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的秋风，裹挟着绵绵细雨，摇曳在枯干的枝头。
墨泽北轻挑着一把浅蓝色的小型雨伞，踏着湿润的落叶，在校园里徐徐走着。
她刚从图书馆出来，现在要去食堂吃晚餐。
明天放十一长假，校园的各个角落，充满了欢声笑语，学生们三五成群，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回家或者出去旅游的事宜。
中途，她接到了周若馨的电话，这人要来找她吃饭。
两三分钟后，曲君之也打来电话，约她出去吃烤鱼。
随后三人一起打车去了一家口碑不错的烤鱼店。
巧合的是，她们刚落座不久，木晗曦一家三口也来了这家店。
这是那件事发生后，墨泽北第一次看到木教授和木伯父。
周若馨也瞧见了朝这望过来的木晗曦，她表情微微滞了下，小声对着俩人提议道：“要不咱们仨去别的地方吃吧？”
“泽北，你的意思呢？”曲君之偏眸看她。
“就在这吃吧，”墨泽北默默收回目光，“已经点完单了，一会服务员就要上菜了。”
曲君之嗯了下，余光瞄着那一家三口，瞥见木教授好像要走，木晗曦伸手拉了一把，一旁的木父低声说着什么，之后他们三人去了里侧。
“你这恋爱谈得可是够辛苦的，”曲君之兀自给自己倒了杯水，“不过，看样子木晗曦也挺为难的，夹在你和她爸妈之间。”
墨泽北没吱声，只掏出手机给木晗曦发了条微信。
【他们家的鳜鱼不错，你们可以尝尝。】
不到一分钟后，木晗曦连回两条。
【好，一会就吃这个。】
【刚刚开车来的路上，二伯母给我妈打电话，约着我们家去W城自驾游，我妈应下了，十一我可能要陪着一起去。】
【嗯，你安心去就行。】
墨泽北刚放下手机，烤鱼就上桌了。
吃完鱼，她们三个先走了，墨泽北帮木晗曦那一桌结了账。
晚上九点多，墨泽北接到了蔚岚的电话。
“我知道一个特别好的地方，”蔚岚之前听林晓然说了墨泽北家里的事，蛮心疼她的，“离B城不是很远，你想不想去？”
“我最近不太想出门，”墨泽北翻了个身，“下次吧。”
“那好吧。”蔚岚也没再多说，只在心里轻轻叹息了两声。
第二天中午，孟元昊打来电话。
当时墨泽北还在床上躺着发呆，这人和她说，他在高铁站，一会就打车过来找她。
墨泽北有些讶异，随后把自己的公寓住址发给了他。
孟元昊来的时候，书包里背了烟和酒，双眼红肿，显然哭过了。
墨泽北微微一愣，侧身让他进来。
他也不去沙发那，就盘腿坐在地上，拉开书包拉链，摸出啤酒罐，沉默地仰头喝酒，过了会又开始闷声抽烟。
墨泽北坐他对面，拿过一罐啤酒，喝了两口。
“我分手了......”他声音哽咽，嗓音沙哑。
墨泽北轻轻放下啤酒罐：“她提的？”
孟元昊点点头。
“为什么？”
“她说......”孟元昊眸里泛泪，“她不爱我了。”
墨泽北挥开眼前缭绕的烟雾，抬眸瞧了瞧他。
这人满脸胡茬，短发糟乱，样子惆怅颓然，神色萎靡，早已不是那个阳光青涩，成天叽叽喳喳，与友人斗嘴嬉闹的大男孩了。
墨泽北鼻腔兀然有些酸涩，突然涌出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不知是为了眼前这人，还是为了那些永远逝去的再也不能复返的青春和时光。
自打父亲离世后，她就变得多愁善感起来，有时候瞥见天空中的乌云遮住了太阳，她也会莫名难过和低落。
墨泽北摸过这人的烟盒，双唇噙住一支烟，歪头用打火机点燃。
两人喝着酒，抽着烟，呆坐了一个下午，也没怎么讲话。
到了晚上七点多。
墨泽北哑着声问他：“你饿不饿？”
“胃口差，吃不下东西。”
“这边有一家烧烤，味道还不错。”
孟元昊抬了抬眼：“那去看看吧。”
“你带换洗的衣服了吗？”墨泽北瞅了瞅他的书包，“要不要先去洗个澡？”
“带了，”孟元昊捻灭了烟，嗓音喑哑，“那我去洗一下吧。”
墨泽北点点头，等这人去了浴室，她开始收拾地上的垃圾，随后把窗户也打开了，正好散散烟味。
出门前，墨泽北去卧室换了身干净的衣服。
路过一家理发店，孟元昊驻足停留，观望了片刻。
“我想理个发，推成那种小平头。”
“嗯，”墨泽北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进去吧。”
等孟元昊的间隙，墨泽北随意翻阅了下店里的杂志。
后来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突然也要剪短。
剪完之后，两人站在路灯下的树旁，互相瞅了瞅，眼里都有笑意。
“你还记不记得高三那年，你要剪短发，我当时都吓懵了，还给若馨打了电话，结果也没能劝住你。”
墨泽北点点头，一脸感慨：“时间过得很快，一晃眼都快三年了。”
“是啊，现在咱们都已经大三了，”孟元昊抬头望着月，“其实我现在多少有些后悔......我想着要是当初和你俩一起考来B城多好，至少难过的时候有你们陪着，不会那么孤单。”
墨泽北低头瞧着路灯下的影子，沉默片刻，然后道：“你知道我那时为什么非要考B城的大学吗？”
孟元昊歪头看她，眼里有疑惑。
“因为木晗曦，”墨泽北偏眸瞧着奔流不息的车辆，“我喜欢她，高三那年就喜欢上了她。”
孟元昊努力回想墨泽北口中的木晗曦，是那个温柔漂亮的姐姐......
“你......你喜欢女的？”孟元昊一脸惊诧。
“只喜欢她，没喜欢过别的女孩。”
孟元昊懵住，一时反应不过来。
“我们已经交往了......但她家里不同意。”
“交往了......”孟元昊再次愣住，“你们交往了？”
墨泽北点点头，抬步往前走。
孟元昊连忙跟上，瞪大眼歪头问道：“那漂亮姐姐也喜欢你？”
墨泽北觉得好笑：“你这是什么问题，她不喜欢我，干嘛和我交往？”
孟元昊挠挠头：“就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那漂亮姐姐竟然喜欢女孩......”
“她以前喜欢男的。”
“......”这下孟元昊更晕了。
俩人走了十多分钟，到了烧烤店。
点了一堆吃的，要了四罐啤酒。
在店里坐了两个多小时，墨泽北断断续续地和他说了些这两年发生的事。
到了差不多夜里十一点，他俩才出了烧烤店。
两人迎着夜风，缓缓走着。
“要是她家里一直不同意的话，”孟元昊手插着裤兜，“你打算怎么办？”
“那就一直等着，”墨泽北顿住步，“你身上还有烟吗？”
“有。”孟元昊摸兜递给她一支烟，又给她拿了打火机。
墨泽北点燃，吸了口，轻轻吐出一圈白雾：“这辈子，除了她，我不会跟别人在一起的。”
回了公寓，两人又喝了几罐啤酒，凌晨一点多，墨泽北去卧室睡了，孟元昊睡在了沙发上。
到了第二天中午，墨泽北才醒。
木晗曦给墨泽北打了两个，她都没听到，完全睡迷糊了。
等她回过去电话，发现是木教授接的。
“以后请你不要再给小曦打电话了，我不希望你们再有联系。”
“抱歉，这恐怕不太行，”墨泽北揉着太阳穴，脑袋晕乎乎的，“她是我女朋友。”
那边沉默了两秒，然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墨泽北将手机扔在了床上，起身去了浴室，洗脸刷牙后，人就清醒了几分。
孟元昊裹着毛毯还在呼呼大睡。
墨泽北下楼出去转了转，回来的时候带了炒菜和烧饼。
她走到沙发处，踢了踢孟元昊垂落下来的小腿。
孟元昊哼唧了两下，微微睁了眼。
“起来洗手吃饭。”
孟元昊揉了揉眼，打着哈欠掀了毯子，随后懒懒散散去了浴室。
吃了午饭，墨泽北喊着这人去公园溜达了会。
傍晚，墨泽北接到了郭连科的电话，这人约她去清吧玩，墨泽北本来不想去，顾念着孟元昊在这，怕他觉得无聊枯燥，便应下了。
晚上七点多，墨泽北和孟元昊打车去了约定的清吧，郭连科和一个女孩已经提前等在了那。
“泽北，元昊，这边。”郭连科在吧台的西北方向，他起身和俩人招手。
二人朝他那走去。
“给你们介绍一下，”郭连科指了指旁边的女孩，“这是我女朋友，张悦。”
“你好，我是孟元昊，在J城上大学，”孟元昊语气温和礼貌，“她是我发小，墨泽北。”
“我知道你们，”张悦笑了笑，“听连科提起过。”
郭连科要了不少酒和干果啥的。他们三个很能聊，天南海北地扯，墨泽北也不怎么插嘴，就静静地坐在一旁喝着不知名的酒，听着舒缓的民谣歌曲。
中间女孩好心和她聊了几句，但她的反应很冷淡，女孩也识趣，没再向她抛话题。
晚上十点左右，木晗曦给她打电话。
墨泽北起身去了外面。
“在干嘛？”
墨泽北仰头望着星空：“在想你。”
木晗曦闻声浅浅笑了笑。
墨泽北脚底磨着路面的石子：“我昨天剪头发了，挺短的，和高三的时候差不多。”
“我想看看，你给我发张照片吧。”
墨泽北走到亮处的路灯那：“要不我们视频吧？”
“好，”木晗曦撩了撩耳际的碎发，“我挂了电话给你打过去。”
墨泽北举着手机，瞧着靠床坐着的木晗曦，许是刚沐浴过，这人只穿了轻薄的吊带背心，脸上的皮肤白皙水润，泛着光泽，柔软的红唇微微启合，视线下移是纤细撩人的修长脖颈和性感迷人的V字锁骨......
墨泽北不自觉吞咽了下唾液，小脸悄然变红，指尖泛起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