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是林晓然的生日。
墨泽北提前一天订好了蛋糕,第二天九点,她到店里取蛋糕,之后提着蛋糕坐客车去了N城。
她到汽车站时差不多是十一点。
林晓然开车去接的她,俩人到小区正好十一半点,木晗曦还没到,她坐的那班动车大约会在十二点二十分抵达高铁站。
现在这个时间点,林晓然的爸妈都在厨房忙活着,挂好衣服,放好蛋糕,林晓然领着墨泽北去里面打了声招呼:“爸妈,墨泽北来了。”
墨泽北连忙礼貌称呼道:“伯父伯母好。”
林母擦干净手,转身笑着道,“知道你要来,我特地煲了鱼汤,中午你一定要多喝点。”
“好。”墨泽北有些受宠若惊。
林父也转过身,和善地说了句:“来到这就把这当作自已家里,别太拘束。”
墨泽北点了点头。
“这里油烟重,你们去客厅坐着聊天。”
林父说完,林晓然就拍了下墨泽北的肩膀,墨泽北回身跟着她一起去了客厅。
二人坐在沙发那,林晓然给她拿了根香蕉。
墨泽北接过,扒皮,低头默默吃了起来。
俩人闲聊的功夫,墨泽北有意无意地看手表不下于十次……
连林晓然这样的粗神经都发现了她的小动作。
“晗曦快到站了,我去接她,”林晓然收起手机,起身,“你要跟着一起去吗?”
墨泽北咽了咽唾液,最后摇头颤着音道:“我不去了……就在这里等你们。”
“也行,”林晓然拿起车钥匙,朝里喊了句,“爸妈,我去接晗曦了……”
“哎,知道了,去吧去吧,”林母应话,之后从厨房出来,坐在墨泽北身侧,陪着她说话,“小北,你要不要喝点水?”不知怎的,她感觉这孩子有些坐立不安的。
墨泽北点点头。
林母起身给她倒了杯水,墨泽北捧着水杯,低着头不停地喝水。
时间越来越迫近,她现在快要紧张死了,高考都没这么紧张过……
“小北呀,”林母刚想和她唠唠嗑,谁知她突然就站起了身。
“伯母……我想去上洗手间。”
“啊……洗手间,”林母站起身,“在这边,你跟我来。”
余下的时间,墨泽北不是低头喝水,就是去上洗手间。
都把林母整懵圈了,这孩子是不是肠胃不太好啊???
等到门铃响起的那瞬,墨泽北连忙放下水杯,又跑去了洗手间。
林母已经见怪不怪,习惯了,她起身淡定地去开门。
开门进来,林晓然没看见墨泽北,以为她要搞什么特殊的出场方式呢,也没多问,就拉着木晗曦去和她爸打招呼,之后三人坐在客厅那聊天。
路上她也没和木晗曦说墨泽北在这,木晗曦现在还不知道。
林母陪着聊了会,十几分钟后有些坐不住了,小北怎么还没出来?
她不太放心,起身去了洗手间外侧,小声唤了两下:“小北,你没事吧?”
“啊……没事伯母,一会就出来。”墨泽北揉了两下脸,起身洗了手。
深呼吸,深呼吸……她现在心跳得特别快,都快赶上赛车的速度了。
等林母回了沙发那,墨泽北才磨蹭着缓缓出来,木晗曦是背对着她坐的,瞧不见她……
她踏着小步,走得极慢,像是踩在悬崖边上,紧张得脚趾头都快抽抽了……
林晓然余光瞥见她,不知道她这又是弄得哪一出,但耐着心没喊她……
林母可不管她这个,看见她就对着她招手:“小北,快过来。”
墨泽北身形一顿,下一秒,木晗曦就疑惑地转过头来。
两人四目相对,墨泽北瞧见了那人眼里的怔然……
墨泽北下意识低头看地面,脸涨得通红,又想去洗手间了……
“傻孩子,怎么还站在那?”林母又喊了她一句,“快过来。”
墨泽北硬着头皮往前走,到了沙发那还差点摔跤,幸亏林晓然伸手扶了她一下:“小心些……”
出了一下糗,她的耳朵也红透了起来,几乎要滴出血来……心脏亦疯狂地加速跳动,在胸腔里猛烈地来回震荡……
她轻轻呼了口气,逼迫自己镇静下来,慢慢走到林母身侧,挨着她坐下。
林晓然觉得她有些奇怪,疑惑问了句:“怎么不叫人?”墨泽北过去左一口木姐姐,右一口木姐姐,现在感觉生分了好多,是因为太久没见吗?
墨泽北用余光偷瞄了下木晗曦,这人没看她,脸上也没有以往她所熟悉的温柔浅笑,神情甚至有几分清冷……
果真是不想见到自己吧……墨泽北心里难受得不行……
林晓然还欲张口说些什么,不曾想,木晗曦突然起身:“我去下洗手间。”
这下连林晓然这个粗神经,也觉察出俩人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等木晗曦去了洗手间,林母也去厨房帮忙后,她挪凑过去,不解道:“你俩什么情况?”
墨泽北勉强挤了个浅笑:“前段时间惹她生气了,她现在不太想搭理我……”
“你可真行,”林晓然信了她的话,“晗曦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你竟然能惹到她……”
墨泽北低垂着眼,没接话……
林晓然看出这人情绪低落,也没再继续追问。
等木晗曦从洗手间出来,饭菜也做好了。
林晓然起身偷偷扯了下墨泽北的衣袖,小声说了句:“一会你坐她旁边。”这俩人在闹别扭,她不能坐视不管啊。
墨泽北有些犹豫……
“你听我的,准没错。”林晓然拍了拍她的肩。
墨泽北点点头,走在最后面。
等木晗曦落了座,她厚着脸皮坐在了这人的旁边。
林晓然笑了笑,给了她一个赞许的眼神。
木晗曦蹙了下眉,欲要起身,墨泽北不知哪来的勇气,下意识伸手按住她的膝盖。
当着林父林母的面,木晗曦也不好挣扎冷脸,最后只得坐在那……
确定她不会离座后,墨泽北缓缓收回手……刚刚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
林父林母相继说了几句客套的开场,之后大家开始吃饭……
相比于平时,木晗曦这次沉默了许多,没怎么讲话。
墨泽北的心又苦又酸,饭也没吃多少……
午饭过后,大家吃着水果聊天,木晗曦趁着这个机会,将墨泽北叫去了林晓然的房间。
“小曦和小北这是怎么了?”那俩人一离开,林母好奇地问了句。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总之就是,墨泽北把晗曦惹生气了……现在两人正别扭着呢。”
林父听后笑了笑:“还怪有意思的……”
“??????”林母瞪了他一眼,“人家俩人闹别扭,你还觉得有意思?怎么想的,真是的……”
墨泽北忐忑不安地跟在木晗曦身后,额间都冒出了一层细汗……
等她进来,木晗曦转身将卧室门关上。
沉默半晌后,木晗曦先开口说了话:“我以为我不联系你,你就会知道我的意思。”
墨泽北低着头沉默地看着地面。
“我一直把你当妹妹,没有别的心思……”木晗曦瞧着她,眼神复杂,“我从来没想过和女孩子谈恋爱,也没打算找一个比自己小六七岁的伴侣,这样说,你能明白吧?”
墨泽北和她表白的那个晚上,她一夜没睡,各种情绪涌上心头,意外,震惊,忧虑,烦心,同时也懊恼,自责。
她怪自己没能早点发现这人的心思,也怪自己以往对这人过度的包容和关心,间接地诱使这人喜欢上了自己……
她起先不太能接受墨泽北喜欢自己这个事实,后来渐渐消化了,但也不知怎么恰当地去处理这份关系。
她在意这人,不想让她受伤,特别是因为自己受伤……
她原本也打算找这人好好谈谈,可一想到见面之后会看见这人难过受伤被拒绝的表情,她又有些于心不忍……
她想来想去还是不联系的好,这样一久,这人就知道了自己的态度,慢慢对自己死心。
可今天这样有预谋的会面,让木晗曦清楚地认清了一个事实,这人是不会轻易放弃的。
自己必须得冷下心来,明确地拒绝她。
墨泽北缓缓抬头看着她,木晗曦说的这番话,她也不是很意外,虽然听着不好受,但心里的紧张感减轻了几分。
她沉思了会,缓声开口:“我和你表白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你别有那么大的心里负担。”
“先不说性别和年龄,”墨泽北稳住心神继续道,“爱情这种事,它不讲道理,只讲你情我愿,你不喜欢我,我就算再怎么喜欢你都没用……”
木晗曦有些意外,她说这样的话。
墨泽北又陆陆续续说了很多,木晗曦从来不知道这人会这么能说,听到最后,她觉得这人说得还挺有道理的,整个人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说完她俩的事,墨泽北抿了抿唇,轻轻走近木晗曦:“有一件事,木姐姐,你务必要留心。”
“什么?”
“柳初青也喜欢你。”学长回来了,不知道姓柳的会做出什么事,她得让木晗曦心里有个防备。
木晗曦一脸的惊讶。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是从高中就开始喜欢你了……”
这下木晗曦完全怔愣住了。
“而且她这个人心思不单纯,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木晗曦蹙眉,眼里闪着疑惑。
“木姐姐,你相信我,我不会骗你的……”
这人听后陷入了沉思。
两人在里面谈了一个多小时,出来的时候,关系看似缓和了许多,但墨泽北心里的苦涩,别人是看不到的……
林晓然以为俩人这是和好了,高兴提议道:“你俩今天都别走了,就住在家里的客房。”她家是三室一厅,除去她和她爸妈的卧室,还有一间空余房间。
木晗曦不太愿意,留下来就意味着今晚可能要和墨泽北住一个房间,现下这关系,还是保持距离较好。
“今天我生日,你可不能拂了我的面子,”林父林母都去午睡了,客厅现在只她们三个,“而且我和蔚岚她们几个都约好了,今晚去魅惑之夜好好放松一下。”魅惑之夜是N城有名的一个酒吧,格调还挺高的。
木晗曦有些纠结为难,她用余光瞄了下墨泽北,这人倒是一脸淡然,她想了想,然后歪头凑到林晓然耳际:“去是可以去,不过今晚我得和你一个房间。”
林晓然以为这俩人还没彻底和好,了然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