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 裘亓身上的血腥味是处理的很干净没错,但问题出在施洛凝身上没有血腥味。
按理说,被取了心尖血, 那么深的伤口,就算用了再好的金疮药, 必然还是会有些影响,除非……裘亓那小傻子拿着仓库里最后一瓶人鱼血去送给人家了。
脑子里一有了这个假设, 裴羽卿的心情就一下好不到哪去。
但裘亓嘴里她旁敲侧击半天, 都问不出来什么东西,所以才趁着得空, 私下去了施洛凝那里一趟。
结果一进门,就敏锐地嗅到熟悉的气味, 是属于裘亓的。
“大人在你这待了很久?”裴羽卿冷声问。
“聊了点事。”
“什么事?”重点是什么事还要瞒着她说。
裴羽卿跨步进来,鼻尖熟悉的气味越来越重,直到她看见地上没来得及擦拭的一点血迹。
“这个……这个是我刚才不小心留下的, 现在就擦掉。”施洛凝忙蹲下, 慌张地用衣袖去擦地上的血点。
但裴羽卿却向她一步用手指粘取了一些, 放在鼻尖下细闻,“这不是你的血。”
“是大人的。”她语气笃定, “你们到底瞒着我做了什么?”
施洛凝撇开头,打算使用沉默战术。
“你不说我就在这里盯你二十四小时,等到你兽元珠破碎的时候,总会愿意开口了。”裴羽卿的特长就是把威胁的话, 说得十分让人有危机感。
即便施洛凝知道,就算为了裘亓裴羽卿也不可能做那么冒险的事情,但一对上那双极具压迫感的眸子,她到底还是怂了。
“我就知道瞒不了多久。”说出来她还轻松一点。
裴羽卿沉着脸听她把话说完, 转身就走,但这个时间正好在吃饭,她没有打扰裘亓的心情。
只不过不等她再做点什么,魔族的信就来了,裘亓筹备着要做出发准备,裴羽卿就是在这个时候一把把人扯进了屋里。
“夫、夫人?”
“大人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裴羽卿紧盯她的眼,“现在告诉我还来得及。”
她在给裘亓留最后一丝体面,不想粗暴的当面拆穿。
裘亓与她对视一阵,终于反应过来她为什么突然情绪波动这么大。
无奈地叹口气,也只能破罐子破摔,“你都知道了。”
“如果我说是,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我要是提早告诉你,这心尖血我还取得出来吗。”裘亓这话说的半撒娇半埋怨的。
“对,你说的没错。”裴羽卿冷声,“这个计划我不同意,风险太大。”
“可是现在心尖血已经取出来了,没得回头。”裘亓抬起头,眼睛望向她,“这个计划执行或者不执行,结果都一样。”
裴羽卿像是想到了什么,身周的温度骤然降低,但对着这张脸,她有些什么情绪也只能压抑着不能发作。
“好,既然事已至此,之后的就都听我的。”
“……”
“把另一半计划也告诉我。”裴羽卿说。
她能感觉到,自己从施洛凝那里听到的不是完整的版本,只是一个大概,想想也是裘亓尚有防备心,没有把底牌揭露给曾经的敌人。
“另一半……”裘亓挠挠后脑勺,“咱们知道这一半就够了嘛,这就是最重要的地方。”
裴羽卿语气不变,压低嗓音重复了一边自己的话,“告诉我。”
“我怕我说出来,你要揍我……”
但最后在裴羽卿压迫感极强的盯视下,裘亓还是只能说了,当她说到入学测试自己是故意在大庭广众下输给童希的时候,眼尖的看见裴羽卿捏起了拳头。
她屏住呼吸,继续小心翼翼地说出原因,“因为我想让裴炎以为我输了,这样夫人和我都能清静一段时间。”
拳头松开了。
裘亓缓口气继续说,“然后……我打算把我的兽元珠传给童希。”
这次裴羽卿的拳头捏得青筋乍起,肉眼可见的用力。
“理由。”
“别气别气!你听我慢慢说!”
童希的体质十分罕见,但绝对不是往好了的那种,她这句身体就是古早里常写的那种“废柴”,明明拥有灵根,身体里却一点灵术都不存在,和个空罐子似的,所以才会导致,虽然她是精灵族与人族正正经经混血生下的来的孩子,却平凡的像个普通人类。
但也就是这种空罐子,用来装原身这颗躁动不安,随时可能爆发的兽元珠才是最安全的。
以下是裘亓和童希商量时候的原话。
裘亓:“小孩,我看你骨骼惊奇是个练武奇才,这颗珠子就赠与你吧。”
童希偏头tui她一口,“你以为拍《功夫》呢?”
“……我认真的。”
“你不要命了?”
“就是怕死才找的你帮忙。”
“不干。”童希特别干脆。
裘亓很懂行情,“要多少?”
“帮我越狱。”这次童希回答得更干脆,好像早就准备好了答案一样。
?
“所以这就是大人想了那么久,想出来的好计划?”裴羽卿听完裘亓的话淡淡道,眸底看不清情绪。
所以,裘亓不光背着她,策划了这么一个九曲十八弯的计划,还空口答应童希要帮她离家出走。
这要是云清辞在场,估计她都活不过上一章。
裘亓缩着脖子,“这办法多好。”
以前为什么从来没人敢刺杀原身,那是因为它可以控制兽元珠的力量,谁也不敢来送死。
现在裘亓把它送到另一个能够控制它的人手里,既保全了自己,也保护了这珠子不会再被人一天到晚盯着抢来抢去。
而她自己又可以靠着云清辞给的重塑珠活命,这个计划只要中间不出什么大差错,就是完美的。
但她看到裴羽卿越听越差的脸色,就知道自己没有把“家/暴”的危险考虑进去,其实才是最大的失策。
“好,我们大人长大了,会自己主事了。”裴羽卿边说边摸裘亓的脑袋,一副动情感人的场景,裘亓却吓得快哭出来了。
咱有话好好说,手劲能小点吗?再薅我就没几根头发了!呜呜呜。
之后的事情就很好猜了,裴羽卿主动提出要演这一出放松敌人的警惕心,事实证明也确实很有用。
就是……
就是裘亓现在面对数双充满愤怒的目光,觉得自己的生命随时可能又将面临新的威胁了。
“先回家。”裴羽卿握着裘亓的腕子观察了一下,“回家慢慢算。”
祖绵绵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大骗子!我刚才差点急哭了!我真的以为你要死了!”
裘亓:“摸、摸摸头?”
一向礼仪满分的严晚,今天也破天荒地招呼也不打,捡起自己的弯刀就默默离开了,殷慈紧跟其后。
“铁汁,你回去估计少不了一顿料理。”童希抱着胳膊在一旁说风凉话。
“我知道,还用你提醒!”
裴羽卿之前没和她算账,那是因为时间紧急,得先把正经事做了,现在指不定憋了什么招要对付她呢。
不……不会是满清十大酷刑吧?
裘亓怀着一颗扑通扑通乱跳的心脏,跟着一路无言的保镖队回了家,再屁颠屁颠跟着裴羽卿冷漠的背影进了房间。
“裤子脱掉,去床上。”
这话单听还好,毕竟裘亓刚才身上受了点伤,可能裴羽卿是想要帮她擦个药什么的。
但她现在一边沉着脸说话,一边单手关门的动作,就让裘亓很不安了。
她没脱裤子,也没敢往床边走,胆小又无助地在墙角缩成一团,“夫人,有话我们好好说……没有什么事情是沟通解决不了的……”
“嗯。”裴羽卿点点头,朝她走过来,“沟通的事一会儿再说。”
“那我们现在干嘛?”裘亓更慌了。
“教育你。”
“我还是个孩子,我经受不起折磨!”裘亓觉得自己可能是胆子肥了,这个时候竟然敢粗着声音和裴羽卿叫板。
但她觉得自己不叫两声,可能会“死”得很没有尊严。
哪料裴羽卿竟然不气,嘴角还勾了勾。
“既然大人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她笑着说,“那我就用教育孩子方式,教育大人吧。”
后面几个字裴羽卿说的很慢,像是要给裘亓思考的时间。
但就是这样,裘亓还是屁都没琢磨出来。
等到裴羽卿一把拎着她的腰将她横向打倒,趴在自己膝盖上的时候,她心里隐隐有了预感。
“不是吧……”
说完这句话,裘亓就感觉自己pg一凉,下ku被人扒掉,随后空气中就响起一声清脆的“啪”!
“啊!”
这一巴掌打得不重,顶多有些发热发麻,但裘亓就是要叫,还叫得特别惨。
你以为你打得是一个千岁老妖怪的pg吗?
不!你打的是一个妙龄少女的自尊心!
裴羽卿也就是象征性地“惩罚”了一下,主要是想让裘亓长个记性,可谁知道她嚎得方圆百里都以为她在虐待亲媳妇,一声比一声惨,到后面,嗓子哑了,哭腔也憋出来了,鼻子一抽一抽得,看着可怜得紧。
裴羽卿,“别哭了,我没用力。”
“我就哭,我委屈。”裘亓继续抽抽。
“大人还先委屈上了?”
“就委屈!”裘亓吸吸自己的鼻涕泡,红彤彤的眼睛瞪着她,“我不光委屈,我还以后都不和你好了!你和别人好去吧!”
“大人。”裴羽卿用手指抬起她的下巴,“有些话,不能乱说。”
或者说,你承担不起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