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璋听了沈嘉的话直接惊呆了,“不带你爹娘他们过来住是何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他们住他们的,我们住我们的,离的也不远,有时间我们回去看他们,而且说实话,有你在大家还是太拘谨了,你也不能随便在家里走动,怪累的。”
这个时候兄弟间父母健在的连分家都很少,像沈嘉这样的独生子,与父母分开住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何况他这意思明显是连名义上的娇妻也不带过来了。
赵璋脸上的笑容藏都藏不住,他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等好事,拉着沈嘉的手去书房,“走,咱们去给每个园子题上名字,再写上对联,找个黄道吉日搬家吧!”
沈嘉被拖了个踉跄,笑着追上去,“急什么,也不可能明天就搬啊。”
沈嘉还没好好看过屋内的摆设,被赵璋带进书房就有眼前一亮的感觉,书房极大,中间做了一扇割断,将书房分成两个私密空间。
四面都开着窗,而且有两层楼,阁楼上是摆满书的书架,也是一分为二,可见赵璋考虑的有多周到。
赵璋指了指左右,让他选一个,沈嘉却道:“这样好是好,但还是离得太近了,为何不收拾出两间书房来?”这么大的宅子他就不信没有多余的房间可用。
“在自己家中为何还要与你分开,且这书房够大,两人用着也不用挤。”赵璋推了他一把,自己坐到左边的椅子上,指了指右边:“去吧,开始干活,太阳落山前得回宫的。”
沈嘉绕到屏风后面,看到笔墨纸砚都摆好了,也不知这暗中藏了多少人,他写了几个自己喜欢的名字,然后趴在屏风上说:“对联就交给您啦,我不会!”
赵璋抬头,叹口气摇摇头,“你这水平时好时坏,朕都说不清你是强是弱了。”
“我早说过了,那些旷古大作都是别人的。”
“可你连是谁的都说不出来,人在哪也说不明白。”
沈嘉挠了挠耳朵,讪笑:“说了你们也不认识。”
赵璋不理他,继续写对联,沈嘉走过去帮他把写好的铺到一旁晾干,然后一张一张看过去,赵璋的字写的太好了,随性洒脱,有一种想要冲出牢笼的凌锐之气,或者说是帝王霸气,等这些对联贴上去,这座房子的价值得翻好几番,毕竟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个这样的地方了。
赵璋抬头瞥见他趴在地上给对联吹气,两条腿曲着摇来摇去,拿起一支没用过的笔丢过去,“你要是闲着无聊,就去把晚膳做了吧。”
沈嘉惊讶地问:“不是天黑前就回宫了么?”
“朕吃完了再走。”
“这都没入住不好开伙吧?”
赵璋想想也对,但又见不得他躲闲,干脆吩咐说:“朕手写酸了,你过来帮忙按按。”
沈嘉跳起来,走过去后挤到他腿上坐着,伸手包住他的手,可惜他的手没有赵璋的大,有点握不住,干脆抽出毛笔说:“你来念我来写。”
赵璋反手握住他的手,两人一起在红纸上落笔,明明赵璋一个字都没说,沈嘉却能从他的运势里分辨出他要写的是什么字,配合的天衣无缝,就是写出来的字融合了两人的风格,看着有些四不像。
“可惜了,价值得降一半。”
“什么价值?”
沈嘉低声笑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他,“一栋贴满了九五之尊手书的宅子价值肯定得翻倍啊,但咱俩这么一写,这字就不值钱了,可不就减半了?”
赵璋咬了他一口,冷哼道:“朕住的地方谁敢买?”
沈嘉往后靠了靠,后脑勺抵在他肩膀上,与低头的赵璋对视着,朱唇微启,“等我们百年后,这里就是别人的啦。”
赵璋低头吻住他的唇,用力吸了吸,贴着他的嘴唇说:“那到时候就一把火烧了给咱们陪葬,这样到了阴曹地府也不会没地方住了。”
沈嘉想象着那个画面,满足地笑起来:“也许咱们一个上天一个入地,死后没分在一起呢?”
“不可能,我会一直陪着你,就算一开始分开了,我也会找到了,下辈子,下下辈子你都别想逃离!”
沈嘉突然陷入回忆,他在回想,如果真有来世,上辈子自己是否也在茫茫人海中与赵璋擦肩而过呢?但他们并未相逢,那是否意味着他们的羁绊还是太浅了?
不过纠缠个三生三世也就罢了,真无止境地纠缠下去也得疯。
“在想什么?”赵璋近距离地端详着他的表情,见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憋笑,也不知心里想到了什么。
“在想一千年后咱们是否还能相遇。”
“你想的也太远了,一千年后大晋都不存在了,还是先把对联写完,还差十副。”
“咱俩只需要一个院子就够了,其他的不贴也无所谓吧,难道你连马厩的对联都写了?”
赵璋没想那么多,这里既然是他和沈嘉的家,那当然每个地方都得贴上喜庆的对联,“马厩怎么了?朕的追风也要一起住进来的。”
沈嘉开玩笑说:“就怕庙小容不下它那尊大佛。”
“不怕,它要是嫌马厩太小,就把整个后院拆了,够它跑几个来回了。”
“哈哈,那这个家到底是为它建的还是为我建的?”
赵璋无奈地摇头,抱住他的腰亲吻他的脸颊,低沉的声音萦绕在沈嘉耳边,宠溺且温馨,“怎么连匹马儿的醋也吃?”
“这个家最好就我们两个人,不要有第三个活物!”沈嘉是真不喜欢有人伺候,虽然生活是很方便,但个人空间就缩减了,他还做不到被人伺候还当对方是空气。
“那好,那就不要伺候的人了,就咱俩。”
沈嘉挑挑眉,“当真?堂堂九五之尊无人伺候你活得下去吗?你是能自己烧饭还是能自己洗衣?”
赵璋理直气壮地说:“饭食可以从宫里送来,洗衣也可以送回去洗,就是这院子无人打扫怎么办?总不能让咱俩亲自打扫吧?”
“你知道田螺姑娘吗?”
“何为田螺姑娘?”赵璋紧蹙着眉头,想问他是不是在外头认识什么特别的姑娘了,可“田螺”二字听着就不像是真正的姑娘。
沈嘉给他讲了田螺姑娘的故事,赵璋秒懂,无非是不想让下人出现在他们面前罢了,倒也自在。
天黑时,赵璋回宫,沈嘉也回沈府,自进门后嘴角的笑容就没放下来过。
沈芃一脸狐疑地问:“这么高兴?捡到金子了还是升官了?”
餐桌上,沈嘉宣布了自己要搬出去住的消息,“等选了黄道吉日就搬,以后这个家里就要靠三姐和四妹多照顾了,有事就派人去训我,隔三差五的我也会回来看你们的。”
一桌的人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沈父意见最大,拍着桌子问:“你个逆子,你说你要独自搬出去住?”
沈嘉忙挪开他面前的饭碗,免得他一激动把碗当武器,陪着笑脸说:“是啊,这有什么问题?我每日早出晚归的,您有时候也不也几日见不着我一面吗?”
沈父胸口起伏不定,挥手让下人退出去,然后才愤怒地说:“话虽如此,可哪家的儿子是出去住的?你真把自己当嫁出去的闺女了?”
“不算不算,只是那里偏僻,离皇宫近,方便罢了,要不……你们明日随我过去看看?”
沈母也板着脸说:“看是肯定要看的,但你确定他能跟你一起住?可别欺负我们不懂事,哪有皇上离开皇宫住外头的?”
“他不也在咱们家住了许久了?”
众人沉默,这还真无法反驳,可他们也是很久之后才知道这回事的,可见,要瞒住人只要防的严也能做到。
“还是不成,被人知道了怎么说?你可是一家之主,就如此撇下年迈的父母与孤苦的姐妹出去住,成何体统?”
沈嘉耸耸肩,拍了拍沈父的肩膀,“爹,您才多大?儿子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而且……”
他话说一半,柳嬿婉突然打断了他,抱着沈母的胳膊撒娇说:“母亲,父亲,您二老就让兄长搬出去住吧,他在家里我也不自在啊,且宇哥儿他们渐渐长大了,若是知道点什么岂不是不好解释?”
沈父沈母一听,可不就是这个理,现在孩子小不懂事也就罢了,年长后发现这奇怪的家庭指不定会学坏了。
沈母反握住柳嬿婉的手说:“你考虑的周到,可你没想过,他独自搬出去了,外人该非议你了。”哪有夫妻分开住的道理?可大家都知道这对夫妻就是名义上的,甚至沈嘉搬出去可能就是因为她。
“这有什么,儿媳妇本该留在家中侍奉公婆,那些外放的官员不也大都没带妻儿么?”
等说服了二老,沈嘉觉得浑身轻松,饭后,他对柳嬿婉道谢:“多亏有你做说客,谢了。”
“大可不必,沈大人搬出去对我来说是好事。我总算不用提心吊胆了,这是为了我自己。”
“无论如何,我该谢你对我父母的照顾。”
“他们对我好,我自然该回报,能有这样的爹娘,那是我的福分。”柳嬿婉都快记不得自己父母以前是否也宠爱过她了。
“等将来有机会,便会放你自由,到时候天高海阔,你可以去任何地方。”沈嘉之前听完魏锦容的话就觉得,这样的安排应该是对她们最好的补偿。
柳嬿婉显然是与魏锦容讨论过的,灿烂一笑:“若真有这么一天,我便与魏姐姐一起行走天下,也做一对人人羡慕的神仙侠侣。”
“噗……”沈嘉被自己的口水呛住了,震惊地望着她,对方却一头雾水地问:“我说错什么了?”
“不,没有。”沈嘉难道要说,自己想太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