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说什么？”裴已微微脚步后撤, 似乎是有些不敢相信。
“我说，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他现在就站在我面前。”宋祁态度坚决地又说了一遍。
“……”
裴已有点慌张, 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他脑袋懵懵的, 大脑一片空白，甚至有点不敢看宋祁？
见状, 宋祁笑了笑：“没关系，我就是告诉你一声, 你不用着急回答我。”
“本来不想这么早说的…”宋祁像是有些懊恼, “我怕你是因为林宇才不开心, 就只能现在说了。”
“这个场合实在不是表白的好地方。”
裴已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现在是在卫生间里。在卫生间里表白，好像确实不太对劲。
“好了, 我先回去。”宋祁不想逼裴已太紧, “你平静一下, 然后也快回来吧。”
宋祁走到门边，留给裴已一个背影：“你不必着急回答我, 也不用觉得局促不安。”
“我希望我们还想以前那样相处，等到你真正想好答案了, 再告诉我。即使是拒绝…我也接受的。”
讲完这番话，宋祁彻底离开了卫生间。
宋祁一走，裴已浑身卸了力。刚才他的身体和心理都处在紧绷、不知所措的状态。
他实在没想到宋祁会对自己有意思。
不过…被宋祁表白的心情好像确实也没那么糟糕。
以前也有他身边的人向他表白过, 大多数情况下裴已并不开心，经常感到困扰。因为是身边熟悉、亲近的人，如果一旦有一方突破朋友的底线，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势必不再单纯，所以裴已以后便会主动疏远这些人, 不给他们造成“我也对你有意思”的错觉。
再后来身边的人表白就会让他感到厌烦，因为表白过后，裴已基本上就等于失去这个朋友了。
可是刚才宋祁的那番话，并没有让他觉得有什么不适…甚至刚才那种因为林宇带来的烦躁感消失的完完全全。
裴已也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
可是要让他问自己，喜欢宋祁吗？他好像也并不能给出肯定的答案。
算了。先不想这些了。
裴已随便洗了手，转身出了卫生间。既然宋祁说了不着急要他的答案，他就好好想想再说。
在这之前，他还是用跟以前一样的方式对待宋祁就好了。
打定主意后，裴已回了包厢。
这次丁川言他们肉眼可见地看到裴已的心情好了许多。
裴已坐下，余光偷偷瞥了一眼宋祁，他低头吃着饭，看起来和刚才并没有什么两样。
“看什么？”宋祁捉住了他目光，迎上去，调笑道：“赶紧吃饭。”
说着就拿起火锅旁放着的小漏勺，给裴已捞了些菜放到他碗中。
“快点吃。”
裴已收敛了思绪，低头开始吃菜。
吃着吃着，宋明斐想起来一件事：“裴哥，你知道不知道易哥给我们接了口红广告啊？”
“我不要拍口红广告。”丁川言严肃地皱着脸，“易哥怎么想的！我们可是纯爷们，竟然给我们接这样的广告。”
“纯爷们你天天在晋江看小说？”方衍夕用一种批判怀疑的眼光看着他，“我们班男同学都在起点看文的。”
丁川言：“……”看来这帮俗人不懂他的少年情怀。
裴已：“我知道，合同都签了，难不成还能反悔？”
口红广告也不是没有男明星拍过，而且他们平时工作的时候也经常需要化妆，对化妆品司空见惯，裴已不明白为什么丁川言要这么大反应地拒绝。
“这么说，裴哥你同意女装了？”丁川言假装捂住胸口，吐出一口老血，“我千算万算…竟然没有想到…你是最先叛变的那个……”
“天要亡我啊！”说完，丁川言倒在了椅子上，一副濒死状。
裴已捕捉到了‘女装’两个字，筷子都没拿稳：“你说什么？”
宋明斐和方衍夕也都是一脸震惊，就连置身事外的宋祁，都没忍住惊讶了一把。
“你们都不知道吗？”丁川言捂住自己的嘴，“这是易哥跟我说的啊，我以为你们早就知道了，我还想说你们怎么没有一个人揭竿起义？”
丁川言知道他们有一个口红广告，这个口红是最近很火的一个古风国货的牌子，这个牌子的东西价格不贵造型又都很国风，看起来相当美观，被年轻人称作‘国货之光’。丁川言对这个牌子还是挺感兴趣的，知道要去拍广告还挺高兴，就问了易哥一些这个牌子的相关问题。
两人聊到最后，易哥说拍摄的时候有一个惊喜要给他们，但是暂时还不能说。
丁川言对这个惊喜很好奇，百般追问之下，易哥告诉他，他们拍完这个口红广告之后要穿女装汉服再拍一套和口红的写真。
一是作为给品牌方的惊喜，二是给粉丝的百万福利。
丁川言这才恍惚回过神来，他们的团粉已经有一百万了。
丁川言又回了一遍神，他们竟然要穿女装。
他们！穿女装？
末了易淮正又跟丁川言说‘这件事我就跟你一个人说了，你千万不要告诉其他人’。这就是‘大嘴巴们’的标准结束语，所以丁川言以为裴已他们也早就知道了。
“我完全不知道。”裴已摇头。
他突然有点怀疑当初找易淮正当自己的经纪人到底是不是个正确的选择。
“女装只有零和无数次。”方衍夕幽幽地叹了口气。
宋明斐想象了一下自己穿女装的模样，用求助的眼光看向裴已：“裴哥，救命。”
“我现在就给易哥打电话。”裴已抓起手机就给易淮正打过去。这件事相当严肃，方衍夕说的对，女装只有零和无数次。
“喂，小裴，什么事儿啊？”易淮正刚处理完那个变态的事从警察局出来就接到了裴已的电话，“我正想跟你说呢，那个人被刑拘了，估计得关上一段日子呢。”
“我等会会把这个事发到网上去，工作室发一下声明，还能斥责一下私生，你不介意吧？”易淮正问道。
裴已他们最近势头正火，已经有了粉丝接机围堵的情况，这种变态的黑粉不容姑息，也能顺势给私生饭一个警告。
裴已握着手机：“我很介意。”
易淮正愣住了：“？”
“我很介意穿女装。”
易淮正内心怒骂了丁川言一句，高高举起了手机，“喂，你说什么？喂喂…我这里信号不好，听不清你说什么，我先挂了…”
“……”
“易哥——”裴已压低了嗓音。
易淮正立马恢复正常，“咳，小裴，是这样，现在很多男明星都穿过女装的，之前有个什么男明星见面会穿的就是女装，这只是给粉丝的福利。”
“况且你们就穿着拍几张照片，现场只有工作人员，又没有粉丝。”易淮正开始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现在的女孩子都爱看这些…”
说实话易淮正也不懂现在的流行风向，一堆人对着女明星喊‘老公我可以’‘姐姐你好A’，对着男明星喊‘崽崽好可爱’‘老婆我爱你’是什么意思。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跟着潮流走。
“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我现在要去发微博说今天那个变态的事，你们等会记得转发一下。”飞快说完，易淮正挂掉了电话。
包厢里，裴已他们四个沉默着，面面相觑。
宋祁也坐在包厢里，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们，但是想了想又实在想笑，要笑不笑地坐在旁边。
“你这样真的让我很难过。”宋明斐谴责宋祁的行为，“西湖的水，我的泪。”
宋祁：“我只是一个旁观的路人，是易淮正让你感到难过，不要攻击我。”
“你身为朋友，竟然都不为我们感到难过，嘴角还挂着笑，你太让我们失望了。”丁川言伸手假装去抹泪，“我哭了。”
“你装的。”宋祁指出他拙略的演技。
“唉，要是我回去之后我们班女同学笑话我怎么办？”方衍夕忧伤地四十五度角抬头看天，开始考虑相当实际的问题：“以后女同学们估计不再崇拜我了。”
宋祁劝他：“小小年纪，偶像包袱不要这么重。”
他们三个说完相声之后，宋祁的脸转向裴已，但裴已深深看宋祁了一眼，一句话都没说。
“那个，”宋祁直视他的脸，认真地看他，“你真的不想拍吗？”
如果裴已实在不想拍，他可以找易淮正去说取消拍摄。或者直接取消口红广告拍摄也可以，违约金他来出。
“……”
沉默了一会，裴已好似下定了决心，但又有些难以启齿地回答道，“既然易哥这么安排了，那就…拍吧。”
他以前还从来没有尝试过…虽然很羞耻…只要他摒除杂念，把这个当成是正常的工作来拍，应该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
“你不要有心理压力，我觉得……”
踟蹰着，宋祁不知道该不该说出下面这句话，盯着裴已长而浓密的睫毛，宋祁轻声道：“其实我觉得，你穿女装也一定很好看。”
他生的本身就好看，不论穿什么一定都很惊艳。
裴已的脸瞬间红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