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竟然……全都失败了吗?”位于某栋民宅的地下室,一直躲藏在里面没有被军队发现,银发红眸的男人坐在一张矮凳上,失望的叹了口气。

他能够隐隐感觉到自己与具现化异能力的一丝联系,而在刚才,全部的联系都相继切断了,也就是说,没有异能力者死亡。

他摊开一只手,对坐在自己对面,膝盖上摊开一本看到一半的俄文书籍的青年说:“我的异能力是将能力者与异能力分离,手无寸铁的被自己的异能力杀掉的话,是比被至亲背叛要更加难以承受的痛苦吧,这种绝望之花中灌溉凝聚出的宝石才会越加的美丽动人。”

“但他们自身的异能力还存在。这样效果就大打折扣了。”那名青年专注的看著书本上的文字,只是抽空敷衍了一句。“若是如此还死在了没有生命力的具现化异能力之中,凝聚出的宝石也会黯淡无光吧。”

对他这样的态度,涩泽龙彦并不生气。事实上,世间很少有事能够挑动他的心弦,从他觉醒了名为龙彦之间的异能力之后,素来是无往不利,再强大的异能力者都会死在其中,化为的红宝石成为他的收藏品。

他将手放在面前的圆桌上,上面随意的放着一个开了口的布袋,里面装满了价值连城的红色宝石。但宝石的主人并不重视它们,不仅像超市打折的廉价商品一样被装在普通的尼龙袋中,还有几颗散在桌面上。

他随手拿起一颗,看了一眼,像丢掉垃圾一样扔进了地上燃烧的火盆之中,宝石被火焰吞噬,在火焰之中慢慢的失去光彩。

毕竟那不是真正的天地产物,而是异能力的结晶,比宝石要脆弱得多,能被高温烧成焦黑的废渣。

“是王权者的力量吧,哪一位呢?青王、赤王、黄金之王……啊,是那个吧,传说中的科学家,第一王权者阿道夫·k·威兹曼,我记得比水流君说过,他的王之力属性是……”

……

“不变,不灭。”

在一辆被军方保护着的黑色加长林肯轿车,坐在后座的老者闭目养神,沉声说出了上面的一句话。

他穿着一身典雅的古朴服饰,浑身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他的对面坐着一位银色长发的俊美青年,手肘搁在窗沿上,手心拖着下颌,眉眼间有着一抹化不开的愁绪。

忧郁的,又温和的散发着贵族气息的青年,金棕色的眼眸透过车窗玻璃看向远方,那是如倒扣的碗一般,被红色的雾气所笼罩的‘王之域’。

青年平静的说着:

“由我的王之力覆盖支起的那片地域,王权者之外的能力者,他们的能力都会被稳定在一个平衡的数值,所以命名为王之域。”

“之前情报部调查到,涩泽龙彦很有可能已经潜入了横滨,以防万一请你参与了这次计划,还真是做对了。”黄金之王,国常路大觉说道。他睁眼看着面前这名被时光遗弃的老友,明明他们的岁数差不多,自己已经垂垂老矣,他却依旧是初见时的模样。

“这样即使是在龙彦之间,异能力者也不会失去自己的异能力。”他爽朗的笑着,眼里冷酷的利芒一闪而过,又被掩藏在眼眸深处,恢复寻常的模样。

“每次看到你,都让我觉得自己老了。”国常路大觉叹息一声,转移了话题。英雄迟暮的沧桑终于还是在这位曾一己之力拯救这个国家的最强王权者身上流露。

但是,他对面的青年并不是很能感同身受。“别演了,有没有人跟你说演技真的很烂。”

白银之王,阿道夫·威兹曼很不客气的吐槽这个装可怜的老头子。“为了逼我出来,让你的亲卫队坐在直升机上绕着我的天国号,用大喇叭日夜不停的放着让人崩溃的噪音,结果就是为了让我来给你家的小孩做保姆吗?”

天国号是白银之王的飞艇,年轻时他与当时还是中尉的国常路大觉一起研究石盘,意外让他的姐姐丧生,而觉醒了王之力的他对此无能为力,在极度伤心之下选择将自己关闭在飞艇之中,在天空盘旋,自我放逐长达半个世纪。

地上的事情他都交给了国常路大觉处理,对方无数次请求会面都被他拒绝了,而今天是上次一起更进石盘之后,二人第一次的会面。

国常路大觉摸了摸下巴的胡子,笑了笑:“小宫也一直这么说呢,说我的演技太糟糕了,但即使如此还是乖乖的接下我交过去的事务。抗议拒绝最后又忍不住心软的小模样,百看不腻。”

阿道夫翻了个白眼。“自从收养了那个孩子,你每次给我的通讯里有九成都是提到那孩子的事情,不用再说了,这世界上除了你之外,也就我最了解他了。”通过对方每天都要传过来的各种记录成长的视频和照片,附上长长的书信,简直就是个孙控,末期不治之症那种。

搞得阿道夫都有种自己也多了一个孙子的感觉。

说到孙子啊……

“宫时院未免也太任性了吧,你竟然还答应了他制定出的这种计划。”阿道夫头疼的扶着额头,“万一失败的话,那孩子就真的毁了。”

那种心理问题之下制定出来的计划,拥有浓浓的自毁性风格,为了一丝涅槃重生的生机,而将所有都赌上去。不成功便是死!

而黄金之王这个老家伙,明明知道这一点却还是答应了,还任由着那个小子在情绪极度不稳定,还失忆的状态下在外面乱跑。

国常路大觉对他的指责回以无奈的一笑。“嘴上说不会管他的事情,自己还不是先操心了吗?你还是老样子没变啊,在这方面一点都不坦诚。”

他低声道:“你如果当时在场的话,也是无法拒绝的那样的小宫以述说遗愿的口吻提出来的任何要求。”

……

“看来那边失败了。”从直升机上坠落,靠火焰落在一栋大楼天台的比水流,在没有如计划那般获得椎名飞羽的死讯后,如此说道。他的脸上并没有带着失望之色。“嘛,毕竟这种程度就死掉的话,就不是宫时院了吧。”

磐舟天鸡沉默的点了一根烟,含在嘴边。他知道比水流并不需要他的回答,转过身对着那扇与楼下相连的门,慢慢的吐了口烟雾,低声道:“来了。”

铁门被爆裂的火焰冲开,在被火焰充斥的楼梯口,从地狱之火中慢慢的走出来一个高挑的身影,红色的魔王漫不经心的踩着烈火,双手插兜走出来,而他的身后,吠舞罗的成员簇拥着王现身。

“哟,只有你们两个吗?”赤王周防尊,双指夹着含在嘴边,只吸了一半的香烟,随手将还没熄灭的烟向前弹出去,香烟在空中旋转了半周,化为火焰流弹以着肉眼难以识别的音速朝着比水流飞去。

被绿色的屏障挡住,周防尊对此并不意外。他嘴角勾起张狂的笑意,红色瞳孔里满是战意,摄人的气势如实质的火焰盘旋在他的周身。

随他轻轻的抬了下头,身后沉默着的氏族仿若被开启了开关的机械人一般,纷纷活跃起来。以突击队队长八田美咲为首,他们高声呼叫着独属于赤王氏族的口号。

“noblood!nobone!noash!”

这是绿王氏族与赤王氏族的交战,磐舟天鸡懒懒的看了一眼朝他们冲过来的吠舞罗,以一人之姿去抵挡整个赤王氏族的中坚力量。

“王,这个人交给我们。”草薙如此说着。

周防尊无可无不可的点头,看向了被束缚在椅子上的比水流,他神色莫名。对一边已经延伸到另一个大楼的氏族成员的战斗视而不见,对漫天的青色火焰与赤色火焰的交织视而不见,他此时的眼里就只有面前这名看似残疾的青年。

“还真是搞出了很大的仗势啊,你就是绿之王吧,jungle的创建者。”

绿之王笑了笑,他的笑容像是脸上僵化的死皮轻轻勾起,是虚假的不带丝毫情绪的假笑。“这也算是第一次见面吧,第十代赤王周防尊。我是第五王权者比水流。真是让人遗憾,初次见面就是敌人吗?”

“啊,之所以会变成敌人,你不是很清楚吗?在做下那么多恶事之后。”

比水流挑了挑眉,“看来不是我的错觉,从国常路大觉口中知道了很多情报啊。”

“比如你试图挟持当时还是我的氏族的伏见未果后,又利用诡计干扰他的神智逼至崩溃,让他退出吠舞罗。又比如,这几年不停煽动你的底层氏族挑衅吠舞罗,阻扰我的氏族的行动……又或者,你煽动无色之王让他去袭击宫时院,若是他成功占据了宫时院的身体,接下来就准备挑起我与青王的对立,让坠剑的悲剧重演……”

周防尊慢吞吞的说着之前从兔子那里知晓的情报,很多他所没有注意到的事情,潜藏在暗地的阴谋都化为白纸黑字浮现出来。

“那你信了吗?”

“以你目前为止做出的那么多事,以宫时院为起点击溃黄金之王的统治,借宫时院和青王的手除掉无色之王,逼迫白银之王现身,又想挑起我与青王的战争……这样的你竟然用如此拙劣的话语挑拨离间吗?”

比水流笑了笑。“因为我很了解你,赤王。”他道,“我也知道你对我与宫时院,与黄金之王,与石盘的种种恩怨勾连,你都毫无兴趣。即使你没有从国常路大觉那里知道我已经对吠舞罗出手之后,你就想杀了我。”

“不是‘想’。”周防尊反驳道。

黄金之王的目的,青王、白银之王,或者是那个名为宫时院小鬼,他们的计划与目的都与周防尊无关。

他站在这里和绿王对上的原因,仅仅是因为,他想杀了这个人而已。

由王,来杀死王。没有动摇、没有同情、没有迟疑,他的意志从始至终都那么坚定。

“我,为杀你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