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侧躺着撑起头,凌乱的发丝被捋到脑后,目光所及之处他的手指很认真地一寸寸抚摸过还在酣睡中的人的纤细的脖颈。
纤长的天鹅颈上面满是如红梅一般的暧昧红痕。
江陵看的入迷了,下一刻抿着唇用力摇晃脑袋,收回手放在脑后平躺着望着天花板,脑海中还满是昨日楚温瑜推开门时脖子上非同一般的痕迹,怎么也挥之不去。
昨天他不在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人和郑子昂发展到哪一步了?为什么要那么早沐浴?
江陵蹙着眉根本没办法释怀,心里还像堵着一样,胸口处闷闷的。
楚温瑜双腿还缠在江陵身上,感受到脖颈处痒痒的,他轻轻嘤咛一声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刚有些烦躁地睁开眼,见到眼前的场景突然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刚升起来的起床气即刻压了下去。
楚温瑜看着江陵的表情不太对劲,心中警惕起来,伸手将其的下巴掰过来正对着自己,盯着他问道:“怎么了?”
莫不是又后悔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楚温瑜擒着下巴的手就更用力一些了。
江陵被迫正对的视线不自觉地又落到了眼前人的脖子上,眼神有些飘忽,最终还是伸出手触碰楚温瑜温热的脖子,张了张嘴问道:“昨天我看到……是怎么回事?”
刚问完又有些懊恼,觉得自己的问题特别蠢,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楚温瑜攀上江陵的手,顺着碰到了自己的喉结,瞬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原来还在吃醋啊。
楚温瑜清清嗓子,撇撇嘴带着笑意解释:“什么怎么回事?被蚊子咬了,所以后来清洗消毒了。”他的目光沉沉,握住了江陵的手不让其撤回。
听到这个回答的江陵不太相信的瞅了他一眼,这个天气哪里来的蚊子?不过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他昨天看着红痕和楚温瑜穿着浴袍的样子很难不想歪,更别谈对方还跟他聊起关于郑子昂的事。
楚温瑜眼角上扬,他怎么会告诉江陵是他故意掐出来的,甚至后面的一系列行动都是为了营造让对方误会的氛围。
“我还以为你又要后悔了呢?”楚温瑜声音低沉地抱怨道,偏过头看上去有些委屈的样子。
既然已经确定了自己的心意,江陵自然是不可能放手的,他低头在楚温瑜唇上嘬了一口。
两人鼻尖相触,温热的呼吸互相拍打着,楚温瑜意识到他们之间好像并没有阻拦,下意识摸了一把自己的脸,再看了一眼床头,果然不是他的错觉,现在面具不在他脸上。
他撑着手后退一步,还有些不自在地询问道:“你昨晚说见到过面具下我的脸,在什么时候?”说完便抬起眼静静等待着江陵的回复。
视线没有被面具的边缘阻挡,楚温瑜总感觉一种不自在与奇怪。
脸上的胎记是自楚温瑜出生时便带着的,并且越长越大,一大片暗红色的斑迹十分诡异。加上他的性子从小就十分阴沉,总是站在暗处悄然地看人,眼神诡异的很。因此他出生时,就连他的母后都被吓到了。
楚温瑜还是个小孩时,他母后不是没去找过医生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是医生发现他的胎记很怪异,就像要与他融合在一起一样,如果硬生生去掉的话说不定会影响精神力,因此也就没下文了。
江陵直视对方的双眼,叹了口气,在心底酝酿了片刻,才正色道:“其实那日路过花园的是我,当时陛下躺在轮椅中,脸上的面具掉在一旁,我便看到了。”
楚温瑜挑了挑眉,虽然他是在等江陵开口,但是他没想过江陵会这么早说出来。
不过他依旧装模做样地变了脸色:“也就是说,其实你拥有精神力?”语气中满是质问与不敢相信,甚至还有些受伤。
江陵看到对方这样的表现,心中的歉意越发浓起来,他语无伦次地想要解释,不过又不知怎么开口,原主是确确实实没有精神力的,就这件事他并没有一开始就欺骗楚温瑜,他也是到了伯克星才发现这个事实。
可是无论怎么说,他还是骗了楚温瑜。
江陵最终只能点头承认。
“这件事是我不对,我应该早点跟陛下说清楚的。”江陵果断地道歉,只是他们之间的身份实在太微妙了,他不敢保证楚温瑜会不会猜忌他。
“所以你一直在骗我?”楚温瑜面容冷硬起来,完全没有了昨天夜里的情态,看着江陵眼神中满是不信任,甚至又往后缩了缩。
江陵无奈地承认,他也十分自责。尤其是看到楚温瑜这样的姿态,不仅没立刻狠心下令处置他,而且还很受伤。他应该早就知道的,反派根本和书里的不一样,从关于郑子昂的事情就可以看出来,对方也只是因为童年阴影而有些性格缺陷的正常人,很多时候还会犯傻缺爱,完全没有书中描写的血腥暴力,不然以他质子的身份不可能存活这么久。
至于原书中原主的炮灰原因,可能和原主自己也有点关系?
“对不起。”江陵继续道歉。
“你这样要我日后如何相信你?你来的目的或是何时准备离开,我都无从知晓,毕竟以你的精神力应该我或许也奈何不了你。”他依旧一副受伤的表情一步步引诱江陵入钩,其实内心没有任何波动,甚至思维缜密的可怕。
楚温瑜的话的意思一方面是位于君王的角度,另一方面又是基于他们的亲密关系而担心江陵离开。
江陵也觉得自己太可恶了,坚定地承诺道:“我不会做损害陛下的事,也不会不告而别。”
以他们的身份,要双方妥协信任才能好好经营。
楚温瑜唇角勾了勾,撑起身子爬到江陵身旁搂着他,喃喃地道:“那如果你日后要离开的话,我怎么做都不过分吧?”说着眨了眨眼。
“嗯,不过分。”江陵揉揉他的发旋,本来就是他理亏。
他失神地摸了摸楚温瑜的胎记,定定地道:“陛下不带面具我也很喜欢。”
他看着居然觉得生出几分可爱来。
楚温瑜仰着头,长长的睫毛扫到了Alpha的手心,像是羽毛一样轻轻勾动着他的心,还蹭了蹭。
“嗯,那我不戴了。”
“不过陛下你准备怎么处置郑子昂?”江陵别扭地问了句,虽然不想承认,他还是有些醋。而且看起来楚温瑜应该是对其有一点点好感的,不然不可能还想着要给他加官进爵。
楚温瑜想到最后一次见郑子昂的样子便觉得有些恶心,嫌恶地皱了皱眉,他冷漠地道:“欺君之罪,自然该怎么处置就如何处置。”
说完便发现自己的态度不对,担心没圆上昨天的行为契机,十分自然很自然地将自己的一切行为过错推到Alpha的身上。
“而且,若不是因为你,我何至于找旁人转移注意力,难不成你以为我会那么快变心?”楚温瑜生气地伸出手指戳Alpha的胸口,还戳的很用力。
只字不提这一切他都一清二楚,不过是他的计谋罢了。
不过他确实很聪明,现在在江陵眼里楚温瑜完全清清白白,甚至觉得自己太不对了。
伯克星的媒体们感觉他们的心情像是坐过山车一样,刚刚不久才写完赞誉伯克星新星治疗师郑子昂的稿子,现在又要及时赶在最前面写其犯了欺君之罪的新闻。
在王室宣布完对郑子昂判刑的处置时,对于各方各面都是一个劲爆的消息。
首先受到冲击的便是郑家。
一瞬间,他们家族的地位仿佛从天堂降到地狱,前段时间自己凑上来的很多合作伙伴都提出不再合作的意思。关于商业方面的问题还不是最紧要的,伯克星谁都知道他们君主的名头,郑家族长担心陛下发怒会连坐整个家族,连忙发出和郑子昂断绝关系的声明。
星际治疗师积分赛中郑子昂所在的组织也立刻作出反应。
虽然他们是星际级别的组织,但是依旧惹不起一个大国的国王,并且像郑子昂一般实力的他们也不是没有。
世界论坛里也是炸翻了天。
“我靠,郑子昂还没过上两天好日子吧?这就翻车了?”
“我早就说伯克星的国王的病症大家又不是不知道,怎么可能是郑子昂那样的水平的人能治疗的,你们当时可都不信我。”
“啧啧,看你们那副墙头草的样子,现在都落井下石?不过这次还是要说真的活该,这位平时人品也不怎么样。”
而沃里克小组的成员对此也是喜闻乐见,谁让那个叫什么郑子昂的得罪过他们,而且在郑子昂得势期间许多势力甚至为了讨好他而多次询问江陵的消息,他们早就看不惯了。
队长看着星网上翻天覆地的新闻,总感觉什么地方有点奇怪,思考了许久才想到关于伯克星内某个著名治疗师论坛前两天郑子昂翻车的新闻,他总感觉这两件事之间有些联系,但是具体又不知道是什么。
但是反正闲着没事干,他花了点时间又去认认真真地吃了一次瓜,最终惊讶地发现了一个共同点,在伯克星治疗师论坛中被郑子昂网暴的好像也是个叫小江的匿名用户。
队长下意识想到了他们组织里的小江。
名称一样,还都是治疗师,他合理怀疑这俩是一个人!
不然那次小江不会这么快迎战,或许他们就是一个星系的对头!
关于郑子昂全面被搞垮,还都是起因于小江这件事,他只知道可能有联系,却怎么也想不到。
与此同时伯克星的治疗师论坛被爆出参与了助推网暴的主管人员已经被索赔离职,甚至关于那日郑子昂主要提出的那些关于自己对江陵的质问,在事后也有大师级治疗师出现发文澄清解释。
“我当时就觉得这个所谓的名校治疗师气焰太嚣张了,别人回答个问题他也要凑上来。”
“啧啧,现在郑子昂那群脑残粉丝呢,之前还一直在洗人家受害者背后有人才会诬陷郑子昂,现在都有老师亲自发文说明了,看你们还怎么舞。”
“我看是郑子昂背后有人才对,网站这么罩着他,还暗戳戳封人家号,简直不要脸。”
官方面对政府的压迫和网民们的吐槽屁都不敢放,他们只能再次暗戳戳地消除了郑子昂的账号,希望等风波过去就息事宁人。
连郑子昂的母校为了不让这个名字和学校名声联系一起都挂出对方已经许久不曾上课的消息,表明立场,学院领导们可不想因为这件事就硬生生让他们在其他星系的名校前降低了威望。
学院里之前还艳羡不已的学子们也明白了投机取巧不可取,该为了考试熬的不像人样还得继续熬。
一个小小的治疗师名声在星际中全面破坏,人也被关在私牢里不知生死。
而这一切的掌控者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镜子中的自己又不太高兴的挪开,明明还是那个丑样子。
被召来觐见的总管在见到他们君主的那一刻也吓了一跳,他来王宫那么多年,在他记忆中上一次看到陛下的真面容还是在其七八岁的时候。
小小一个坐在轮椅里,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他的存在就让人毛骨悚然,活生生像个妖童,后面戴上面具后宫人们都松了口气。
楚温瑜见到总管的表情随意地拿起一旁的茶杯往他身上砸,下手完全没轻重,恶劣至极。
总管忍住痛顺从地站在一旁。
“怎么,总管是被吓到了?”楚温瑜掀起眼皮问道,还一边玩弄自己浅浅淡淡的眉毛。
总管面对这种问题背后出了一身的冷汗,颤颤巍巍地回答:“奴、奴不敢,只是有些新奇罢了,陛下第一次摘面具。”
楚温瑜看着手指上几根稀疏的眉毛,皱着脸放下了手,不然再拔下去就没了。
他在笑着,但是看不出任何高兴的意思:“因为我想吓吓你们,哈哈哈。”
总管一点也不觉得幽默,只觉得更加毛骨悚然。
楚温瑜也根本没在意他的想法,他管这些人会不会被吓死,或者是在吓死前被心情不好的他弄死,只是某人恃宠而骄的要求他不能不答应啊。
alpha愿意看就行了。
楚温瑜想起召总管来的目的,推着轮椅前进了一些直到靠近他。
他伸出身体在其耳边不轻不重的警告道:“总管,这几日我让你处理的那些事可千万不要透露出去啊,不然私牢里那个人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眼神中满是冷洌的笑意。
说罢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总管打了个激灵,满脑子都是郑子昂胸口处的血窟窿和对方每天睁着眼躺在潮湿的地牢中生不如死的样子。虽然知道他们陛下就是这个德性,但是丝毫不影响他每次都要害怕。
“奴、奴省得。”总管擦了擦汗道。
楚温瑜厌烦地让他下去,他还需要多照照镜子好好接受现在自己的样子才行,不然有时候他都会被突然吓到,怀疑这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