普通人的腿相比,多了几分怖意。
“郭伯伯这腿是怎……
郭老垂下眼眸,抬起苍老的手锤了锤自己的大腿,轻声道,“我要是说,我这腿是因为看见鬼,吓得摔进沟里冻了一晚上冻坏的,你信吗?”
“我信。”
祖清上前,蹲在郭老的腿边,“冒犯了。”
接着他伸出手将郭老的裤脚挽到对方的膝盖上方,将那瘦萎的小腿亮了出来。
郭老静静地看着他,也没有阻止他的动作。
祖清伸出手指在郭老的膝盖上按了一下。
郭老脸色一变,他抖着手去触碰刚才被祖清按过的地方,震惊道,“我、我感觉到疼了!”
要知道,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觉了。
“这腿不是被冻坏的,”祖清将他的裤脚放下,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后,才对他继续道,“是那个鬼给你弄坏的。”
郭老深深吸了口气,他并没有太过惊异,而是轻声回着,“其实,我早就有这个猜忌了,我们这个地方,即便是冬天在河里冻一晚上,只要没下雪,冻坏肢体是很少见的。”
“更别说,我掉下去的只是一个小水沟,那沟里的水,”郭老用手比划了一下轮椅的下方,“就这么点,刚好没过我的脚背,又没有下雪,怎么会把我的双腿都冻坏了呢?”
“那您为什么不找守村人?”
郭老抿了抿干瘦的唇,看向院子里,“你们来的时候,经过了山脚那户人家吧?”
“龙清候说,那家已经没有人了,要不是你们经常在那开会,时常修补那房子,恐怕已经成了危房。”
经过那户人家的时候,龙清候向他们介绍过。
“是啊,那家没有人,他已经死了十几年了。”
郭老的声音充满了怀念,还有恨意。
“我是城里下放到龙桥村的知青,当年下乡来这里的知青,只有我留下来了,因为我和友芬结了婚,我喜欢她,喜欢到舍不得离开这里,所以我打了报告,把户口迁了过来,在这村里当老师。”
一当就是三十年。
准确地来说,是他伤了腿的前一天,还在给孩子们上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