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皇帝放走两位高品级妃嫔,蒲太后气病了,本就冷冷清清的后宫更加愁云惨雾。
这一天,赵璋照例在午后去慈宁宫探病,太后已经连续一个月不肯见他了,听说食欲不振,夜不能寐,这才把自己气病了。
赵璋站在门外说了几句话,见里头一点动静也无,知道太后气还没消,他高声说:“母后,眼看就要入冬了,不如您去通州皇庄住上一段时日,泡泡温泉放松放松,您看如何?”
门被打开,一位老嬷嬷站在门内,朝赵璋行了礼,“皇上,太后娘娘让老奴回您的话,说您别想把她打发出去,自己好躲清闲,一日不立后,太后娘娘就一日不见您。”
“果真要如此?”
老嬷嬷点头:“太后娘娘心意已决。”
看来这次是真把太后气到了,哪怕是之前降了宁妃的品级也没让太后动怒。
赵璋离开慈宁宫,本想去御书房继续办公,路上想了想,拐个弯去了容嫔的芜蘅殿。
容嫔正和柳美人打叶子牌,两位宫女作陪,一旁还有小宫女小太监伺候瓜果零食,饿了有人送来御膳,渴了有人奉上好茶,这样的日子真是再舒心不过了。
柳美人最有感触:“当初被罚入教坊司,本以为这辈子就完了,好一些的被某位大人看中,带回家当个没有名分的侍妾,差一点的可能就成了青楼妓子,没想到还能过上这么舒心的日子,真不明白娴妃和宋昭仪不满什么。”
容嫔可没她心大,叹气说:“各人追求不同罢了,我起初何尝不想得帝王宠爱,为他生儿育女,但明知道没希望了,总要给自己换个目标,现在这样就极好,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还不需要管家理事,也无需侍奉公婆、相夫教子,除了时间难打发些,可比嫁到任何一户人家过的好了。”
“谁说时间难打发了,每日睡到自然醒,然后梳妆打扮,再想想午膳吃什么,还可以莳花弄草、弹琴跳舞,无聊了还可以姐妹聚在一起打打牌,上头没有正经皇后管着,也不需要向婆婆晨昏定省,虽说没有孩子是个遗憾,但在后宫,只要我一日不死,就总有伺候的人,也就无需养儿防老了。”
“哈哈,妹妹这话有理,反正现在的日子我是挺满意的,就算出宫回家,大概也就回去配个普通人,上要敬公婆,下有小姑妯娌,日子差一些的还要为生计发愁,加上咱们是嫁过人的,那就更让人看不起了,硬生生比人矮一截,何必出去惹人嫌呢?”
一道浑厚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谁说进过宫的女人就会被人看不起?”
容嫔和柳美人同时一惊,这后宫中能到她们这里来的男子只有陛下一人,二人急忙起身相迎,就见赵璋气势昂扬地走进来。
他身穿明黄色龙袍,披着黑色镶红狐毛的斗篷,迎着光,仿佛天神降世,每走一步,衣摆上的五爪金龙就张牙舞爪地动起来,令人望而生畏。
这就是帝王之威。
“臣妾参见皇上……”容嫔和柳美人领着一众宫女太监跪下行礼,心中有些不安,两人同时心想:皇上该不是来亲自赶她们出宫的吧?
到这时候,宫中已经没有女人会以为皇上还顾念她们了,什么宠爱,什么临幸都是浮云。
“平身吧。”皇帝绕过她们走进去,他是第一次来到容嫔的宫殿,布置的很雅致,很有江南韵味,想想容嫔的出身也就能理解了。
他刚才走在路上时冒出个念头来,所以才特意拐过来看看,如果人选得当,那么太后的难题很快就会解决了。
他瞥了眼桌上还没来得及撤下去的叶子牌,笑着说:“朕知道一种四个人玩的牌比叶子牌有意思,改日让人送来给你们。”
他态度太好了,以至于容嫔和柳美人都不敢深思,急忙又跪下了,“谢皇上赏赐。”
“好了,坐吧,朕来是有句话想问问你们。”
容嫔和柳美人对视一眼,前者深深吸了一口气站起来说:“启禀皇上,如果皇上是要问我二人是否要离宫,我们……臣妾二人出宫后并无好的去处,还望皇上仁慈,能让我二人在宫里度过余生,我们可以搬到冷宫去住。”
“真不想走?”赵璋目视着她,柳美人无家可归就罢了,容嫔的父亲是两广总督,手握大权的一方重臣,如果想接纳一个归家的外嫁女是没人敢说什么的。
容嫔自嘲地笑笑,“不想,这宫里挺好的,皇上就当没有我们的存在,将来皇后进宫,若是觉得我二人碍眼,也可以将我们遣送到行宫,听说京郊的行宫是先帝在位时修建的,格外雅致,臣妾一直想去看看。”
赵璋转头问柳美人,“你呢?以你曾经的身份和教养,朕可以给你选一门不错的亲事,圣旨赐婚,将来夫贤妻美,也可以成就一段佳话。”
柳美人抬头,她长相极美,乃后宫之罪,一个眼波就足以迷惑人心,她笑着问:“敢问皇上,这世上还有哪个男人能如您一般专情的吗?能供我如果有,臣妾嫁了也无妨,如果没有,臣妾觉得现在这样的日子更不错。”
赵璋手指轻轻敲着椅子陷入沉思,大殿里空气都要凝滞了,容嫔和柳美人都紧张地等着命运的降临,如果皇上真要赶她们出宫,她们也想好对策了,无非是将来日子过的没那么滋润一些而已。
过了一会儿,皇帝没有说话,起身走了,留下满屋子一脸莫名的主子下人。
“姐姐,您说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不愿意勉强我们的意思吧。”容嫔不太肯定地说。
结果当天下午,一道圣旨传入芜蘅殿,吓晕了所有人。
“容嫔……哦,不,皇后娘娘接旨吧。”杜总管笑眯眯地提醒已经魂不附体的容嫔,这大概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圣旨,连杜总管也没想到会是这种结局,如果让娴妃和宋昭仪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不知道会不会后悔。
“皇后……是我?”容嫔还反应不过来,她的大宫女赶紧将她扶起来,推着她上前接旨,这简直是天降之喜啊,昨日她们还在担心要是被赶出宫后要怎么办呢。
杜总管依旧是那副弥勒佛摸样,“是的,皇后娘娘,皇上说了,您若能保持初心,这后宫将来就是你的天下了,太后年纪大了,身体不适,您也应该尽快接管宫务,让太后娘娘好好休息才是。”
容嫔顿时明白了自己能上位的原因,皇上这是要扶持一个皇后出来与太后娘娘分庭抗礼,甚至是架空太后娘娘手中的权利,这是否意味着,她成了皇上的人了?
“恭喜皇后娘娘!”
“恭喜容姐姐。”柳美人目光灼灼地盯着那份圣旨,羡慕是肯定有的,但也真心为容嫔高兴,如此一来,她在后宫就更如鱼得水了。
结果令她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一早,另外一道圣旨就送到了柳美人面前,宣旨的太监还是杜总管,是一道比昨天更令人震惊的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柳氏嬿婉,秀外慧中、品貌出众,念其生父柳夏明曾军功赫赫,保家卫国,虽有罪过,但祸不及女子,朕每每想起柳家子嗣凋零,觉愧对柳家阵亡之先祖,今特赦免柳家女眷与未成年男子的刑罚,改籍良民,望今后能谨守自身、严于律己、为国为民多做善事。”
柳美人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比起高升,这样一份圣旨更令她动容,她柳家世代为将,却在她祖父这一辈不慎卷入夺嫡之争,最后落得个抄家灭族的惨状,当年陛下登基时就已经大赦过一次,免去了柳家女眷与未成年儿童的死罪,只将女眷充入教坊司,男子发配边疆苦寒之地,如今有这道圣旨,她柳家人终于可以堂堂正正做个平民百姓,不再顶着罪犯亲眷的头衔了。
“臣妾……谢主荣恩!”
杜总管温柔地说:“圣旨还未结束呢,柳美人继续听着吧。”
柳美人擦了擦眼泪继续跪好,不管皇上要让她做什么,她都心甘情愿了。
杜总管不得不佩服皇上的深思熟虑,就是不知道这后半段圣旨读完,柳美人是喜是悲,但反正,他觉得另一位主角是不可能欢喜的。
“柳氏嬿婉,在后宫三年,循规蹈矩,曾在太皇太后病中侍疾,无过有功,特赐封为宛如县主,食邑三千,赐婚于翰林院侍讲沈嘉,望二人守望相助、相濡以沫,钦此!”
同一时间,沈嘉也接到了一份圣旨,而且居然是赐婚圣旨,来的猝不及防,犹如一颗炸弹,把他都炸蒙了。
宣旨的孙公公见他愣着没接,提醒道:“沈大人,接旨吧,这柳县主虽说是后宫美人出身,但曾经可是柳大将军府嫡女,品貌出众,说句大不敬的话,如果柳家没倒,她皇后之位都坐得,如今皇上转赐给您,也是看重您啊。”
沈嘉嘴角抽了抽,他知道自古皇帝有将后宫不受宠的妃嫔赐给官员的先例,但他和赵璋……怎么都觉得这圣旨来的莫名其妙。
难道这是赵璋为了断了他的念想才特意赐婚的?
他起身接旨,塞了个荷包给孙公公,小声打探道:“孙掌事,请问今日宫里还发生了什么大事不曾?怎么好端端地给微臣赐婚了?”
“今日是没有,但昨日下午,皇上下旨册封容嫔为皇后,册后大典一个月后举行,沈大人也许还不知情吧?”
沈嘉确实还不知道,这一晚一早也只隔了一个晚上而已,他还没进宫呢,他越发确定这是赵璋想和他划清界限的举措了,一边自己娶了正妻,一边给他赐个正妻,好了,什么想法都不能有了。
他一脸落寞与悲痛,孙公公看不明白,不过还是交代了一句:“沈大人,这可是喜事,而且皇上交代过,让您今日如常进宫伴驾。”
沈嘉心一横,哼,去就去,谁怕谁?他倒要问问,用这么拙劣的手段赐婚是什么意思!
后宫里,柳美人也懵了许久才回神,她以为昨天皇上说给她找个好归宿是场面话,而且她并未同意,没想到今天就真的办妥了,而且给了她县主的头衔,三千食邑,这完全能让她富贵荣华地过一生。
只是这位沈大人……不是听说是皇上新晋的宠臣吗?难道皇上是要让自己拉拢沈大人?
柳嬿婉也听说过不少这位沈大人的事情,毕竟是今年的状元郎,年轻、俊朗、官运亨通,短短一年不到的时间就成了全长安风头无量的人物,这样出色的年轻人肯定是各豪门贵族眼里的肥肉,皇上难道是想先下手为强,好让沈大人归入保皇派?
柳嬿婉想不通,但能以这样的方式出宫她还是满意的,可惜了自己的好姐妹,以后想聚在一起打牌就难了,但容嫔已经贵为皇后,以后事务繁忙,估计也是没空打牌的。
现在的柳嬿婉当然不知道,将来她们姐妹过的依然是这样的日子,只不过是头衔变了而已。
沈嘉气冲冲地拎着圣旨进宫,他到御书房的时候还没散朝,一直等到午时,也不见皇上回来。
杜总管弯着腰进来,一脸真诚地说:“沈大人,皇上让老奴来通知您,请您移步御花园。”
沈嘉跟着去了,但等了这么久气已经散的差不多了,想着既然是赵璋给他选的妻子,听说还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想必是不想亏待他,心里虽然不开心,但面上没有表现出来。
已经入了冬,御花园里种植了不少适合冬日生存的花草,看着虽然不算茂盛但也比别处好多了。
御花园里有一个面积很大的湖泊,夏日里妃嫔们最喜欢在湖上乘船纳凉,湖边建了一座凉亭,向来也是兵家争夺之地。
但现在,后宫里除了被禁足的芳嫔,只有一个刚上位的皇后娘娘,她肯定是没心思来御花园散心的,因此这满园的景致都无人欣赏了。
“皇上,沈大人来了。”杜总管通传一声。
沈嘉行礼后站起来,看到亭子里已经摆上了饭菜,香味扑鼻,对于饿了一上午的人来说特别有吸引力。
“你们退下吧。”赵璋让宫女太监撤走,朝沈嘉招手:“来,陪朕用膳。”
沈嘉见状,知道他一定是要和自己解释赐婚的事情,当即也收起了怒气,规规矩矩地上前伺候。
难得两人一起吃饭的时候没声音,安安静静地吃完了一餐饭。
赵璋等沈嘉吃饭才问:“你是不是很生气?”
“臣不敢!”沈嘉赌气地回答。
“是不敢还是不会?朕本来应该先跟你商量的,但事情比较急,所以就先斩后奏了。”
沈嘉勉强笑了笑,“先斩后奏可不是这么用的,皇上现在可以告诉微臣理由了吗?”
赵璋突然握住沈嘉的手,拉着他站起来,让他与自己面对面站着,中间只有十几公分的距离,近到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沈嘉,朕这段时日过的开心多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沈嘉不自觉地吞了下口水,微微垂下眼皮回答:“是因为蒲家的事情快要告一段落了吗?”
“不是,那些事情迟早都会做完的,朕不急。”赵璋抬起他下巴,让他直视自己,沈嘉这双眼一直是他最喜欢的,灵动、狡黠,且不失纯真,是见惯了宫廷朝野尔虞我诈后最令人心动的眼神。
赵璋觉得自己栽的不冤,他会喜欢沈嘉一点不奇怪,这样美好的人谁不喜欢呢?
“朕昨日封容嫔为后,再过一段时日,朕会封赵庭为太子,他是皇兄的孩子,聪明伶俐,心思纯正,好好培养一定会成为很好的继承人,你觉得如何?”
沈嘉能觉得如何?他根本就不会思考了好吗?赵璋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是他想的那样吗?
“那……赐婚?”
赵璋靠过去,轻轻贴着他的嘴唇说:“不给你弄个正妻,你以后如何跟家里交代?难道真要打一辈子光棍?到时候你可就不是朕的宠臣而是男宠了,面子上还是要能过得去的。”
“可那姑娘……”
“叫柳氏。”
“好,柳氏好好的姑娘跟着我不是太吃亏了吗?”
赵璋轻轻咬着他的嘴唇,低声呵斥道:“你以为她吃亏?你这个妻子是朕用赦免柳家所用女眷和子嗣的罪责换来的,甚至还给了她县主的尊位,给了她食邑三千的财富,你去问问她,看她觉得亏不。”
沈嘉眨眨眼,他还真不知道这个,想想柳氏曾经的身份,能有这样的安排正常女孩应该都会答应的,从皇帝的后宫美人变成朝臣的正妻,还多了一层显贵的身份,这笔生意亏的应该是赵璋才对。
“你……太后和朝臣都不会同意的吧,你这步走的太大了。”沈嘉没上朝,不知道今天早朝有没有人因为这件事为难赵璋,想来是有的,就算大臣的反对意见可以忽略,太后和太皇太后两位的意见是忽略不了的。
“放心,朕都安排好了,你现在只要告诉朕,你还生气吗?你对朕的安排满意吗?欢喜吗?”
沈嘉觉得这样嘴唇贴着一起说话太奇怪了,总觉得自己答错了就会被咬,他轻轻推开赵璋,后退一步靠在柱子上,“皇上都做到这一步了,臣还有资格生气吗?”
赵璋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还有气,不过到底气的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有时候沈嘉的想法与常人有异,他是摸不透的,用沈嘉自己的话说,他们的脑回路经常不在一个频道上。
赵璋叹了口气,坐回椅子上,手撑着下巴,难得的一派慵懒模样,“反正事情做都做了,朕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你若是点头,以后咱们摒弃前嫌,重修于好,我的心意你一定明白的。
如果你不点头,那有没什么,无非是过回以前的日子罢了,咱们君是君,臣是臣,以后该如何就如何,你以为呢?”
沈嘉手掌贴在身后的柱子上,摩挲着上面的花纹,思绪繁杂,点头还是摇头,这还真不是一时半刻能决定的。
他点头问:“皇上想清楚了?”
“当然。”
“怎么想的?”
“用脑子想的。”
沈嘉噗嗤一笑,叹了口气,“你这么大胆任性,让臣子很难做啊。”
赵璋见他笑了,手指勾了勾,“过来。”
沈嘉摇头,这时候过去不就是主动投怀送抱吗?
他嘴角的笑容明媚,午后的阳光洒在他半边脸上,让人心痒痒的。
心上人天天就在跟前晃来晃去,赵璋可是用了极大的意志力才克制住亲近他的冲动,以前还好,毕竟是在御书房那么肃穆的地方,但在这御花园的小亭子里,好像有什么勐兽即将出笼,想拦都拦不住了。
“哎呀……”沈嘉被人腾空抱起来,吓得伸手搂住对方的脖子,僵硬地问:“这……这是要做什么?”
赵璋也没做什么,就是抱着他坐回椅子,能把心上人拥入怀中,这绝对是莫大的幸福。
“你心跳很快。”赵璋手掌放在沈嘉的胸口,这种速度大概也只有那年元宵,他向自己表白时才有的。
“乱说,我这是被吓得。”沈嘉不想显得太矫情,他抬头,冲赵璋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当年那笔账是一笔勾销了吗?”
提起当年,自然不是件愉悦的事情,赵璋的笑容立即收了,冷淡地瞅了他一眼,“这件事不能改日再提?”
沈嘉心想,矛盾当然是先解决了,哪有把不定时炸弹放在身边的道理?
“我道歉可好?当初是我错了,嘴贱,乱说一通,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
赵璋眉头一挑,气势顿时放了出来,好在沈嘉是坐在他怀里,这气势再怎么凌厉也伤不到他,只听他问:“你也知道自己错了?”
“知道知道,我这些年一直后悔,恨不得时间倒流回去,但我那也不能全算我的错啊,还不是因为……”沈嘉话到嘴边又不想说了,总归是自己先偷看了他的家书才导致的。
“因为什么?因为太后给我写的那封信吗?”赵璋是最近才知道这件事的,凌靖云来送家书就是要顺带送他回京城的,也是他前几天突然想到,临行那天整理东西时,发现那封信被人动过。
赵璋稍一回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当时他和沈嘉的书房都是随便对方进的,也没什么秘密不能共享,两人俨然就是一家子,于是也就忘了沈嘉可能看过那封信。
当时母后在信中提及让他回去娶妻,人选都定了,日子也几乎要定了,只差个新郎官到场即可,在沈嘉看来,肯定以为他们两家三媒六礼都要走完了,而他还被蒙在鼓里,那时候,沈嘉又该多么愤怒和悲痛呢?
见沈嘉低头把玩着腰带上的坠玉,赵璋弹了弹他的脑门,质问道:“你怎么就不问呢?万一我不知情呢?万一那是别人故意写来离间我们感情的呢?万一那封信就是故意给你看到的呢?”
沈嘉蓦地抬头,瞪视着他,“你别当我是傻子,那字迹我见过的,你说是你娘的笔迹,还说娶的是你心心念念的表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你们还互赠过定情信物,我算什么啊?不过是你外出游历时的一段露水姻缘,我凭什么拦着你回去娶妻生子啊?”
别说是在这个年代,就是在二十一世纪,男人要想不怕阻力地在一起也是非常困难的,天知道他看到那封信的时候有多绝望。
绝望使人疯狂,他于是就做了很疯狂的事情,导致两人三年再无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