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一定要形容一下卓谦这个时候的感受,那就是在一片空白中,有一簇接着一簇的烟花升到半空中,又噼里啪啦地炸成一片。
啊,烟花真好看。
可是为什么看烟花时嘴巴会痛呢?原来看烟花这么费嘴。
系统说:“傻孩子,也不看看是谁在啃你的嘴巴。”
卓谦认识这个坑爹系统这么久,还是第一次听见它用这么温柔的语气说话,听得他毛骨悚然。
“你还是原来那个王子吗!”
“我可不就是你的小王。”
“你变了。”
“是的,我变了。”王子忽然阴恻恻地说,“我决定现在就让沈加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大家一起毁灭吧!”
卓谦:“……”哦。
王子果然被他气疯了。
卓谦敛了敛神,定睛一看,便看见了沈加澜近在咫尺的面容。
沈加澜双眸紧闭,小扇子似的长睫不安分地抖着,眉头也紧拧着,要不是他在啃自己的嘴巴,卓谦还以为这家伙在干一个艰巨的大项目。
不得不说沈加澜的吻技是真的烂,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全凭着一股子不知从哪儿来的冲劲。
沈加澜毫无章法地啃着卓谦的嘴唇,他的动作生疏又青涩,连如何控制力道也不清楚。
没啃多久,卓谦就感觉自己的嘴巴痛得有些麻木了。
这一刻,他甚至有种狗啃骨头的错觉,他是骨头,沈加澜就是那条狗了。
直到他受不了推开沈加澜时,沈加澜还在他耳畔喘着热气,上半身都倾靠在他身上。
沉甸甸的重量压得卓谦勉强站稳,他努力把脸往旁侧偏了偏,尽量不让沈加澜的气息落在他的脖颈上。
沈加澜每呼出一口气,都让他身上的鸡皮疙瘩全立起来了。
“沈加澜,你是不是……”卓谦飞快地在沈加澜额头上摸了下,果不其然,烫得惊人,“你发烧了!”
沈加澜眯着眼,似乎在强撑,可是脑袋怎么也忍不住像小鸡仔似的往卓谦肩膀上点,他迷迷糊糊地说:“嗯。”
卓谦:“……”
大哥,你生着病还敢单挑一群人,你不要命了吗?
之前卓谦还觉得沈加澜崩了白莲花主角受的人设,现在看来,沈加澜哪儿叫崩人设?他浑身上下压根不和白莲花沾一点边!
是他脑袋秀逗了才会以为沈加澜是个隐形白莲花。
卓谦问他:“还能走吗?”
沈加澜只是把额头抵在卓谦的肩膀上,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卓谦无奈地叹口气,一边认命转过身一边对王子说:“快!帮我!”
王子:“呵呵。”
卓谦还担心沈加澜自尊心作祟不让他背,哪知道他刚弯下腰,猜到他要做什么的沈加澜非常自觉地往他背上爬。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沈加澜被卓谦背过一次,已经知道怎么在卓谦背上寻找舒服的姿势了。
王子嘴硬心软,最后还是帮了卓谦的忙,就是免不了一顿碎碎念。
“你还说他不是白莲花!我看你的眼睛被眼屎糊住了,他明明能自己走,还要你背,不是白莲花能这么做?”
有王子的帮忙,卓谦背起沈加澜毫不费劲,就是和王子拌嘴有些费神:“他发烧了,你让他怎么自己走?”
王子冷笑:“是哦,他发烧了,打架行,走路就不行了。”
卓谦:“……”
他怀疑王子在趁机出以前被他怼的气。
王子叽叽喳喳地抱怨了一通,终于道出重点:“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卓谦装傻:“什么怎么办?”
“你被他亲糊涂了吗!”王子咬牙切齿,“我当然是问你打算怎么处理你和他的关系,难道你不做任务了?不想回原来的世界了?”
卓谦冷静地说:“想。”
王子说:“想你还胡作非为!”
卓谦深沉地叹口气:“感情这种事,往往身不由心,哎,你是个没有感情的系统,你不懂。”
王子差点被卓谦这话气宕机。
直到最后,卓谦也没有告诉王子他打算怎么办,因为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的脑子里像是装了一团浆糊,什么都想不了。
卓谦把沈加澜背到学校的医务室里,也不知道是不是靠在他身上太舒服了,沈加澜竟然闭着眼睛睡着了。
校医让卓谦将沈加澜放到病床上,又检查又量体温,随后皱着眉说:“怎么烧得这么严重。”
卓谦站在病床边,担心地问:“老师,他需要去医院看看吗?”
校医忙着准备药水,头也不回地说:“还没到那个程度,打几天点滴就行了,但你们这些学生啊,别仗着年轻就不注意身体,都到冬天还穿得那么薄,要风度不要温度。”
说完,校医转头看见卓谦身上的薄羽绒服和露出领口的高领毛衣,校医明显噎了一下,补充道,“你穿得倒是挺厚,我说的是你同学。”
卓谦哭笑不得,看向沈加澜。
沈加澜果然穿得很薄,居然只穿了一件宽松的黑色卫衣,看着都冷。
卓谦趁着校医在忙,悄悄掀开沈加澜的衣摆看了眼,里面什么都没穿,只能看到白花花的肚皮,以及隐约可见的腹肌。
他刚要放下衣摆,手腕就被抓住了。
卓谦吓了一跳,脸唰的一下就白了,他还以为校医发现了自己对着一个病人耍流氓的行为,结果抬头撞入一双漆黑的眸子里。
沈加澜不知何时醒来,偏着脑袋,直勾勾地盯着他。
卓谦莫名松了口气,可紧随而来的又是一阵忽略不掉的尴尬,他挣扎了两下,没挣掉沈加澜的束缚。
“松开。”卓谦悄无声息地对沈加澜做口型。
然而沈加澜不仅不松开,还试图把卓谦往他身上拉。
卓谦的脸由白转红,心虚地看向校医。
好在校医仍旧背对着他们,还在捣鼓打点滴用到的东西,没有注意到背后两个学生的小动作。
卓谦被拉得虚虚靠在沈加澜身上,再往前一点,他的鼻尖都能碰到沈加澜发红的脸颊了,他焦急地用口型说:“你干什么?”
沈加澜眯起眼,即便看得出来他此时有些难受,但不妨碍那双狭长的黑眸里堆满笑意,他的目光在卓谦脸上流连,仿佛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卓谦从未见过沈加澜如此情绪外露的模样,可不得不说,眼中带笑的沈加澜真是好看极了。
这一瞬间,好像从窗外洒进来的所有光都聚集在沈加澜身上。
他看得入神,连被沈加澜拉到胸前都没注意,直到沈加澜在他耳边轻声说话:“还记得你刚才说的话吗?”
温热的气息吹在卓谦耳畔,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下意识缩起肩膀:“啊?什么话?”
沈加澜说:“你说喜欢我的话。”
卓谦:“……”
本来他只是想试试沈加澜的态度,哪知道沈加澜回应得如此猛烈,那感觉就像是他只想要一艘小船,哪知道沈加澜直接开了一艘万吨巨轮来。
太猛了。
这暴风雨来得太猛烈了!
冷静下来过后,卓谦认为自己应该好好思考一下,且不说他和沈加澜之间横着那么多东西,就他和沈加澜撞号这点来说,也应该好好捋一捋。
沈加澜一直在等待卓谦的回复,等了半天,却见卓谦眉心紧拧,好似在纠结什么事。
慢慢地,沈加澜眼中的笑意也淡去一些。
“怎么?你说过的话想反悔了?”连带着声音也冷了不少。
“我不是想反悔,我只是需要一点时间好好想一下。”
“你要想什么?你还有什么可想的?”沈加澜不明白,甚至以为卓谦撩完就想跑,这是在为自己找借口。
“等你病好了再说,到时候我们好好谈一下。”卓谦打算先稳住沈加澜,他们这会儿还在医务室里,校医就在旁边站着,什么话都不方便说。
可是沈加澜笃定卓谦要跑,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孩子似的,嘴里冷冷重复着那句话:“卓谦,你就是反悔了。”
听见动静的校医转过身,只见躺在病床上的学生脸色惨白地抓着另一个学生的手腕,另一个学生脸上写满了慌乱,欲言又止,似乎想解释什么又有所顾忌。
最后还是校医打断了他们的话。
“你还发着烧呢,安分一点,好好躺着。”校医将盘子放在桌上,板着脸把点滴架推到病床前。
被校医训斥了几句,沈加澜的确安分下来了,就是他的手依然抓着卓谦不放。
校医准备好打点滴的针时,才发现这两个学生还牵着手,顿时气笑了,对沈加澜说:“你这样怎么打点滴?”
沈加澜抬了抬另一只手:“用这只手。”
校医板着脸说:“不管你用哪只手,都把你同学放开,刚才闹来闹去的就不说了,现在打点滴了还牵着手像什么话。”
卓谦以为校医说了后,沈加澜就会乖乖放手了,没想到沈加澜倏地抓得更紧,生怕他会趁机挣开似的。
然后,沈加澜拒绝道:“不行。”
卓谦眼睁睁看着校医的脸气得扭曲了一下,于是赶忙站出来打圆场:“沈加澜,你先松开吧,我就在这里守着你,哪儿也不去。”
沈加澜用凉飕飕的眼神扫向他。
卓谦缩了缩脖子,不吭声了。
沈加澜把目光投向校医,他烧得有些重,脸颊绯红,眼角和鼻尖都红通通的,软下语气开口时,居然有了几分可怜兮兮的味道。
“老师,我怕。”沈加澜说,“您就让我抓着他吧。”
事实证明,校医很吃这一套,尤其是对着这么一个长相精致的孩子。
校医愣了片刻的神,摇了摇头,无奈叹道:“好吧好吧,把那只手伸出来。”
沈加澜说:“谢谢老师。”
校医给沈加澜的手绑上止血带,道:“真想谢我就别折腾,好好养病,按时过来打点滴,听见了吗?”
沈加澜回答听见了。
这时,王子忽然在卓谦脑海里啧了一声:“嗅到白莲花的味儿没有?”
以前王子说这些就算了,现在卓谦听到“白莲花”这个词就觉得很不舒服,道:“这就白莲花了?”
王子惊讶:“这还不白莲花?”
“你少说几句话吧。”卓谦道,“说的话没一句让人爱听。”
王子:“……”
它发现了,沈加澜不仅是白莲花,还是高段位的白莲花,不然怎么连卓谦这个老实人都被收拾得服服帖帖的?
看不出来啊,真是看不出来啊。
它低估了沈加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