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酉就差没可怜可怜我五个字写在脑门了。
周楚微微的动容让她得寸进尺，那点虚弱顿时放大了十几倍，伴随着咳嗽和呼吸急促。
“楚楚，你那么好……”
周楚欢了一声，“打住，我哪有那么好。”
她自己没谈过恋爱，但是也见过不少谈恋爱的，之前合租隔壁屋的姑娘跟男朋友分分合合，那个天崩地裂，那男的也是一个群演，在屋楼下一边直播一边大喊我爱你。
后来周楚泼了一盆水，当然没泼人。
实在是扰民。
隔壁那屋的姑娘是个自来熟，老抓着她唠嗑，说姐我真的不想跟他再继续了，他根本不爱我，就是那我当他直播的工具。
结果周楚的一盆水，害得她被那个性格文静的姑娘破口大骂。
那俩缠缠绵绵，她自己倒好，还被说要赔钱。
那个男的之前在楼下也是拿着大喇叭说：“宁宁你那么好！”
好你个头。
这句话勾出周楚陈年的怨气，这时候直接把柔弱无助可怜却还死死地抓着她蹭的某位给推了一下。
“没这么快嗝屁吧？”
曾酉：好狠心的女人！
周楚看着她，虽然有点慌，但她心里想剧情里的岑浔都这么被折磨还没死，好歹是个有名有姓的人物，怎么可能这么早挂呢，指不定以后还是会迎娶白富美持续巅峰，而我这种路人角色当然还是个前妻，只不过不当炮灰而已。
“我预约排到的是下个月中的离婚手续，最近我很忙，还要准备新电影试镜，我们也别见面了。”
周楚心里的疙瘩没这么容易消除，这时候的口气也非常冷淡：“曾微这段时间先跟我，等我进组了再给你看着。”
她的决定压根没曾酉插嘴的余地，隔了一两分钟，曾酉才抬眼，怏怏地说：“你和我离婚后，会带着微微再结婚吗？”
周楚当然不会，但是她不会告诉曾酉她自己的决定。
这个世界的结婚对omega来说根本没有好处。
“会。”
她看着曾酉，看着对方干枯的发尾，眼神很快收回，站了起来，“离婚后，我和你也没关系了吧。”
曾酉反问：“如果我反悔了呢？”
周楚低头，她们之间其实周楚俯视的时候特别多，因为曾酉没事的时候喜欢靠着她，或者躺在她大腿上。
这样的姿势如果换个场景，其实并没有这种氛围。
可是记忆的恢复改变了太多，这句话听得周楚嗤了一声：“你威胁我？”
曾酉摇头：“你放心，我不会干涉你的。”
岑浔向来不是一个坐以待毙的人，就像当年她能瞒过姬郁绘的系统一样，只不过到现在曾酉都不知道姬郁绘身上到底是什么东西。
周楚是她的势在必得，她早在很久前，就知道她的伴侣周楚似乎也有秘密。
她无所谓。
只是还是会难过。
比如汪黎辰的醋压根没必要吃，但是她怕楚望云的记忆会影响周楚，矛盾的情绪一直翻来覆去，折磨得她更加睡眠不足。
alpha天生的占有欲无孔不入，甚至会影响她身体的激素。
周楚这人对星云的a波了解并不深，她的ao婚姻始于419，也没经历过大多数omega发情期的困扰。
因为曾酉比她还会算日子，精准地注入自己的信息素，防止她的信息素紊乱。
这个时候曾酉的脸色更苍白了，她跟天性抵抗，也明白了分化前上生理课的时候自己那个疑问。
为什么ao的离婚率那么低。
这种感觉实在太疼了，简直会让人失去理智，脑子里翻来覆去的都是控制她，咬上腺体，要么是撞进她的生殖腔，让她再次被征服。
可是……那是周楚。
先是周楚，再是一个omega。
开局的419不可逆，但是曾酉始终记得她抱着奄奄一息的omege往回走的时候，对方就一度没有了呼吸。
她跟楚望云只有短短的几句对话，对方蜷缩在她怀里，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念叨着抑制剂抑制剂不要去医院。
在抱着楚望云上楼的时候，怀里的omega开始急促地呼吸，她的手狠狠地抓住曾酉的胳膊，似乎是睁大眼睛辨别她的脸庞。
可惜廉租房楼道的灯都坏了好久，曾酉开门后发现，怀里的omega已经没气了。
她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办，可是没过多久，空气里本来已经快消散了的信息素又弥漫开来，这个长发的omega开始剧烈的咳嗽，念着疼。
她在哭。
omega的发情期能诱导alpha的发情。
岑浔是个谨慎的人，她是一个早晨起来就贴抑制贴的存在，要么在重大场合前吞下信息素抑制药丸。
但是曾酉失去了那段记忆，她像个走出荒村的野人，雨镇也没那么多大城市的体面，更为原始。
人生的第一次发情期带来的是铺天盖地的情潮，仅存的意识是骨子里的怜惜，如果是岑浔，是不会搞错临时标记和永久标记的。
但是曾酉什么都不知道。
这一切回忆起来充满了阴差阳错。
在曾酉看来确是天赐良缘。
这个人的身份是楚望云又怎么样？
她不是真正的楚望云又怎么样？
她一开始沉溺的只是这个特别的灵魂，是一种全然的沉浸。
这个世界有太多的变数了，她不想她和周楚，也会产生那种无力感。
跟姬郁绘还有汪黎辰的博弈岑浔尚且还留了余地。
可是跟周楚，她指向不留余地地去对她好。
周楚没发现曾酉的手已经被被子盖住了，她手机的消息很多，新戏的试戏剧本已经发过来了，尚枫紫发了一大串消息。
手机就算关了声音振动声也很清晰。
周楚：“那谢谢了。”
她其实还有点话要说，最后也没说。
门关上后周楚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哭，她深吸了一口气，跟大厅那边在和闻韶什玩的曾微说：“你再和妈妈咪说句话，我们回家了。”
曾微蹦蹦跶跶地跑了，中途还摔了一跤，小朋友其实不是爱哭鬼，爬起来又快快乐乐地飞奔。
像一只快乐的狗狗。
谁看了都会露出微笑，闻韶什站了起来，“你俩的事我不多说了，听说你要试镜的电影有一部是警匪片，是《无限追捕》么？”
周楚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的？”
闻韶什故作神秘地笑了笑：“我什么人啊。”
周楚嗤了一声，“别告诉我你是主演啊。”
闻韶什：“那不算是，我是有个角色，但我主要是投资人。”
周楚哦了一声：“我试的不止这个，还有别的。”
闻韶什点头，这一层的大厅还有咖啡厅，刚才闻韶什跟丁盏还坐在这里唠嗑，她这个星云顶级的女alpha演员倒是没什么架子。
“你套丁盏话啊？”
周楚又问了一句。
“哪有啊，”闻韶什的手插在裤兜里，这人今天难得穿了一件紧身的，alpha卖弄性感的也不少，闻韶什在坊间的性感压根不在身材，虽然她身材也很好。
她的气质是独一份的风流，男性alpha压根抢不走她的锋芒。
“知道你在试镜的有什么题材我就知道了。”
“尚枫紫那边给的资源应该都是头部的，好好加油。”
闻韶什笑了笑，“我觉得你比周咏絮强。”
周楚嗯了一声，尾音上翘，其实她入行到现在，星云流量级别的omega只见过一个裴九笛，周咏絮倒是没见过。
omega的演员在圈里也是资源被瓜分地很严重，论比重周咏絮占的是大头。
实力派的omega未婚的屈指可数，大多数也不是单身，整个星云omega演员圈子像一个人员进出很频繁的公司。
每天都有离职的和入职的。
但是凤毛麟角的压根找不出来。
“但是你也知道，他……”
周楚点头，“他是个男o，那又怎么了，我不能强到让别人为我把男o角色改成女o么？”
闻韶什愣了一下，随即笑出了声。
“得，你是我见过最狂的omega演员了，怎么别人都是那种‘哎呀我不怎么好啦’‘我不行的’到你这里就这样。”
周楚：“我以前不就这样，但是现在觉得这样不行。”
她整个人看上去状态的确比以前照片看上去好很多，网上有几年前见过楚望云的，都说差别挺大。
虽然能看出一个人，但是还是给人一种“哇这个人是谁”的那种惊讶。
有些东西是由内而外转变的。
闻韶什一边点头一边心里缺德地想：岑浔太惨了太惨了离婚人失魂落魄是你淋雨住院是你。
而你老婆容光焕发一心只有事业。
此刻竟然感觉性别颠倒，岑浔活像是披着老婆皮的炮友。
她在心里嘎嘎笑，表面还是假装正经，还要帮曾酉试探几句：“那你俩什么去离婚？”
周楚：“下个月吧。”
她露出一个笑：“在我正式进组之前一切都要完美解决。”
闻韶什心想：真特么自信，有一说一这俩在这方面那真是如出一辙。
“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你知道么？”
闻韶什问道。
周楚：“？”
“像极了你前妻十八岁的时候。”
周楚：“什么啊？”
闻韶什一边忍笑一边说：“那年你家曾酉，我的老伙计岑小姐，刚好接管了岑家的大部分产业，那天内部办了个酒会。”
她顿了顿，似乎是想到之前，“她也说了一句差不多的话。”
这人不愧是蝉联两届最佳alpha演员的货色，在模仿上无人能及，这个时候板起一张脸，“之后岑家的一切都会按照我的计划完美进行。”
周楚无语了好半天，实在觉得岑浔眼光有问题，闻韶什这种类型的怎么能玩到一起去的？
她是怎么忍住没做一个没有表情的扑克脸的？？
但是她转念一下，这人的完美进行到最后完美扑街还差点没命，这不是在咒我么？
周楚翻了个白眼，“无聊。”
正好这个时候曾微出来了，小朋友还踮着脚关门，又哒哒哒地过来。
她的雨鞋踩在地上会叽咕叽咕地响，飞奔过来的时候正面就是只小黄鸭。
又狗又鸭。
好可爱啊。
周楚抱起曾微，亲了她一口：“我们回家了。”
曾微：“我刚才叫阿酉和我一起回，她不愿意。”
周楚：“……”
闻韶什又在憋笑，跟个漏气的轮胎似的。
周楚烦她，一边叫上丁盏边走边回自己女儿的问题。
“妈妈妈妈那我们明天还来看阿酉吗！”
“你明天要上课，不来了。”
“那后天呢？芭蕾舞课的同学都说我的阿酉好靓的！我还想要让来接我！”
“嗯？是我不好看吗？不能被你炫耀吗？”
“我又不能和别人说我麻麻是周楚……”
小朋友的声音奶声奶气，周楚的声音也很温柔，闻韶什突然有点羡慕起病房里那个惨遭离婚的发小。
也不亏啊，孩子可爱老婆辣妹，被打几巴掌也是她自找的。
但是等她推门而入，发现曾酉刚好拔了针头下床，雪白的被子都染上了触目惊心的红。
“靠！老岑你怎么了！”
曾酉握着床位的栏杆，她的掌心都是血，房间内的全是她的信息素，不再是棉花糖味，而是岑浔分化后的那个味道。
似乎空气都变冷了，草木的苦味让闻韶什都非常不适，同为alpha信息素是有排异反应的。
平时贴着抑制贴没什么，加上自己都能控制，大家也没什么难受的地方。
但是看岑浔的样子，分明是失控了。
她跌跌撞撞地往洗手间跑，闻韶什按着床头的紧急呼叫铃，一时间兵荒马乱的。
闻韶什是眼看着曾酉休克的。
“标记过omega的alpha自身本来就有极强的占有情绪，特别是易感期，是很需要和omega的亲密行为来缓解……”
“而且曾小姐之前受过很严重的伤，这些都会导致她本身的alpha激素失衡，再加上曾经被注射过……”
“现在我们能做的都是保守方案，在没拿到注射物质的配方前……”
“如果可以，还是需要曾小姐的合法伴侣……实在不行的话也可以注射omega信息素……”
闻韶什头都要炸了，她没想到这人跟周楚单独聊天还能把自己整成内伤。
戴着氧气罩的人拉住闻韶什的手，“别……”
闻韶什把这人的手塞进了被子：“知道知道，你非她不可。”
她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叹了口气：“你让我把一份假的体检报告给她又是何苦呢？你让她知道真相才会心软啊。”
曾酉闭着眼摇头。
闻韶什无话可说，嘀咕了一句：“没想到你还是个情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