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你自身都难保, 还救我?”裘亓还是没什么反应。

她可以感觉到,施洛凝口中的那位主上控制欲很强,而且足够残酷冷血, 是绝对不会对背叛自己的人手软的。

再说了,老话说的好, 狐狸精都是信不得的。

“快走吧,这可是在我的地盘, 信不信我嚎一嗓子等会儿一堆人跳出来把你摁地上揍?”

“大人如此讨厌我是因为失踪案的事?”

“我承认, 从前确实隐隐约约感觉到过主上有一些不能表露给我的阴暗面,但我相信这个陪伴了我那么久的长辈, 相信她坐在高位必须思考我们想不到的事,可我从来没想到她做的那些事会那么残忍, 我虽然信任主上却也有自己原则,我从不做杀人的事,不做伤害家人的事, 那次在合杨楼, 因为出任务的是我, 才会没有对你下死手,而我对待那些女孩也更是用了真心。”

“我一直也以为主上让大家学艺读书是为了教大家生活的技能, 只有在个别女孩自愿的情况下,才会让她们去伺候人,她从未告诉我那是皮*生意,如果我知道肯定不会让她们去的。”毕竟施洛凝也是那自愿里的一份, 若不是女人要求她为何要抛头露面去做表面风光的花魁,她稳住声音继续说,“您的一巴掌打醒了我,所以过去这些天我也并非什么都没做, 我挨家挨户给那些女孩送去了补偿,这次来找你,也是想和你一起联手替安安报仇,我想做我一切能做的事情。”

“那我还得谢谢你的不杀之恩是吗?”裘亓一语中的,“还有你那不是补偿,只是对自己的一种满足,你以为填补一些内疚,所有事情就能变得和没有发生过一样吗?人心不是加减法,少一块补一块,这玩意是不可再生资源,补不上的,施洛凝你也是白活那么大岁数了。”

施洛凝的笑容顿时僵在脸上,是她对裘亓的了解还太少吗?眼前的人太陌生了。

初见以为是个很会撒娇求保护,有些心机的小丫头,结果第二次见面就被狠狠扇了一巴掌,几句话将她的自信抨击成碎片,她以为那是出自于愤怒的爆发,可今天再见,她却感觉,眼前这个什么都不在乎却又把什么都看在眼里的人,才是真正的裘亓。

她身上有一种可怕的冷静,只属于非当局者的清醒,好像等时机一到就会抽身离开,不,或者说,她从一开始就不属于这里。

“我现在不是在抨击你或许做过或许没做过的事情,而是单纯厌恶你的愚蠢,你看不出来吗,我院里不养傻子。”裘亓一边说一边将葡萄汁兑进去,然后又加了三分之一的热水,重新开始搅拌。

施洛凝站在原地,表情十分难看。

裘亓已经把话说得那么难听了,有点眼力见的人都知道自己该离开了,更何况她还是那么要面子的人。

可脚却像生了根,拔也拔不动。

“走吧。”裘亓叹气,语气缓和一些。

其实从另外一个角度想想,施洛凝也蛮可怜的,因为被家人抛弃才对家这个字有了执念,从而被利用着做了许多坏事,从安安临死前还在劝她离开主上的事来看,似乎所有人都知道真相,只有距离主上最近的她被蒙在鼓里。

谁能想到外表看起来这么精明狡猾的人,到头来却是最单纯最好骗的呢。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再可怜也不能掩盖她犯下的罪行,施洛凝可怜,裘亓对祖安安的死又何尝能够释怀。

施洛凝嘴角费力地抬了抬,仰起头,看那站在小梯上熬糖的裘亓,“那洛凝可以向大人要一颗糖吗?”

话音刚落,一颗包着油纸的硬糖就朝她脑门砸过来。

“拿去拿去,拿了就快走。”

施洛凝抬手接住那颗糖,剥开了放到嘴里含着。

舌尖顶着那糖,脸颊就鼓起一个包来。

真的很甜,苏念也就这张嘴还识货了。

“既然收了大人的信物,那我就还会再来的。”施洛凝厚起脸皮说道,“一次不行就来两次三次十次,来到你心软为止。”

“靠?把糖给我吐出来。”裘亓跳下地冲她伸出手。

施洛凝笑笑,伸手,却是在她手心放了一只瓷白的瓶子。

“你身上的摄魂蛊已经到了中期,按理说应该被折磨得很难受吧,这药水每日服用一瓶,可以抑制它的蔓延速度,不过切记,中摄魂蛊的人最忌讳动用兽元,所以千万不用试图用兽元珠的力量去抵抗它。”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裘亓皱眉,“难不成你给我下的蛊?”

施洛凝摇摇头,也掀开了自己左手的袖子,“你们都猜错了,最善蛊术的根本不是狐兽,而是魔族,我会的一切都是她教我的。”

裘亓垂眼,看见施洛凝手腕内侧和自己一样有一条长长的黑线,不过她的比自己好些,只有一根手指那么长。

裘亓猜的不错,那个女人控制欲确实很强,报复心就更强,在施洛凝烧毁所有契约书的那天晚上,就发现自己手腕的黑线开始延长——这就是她与那个女人之间的“契约书”,无法烧毁的契约书。

从施洛凝会第一个蛊术起,就被埋了摄魂蛊在身体里,女人告诉她那是最亲密的家人才会有的牵绊,是绝对不会背叛对方的象征。

她信了,也尝到苦头了。

但她知道,这都是自己的咎由自取,只是想在离开前,至少再为安安做最后一件事情。

“现在相信我了吗?”

“拿回去,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要毒我。”裘亓把瓶子扔还给她。

施洛凝没话说,打开瓶子自己喝了一口,再重新递回去给裘亓,“这样,你总能相信了吧。”

裘亓没接。

“我一直觉得你是个懂得衡量事情利弊的大人物,你可以厌恶我看不起我,但不会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吧?”

行吧,裘亓承认她说的没错。

她研究了那么多天,最终只有重塑兽元珠那条路可以走,但这肯定不是一两天就能立马做成的事情,她现在连第一步都还没迈出去。

说不着急肯定假的,她又没活够,还不能坦然接受自己的死亡。

“用了药可以拖延两倍的时间,不然最多一个月,摄魂蛊就会抵达你的心脏。”

“……”

裘亓动作极快,拿过瓶子仰头一口闷,然后又把瓶子递回去,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行了,快走。”再不走她怕裴羽卿顺着味道找过来,然后误会她俩在偷*。

“洛凝能向大人再讨颗糖吗?”

“不行,刚才那颗我还指望你吐出来呢。”

“给我不行,对那灵人却是大方?”施洛凝走近一步,抬手似乎是想去触碰裘亓,结果不知道从哪来突然刮来一阵风,硬生生把她整个人掀开,拍到了墙上。

裴羽卿凉凉的嗓音从天而降,“我说今天院子里的花怎么都带着一股散不去的狐骚味,原来罪魁祸首在这?”

裘亓连忙跑到裴羽卿身边站好,第一时间稳定自己的立场,“夫人夫人,她自己闯进来的,我赶她走了,她不走。”

施洛凝背贴着墙,头依旧垂着,刚才裴羽卿看起来没用多大力气的一击,实则打得她五脏六腑都要吐出来。

偏偏她现在中了噬魂蛊,不能动用兽元自保,不然也不会落得如此狼狈的样子。

“你来这里做什么。”裴羽卿用一种睨视垃圾的目光看着她,“是讨打得还不够,来求一死的?”

“呵呵呵……咳!咳咳——”施洛凝笑着笑着剧烈咳嗽起来,然后突然朝外面喷了一口血,星星点点洒在严晚刚刷过的白墙上,成喷溅状,“可惜,我现在还不能死。”

“你什么时候这么弱了……”裘亓惊讶。

施洛凝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想要爬起来,结果却因为动作过大扯到腹部的伤口,血渗透层层衣服透出来,她穿得又是一身白衣,所以尤其明显。

裴羽卿放下手中止了下一步攻势,她随厌恶施洛凝,但也没到要对她赶尽杀绝的地步,她看得出来这件事背后还有主谋,眼前躺着的人顶多是颗旗子。

她与裘亓对视一眼,走上去,掀开了她的衣服露出腹部。

原本只有硬币那么大圆形伤口,现在被撕扯得一塌糊涂,**翻在外面,边缘好几处已经开始溃烂,深色的**和血一起往外流下,看起来有点过于血腥。

即便是身体素质良好的兽人,受了这么严重的伤估计也很难熬过去。

裴羽卿蹙起眉,她刚才那一下没有用全力,按理说还不至于将她打成这个样子。

裘亓当然也看到了那伤口样子,她走过来蹲下,仔细端详了一下,确实是她用手铳打的位置没错,但施洛凝这看起来,好像是被人为地二次扯开过一样,边缘有好几处的不规则撕扯痕迹。

“她弄的?”到底还是不能习惯这样的血腥场面,裘亓皱起眉,移开视线,“没用药吗,都烂成这样了。”

施洛凝费力地喘着气,睫毛耷拉着看起来已经没有多大力气说话了,但她还是费力地扯过衣摆掩住伤口,像是要掩盖自己的不堪,“大人既然说了要赶我走,又来关心我做什么。”

裘亓:我???

“大人只是不想你死在这,脏了院子。”裴羽卿冷冷插话。

施洛凝掀起看她一眼,“呵……不用你赶,我自己会走。”

她咬牙,撑起身子,但刚走出两步,便身形一晃一头栽了下去。

裘亓:“这……怎么办?”

人浑身是血躺她家院子里,她总不好当做没看见直接把人丢大街上吧。

裴羽卿当然看懂了她的想法,走上去提起施洛凝,“我来安置,大人放心。”

“夫人办事,我当然放心。”

裴羽卿点点头,“明天起我让严管家加强周边的巡逻,争取不让这些奇奇怪怪的人混进来,饶碍大人的清静。”

裘亓心里一咯噔,估计是刚才她和施洛凝说话都被听见了,裴羽卿也知道了苏念最近老翻墙进来的事情。

“夫、夫人对我真好。”裘亓笑的比哭还难看。

……

意识模糊时,施洛凝察觉到自己好像是被放在了柔软的床上,知道自己一时半会不会出事后,她提着的心口放松下来。

意识进入了梦境,回忆浮上水面。

“洛凝你知道我最失望的是什么吗?”即便是清楚她背叛事实的此刻,女人的声音还是同往日一样温柔,她笑着对狼狈的施洛凝说,“你口口声声说不论我做什么都会站在我这边,我以为你会做一条听话的狗,结果却是最先背叛我的那个?”

女人用手指碾压她的伤口,撕扯得更大,施洛凝疼地脸色惨白,额头的汗珠同落雨一般往下滴落,在她眼里,女人嘴角的笑意此时显得尤其可怕冷血。

“我说了,家人是我的底线。”她喘着气,费力抬眼去看那女人的眼睛,“你为什么要杀安安!为什么!”

“哈哈哈哈哈!”女人仰天长笑,可怖的脸变得狰狞起来,一双猩红的眼睛满是摄人的杀意,“因为她可以是我手里的棋子,但决不能变成别人拿来对付我的刀,我现在不杀她,难道等着她像你一样背叛我吗?”

施洛凝眼眶通红,死死咬着唇,似在忍受什么巨大的情绪。

“你会有报应的。”

“报应?那是人人都会有的东西,我当然也会有,不过不是现在。”

女人摸上自己左侧脸颊那道从眉毛一只连到下巴的刀疤,冷冷地说,“你的伤最终也会变得和这刀疤一样,成为你永远的耻辱痕迹,”

那是当初人族与魔族大战的时候,云清辞在她脸上留下的,与身上的封印一样,成了她一辈子的耻辱,她势要报仇!

女人怜爱地抚摸施洛凝的脸颊,放轻声音说,“不过你不用怕,你和她们都不一样,你是我最爱的孩子,我不会立刻杀了你,我要让你被慢慢折磨到生不如死的时候,带着怨恨和不甘离开,那样我的名字就会永远刻在你的记忆里了吧!”

“今后我与你,再没有牵连!”施洛凝咬牙。

“孩子,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等着吧,我会将这个世界染成你最爱的红色,希望你能撑到那一天,同我一起观看那盛世美景。”

“我爱红?”施洛凝嘴角勾起嘲笑的弧度。

其实她哪里是爱红色,只是同小孩臭美一般,学着女人的装扮罢了,她爱穿红,她便跟着,她爱用香,她也便跟着用,从前以为这会成为她们亲密的象征,但现在,给她的却是想要将肠子都吐出来的恶心。

施洛凝胸腔剧烈起伏,但最后没能再说什么,就在巨大的痛楚中晕了过去。

腹部的疼痛与回忆里的重合起来,施洛凝放在一旁的手指动了动,似乎想要挣扎。

“别动,在上药。”有人提醒她。

施洛凝仿佛听懂了一般,又平静下来,半夜里她发了烧,又是有人来看过喂了药走的。

走前,还在她床头点了一支香烛,淡淡的花香很清新,似乎是薰衣草的香味。

她很认床,但那天却睡得十分安稳。

……

因为折腾施洛凝的事,耽误了不少时间,裘亓只能牺牲睡眠时间去书房把剩下的书翻完。

她保证她高/考那段时间都没这么认真。

因为早上在云清辞的手稿里收获颇丰,所以她想继续翻翻,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新发现。

结果还真给她发现了点东西,虽然和摄魂蛊关系不大,却对她十分有用。

之前翻倒《守护甜心》的事情,裘亓就对这个世界的背景产生了疑惑。

为什么她那个世界的东西会出现在这里,还被成为“古书”?

看完云清辞的手稿裘亓有了答案。

很久之前地球的资源枯竭过一次,接二连三的灾难席卷这片曾经生机勃勃的土地,在一片废墟后,人类的进化仿佛进入了新的轮回。

没有了存活的人类,所谓科学也就不复存在,一切从头再来,从对工具的摸索开始到现在社会体系的建立,足足过去了近万年。

也许是大灾难之后,为了适应这个难以存活的环境,动物基因有了变化,出现了兽人精灵甚至灵人。

发展到现在,人族对世界的过去好奇越来越旺盛,接连出土的“古物”就是这份好奇的结果。

云清辞对这些古物记载得十分清楚。

她辞去圣女一职后,在皇帝的授权下,建立了皇家灵者学院,按理说,她这样百年难得一见的五灵术天才,应该多授一些灵术相关的课立志与带出更多优秀的下一代才对,可本人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对一些奇闻异事的研究着迷起来,尤其是考古,几乎每个月都会出去一次。

云清辞在记录的同时还会配上图,这样不止方便之后查找,也方便确认物品。

裘亓把物品纪录往后翻,看到了令她惊讶的东西。

“三尺长,金属外壳,外壳颜料水洗火烧不褪色,材料未知……”这不是油漆吗?

而且裘亓越看那图越觉得它眼熟,视线在桌面上漫无目的地寻了一圈,突然瞟到桌面上放着的《世界武器图鉴》,立刻拿过来,翻了好几下,翻到火箭筒那一页,手指着其中一个叫FGM-148的型号来回对照。

“还真是……”连火/箭/筒上的杠杠位置都画得一毛一样。

裘亓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地又往后翻了一页,继续对照。

好家伙,火箭筒之后是地……地/雷?

除此之外,她还翻到很多热武器的记录,甚至有好些都是重要器件还未有严重磨损,感觉修修还有用的那种。

这要是能拿到手,她的武装实力得往上拔一大截。

裘亓开始庆幸这个时代暂时还没发现火/药的用处,和这些武器的用途,不然这么多宝贝,不得乱套了?

好在这些东西就暂时在云清辞的管理中,还算安全。

……

裘亓第二天就动身去找了王大娘,想找她修改一下子弹的尺寸,可去了铺子却发现门是关着的,问邻居说王大娘回乡下老家养老了。

“养老?”大娘看着才四五十岁,还是特别有力气的年纪,根本不像要养老的岁数啊。

“她儿子来接的,带了好多礼物,估计是终于想起来孝顺这个娘了吧。”

“啊……好吧。”既然如此,裘亓也不能再说什么了。

她失望而归,却在门口等到了蹲点的许子佘。

对方一见面就冲她伸手要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裘亓拍开她的手,“不用交货了,所以也没钱给你。”

“什么意思?”

“王大娘养老去了,没人给我造手铳,我还要火/药干嘛。”

这事说来也话长。

那本《世界武器图鉴》在手里本来一直起不了作用,因为这个世界没有□□。

结果她有一次意外路过许子佘房间附近闻到了□□味,就推门进去看,发现那是她正在炼丹药。

那□□就是在炼丹药的过程中产生的,裘亓当下兴奋地表示,这玩意以后有多少她买多少,一下成了许子佘的忠实顾客。

许子佘不比路仁,她嘴紧得很,拿钱办事还贼利索,除了偶尔毒舌会气到裘亓,其他她都十分满意。

之前几次的事情要不是她瞒得好,估计裴羽卿早对她有防范了。

“养老?”许子佘明显不太相信,“就没有其他的铁匠能做?”

“这又不是造剑靠力气,都是精细活,王大娘做事最细心仔细我比较放心。”而且货比三家之后,其他人确实都不如王大娘好。

许子佘摇摇头,“可我的货从来没有退回来的道理,你说的,有多少要多少,不算数了?”

生活不易,裘裘叹气。

“行,给你行吧。”她掏出票子,拿过货,“我就是拿去放烟花我也有要把它给用了。”

许子佘盯着她, “其实据我所知,还有一个人的手艺也十分灵活,你可以让她试试。”

“谁?”裘亓来了兴趣。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许子佘做了一个兰花指的手势。

裘亓试探性地猜测,“萧,萧楚儿?”

“正是。”

“你和我开玩笑。”就萧楚儿那弱不禁风的样,打铁?

她想象了一下穿着淡雅长裙的萧楚儿,举着锤子打铁的样子。

靠,违和感爆顶。

“你看我像有时间和你开玩笑的人吗?”许子佘语气淡淡,“钱收下了,三天后老地方见,记得带钱来。”

“……”自家人还收钱,早晚有一天被你们这群败家娘们给掏空。

……

从许子佘那里回来,裘亓正思考怎么和萧楚儿开那个口帮忙,严晚就来敲门了。

“大人,施姑娘醒了。”

“醒了?”裘亓站起来, “那我去看看吧。”

看看这人能走了没。

裘亓进去的时候,施洛凝正好起身,但因为伤口的关系,她动作很小心翼翼,看着贼费劲。

裘亓有点看不下去,主动往她身后放了枕头让她可以靠着。

“谢谢大人。”因为失血过多,施洛凝的脸色很差同纸片一样白,宽大的衣服下瘦弱的骨架好像风一吹就会散掉。

“不用谢,我就是想来问问你好得怎么样了。”

她捂着唇咳嗽一声,脸色终于有了一些红润,裘亓注意到她视线落在茶几的杯子上,猜到她想喝水,便主动倒了一杯。

“谢谢。”施洛凝双手接过,牵起嘴角向裘亓道谢。

可能是因为生着病,她笑起来比平时少了锋芒,看着有些无害和柔弱。

“咳——”也许还是喝得太急了,水呛到了气管,施洛凝捂着胸口咳嗽起来。

裘亓手在空中悬空一下,还是替她拍了拍背,“喂,你还好吧,别喝口水伤口又裂开了,那不是又得住好几天。”

“大人。”

有的人总是出现的那么凑巧,就像学校举行运动会的时候总下的那场雨。

裘亓每次和美女单独相处,裴羽卿就会毫无预兆地从天而降。

裴羽卿后脚得了严晚的通知过来,进门就看见两人暧昧的“抱”在一起,施洛凝的手搭在裘亓的肩上,后者也一副关怀的模样替她拍着背,二人凑在一起,看起来十分亲密。

裘亓听到这声音一个激灵,立刻把手举到空中,“我就是给她倒个水!”

“大人多此一举了。”裴羽卿走过来,弹了弹裘亓身上被沾到的水珠,“施姑娘有手有脚的,自己会倒。”

“嗯嗯嗯!是是是!对对对!”裘亓点头如捣蒜,“我多此一举,再没有下次了。”

施洛凝:你个妻管严我算是看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