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付的事最终还是在木父木母的帮助下解决了,装修的钱由木晗曦来出。
因着墨泽北和木晗曦都在忙工作,年后木父木母便帮着她们,负责监工装修之事。
三月中旬,刚调休的曲君之接到了周父的电话,这次又是一顿震怒不绝的厉声斥责。
周父朝她发难,主要还是因为曲父,春节过后曲父频繁跑去周家那边叨扰,惹得周父恼火不已。
曲君之连连抚额,无奈之下趁着休假回了一趟J城。
“爸,您以后别有事没事就去找周叔叔,”曲君之侧躺在沙发上吃草莓,“您又不是不知道,他事后总拿我开刀。”
“这人真是个老古董,而且性子死倔死倔的,比你已故太爷爷家的那头臭驴还倔。”
曲君之没忍住,草莓汁都笑出来了。
曲母端着洗好的车厘子过来,叹气道:“你从小到大都没受过什么委屈,现在因为周家的小妮子憋屈得像个古代不得宠的卑微小妾,要我说,实在不行,你就和她断了吧,咱也犯不着成天热脸贴她家冷屁股,你也不必整日受气挨训。”
曲君之听后连忙起身,走过去给她妈捏肩捶背:“妈,若馨和她爸可不一样,她和我是一条心的,再说了,我很爱她,完全离不开,怎么能说放手就放手呢?而且您也知道,我和她好了这么些年了,心里早把她当成自己媳妇了。”
“你把她当成自己媳妇,人家亲爹答应吗!?你这就属于自作多情!”曲母脸色愈发不愉,“另外,你俩好了这么久,她一次家里都没来过,你觉得像话吗?”
曲君之揉捏的动作一僵,随后讨好一笑:“那我回头打电话问问,等她什么时候得空,让她过来家里看望一下你们二老。”
曲父清了清嗓,打着圆场:“她要是实在忙,过些日子来也行,不急在这一时半会的。”
曲君之点点头,没再多言。
左右无事,曲君之便想着去她舅舅那转转,谁料在小区周边的超市买水果时,恰好碰到了大学的同班同学钟译。
这男的以前还和她表白过,被她无情拒绝了,没想到现下还没死心,厚着脸皮一直从超市跟到外面。
曲君之轻蹙着眉头,神色不耐,径直往停车场去了。她拉开车门,见钟译朝另一边走,以为终于摆脱了这烦人的家伙,没想到出了停车场,这人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车的后面。
曲君之将车停在了她舅舅家的小区门口,钟译见势也减了速,把自己的白车靠在路的一旁。
曲君之实在是恼火,走过去敲了敲这人的车窗,车窗降下来的一瞬,她没好气骂道:“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你再这样尾随我,我要报警了!”
钟译涨红了脸,下了车,结结巴巴解释:“我没......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知道你家住哪......我......我是真的喜欢你,希望你能再考虑一下。”
曲君之听后胸腔里愤然的热血直击脑门,刚要飙脏话再骂,却瞧见了往这边来的周父,她话到了嘴边又紧忙咽了下去。
“怎么了?”周父嗓音低沉,“他欺负你了?”
“跟踪......跟踪我。”曲君之气势全消,低垂着脑袋,盯着地面小声嘟囔了句。
周父板起一张包公脸,拿出平时教训小流氓的威严姿态,对着钟译连吼带斥,还用手指不停比划,钟译吓得小脸都白了几分,腿肚子都开始打颤,最后简直是落荒而逃。
曲君之全程憋笑,俏脸都憋得通红。
周父瞅了她一眼,哼了她两声,最后扬袖而去。
曲君之在舅舅家吃了晚饭,八点左右才回了家。
九点多,床头边传来震动声,是周若馨打来的语音电话。
曲君之笑了笑,滑了屏,翻身趴在床上和她闲聊。
“我爸说你回J城了?”
“对,”曲君之将下巴搁在枕头上,“当时遇到了钟译,闹了点不愉快,正好被你爸撞见。”
“嗯,那你在家待几天?我正好有事要回去一趟。”
“我还有两天的假......”记起曲母的话,曲君之软着音问她,“你这次回来,能不能过来一下我家里?”
周若馨没犹豫,直接答应了。
“你是明天下午的飞机?”
“嗯,”周若馨想了想,“后天中午去你家行吗?”
“可以,”曲君之欢喜满溢,直接握着手机去了客厅,对着看电视的俩人嚎了一嗓子,“爸妈,后天中午,若馨上门看望你们二老。”
周若馨有些害羞,借口有事挂了电话。
曲母闻声将催人泪下的韩剧关了,快步挪到曲君之身侧:“说好了?真要来?你没拿我们寻开心吧?”
曲君之屁股挨到沙发上,抓了一把瓜子,神情得意:“我媳妇亲口说的还能有假?”她啧了下,“早知道就该录下来给你们听听。”
曲父曲母喜笑颜开,第二天将家里里里外外大扫除了一遍,第三天更是早早去了周边的集市买了新鲜的鱼肉果蔬。
临近中午,曲君之还没接到周若馨的电话,过了会,这人发来了微信消息。
【我爸看到了我给伯父伯母准备的礼物,现在犯起了倔,不让我出门。】
曲君之在房间里来来回回踱步,走了几圈,最后去问她爸要了车钥匙。
“我去接一下若馨,可能晚点才回来,你们不要着急。”
曲君之前脚一走,曲母就如那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瘫躺在沙发上,双眸也失了光彩:“恐怕是白忙活了,那老倔驴肯定不让她闺女来咱家。”
“要不咱俩也跟过去看看吧?别让孩子在周家受了委屈。”
曲母腾地一下坐起身,将围裙解了胡乱扔在地上,气汹汹道:“不去,她非要固执任性地和人家姑娘在一起,她就得受这气遭这罪!”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曲君之不仅拎了一兜子的新鲜水果,还去她舅家弄了几瓶珍藏的好酒,算是携重礼上门。
周母神情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侧身让她进了门。
曲君之放下东西,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此时周父正在书房里训斥周若馨,嗓门大得像是雷公雷母吵翻天了似的,震耳欲聋。
曲君之护老婆心切,连门都没来得敲,直接推门而入。
转瞬间,一个茶杯就摔了过来,曲君之跳着脚躲开,随后瞠目结舌,不可置信地望着周父。
周父显然没料到她会进来,面色一顿,接着哼了一声,转过身去。
“你没事吧?”周若馨神情紧张,语气急切,“有没有伤到?”
“没事,”曲君之拍了拍周若馨的手背,“我和叔叔谈谈,你和阿姨出去等着。”
周若馨犹豫了会,末了还是和周母出去了。
曲君之深呼吸了几次,心里建设了一番,挪着碎步走过去,挺直脊背,站在周父的旁侧,不紧不慢道:“叔叔,您这么反对我和若馨谈恋爱,是因为您不想让若馨找女孩子,还是说单纯看不上我,或是不喜欢我父亲?”
周父沉压着眉,冷着脸:“我不愿意我的女儿做同性恋,被别人指指点点!她本可以走一条光明正道,是你误了她,引她入歧途。”
曲君之思虑斟酌了一番,末了还是把以前的事说了。
“您知道若馨当年高考志愿为什么非要填报XX师范大学吗?以她的成绩完全可以去上全国Top5的学校。”
周父仔细回忆了番,确实不知缘由,他只记得自己当时因为这个事,发了好大一通火。
“因为墨泽北。”
曲君之话落,周父直接怔愣住了。
“她以前喜欢过墨泽北。”
周父眸光晃了晃,震惊诧异到说不出话来。
“我承认在我俩的这段关系中,是我先对她动了心思,但是叔叔,即使没有我,我也不觉得若馨能够和男生在一起,”曲君之低垂着眸,“有些东西是骨子里就带的,强迫不得。”
周父沉默无言。
“她是您的女儿,您应该最了解她的性子,逼迫她和我分手,让她与不爱的男人在一起,甚至是结婚生子,这样做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周父听都没听完,就咬牙重锤了一下实心桌面。
曲君之心尖颤了颤,不自觉地咽了咽唾液,却还是梗着脖子继续叭叭。
曲君之迟迟未归,曲父曲母实在放心不下,俩人最后还是赶过来了。
到了晚上,一家三口也没离开,曲父在书房耗着周父,曲母情真意切地宽慰周母,曲君之借机偷摸地和周若曦拉拉小手,说两句悄悄话。
约莫晚上九点多,曲君之回了家,急匆匆收拾了东西,直奔高铁站,她明日还要上班。
接下来的两个月,只要有空,曲父就去周家磨嘴皮子。
“我家宝贝女儿哪里不好?要学历有学历,要样貌有样貌,还特别懂事孝顺有爱心,怎么你就看不上呢!”喝了酒,曲父一边跳脚一边和周父掰扯,“你家姑娘出国读博一走就是好几年,她死心塌地等在国内,一边上进工作,一边忍受异地恋的苦,从来没有半句怨言,”说着说着,曲父还抹起了泪,“为了以后能在B城有个和你姑娘落脚的地方,她整天熬夜出差,应付各种酒局,就是希望能多挣点钱!给你姑娘一个保障!”
他连哭带蹦像个村妇似的,喋喋不休说了一箩筐的话,到了最后周父也有些动容了。
夜里,曲父醉得走不动道,周父便让这人睡在了自家的沙发上,还给他清洗了一番。
这晚周父整宿未眠,凌晨五点左右,他用肘碰了碰周母。
周母翻了个身,迷糊着问了句:“怎么了?”
“小馨和曲君之的事,你怎么想的?”
周母顿时睡意全无,她睁眼盯着天花板,沉默了好一会,才慢慢开口。
“起先我和你一样,难以接受,想着两个女孩怎么可以在一起呢?这有违传统伦理啊,”周母扯了扯被子,“可是你再看看小北和木家那姑娘,生活得多幸福,俩人连孩子都有了,时日一常,我也有些动摇,况且君之这孩子也是蛮不错的,这事之前我一直都挺喜欢她的。”
周父没吱声。
“就算不论其他,咱自己女儿的脾气你也是知道,性子完全随了你,倔得很,如果逼迫她和曲君之分手,我看结果未必就好。”
周母想起了什么似的,语气转而松快了几分:“对了,上次你去B城不是见到秋儿了吗?你想象一下,要是咱家小馨也有一个类似于秋儿那般活泼可爱的宝贝,该多好啊!”
说起这个,周父整个人都温和了起来:“我给你讲,秋儿那小姑娘啊,可招人稀罕了,说话奶声奶气,性子软乎乎的,还会撒娇呢.......”
早晨六点半,曲君之刚醒,就收到了周父的短信:你和小馨在一起也不是不可以,不过我有个条件,你俩得答应才行,以后要个宝宝。
曲君之下意识揉了揉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眼花了。
下一瞬,周父的电话就过来了。
“看见我给你发的短信了吗?”
曲君之拧了下自己的大腿,努力稳住声线:“刚看见。”
“那我说的事,你是怎么考虑的?”
“我都听若馨的......”她话还没说完,那边就挂断了电话。
十分钟之后,还在英国的周若馨,手机屏幕亮了又暗,暗了又亮。
“老周,你不要这么着急,这事等馨儿博士毕业了再说。”
“知道小北的女儿多大了吗?”电话没人接,周父将手机扔在沙发上,幽幽道,“三岁多了,今年就能上幼儿园。”
周母无奈笑了笑,给这人泡了杯清热降火的绿茶。
七点左右,周父给墨泽北打了电话,想要视频一下,瞧瞧秋儿。
视频完之后,周父心思更活了,压也压不住,将还在沉睡的曲父拍醒,说了一堆生宝宝的事。
曲父脑袋昏沉,胀得厉害,听得云里雾里,最后靠着他的肩膀喃喃道:“老弟说笑了,咱两个大男人怎么生孩子啊?”
气氛大概凝滞了一秒,随后周父猛然推开他,像是躲瘟神一样,跳得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