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知道现在这状况是为什么吧？”问出口时寇星尧说的很肯定。
他是不敢相信穿越这个事情的发生于姚胜轩完全没有关系，可硬要猜的话，却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
“我说我不知道星星相信吗？”恢复记忆之后的姚胜轩对寇星尧在一些细节上的称呼更加亲昵，仿佛是完全跳过了彼此羞涩的那个纯纯的过程。
那寇星尧自然是不能相信，摇了摇头：“但我也不太敢相信你能有那么大的能力。”
“我的确没有。”姚胜轩微微低下头望着寇星尧的眼睛，似乎能够望进心底，“但有人有。”
“所以发生了什么？”
神经大条且不太会察言观色的寇星尧从自己的爱人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悲伤。
“你身体出现了问题。”姚胜轩忍不住把寇星尧再次拥入了怀中，将眼前人的一切五感刻进身体，形成记忆。
那照样说的话，寇星尧的第一反应：“我死了？”
这也太突然了吧？
他辛辛苦苦的工作了那么长的时间，居然还没能好好享受的就挂掉了，这波血亏。
“没有。”眼看着寇星尧都不知道把思维都发散到了什么地方，姚胜轩立刻出言打断，“星星只是成了植物人。”
他也并没有能让人死而复生的能力，只是个借助医学力量想多看心爱的人几眼的可怜鬼。
寇星尧没来得及高兴：那不是和死了差不了多少。
据他所知能够醒过来的植物人少之又少，而他又是个与周围环境比较割裂的普通人，与世界的牵连和留恋较少，能被唤醒的概率那就更少了。
不过眼下并不是去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所以，这和眼前的状况有什么关联吗？”
“因为星星大概不会醒了。”
姚胜轩的声音很沉。
“但我想看着你。”
寇星尧感受到姚胜轩环着他的手圈的更紧了些，因为被扣在怀里也并不能看到眼前人是何表情，只能听到声音中细微的颤抖。
“我找了好长时间找到了位医生，为星星构造了一个这样的世界，让星星可以在这里和平常人一样生活。”
说到这里寇星尧就不能理解了，把疑惑摆在了面上：“那你为什么给自己弄那么多的情敌啊？”
找普通人的想法，直接把自己的身份设置成男朋友岂不是更爽。
姚胜轩沉默了一下：“我也动过想让星星直接认为我是……”然后话说到这里便断了，另起了个话头，“因为需要以星星所熟悉的东西作为背景。”
那可以的停顿把寇星尧给逗笑了，不过为了男朋友的颜面实在是不能明说，只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那用本来的环境做背景不是更好吗？”
原来的环境才是他最熟悉的。
姚胜轩把头埋在寇星尧的肩膀，声音闷闷的：“还不是因为星星拒绝了我。”
而且更重要的是，原来环境的星星在他眼中不够开心……哪怕是他的错觉，也不愿意星星有一点不高兴。
而他也是有一点希望，“如果星星后来醒过来了呢？”为了这点遥不可及的可能性，他害怕醒过来的寇星尧混淆了幻想和现实。
读懂男朋友未说完的话，说不感动其实是假的，不过已经化身成为十万个为什么的寇星尧现在只想把所有的事情都搞清楚。
“那我脱离剧情会头疼是为什么？”
可让他受了好大的罪。
“……”说起这件事姚胜轩也皱起了眉，“因为这个虚拟世界的完善是有限度的，在剧情之外的一些部分容易出现漏洞，在彻底完善之前需要限制。”
原本的他是坚决不同意让星星头疼这件事情的，但也是无奈之举。
这下连同为什么之后头疼的感觉会减弱都说清楚了，应该是后面世界完善的越来越具体那么对他的限制自然也变得轻了。
“所以这个世界的确是假的。”
寇星尧不得不承认他有点留恋了。
这里的一切都过于完美，也难怪……只能在虚拟中遇见。
察觉到寇星尧念头的姚胜轩心中被刺了两下，仍是说出了实话：“是。连同以前的记忆也都是虚拟的，所以星星……努力醒过来好不好？”
寇星尧沉默。
这种事情也不是他能够决定的，哪怕醒不过来的是他本人。
气氛压抑，寇星尧最受不了，赶紧找了个话题打破沉默：“所以，那个和你说‘我喜欢你’就可以恢复记忆的设定绝对是你添加的吧？”
“嗯。”姚胜轩点了点头，却又补充，“但并不是只对我说。”
寇星尧愣了一下。
“我原本的计划是星星喜欢上哪个虚拟人物，出于真心的告白我就立刻让他消失。”明明透着苦涩的一句话，硬是让想到那种可能心中冒酸水的姚胜轩说出了阴狠，“这样星星就会因为难过，心情受到刺激说不定会醒过来。”
寇星尧：？！
这是人能够干出来的事情吗？
“那我失去记忆的一些事情呢？”
“因为星星躺在床上的时间太长了，有些记忆会自己满满归于混沌，只能给予刺激才可以唤醒。”
姚胜轩面对小男朋友的种种问题，没有丝毫不耐烦的地方，回答的细致又认真。
“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这是个非常严肃的问题，因为他现在的确是有点离不开姚胜轩的意思。
“我不知道。”姚胜轩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他不敢去尝试。
若是他在此刻选择离开了这个虚拟空间，星星却并没有被刺激的醒过来的话，他能够再次顺利进入星星意识的可能性少之又少。
最坏的结果，是他再也不能见到鲜活的星星，只能受着躺在病床上的星星，看着星星一个人待在这个已经知晓为虚拟的世界。
他现在甚至有些后悔进入星星的意识世界了。
若是没有进入，或许星星会继续待在这个意识世界很开心的过活。
本来进入成为姚胜轩这个角色，也只是想看着星星而已，为了顺利的进入甚至不惜放弃一些记忆……也只是因为他坚信再见面也一定会倾心。
“星星愿意一直待在这个世界吗？”
姚胜轩把问题交给了寇星尧，“星星愿意，我便会一直在这里陪着星星，我也只是想一直和星星在一起而已，其他的并不重要。”
虽然姚胜轩说的云淡风轻，可寇星尧仍旧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
“我不愿意。”
寇星尧回答的非常坚定。
听到这个答案姚胜轩愣了一下，他以为星星就算是不想待在这个世界起码也会犹豫一下。
“我辛辛苦苦工作赚到的钱还没能花呢。”寇星尧做出决定后，话语中都透出了不敢确定的脆弱，“要是一直待在这里，我岂不是亏大发了。”
他不愿意。
不愿意让天之骄子一般的姚胜轩陪他一个植物人在这里蹉跎光阴，姚胜轩应该也必须有更加光明的未来。他不想自私的把姚胜轩圈在身边，尽管他心里非常非常想……
“你离开的话。”寇星尧已经推断出来姚胜轩接下来会怎么做了，他很少哭却在此刻带上了哽咽，“我还能再见到你吧？”
看着心上人勉强勾起的唇角，姚胜轩的心如刀割连同呼吸都变得困难，“很困难，可能性几乎没有。”
他必须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寇星尧，才不会让星星为自己的决定后悔。
“星星，我们一直待在这里好不好？”姚胜轩的心疼的如同被钝刀切割，“这个世界会越来越完善，和以前并不会有什么不一样，这里还有爱你的父母和很多好朋友……一切都很完美。”
“不。”
寇星尧强行把眼泪憋在眼眶里。
“要回去。”
你要回去。
至少你一个人一定要回去。
“星星……”姚胜轩还想说些什么来劝。
“闭嘴吧。”寇星尧忍不住喊了一句，然后用吻堵上了那张嘴。
哪怕说的都是一些很中听的话，可他现在不想听了。他又不是什么圣母，自私的很，若是被多说两句就后悔了怎么办？那他可是不会原谅自己的，也只能怪姚胜轩倒霉，偏偏就看中了他。
寇星尧一边在心中愤愤的想，一边用力的亲吻着对方。
姚胜轩反客为主含住了寇星尧的唇瓣，彼此像是要把对方吃进肚子里，融进血肉。
一吻终了，寇星尧有点气喘吁吁，放下心中一桩大事之后甚至有心情调侃自己一个母胎单身狗第一次知道接吻也会让人觉得这样累。
“好了，快走吧。”寇星尧没好气的说道。
一只手摸了摸唇角，似乎在刚才亲吻的过程中破了一点。
“星星，你再多陪陪我。”姚胜轩并不想那么快便离开。
“好了。”看出姚胜轩有想要拥抱他的意图，寇星尧先行拉开了距离，“你晚回去一会儿，我就晚醒一会儿，我就少工作，少工作我就少赚钱，别耽误我的时间了。”
寇星尧话说的很没情调：“快走！”
然后他望见他的爱人站起了身，一个轻柔的吻落在了他的额间。
“再见，星星。”
随后……他的爱人如同被数据清除一样消失了。
没有任何的征兆。
姚胜轩从不对着寇星尧说拜拜，只会说再见，这是希望更是期许。
爱人消失的寇星尧呆坐在原地很久没有动作。
为什么他没有醒过来呢？是不够难过吗？那又是为什么眼泪不听话的往下落……
为什么没有醒过来呢？是因为认为姚胜轩还没有彻底离开吗？
“叩叩叩——”敲门声突兀的想起。
幽魂般的寇星尧甚至没有心情去思考该如何解释姚胜轩的突然解释，喉咙连同心脏被苦涩一同堵住，僵硬的站起身来去开门。
“星星这是怎么了？”寇妈妈看到双眼通红的寇星尧，一下子心脏便提了起来，“快告诉妈妈。”
“没事。”寇星尧声音沙哑，“看了个好感人的电影。”
“哦，这样吗？”寇妈妈心里其实不太相信。
“姚胜轩他回家去了。”
“姚胜轩是谁？”寇妈妈愣住，“是那个电影中的角色吗？”
寇星尧的心里听到这话时很崩溃，窒息感下一秒就会把他杀死。
可他知道，让所有人都忘记这个角色是最好的处理方式，所以他也只是点了点头：“妈妈，我好累，想睡了。”
“那好。”寇妈妈紧张，“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跟妈妈说。”
…………
这个世界的所有事情在姚胜轩消失之后还在如同平常一样继续往下走，没有任何的变化，所有人依旧很喜欢他将他视若珍宝。他在这个世界如同小王子，众星捧月的宠爱，但那些人中没有他最想要的那一个。
在梦里，他还是会偶尔想起真实世界发生的事情，原本似乎没有注意到的在一遍遍的刻意回想中变得鲜活生动。
或许这样也不错。
寇星尧优势会自欺欺人的这样想道，可行动上却为了防止自己的再次忘记把这些事情写成日记，写成小纸条来提醒自己。
“星星。”
平常的一天，寇星尧走在街上，耳边突然响起了那个自己以为几乎要已经忘记的声音。
蓦然回首，一无所获。
“幻听吗？”寇星尧苦笑，原来自己还是那么想念。
现实世界又已经过去了多长时间。
“星星，我好想你。”
现实世界的姚胜轩不厌其烦的一遍一遍在病床旁边握着寇星尧温热的手，“你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啊。”
轻微的如同幻觉，寇星尧的手动了两下。
后面如同破冰，姚胜轩感知到的力量越来越大，忍不住加大音量……最后终于看到了寇星尧睁开的桃花眼。
透着迷茫，像是小兽。
“星星你终于醒了。”姚胜轩轻轻的抱着寇星尧，不敢用力如同是在对待幻境。
太久没说话的寇星尧虚虚的把头靠到姚胜轩的肩膀上，张了张嘴，沙哑的声音带着解脱的笑意：“谁让我那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