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楚跟闻韶什搭戏明显有种自己被牵着走的感觉。
这点虽然没什么不好的，也让她顺利地过了，但是她还是觉得自己差了很多。
在工作上的争强好胜也没那么必要，本质上只是为了能完成任务，但是她还是习惯结束后去复盘。
所以也没注意到岑浔的情况。
转场之后是跟谭亦瑶的戏份，闻韶什今天也没走。
谭亦瑶年纪不大，这个角色本来就是她试镜来的，也没公司，助理也没有，孤身一个人，闻韶什也很照顾她。
“周楚老师，您好点了吗？”
谭亦瑶在闻韶什之前跟周楚拍戏的时候就一直看着，她本来就不大，带着一股少年气，只不过没有那种恣意感，看着还有点忧郁。
戏里的角色很贴脸，只不过还需要点阴郁。
嘴其实也挺甜，周楚点点头，她的特效妆看着其实特别滑稽，是当初路透都不敢相信的程度。
裴九笛看到的时候都喷了，没想到周楚这么豁得出去，实在是很……
周楚点头，她额头老冒汗，就算天气冷也一样，导演给她排的戏都很集中，考虑到她身上的的装备。
“你呢？那天吓到你了吧？”
剧组本来是想探望周楚的，但最后还是没打扰，谭亦瑶看着眼前这个的年长的omega，虽然被特效装备裹的整个人宽了好几倍，但是她还是能想到周楚本来的样子。
那天确实吓到她了。
omega的信息素蔓延开来，本来先天等级高的omega就能诱导alpha，她分化后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难免有些局促。
“是啊，吓得小朋友脸都白了。”
闻韶什伸手揽过谭亦瑶的肩，冲周楚说：“对词了，你等会早点收工回去，你看岑浔望眼欲穿的。”
她的声音懒洋洋的，像是要把尾音都拖得一波三折独领风骚，谭亦瑶下意识地回头看，发现不远处站着的高个女alpha的确是看向这边的。
周楚转场的时候都没跟岑浔坐在一起，这个时候欸了一声，嘀咕道：怎么裤子都换了。
岑浔发现了周楚的眼神，点了点头。
周楚摆了摆手，她转头的时候笑得都跟刚才不一样，谭亦瑶喊了声周老师，那我们开始对吧。
闻韶什松了手，她还穿着戏服，邋里邋遢的夹克，原本的风流也变成了一股落魄的潇洒，场记看了又看，觉得她是真的戏里戏外完全不一样。
“你什么时候回去？”
闻韶什问。
她也注意到了岑浔的着装，皱了皱眉：“你不会……”
岑浔伸手做了个嘘的姿势，修长的手指贴了一下自己的嘴唇，闻韶什觉得她真的变太多了。
以前压根不会这样。
“我看你还是别不识好歹，老老实实交代吧。”
闻韶什叹了口气，这人看着只是瘦了点，脸色其实看不出点什么大病缠身的样子。
自己去国外检查的结果也不尽如人意，还不知道在撑什么。
周楚知道估计又要发疯了，上次被打成那样还不长记性。
闻韶什不太明白，这个时候站在岑浔边上，看着那边的周楚跟谭亦瑶对词走位。
谭亦瑶虽然看着瘦弱，其实个子也不矮，星云的alpha等级高的外形都不会差，谭亦瑶跟周楚站在一起明显差了一辈分。
也能看出周楚很有耐心，一遍遍地对。
岑浔的目光在闻韶什看来有股很浓重的哀伤。
是以前的岑浔几乎不会有的，她伸手拍了拍岑浔的肩，“发布会之后呢？对周楚展开强烈攻势？你俩先婚后爱都体验过了还要来一次纯爱是吗？”
岑浔：“有件事我想拜托你。”
闻韶什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一股不祥的味道，急忙拒绝。
“你自己办吧，我可办不成，这世上也没什么是不能逆转的，别这么丧，你以前可不这样的。”
她吹了声口哨，视野里周楚跟谭亦瑶看上去磨合的不错，周楚给她的感觉是带着惊喜的，从工作方面。
omega的确不应该被低估。
她们现在在片场看上去无事发生，其实网上的云推热度就没掉下来过。
特别是在曾酉那个号发了一张照片后。
那张照片刚才闻韶什点开看了，胶片的质感就一股陈旧的氛围，背景的家具也加重了这种这种感觉，很旧的沙发，桌子还是有点倾斜的，桌脚包着的防止刮伤的铝片都起了。
是吃了饭后拍的，桌上的碗筷都没收，只有一个小煮锅，白色的电线可能还断过，缠着好几圈黑色的电胶布。
镜头里的周楚穿着一件圆领的T恤，看着镜头，头发在脑后随便地扎了一下，但是并不整齐，边上坐着的岑浔头发也很长，毛毛躁躁地披着，看着镜头的眼神还有点呆滞。
周楚是笑着的，和岑浔一起比了个v。
都很傻，扑面而来的憨，两个人看起来其实挺亲密，从岑浔揽着周楚肩的手能看出来，只拍到上半身，周楚的小腹那时候都隆起了。
热评一是一句：上世纪的小情侣吗？
有点损。
但是这一层里还有不少人讨论拍到的那个冰箱是什么型号的，被扒出来的确很有年代了。
-1L：这张照片真的好有生活气啊！都没化妆还这么好看我真的服了，周楚笑得好甜，曾酉看上去怎么有点不情愿，这个v都像是周楚的兔子耳朵。
-2L：我真的没想到周楚就是传说中曾酉的前妻，我服了这对ao，哪有已婚ao一起出来拍超限的，你俩到底多缺钱啊
-3L：楼上笑死我了，[图]当初采访曾酉就说缺钱才来拍的啊，这倒是是实话，不过这样能解释得通她为什么只有和周楚搭戏的时候才不是木头了！！
-4L：我是被这对ao骗了吗，当年我还真情实感磕的，呜呜呜还以为be结果后来发现是情侣现在告诉我是已婚ao，啊现在还离婚了！也太离谱了！为什么离婚啊，那么般配，无语无语。
-5L：照片里的这段日子看上去好艰苦啊，我看有个号写过周楚以前的生活，是她老家吧，这俩人的经历真的很玄学，这都能凑到一起，所以其实是一夜情吧，有了孩子才一起的？
-6L：当初楚望云那段黑料真的很有杀伤力，我看@林可青的云推提到周楚，说当初她生过病的，人在刺激下是会潜意识地把不好的回忆给藏起来，也能解释她为什么没认出这是她前男友的姐姐了……不行，太好笑了，这是什么剧情啊《我怀了我前男友姐姐的孩子》、《震惊！已婚ao因为生活拮据拍超限谋生！》、《我的一夜情对象居然是前任弟媳》……
-7L：不行！！这是欺诈行为，结了婚生了孩子的omega还出来艹单身人设我真的忍不了！！吐了[呕][呕][呕]
-8L：说实话这一波自爆是不是为了压别人的爆料啊，不是有个号说会爆一个两千多万粉的女演员的料吗？但是真的太震撼了，越品越觉得离谱的程度，还是真的。
现在闻韶什站在岑浔身边，把手机递过去，给岑浔看了一眼。
“欢，老岑我问你个问题啊。”
岑浔还在看着周楚，嗯了一声。
“你舍得吗？留她一个人？”
她像来不太正经，所有的认真和深情都放在工作和角色里，所以粉丝喜欢闻韶什，经常会有一种割裂的感觉。
这句话也被她问的没那么伤感。
岑浔垂眸，想了想，摇头。
“我不想，但是没办法，也可能……”
是不是有别的可能。
她不知道怎么说，总觉得有些真相还藏的很好，比如周楚为什么会来这到这里，她说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比如姬郁绘总是提到她的脸。
总有线头戳出来，岑浔现在还没能串到一起。
“什么？”
闻韶什觉得岑浔越来越奇怪了。
她下一秒抬眼，却发现岑浔在看她，是那种很严谨的打量，从头到尾。
“你这么看我干什么？”
闻韶什顿时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而岑浔问了句：“如果你有一天发现自己活的世界是虚构的呢？”
闻韶什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一声，“你怎么跟小时候问的问题一样啊。”
岑浔讶然，“我以前问过？”
闻韶什点头，“我们那时候不是一个英语老师么？她给我们看的《楚门的世界》，你看完就这么问我的。”
岑浔不太记得了，闻韶什欸了一声，“我当时看完还吓了一跳，总觉得哪哪都有人监视我，可能我从出生就被人当成实验之类的。”
她笑了一声，“但是隔了一阵就忘了。”
“不过最近我回忆起来，其实那个时候我就已经不想按照家里的安排走下去了，去体验别人的人生，这条路其实挺有意思的。”
她晃了晃头，“世界是虚构的又怎么样呢，起码我现在站在这里，我存在，你也是。”
可能还是不不太习惯说这么正儿八经的话，闻韶什耸了耸肩，“你就是还没到时间就急着给自己找棺材，没那么笃定的人，得癌症说只能活半年也有活到老的，你怕什么？”
“你不是那么喜欢周楚吗？”
闻韶什扬起下巴，“她现在是单身，离过婚生过孩子也没什么，网上的舆论本来就试图冲破原来的枷锁，她很有可能是那根标杆。”
“会有更多的人喜欢她的。”
岑浔抬眼，远处的周楚似乎摸了摸谭亦瑶的头发，她就算现在顶着个大圆脸，笑起来也自带那种好看，特写镜头根本沾不上油腻俩字。
谭亦瑶的眼神是剧里角色的眼神，只不过她这个年纪更依赖于共情。
很多时候是很难抽离的，特别是在经历了被omega发情期影响后，闻韶什也叮嘱剧组配专业人员疏导。
alpha之间本来就有规则，周楚在公开之后也没再贴抑制贴，岑浔的信息素笼罩在她身上，是其他alpha望而却步的警告。
会催化剧本搭建出来氛围里的渴望。
某种意义上成就了这部作品。
岑浔：“我知道了。”
闻韶什嗤了一声：“装什么，周楚这种程度的一般人可驾驭不了。”
也算是变相安慰了。
周楚不知道这俩人聊了什么，她下戏把身上的都妆卸了顺便问了句丁盏：“她怎么换裤子了？”
丁盏呃了一声，“水不小心倒在上面了。”
她突然觉得自己是双面间谍，一边是老板，一边是老板的老板，这俩人的关系还藕断丝连。
好难做哦，我能拿双份工资吗？
周楚：“怎么这么不小心啊。”
她一边看手机，这一次闹的很大，热度一时半会降不下来，而且掀起了“已婚已育omega为什么不能在职场生存”的问题。
周楚觉得有点太严肃了，但是无可避免，大环境如此。
她自己的确也因为这个身份错失很多，就像这一次猝不及防的公开，代言掉了好几个，还有要赔违约金的，理由也很好笑，不知道为什么口红一定未婚未育的才能代言，怎么，结了婚生了孩子的就是下等人了？
尚枫紫给她看名单的时候周楚就觉得一股火蹭窜上来。
她报复性地刷云推，想看看有骂得更狠的还能多狠，结果看到了岑浔发的那张照片。
她隔了好半天才想起来是哪天拍的。
这个乱糟糟的背景，一穷二白的陈设，墙上都很脏，后来还重刷过。
蟑螂房，破沙发，烂桌子，矮凳子，小电锅，废电扇。
雨镇的从前，脏乱臭老破小，她都熬过来了，现在看居然有种那是上辈子的感觉。
那是值得纪念的一天，她和合法伴侣搬进共同的房子吃的第一顿饭。
她往下来看评论，岑浔居然还回了。
-你们以前这样都过来了，为什么还离婚啊？
-岑浔回复：因为我想起来的时候没第一时间告诉她。
-我没想到是过过日子的关系，那你们怎么会一起拍超限片啊。
-岑浔回复：那时候她没资源，我没钱。
……
岑浔还回了挺多的，这种回复还被营销号截图出去单独发了云推。
给人感觉反差很大，还有人说我以为是高冷的豪门为什么给人一种老实姐夫的感觉。
连雨镇都上了热搜，有记者连夜过去，似乎要扒出点什么来。
其实这些痕迹都很难找，人为的原因，还是采访到了东西，底下有雨镇出来工作的人回复
“我靠！我没想到会在热搜看到我们小破镇，真的很偏的地方，通网都没多久呢！”
很多人问她认不认识周楚和曾酉，这个网友说不认识。
但是采访内容确实是当地，还有很多地标，看得出就是个小地方。
周楚没想到岑浔这么大费周章，还找到了以前的水果摊老板，还有她做过家教的地方。
都要给她堆一个一直在等一个机会的人设。
她有点哽咽，丁盏本来还在担心周楚继续追问，没想到对方居然看手机看哭了。
等到岑浔进来的时候，周楚却又收起了感动，凶巴巴地说：“你为什么要让人去拍雨镇的阿姨啊，打扰人家怎么办？”
岑浔被劈头盖脸的一句话吓了一条，第一句话还是道歉。
“对不起，我都征求过意见的。”
她俩一个蹲着仰头深情真挚，一个低头眼眶泛红，搞得一脚踩进门的尚枫紫有点尴尬。
终于明白为什么闻韶什那个眼神了。
分明是你要吃狗粮你自己吃去。
周楚，你不是离婚了吗？不是信誓旦旦么？别在这个关头复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