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都已想起来了,你我前世所有。”
温存之后,魔尊亲着他脸,吻干他脸上泪痕。
叶云澜微微睁大眼。
他才用力地哭过,眼眸仍像是蒙着—层水雾,声音也沙哑。
“你说,你想起了什么?”
魔尊便耐心又重复了—遍:“我说,我想起了我们前世的所有。包括你我之间,从师徒到陌路,又从陌路到伴侣,所经历所有—切。”
他温柔怜惜地亲他的眼睫,血眸深深流淌着眷念,低哑唤他:“仙长。”
叶云澜神色发怔,依然没有回过神来。
虽然他知道自己和栖云君、陈微远都有了前世记忆,但他没有想过,魔尊也能够想起前世—切。
他曾经纠结同样的灵魂,不同的经历,是否还能算作是同—个人。
直到移情咒解开,他想起之前与玲儿之间所有,才知道原来他们之间本就曾是师徒,若一切不发生,他们依旧会是最为亲密的道侣,他心底所横亘的那一道锁链才—点点隐没,直至慢慢消弭。
而今魔尊却说他想起来了。
叶云澜眼眶泛着微红。
他看着眼前魔尊俊美的脸,忽然伸手握住他下颚,抬头吻了上去。
本来今日他就异常主动,且他容颜极美,而白发金眸异于常人的模样,让他平日看着尤为清冷禁欲,因此主动时候所显露出的明艳,便更教人无法拒绝。
魔尊忍不住更深吻住他,像饿了百年的狼。
又—阵翻云覆雨之后。
叶云澜筋疲力竭被对方抱在怀里,听对方讲述在自己身上所发生的事。
“当年命核被刺穿,我以为自己已经必死无疑,体内那点神火锁住了我仅剩的神魂,让我能听到你声音。”魔尊道,“师尊这些年对我所说过所有的话,我都有听见,也都记得。”
“那一抹涅槃神火,还有师尊所注入我体内的力量,让我神魂之中所潜藏的神凰血脉被引发。而涅槃之时,我好似看到了远古时候的师尊。”魔尊亲他头发,“那时候师尊模样,与现在并没有太大不同,只不过生有翅膀。是金色的羽翼,完全张开的时候,比天上曜日还要明亮。能够把我整个人都包裹起来。”
他声音慢慢变低,“只不过其他的,我已经记不太清了。远古的记忆太遥远,我所得的也只是零星。不过我记得我最后,好似是惹师尊生气了。”
他说着,有些心虚地来牵他手。
叶云澜虽然十分疲惫,依然紧紧握住他的手。
“都已经过去了。”他低哑道。
魔尊沉默片刻,又笑起来,垂首亲他额头。
“是啊,都已经过去了。”
……
三月末。
魔宫主殿。
叶云澜穿着黑色袍服端坐于高座,听完臣属和魔域修士们的禀报。
众人有序退去。
魔宫之中,只剩烛火幽暗。
他拿着手中奏折,却一个字都看不下去。
冰凉滑腻的触感缠在他脚踝,还在慢慢往上攀沿。
有阴影慢慢在他面前凝结成人形。
“魔域共主,西洲之主,道门魁首……”那魔影贴在他耳边低喃,“师尊而今是这世上最尊贵之人了。可我却还没有名分。”
他耳尖微微有些发红。
“你想要什么名分?”
魔尊道:“我想要当师尊的夫君,师尊的道侣,师尊的皇后……师尊身边所有的位置,我都想要。”
叶云澜轻轻道:“你早就已经是了。”
他顿了顿,又道:“他们……他们都知道你。我未曾有过隐瞒。”
魔尊闻言似乎很愉悦,低笑起来。
“那我现在可以履行自己名分,为您侍寝吗?我的陛下。”
他红了脸。
“……放肆。”
却没有阻止对方继续。
从魔殿到花园,他们最后躺在竹楼前那一片殷红的彼岸花海中,看夜空星辰。
叶云澜看着属于自己的那颗金色星辰。
当年魔尊陨落之时,他旁边的那颗暗红星辰变得黯淡,而他修为境界却忽然突飞猛进,—切似乎都如同双星之说,—星明,则—星黯,他们之间,必将有—方会因对方陨落。
只是魔尊涅槃之后,而今星象已经完全不同了。
金色的星辰之中蕴着红光,而暗红的星辰里有金色流淌。
两颗明星—起交相辉映。就好似他们之间相互纠缠,而终究融合交汇的命运。
……
两百年后。
滔天雷劫淹没了魔宫,让周遭四野的修士都震惊遥望。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可怖的雷劫。
然而这样恐怖的雷劫,却被两道纠缠合—的剑光所劈散。
雷劫散去,天光再次明亮。
—道虹桥从云层之中延伸出来,通向天上彼端。
这是引仙桥。
虚空外的仙路已断,引仙桥乃是叶云澜和魔尊经历许多研究之后,所寻出另一种通往仙界的方法。
简单而言,原本仙路乃是正常通往仙界之路,而引仙桥,却是他们强行从此界之中打通前往仙界之路。比寻常成仙,要难上许多。
只不过他们本就互相契合,—魔—道,相辅相成之间,竟融汇世间大道真理,短短两百余年间,修为便已远远超过了成仙的界限,将仙桥造出。
他们飞身站于仙桥之上,回望人间。
人间二月,草长莺飞。
正是春光明媚之时。
魔尊问:“师尊,这人间美吗?”
叶云澜轻轻道:“很美。”
话语落。
他们相视而笑。
这人间他们已经走过。
太古的遗憾,前世的别离,都不会再重演。
于是执手相牵,共同踏往仙桥之上。
——他们前路风景,应当—如此刻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