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冬初的十一月，只剩了一点小尾巴。
窗外寒气逼人，北风冷冽，木晗曦他们要在这几天进行一场月考。
相比以往来说，这次月考的监场十分松懈，座位相连，没有隔开，监考老师也不来回走动巡场，只在讲台上坐着，或者翻阅一下闲书。
尽管监考如此不严，同学们却未出现交头接耳，偷摸作弊的情况，偌大的实验室里只有试卷翻动以及沙沙的写字声。
时间一到，铃声一响，学生们俱都自觉停笔，有条不紊地交卷。
出了实验楼，木晗曦和墨泽北一起去了食堂，回宿舍的路上，俩人遇到了邱蕊和姜颜。
姜颜也瞥见了她们，悄悄朝二人勾了勾手，又指了指蔫蔫巴巴的邱蕊。
木晗曦见势，挽着墨泽北过去了。
“怎么了蕊蕊？”木晗曦语含关切。
邱蕊眼神慌乱，忙挥手示意：“我没事……你们快回去休息吧，下午还有考试呢。”
木晗曦偏眸望向姜颜。
姜颜摊手：“她忧心下午场的数学考试……”午饭没吃多少不说，午休估计也要没了。
邱蕊默默低下头，抿紧唇，脸颊发烫，她心里觉得自己很没出息……
“我也挺紧张的，考前还频繁跑厕所，”木晗曦走到她身侧，“而且我先前经常因为物理成绩不理想而低落忧虑，同桌薛凝总是好心地劝慰我……”
邱蕊渐渐抬起头，眸里盈着晶莹的液体，难得有一次她觉得别人能够理解自己的感受。
虽说她的综合成绩还不错，但那都是她拼命学习，熬夜奋斗换来的……她骨子里其实很自卑，总觉得自己不够聪明，心态也不好，还时常陷入一种莫名的紧迫感，好似稍微松懈一点，就要坠落深渊了一样……
所以她很羡慕那些头脑聪明，不费什么力气就能获得好成绩的学生，那些人不光成绩优秀，心理素质也比她强，不会像她似的，成天患得患失，担心受怕，还老是做噩梦……
到了寝室，木晗曦挽着邱蕊去阳台那继续谈心。
“你刚刚说墨泽北和姜颜头脑聪慧，一点就透，但她们学习上也有各自的缺点，”木晗曦轻声细语，“像墨泽北她偏科就比较严重，英语每次都拖她后腿，姜颜的话就是做题很粗心，经常因为不细心而丢分，成绩也不稳定，时上时下的……没有人是完美的，人要学会接纳自己的不足……”
邱蕊听后，神情渐渐放松下来。
木晗曦又给她讲了自己和墨泽北组了互助团的事，她帮着墨泽北补英语，墨泽北帮她提物理，现下感觉有了些起色……
“我觉得你可以去找姜颜互助，你心细能够帮她改掉马虎的毛病，她理科好，可以给你讲数学和物理……”
邱蕊眼前一亮，眸里涌出几分希冀……
下午考完数学，在餐厅吃饭的时候，邱蕊和姜颜提了这个事，姜颜不紧不慢地放下筷子：“你这想法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邱蕊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
“以后你洗袜子的时候带上我的，怎么样？”
邱蕊咬唇哼唧了两下：“你就知道欺负我。”
“不答应是吧？”姜颜一脸无所谓的表情，“那好，就当我没说。”
邱蕊双手绞着衣角，欲言又止……
饭后邱蕊回了宿舍，姜颜没回，她直接去了教室。
晚自习结束后，到了寝室，姜颜惊喜地发现，某人已经偷偷帮她洗了袜子，五颜六色的袜子正在衣架上随风摇摆呢……
“你这口是心非的女人。”姜颜唇角挂着笑，走到洗漱台那，拍了两下邱蕊的屁股。
“烦人，”邱蕊神色一羞，“你能不能别老是动手动脚的！”
“我是女的，你怕什么？”姜颜偷偷凑到她耳际那，低声坏笑道：“你这丰乳肥臀的，以后不知便宜哪个王八小子。”
邱蕊脸红得要滴出血来，忙抵开她，跑去阳台躲羞。
“蕊蕊你出来吧，刚刚是我嘴贱，”姜颜拍了拍阳台门，“我现在给你讲题。”
“我不要你给我讲，你嘴里没句好话。”
“啧，狗咬吕洞宾了不是……”
木晗曦和墨泽北还没回来，宿舍里就她俩，你来我往拌了好一会嘴。
约莫晚上十一点，木墨俩人才出了实验楼。
墨泽北今晚有些不高兴，那路星死皮赖脸地主动给木晗曦讲物理，还阴阳怪气地说他的讲法比自己的好懂。
木晗曦轻晃着墨泽北的手臂，软声哄着：“别气了，我不是没怎么理他嘛。”
墨泽北歪着脑袋，较真问道：“你说我的讲法和他的讲法哪个好懂？”
“……”
墨泽北顿住步，侧过身，拇指按着木晗曦的前额，双眸认真地盯着她瞧。
木晗曦握住她的手，唇角隐着笑意：“他的讲法我都没认真听，你要我怎么回答你这个问题？”
墨泽北眼里欢喜满溢：“用不着听他的，我的就已经很简单了，他的比我还绕。”
木晗曦适时嗯了下，接着就瞥见这人眉毛都扬了起来。
第二天上午考完理综，学校放半天假，墨泽北直接跟着木晗曦一起回家了。
可怕的是，路星那狗皮膏药也来了。“小曦，这是你秦阿姨，这是她儿子路星，”木教授眉眼柔和，“我刚听路星说，你们仨一个班，真是太巧了。”
墨泽北跟着木晗曦一起招呼了路星的妈妈。
饭桌上，路星笑意盈盈地坐在木晗曦的右侧，期间还用公筷帮木晗曦夹了好几次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这个家的人呢。
吃完餐后水果，路星邀她俩去球馆打会球，就当是考后放松了。
他是当着众人说的，木晗曦不好意思拒绝他，最后应下了。
他们三人搭公交过去的，木晗曦和墨泽北坐在右边的同一排。
车子启动没几分钟，墨泽北就不自觉蹙起了眉毛。
“你怎么了？”木晗曦拨了下她额前的碎发，“是晕车吗？”
墨泽北强忍着不适，摇了摇头。
“喝点水。”木晗曦拧开了矿泉水瓶盖。
墨泽北喝了两口，还是不舒服。
“你脑袋挨着我，闭眼睡觉，到了我叫你。”木晗曦手穿过她的肩膀，轻轻摸了摸她的脸。
“嗯。”墨泽北侧身，枕在了她的左肩那。
对面坐着的路星，抱着网球拍，眼巴巴瞅着她俩，眸里泛起酸意。
暖阳和煦，从窗帘缝隙倾泻下来的柔和光芒打在脸上，细细碎碎，些许晃眼。
木晗曦伸开手，帮墨泽北遮挡，掌心投下的小片阴影正好盖上这人的眼睛。
车子徐徐前进，墨泽北嗅着这人脖颈的淡香，渐渐睡沉了。
车到了目的地的那站，木晗曦小声唤她的名字，墨泽北睁开眼看她。
“到了。”木晗曦温柔地揉了揉她的脑袋。
墨泽北以前坐公交车从未有这样舒爽的感觉，整个人像是踩在云朵上，几乎要飘了起来。
木晗曦牵着她的手，带着她下车。
墨泽北跟随着她，用下巴软软蹭着她的肩膀。
木晗曦唇角含笑，眼眯成一条缝。
被完全当成透明人的路星，一脸幽怨盯着她俩的背影。
“咱是三人行，”他抬步撵上去，眼睛鼓鼓的，“不是二人游。”
木晗曦稍稍缓了脚步。
从公交车站走五六分钟就到了网球馆，路母帮他在这边办了年卡，他经常约朋友来这里打球，水平算是业余里比较好的了。
她们跟着路星一路往里走，路星还背了个双肩包，里面装着矿泉水和巧克力。
这边场地都是室内，宽敞明亮且无风，完全不受外面恶劣天气的影响。
“你们俩谁先来？”路星脱了校服外套，喝了几口水。
“我先陪你打会吧。”木晗曦想让墨泽北多歇息一下。
“好。”路星带着木晗曦简单做了几组热身运动，墨泽北就站在不远处凝眸瞧着。
知道木晗曦不常打网球，再加上她是女孩子，体力跟不上，路星有意让着她，显得很有绅士风度的样子。
即使这样，木晗曦也只撑了十多分钟，就叫停要休息一下。
路星意犹未尽，执着球拍走到墨泽北那，点了点地面：“该你了。”
墨泽北一言不发地拉开上衣拉链，将校服外套脱给了木晗曦，接过她手里的球拍，上场了。
“我不会让着你的，”路星扬眉，语气略微挑衅，“你要是技术菜，就活该被我虐。”墨泽北成日和木晗曦黏在一起，他心里酸，看不过眼，想借此让她在木晗曦面前出丑，给自己捡球！
墨泽北沉着眸，肃着脸：“尽管放马过来。”
俩人打了近四十分钟，期间墨泽北展示了正反手，长球，短线，扣球，切削球，旋转球，左右斜角球，而且身姿灵活，还有几次出人意料的扑救行为。
墨泽北的表现让路星两眼放光，他显然很惊喜。
“我都没想到你能打这么好！”休息的间隙，额际布满汗珠的路星快速上下挥着右掌，帮墨泽北扇风散热，还殷勤地给她递纸递水。
“别挨我这么近，热死了。”墨泽北喘息着，抹了抹汗，往外推他。
路星咧着嘴笑，巴巴凑上去，够着头和她说话。
本来想给墨泽北送水的木晗曦顿住了步，神色有些别扭。
墨泽北挥开路星，朝木晗曦走过去，直接拿了这人喝剩的半瓶，仰头灌了几口。
木晗曦面上有些不好意思，嘴角却弯起了笑。
回去的时候，他们坐的地铁。
路星厚着脸皮和墨泽北坐在了一起，墨泽北不愿路星挨着木晗曦，只好坐在两人中间。
车上，路星对着墨泽北叭叭个不停，扯各种话题，墨泽北偶尔会敷衍一两句。
木晗曦忍不住噘嘴，戳了下墨泽北的掌心。
墨泽北歪头看了她一眼，随即抵开路星移过来的脑袋：“别说话了，我困了。”
她往木晗曦那挪了挪，靠着木晗曦的肩膀阖眸闭眼，右手还紧紧攥着木晗曦的左手。
木晗曦眸里重新亮起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