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伽美什离去的脚步一顿, 扫了阿尼姆斯菲特一眼,自本体下来之后他很少再展现出暴君的样子,战斗时下的决策也清晰明了。
这种透出晦暗神色的眼神与之前的他大相径庭,又向着暴君靠拢起来, 让人又想起, 他的本质实际上还是一个君王。
阿尼姆斯菲特脊背一僵, 不说话了, 伸手推了一下身边的所罗门。
所罗门:你推我干嘛?
“啊……哈哈哈。”他干笑两声,疯狂打着腹稿, 实际上心里没有一点底气。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 如果没有远坂冬, 他们绝不可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甚至世界还能存在都是这个还在昏迷之中的少年的功劳。
他怎么好意思?阿尼姆斯菲特怎么好意思!
“这个……那个……”
所罗门又推了一下身边的梅林。
梅林:?
“我可是站在冬那边的哦~”
梅林教所罗门认清事实。
所罗门:可恶!怎么办?开不了口啊!
远坂冬将自己作为魔力的传输装置强行撑涨回路, 现在甚至不知道会不会对以后产生什么影响。
但是他又和阿尼姆斯菲特定下了双重契约,他是必须帮阿尼姆斯菲特夺取圣杯的……
醒醒啊!远坂冬!大家要因为你打起来了啊!
“冬、远坂冬?恩奇都——醒醒!”
脑海中传来少女娇俏的呼喊,一听就知道是艾蕾的声音。
等到远坂冬迷迷糊糊睁开眼, 她埋怨一声,“快点啊, 告诉他们这次圣杯战争许愿人人有份,是世界意志庆祝你们护卫有功的奖励。”
“哈?”远坂冬发出意味不明的疑问声。
“就是字面意思, 快去。刚刚吉尔伽美什放出的宝具直接冲入大空洞, 里面蕴含的魔力足够圣杯降临了,快准备一下,许愿了许愿了!”
这话听上去没什么问题,但仔细想来却又奇奇怪怪。
什么叫准备一下,许愿了?
说得好像是吹生日蛋糕蜡烛之前的步骤一样随便。
远坂冬清醒过来,他眨了眨眼,视线聚焦, 发现视角好像不太对,先入目的是吉尔伽美什线条干净的下巴,和一双愠怒的眼眸。
“咳。”
少年轻轻咳嗽一声,就将英雄王的注意力拉回,还在争吵着圣杯归属的众人也霎时间安静下来。
“远坂君,我真的很需要圣杯,请务必——”
阿尼姆斯话还没说完就对着远坂冬鞠了个躬。
远坂时辰重重哼了一声,对他这种行为嗤之以鼻。
阿尼姆斯:我忍!你儿子最优秀行了吧?
远坂冬举起一只手,掌心向外,禁止阿尼姆斯接下来的话,“您不必如此,教授。”
肯尼斯重重哼了一声,对远坂冬还没入学就随便喊别人教授的行为十分不满。
阿尼姆斯:干什么!迟早会跟我上课的,我忍!
“刚才有人与我通话,说本次圣杯战争所有参与者都有许愿的权利,世界意识会介入本次许愿,您不必担忧,圣杯在本次只是链接世界意志的工具。”
远坂冬将艾蕾的话整合一番说出后,远坂时辰吃了一惊,他是知道圣杯战争内幕的,本来圣杯就是需要杀死英灵之后才能降临,如果七名从者不自相残杀,那么圣杯根本没有足够降临的魔力,是……
是冬的魔力!
远坂时辰忽然豁然开朗,是吉尔伽美什释放宝具时冲入大空洞的魔力,那些魔力本质上都是他儿子的。
不可避免的,远坂时辰再次产生了俗套的老父亲想法:我儿子真棒!
“总之就是如此,吉尔……你能、放下来行吗?”远坂冬戳了一下吉尔伽美什的胸膛,得到了他一个瞪视。
英雄王微微收紧手臂,但还是遵从了挚友的意愿,将人放到了地面。
等站到地上远坂冬才发现自己现在有多么虚弱,他膝盖一软差点倒下去,吉尔伽美什笑了一声,捏住他的后领子一提,让人好好靠在身边。
远坂时辰对着如此“温馨”的氛围终于不能自欺欺人,他开始正视自家的两颗小白菜还没有被拱,翡翠白菜就要被人连盆搬走的事实。
不——他不允许——
“冬。”远坂时辰沉声呼唤,伸出手放在远坂冬探手就能抓住的地方,“过来,我看看你的回路。”
没错,他只是担心儿子的身体,没有拆散吉尔伽美什和孩子的意思,那个王者肯定不会怪罪一个爱着孩子的父亲的。
“我很好,父亲,只是有点累,没事的。”远坂冬靠着吉尔伽美什笑道。
远坂时辰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得到了吉尔伽美什一个似笑非笑的眼神,更可气的是,这人还往远坂冬身后移了移,方便人靠的舒服也就算了,还完美遮挡了远坂时辰的视线。
远坂时辰:我、我忍!
圣杯降临的时候带着奇妙的花香,然后是梦幻至极的场景,铺天盖地的花瓣自脚下铺开,包裹住诸位参与者和英灵,太宰治像是来郊游的小孩子,先蹦跶的几步,然还张开双臂往下一倒。
舒畅地叹了口气,“要是能在这里长眠,一定很幸福吧?”
远坂冬:……
好!不愧是你!
“说出你们的愿望。”
威严而沉重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包裹众人,第一个被喊到的是阿尼姆斯菲特,“上前。”
阿尼姆斯咽了口唾沫,不知怎么就从这声音里听出不满来,但他还是厚着脸皮上前了,没办法,他需要钱。
与心中所想的一样,他照实说出需求,“我需要足够建造迦勒底的资金。”
“钱已经打到你账上了。”世界意识冷漠道。
阿尼姆斯菲特:ovo?
“如果这些货币有一分一毫不用于建造迦勒底,我将收回不属于你的恩赐。”
“好、好的。”阿尼姆斯对着圣杯鞠了一躬,不知怎么就感觉到了世界意识的敷衍。
他还没来得及吐槽,整个人便眼前一花,再睁开眼,就是和远坂时辰大眼瞪小眼的尴尬场面。
“下一个。”世界意识完成任务一般的点名,“所罗门。”
所罗门才走上前,世界意识就一顿操作,将人变成了淡橙色头发的青年。
速度之快,堪称熟练,末了,还往人手上放了个草莓蛋糕。
众人:……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冬木大桥。
世界意识这个态度好像在说:滚吧,所罗门。
“啊……”
所罗门看了看已经变成罗马尼的自己,世界意识是在嫌弃他吧?是吧?是吧?
“我——”
他还没来的及说话,人就已经被送走了。
啊这……
世界意识沉默一会儿,远坂冬甚至能脑补出他拿出一张纸看了看参赛者名字的场景。
“沢田纲吉和伊斯钦达尔。”
棕发的青年没有率先上前,而是让自己的从者先去,毕竟这可是大帝,他还是打心底里尊重的。
但是世界意识没这个顾虑,“受肉是吧?60年,不能再多了。”
大帝:……
“好了,走吧。”
伊斯钦达尔:啊虽然我的愿望的确是这个,但是许愿怎么没有许愿的过程啊?
这没有参与感啊!
但他一样没有抗议的机会,直接被送走。
“五条悟?你这愿望有点难办了,不过你放心,咒术界高层活不了多久了,今后的咒灵也会变弱很多,和平社会了,加油,好了,走吧。”
“太宰治……哇没有愿望?那感情好,随便送你一个吧,听说你经常自杀,就送你死不掉buff吧!”
太宰治痛苦面具:我不要!
好不容易只剩下了远坂冬和吉尔伽美什,世界意识才找回了自己的威严人设,摆出了一本正经的架子。
“我的孩子,上前来。”
远坂冬没上前,他腿还有点软,于是就靠在吉尔伽美什身边说道:“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是吗?”
世界意识沉默了一瞬,忽然越看吉尔伽美什越不顺眼,但那又能怎么样,他应了一声后,一道金光从空中洒下来。
那些普张在地上的花瓣骤然扬起,包裹住吉尔伽美什和远坂冬。
“世界祝福你们,天之楔与天之锁。”
一道更紧密的联系加诸在两人之间,远坂冬很难描述这种奇妙的感觉,不需要靠默契,他就能感受吉尔伽美什的情绪和意志。
比如他现在喜悦的过分,从脑海中隐隐传来的雀跃连带着一股强烈的侵-犯感,强硬地带动着他的心绪。
“吉尔。”远坂冬无奈的喊了一声,却看见吉尔伽美什好心情地一笑。
他比远坂冬更快弄懂这个链接,毕竟他有全知全能之星。
他们在真正共享一切,生命、魔力、情绪、感觉。
世界意志还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这代表这哪怕不上英灵座,身边这个人也永远和他绑在一起,再也不会分开了。
真够懂的。
“吉尔。”
“嗯?”
“这么高兴吗?”从吉尔伽美什那边传来的喜悦冲击的远坂冬耳尖都红了,他切实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狂喜,偏偏王者连表情都不曾变过,只有一双猩红的眸子带了一点满足的笑意,像只餍足的雄狮。
像是晒着太阳的狮子凡尔纳,让人不禁想要逗一逗。
吉尔伽美什熟知挚友的性格,看上去是个温柔娴静的人,但没有人比他更知道这个人的骨子里装着叛逆和俏皮的恶趣味。
不然怎么会违抗众神的命令留在了他的身边呢?
要是有白纱罩在他的头上就好了,要把葬礼上的仪式活着补回来。
世界意识好像很懂,一条轻薄的白纱像是雪一样落在远坂冬的发丝上,吉尔伽美什没有心中隐秘被窥见的恼怒,他只想要对世界意识的识相大加赞赏。
白纱下远坂冬的表情朦朦胧胧,带着一点错愕,他想要掀开那一层纱,但抬起的手却被吉尔伽美什捉住,王者解除了概念武装,换回在乌鲁克时的装束。
额前垂落的紫水晶有些反光,不得不说,这个装束显得盛气凌人的王者温柔了许多。
远坂冬叹了口气,怀念道:“不知道为什么,看见吉尔这个装束就情不自禁的想说:‘休息吧,休息吧’。”
吉尔伽美什面上难得浮现出一点尴尬来,过劳死这个事不要提了……
他带着一点无奈与纵容,掀开那一层白纱,看到远坂冬翠绿的如同宝石一般明亮的眼眸,生机勃勃地盯着他看。
不像以前,他含笑躺在那里,闭着眼,无论怎么呼唤都不会回应。
吉尔伽美什将头饰取下,压在那层撩起来的白纱上面,紫色的水晶垂落在远坂冬眉间,一晃一晃。
“吉尔?”
远坂冬有些不明所以的歪头,“怎么了?”
啧,还是一样的木头,不愧是小泥人,不愧是森林之子。
吉尔伽美什俯下身,在紫水晶垂落的地方印下一吻,如同巨龙轻吻至宝,连呼吸都放轻,害怕灼伤了对方。
远坂冬有些愣住了,吉尔伽美什的吻先前是极具攻击性的,现在这种感觉,让他觉得胸口发烫,心脏长出藤蔓,爬上耳朵,拴住通红的耳尖和耳垂。
他听见王者轻而温柔的声音:“欢迎回来,我的天之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