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绎还穿着戏服,脸上带妆,化妆师跟来给他补妆,然后就可以直接上场了。
刘导看了之前的工作成果,示意副导演去给张绎讲讲戏,顺便告诉他该怎么走位,这些基本操作新人一般都会出错,他都做好磨合一天的准备了。
张绎确实不太懂走位,台词背的很熘,表情也控制得当,但好几次都是因为走出了摄像范围被NG了。
“没关系,重来,脚步稍微轻快一点,要把自己当成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活泼好动,矫揉造作一点也没关系,元启和大师兄关系最好,喜欢撒娇,喜欢玩闹,要把这种少年感表现出来,再注意别跑过头了就行。”刘导喊了声:“action……”
所有演员到位,机器开始运转,男主角手里提着一壶酒走进了凉亭,朝着梅花林里的少年喊道:“小师弟,我带了山下蒲家的猴儿酒,快来尝尝。”
“诶,来啦……”一道清脆的声音从梅林中传来,随后一个人影从树丛中跳了出来,他一身冰蓝色的长衫,头发用同色发带束着,手里拎着一条胳膊长的蛇,脚尖轻轻点在树冠上,朝亭子这边飞跃过来。
他钻进亭子里,随手将蛇丢在石桌上,夺过师兄手中的酒,掀开盖子闻了闻,“哇,好香的酒,还是大师兄疼我,下山都会记得给我带东西!”
大师兄露出一道宠溺的微笑,摸了摸他的头,“不过是一壶酒而已,你喜欢下回再给你带。”
“那可说好了,不能骗我,骗我的是小狗!”小师弟嘴巴对着壶口,动作粗鲁的灌了一口酒,这动作如果换成别人来做,会显得豪迈不羁,但少年面冠如玉,宽松的衣袖在空中翻转,挡住了半边脸,朱唇一张一合,很快就完成了这个动作,把迫不及待饰演的淋漓尽致。
“好酒!”元启用袖子摸了一把嘴巴,大笑着说:“这么好的酒,我要带去给慧师姐尝尝,大师兄你也一起来吧。”说完拎着酒壶跑了。
大师兄提起石桌上冬眠的蛇,朝他喊道:“喂,你的蛇不要了?”
小师弟轻快的声音渐行渐远,“要,麻烦师兄帮忙烤了送来!哈哈……”
大师兄拎着蛇甩了甩,摇头露出无奈而宠溺的笑容。
“卡!”刘导比划了个OK的手势,大家瞬间从戏中走出来。
沈峰给张绎递了一瓶水,给他竖起了大拇指,“演的很棒!”
张绎对自己的表演如何大致有个判断,很棒是不可能的,只是勉强能过关而已。
刘导没发表意见,这一幕就算过了,这一天拍摄到很晚,有几场夜间的戏正好一起拍完。
等过了十二点,大家都疲惫不堪,山上温差大,白天还热的要死,夜里瞬间降温,不少人都搓手跺脚,想早点回去休息了。
刘导终于发话收工,大家累惨了,没什么声音,各自忙着收拾好东西,然后坐上车回山庄。
路上没有路灯,黑漆漆的一片,沈峰透过玻璃窗往外看,开玩笑说:“这深山老林里,半夜一个人可真不敢出门,吓都吓死了。”
已经半夜出过门的张绎:“你怕鬼啊?还是怕妖?”
“都怕啊,虽然知道这世上没有妖魔鬼怪,但黑漆漆的,胆小的人自己都能把自己吓死。”
张绎嘴角勾了勾没有反驳,他今天连轴转着,这会儿连手指头都不想动了,闭上眼睛说:“我歇会儿,等到了酒店喊我。”
这一闭眼,张绎瞬间就入睡了,然后梦见了那晚山顶遇到的树妖,男人穿着灰色西装,一步一步朝他走来,然后温暖的手指摸上了他的脸,亲昵地说:“张绎,我喜欢你!”
张绎被吓醒了,心跳如鼓,下意识地摸了一把自己的脸颊,因为没卸妆,脸上有些难受,但却没有刚才梦境里那种肌肤相贴的感觉。
真是见了鬼了,怎么会经常想起那个妖怪来?不过是短暂的一次偶遇,难道是因为树妖那句似是而非的表白?
可能是心理作用,张绎总觉得自己还会遇到那个男人。
回到山庄,沈峰拉着张绎去吃了点宵夜才回房,张绎先去卸妆洗澡,沈峰调出今天拍的照片和视频看了看,等张绎出来时,惊讶地问他:“绎哥,快过来看。”
“怎么?”
“我下午拍视频的时候无意间拍到了这个。”张绎接过手机点开,视频拍的是他和王诗音的一场戏,王诗音就是元启所说的慧师姐,两人初时感情不错。
“看最后。”沈峰提醒道。
张绎拉到最后,那是他们拍完散场后的场景,他往回走,身后王诗音朝他翻了个白眼,助理给她递了一瓶水,被她暗暗拧了一把,下手应该挺重,那小助理眼眶都红了,想哭不敢哭的样子。
张绎把手机还给沈峰,并不是很在意这样的事。
沈峰啧啧摇头,“之前就觉得王诗音很假,没想到还挺恶毒,好在昨天她叫我出去玩我没答应。”
“不理她就是了。”张绎那天想和王诗音做生意,但前两天没遇上也就没提,今天看完这个视频就彻底没想法了,这样的女人倒霉就让她倒霉去吧,不值得拯救。
把小宝贝从抽屉里拿出来,张绎看到彩石已经黯淡无光了,好在之前就让余泽和帮他收包裹顺便转寄到这里来,否则再过几天这棵小苗苗就该萎靡不振了。
沈峰盯着他手上的东西,感慨道:“绎哥,你老实交代,这到底是不是你女朋友送的?”
“不是。”
“那这是什么传家宝吗?你怎么到哪都带着。”
“不是传家宝,但确实是我的宝贝,离开我太久它就死了。”
“咦,难道这不是假的吗?”
“当然不是,活的。”
“不可能,玻璃罩罩着怎么活?而且一年前你拿出来时它就是这个样子的,一寸都没长,叶子也还是老样子。”
“有长一点,你没发现叶子变大一些了吗?”
沈峰又不是天天盯着它看,根本看不出变化来,“这是什么绝世小宝贝,被你这样虐待还能活?”
张绎不理他,给玻璃罩擦了擦,然后放在床头柜上,有时候他觉得,这小东西愿意亲近他,如果几天没看它一眼就垂头丧气的。
虽然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能从一片叶子上感受到这些情绪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