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心吧, 我一定会活得好好的,活一百岁气死你!”傅美熙冲自家二哥做了个鬼脸。
“关禁闭还敢这么嚣张?”傅柏衍果然被气到了,“看来你是没吃够苦头, 你给我等着!”
“啊啊啊嫂子救命啊!”傅美熙秒怂, 熟练地向嫂子滑跪求救, “我二哥杀红眼了!”
苏景颜无奈地扶额, “你们兄妹俩加起来到底几岁啊?怎么一见面就开始猫狗大战,有完没完了?”
“哼!”傅柏衍重重地哼了一声,“景颜你看清楚了, 是谁先找事的?”
“你是做哥哥的, 妹妹是用来宠的。”苏景颜抬手, 用指尖点了点他的胸膛,“听见了吗?”
傅柏衍不高兴地撇嘴,但还是搂紧了媳妇儿,语气里充满了莫名的炫耀, “看在你嫂子的面子上, 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是是是,就二哥你有媳妇儿,美死了。”傅美熙害怕二哥趁机整她, 便装作低声下气的样子。
为了反抗被关禁闭,她假装闹绝食。
可绝食真的太难了,她饿得前胸贴后背,只好趁大家都在吃晚饭, 偷偷溜出来准备觅食, 不想出师不利, 一出门就撞上了兄嫂两人。
“美熙你先回房间吧。”苏景颜和她对视一眼, 反手拉着傅总往他们俩的卧室走。
虽然傅柏衍回老宅子的次数很少, 但是他的卧室还是原封不动的。卧室里的装修风格和别墅一脉相承,简洁硬朗性冷淡风。
性冷淡,怎么看都和现在的傅二哈不搭。
“再陪我睡会儿。”傅柏衍一进卧室,就拉着媳妇儿倒向中间的大床。
他昨夜高烧,精神还没养足,一回来又生气,现下整个人都蔫巴巴的,英俊的眉眼间也流露出少见的疲色。
倒是抱着媳妇儿的双臂,力气一点都没变小,紧得人快要喘不过气来。
苏景颜难得没有挣扎,也没有开口说话,只是抬起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拍着男人紧绷的脊背。
像是在给一只充满戒备的大狗狗顺毛。
渐渐地,僵硬的脊背松弛下来,肌肉隆起的双臂也悄然放松,但傅柏衍又将人往自己怀里捞了捞。
苏景颜就势埋进他怀里,呼吸被好闻的冷香涌占,两人的姿势看起来亲密无间,宛如一体。
直到头顶上方的呼吸声变得绵长规律,苏景颜才小心翼翼地从男人怀里退了出去。
轻手轻脚地离开卧室,苏景颜敲响了走廊尽头的房门。
“嫂子,你来啦!”傅美熙打开房门,见他两手空空,立刻露出失望的表情来,“我还以为嫂子你要给我送吃的呢……”
“吃的不急。”苏景颜笑了一下,“我有话问你,回答我满意了,你想吃什么都有。”
傅美熙心里一咯噔,但还是让开了路,嘴里嘟嘟囔囔道:“这一大家子都在呢,嫂子,你怎么偏偏问到我头上了?”
苏景颜随手关了房门,“因为这一大家子,除了傅柏衍,我就只信你说的话。”
傅美熙的神色变了一下,语气严肃道:“嫂子你想问什么?”
“你大哥他……他是怎么死的?”苏景颜斟酌着字词,“和你二哥有关系吗?”
傅美熙怔怔地望向他,“这件事,二哥没跟你提起过吗?”
苏景颜摇头:“没有。”
结婚一年多,他和傅柏衍熟悉起来不过是这几个月的事,傅先生从来没跟他提过傅家的这些事。
“当年他们一起出了车祸,大哥人没救回来。”傅美熙揪住了自己的手指,语气极为低落,“对面的司机酒驾,撞上前大哥反手打了一把方向盘,当场就……”
苏景颜这才明白,方才傅先生在餐桌上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忍不住追问道:“那时傅柏衍多大?”
“好多年前了。”傅美熙坐到床上,“那时候大哥刚接手集团事务,二哥还在读高中。”
傅美熙陷入了回忆中,“大哥走后,二哥就跟变了个人一样……”
苏景颜眉心一跳:“你是说那场车祸后,你二哥性情大变?”
“对。”傅美熙回过神来,“从那以后,二哥就变得越来越像大哥,也接手了盛星集团。不过说起来,现在的二哥倒是像回到了从前,回到了大哥没出事的时候。我觉得这是嫂子你的功劳。”
苏景颜不忍心告诉她,这恐怕是板砖的功劳。
他忽然想起池医生说过的话,“那场车祸后,你们有没有给傅柏衍做过心理疏导?”
出车祸,亲哥哥为了救自己死在眼前,这种事放到谁身上都不是能轻易过去的。
“啊?”傅美熙茫然地眨了眨眼睛,“那时候爸妈都很伤心,没有人——”
没有人关注活下来的傅柏衍。
不仅没有关心,甚至充满了埋怨,她听见妈妈在痛哭,为什么死掉的是大哥而不是——
“你爸妈是不是……”苏景颜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他们是不是更喜欢你大哥?尤其是你妈妈。”
傅美熙毫不犹豫地点头:“是的。”
大哥从小就是人们口中别人家的孩子,智商超群,性格温润,做事周全,从不忤逆父母,浑身上下完美得挑不出一点毛病,和叛逆期又长又臭的二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大哥的死,对于傅家的所有人来说,都是极为沉重的打击。
随着傅美熙的叙述,苏景颜一点点捋出了头绪。
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他冷不丁地换了一个问题:“你知道你二哥以前喜欢过的人是谁吗?”
“啊这?”傅美熙大惊失色,“还有这事?这我不知道啊!”
见她惊讶的神色不似作假,苏景颜又道:“那你一定知道你二哥为什么要跟我相亲吧?”
“这我知道啊!当时他逼我——”话说到一半,傅美熙猛然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立刻住了嘴。
可惜已经迟了。
苏景颜好整以暇地靠坐在桌沿上,抬了抬下颌示意:“继续说啊。”
那日宴会上他如遭晴天霹雳,正在气头上,便不分青红皂白大骂了傅柏衍一顿。但现下他回过神来,便觉察出不对劲儿来。
恰好他长得像傅先生的白月光,恰好傅先生顶替了妹妹和他相亲,又恰好傅先生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
太多的恰好碰在一起,那就一定不是恰好了。
*
“阿衍想好了要报哪所大学了吗?”年轻英俊的男人掌控着方向盘,侧眸暼了一眼身旁的少年。
副驾驶上坐了一位与他眉眼相似的少年,五官青涩,初露锋芒。
“我想报考艺大,但老爹估计不会同意。”少年咂了咂嘴。
“怕什么?”男人漫不经心地回道,“他不同意,你就偷偷报。老爹本事再大,生米煮成熟饭了,他还能篡改你的志愿不成?”
“啊!醍醐灌顶啊老哥!”少年耷拉的眼睛顿时一亮,“还是你老奸巨猾!”
“哪里哪里,过奖了。”男人谦虚地笑,顿了顿,语气转为认真,“阿衍,你尽管去做你想做的事,其他的有老哥在前面顶着。你放心,天塌不下来。”
“嘿嘿,老哥你人真好!”少年眉开眼笑,硬是拉扯着安全带,努力凑到男人身前,作势要碰他的肩膀。
变故就是在这一瞬间发生的。
“阿衍小心!”男人神色突变,大喝了一声。
少年脸上的笑意尚未来得及收回,只见迎面一辆车直直冲他们撞来。
电光火石间,男人猛地反手打了一把方向盘,车头迅速向副驾驶那边偏移。下一秒,车头斜着撞上了对面的车,驾驶座瞬间就被撞瘪了。
傅柏衍觉得自己整个人五脏六腑都移位了,疼得喘不过气来,就像是被一座大山不断往深水底下压。
他费劲力气扭过头,视网膜里却只有一张血肉模糊的脸。
他张开嘴,想要叫醒老哥,“哥……你别……别睡、求、求你……老哥……”
整个世界万籁俱寂。
他的眼前越来越模糊,就在他快要痛死过去时,耳畔隐隐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大郎,起来喝药了……傅大郎……”
“……哥!”傅柏衍终于冲破了桎梏,绝望地大喊一声,倏地睁开双眸。
心跳声骤然回落,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颤抖的右手在半空中胡乱地挥舞,然后被另一只手牢牢握住了。
“景颜……”傅柏衍想要将人揉进自己怀里抱紧,手上却使不出来劲儿,只能用沙哑不堪的嗓音,反反复复唤着他的名字。
“我在,我在这呢。”苏景颜轻声回应道。
傅柏衍喘了一会儿,干脆借助他的力道坐了起来,然后抱住那截劲瘦的腰肢,将发烫的脸贴在他柔韧的腹部。
这是一个幼崽寻求庇护的姿势。
苏景颜什么也没说,只揽着宽厚的肩,五指穿梭在微湿的发根处,安抚地来回摩挲着。
“你刚才……”好半晌后,傅柏衍终于缓过神来,“你刚才叫我什么?”
苏景颜装傻:“没叫你什么啊,让你起来喝药而已。”
低烧还没退,药不能停。
“不对……”傅柏衍收紧了手臂,“你刚才叫的不是这个。”
“哦。”苏景颜想了想,低下头用气声回道,“我刚才是叫你……傅郎。”
“傅郎”和“大郎”一字之差,意思可大不一样,舌尖抵着上颚弹出缱绻的尾音,莫名生出一股深情爱娇的意味来。
傅柏衍的脊椎骨处蹿起一阵要命的酥麻,梦里的绝望烟消云散,心思又荡漾起来。
滚烫的大手从毛衣下摆溜了进去,苏景颜控制不住颤抖了一下,“你干什么?”
“你说呢?”傅柏衍突然发难,握着他的腰就将人往下拉,自己也随之仰躺倒,然后咬着嫩乎乎的耳垂说起了荤话。
苏教授浪起来归浪,可脸皮子还是薄,禁不住撩拨,雪白的耳垂霎时红得滴血。
“傅柏衍,麻烦你有一点身为病人的自觉好不好?”苏景颜又羞又恼,用力掐他的胳膊,“你还发着烧呢!”
“发骚?发骚怎么了?”傅柏衍故意咬不清字眼,闷沉沉地坏笑,“发烧了会更热,更烫,你试试就知道了……”
一句话引起无限联想,苏景颜仿佛已经感受到了……
“嗯?”傅柏衍黏黏糊糊地蹭他,“好景颜,心肝宝贝儿……”
苏景颜耐不住似的撑起了上半身,水光潋滟的眸子望进那双被浸染得愈发浓稠发亮的眼睛里,红唇轻启,“真的会更热,更烫?”
“嗯。”傅柏衍应了,“会很舒服的……”
“呵。”苏景颜轻笑一声,“傅总,你说的是前面,还是后面啊?”
傅柏衍脸上的笑容一僵。
???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