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璋今天上朝有些没状态,好几次走了神,好在也没人敢抬头看他,眼看时间过了半个时辰,大殿上户部和兵部两位尚书吵的不可开交,每个月为了军饷,这两位总要吵个没完。
但赵璋知道,这二位私底下是非常要好的朋友,看似吵的面红耳赤,实则私下早通过气了,只是吵给他看的。
“行了,既然两位爱卿争论不出个结果,就由内阁拟个章程出来,明天上朝由二品以上官员投票决定,退朝吧!”
赵璋甩袖而去,大臣们战战兢兢地下跪三唿万岁。
赵璋大步走回御书房,直到门口停下脚步,宫女太监跪了一地,他问值守的林公公:“翰林院侍讲到了吗?”
林公公刚才受了气,对沈嘉也没好印象,斟酌着语气说:“沈大人刚到了一会儿,因衣裳不整被杜总管带去沐浴更衣了。”
“沐浴更衣?”赵璋咀嚼着这四个字突然笑了,摆摆手让他退下,然后进了御书房。
刚坐下,一名宫女送上茶水,赵璋拿起来的时候手一抖,杯盏落地,溅了满衣摆的茶水。
那宫女吓得面无血色,跪下求饶:“皇上恕罪,奴婢该死。”
赵璋一脸平静,起身弹了弹衣袖,“平身吧,把这里收拾干净,朕去更衣。”
他转身从后门走出去,径直入了隔壁的院子,因为他常住御书房,隔壁的偏院修了个浴池,他猜测杜富成把沈嘉带来了这里,这老货最懂得揣摩他的心思了,肯定看出他对沈嘉的不同。
走到门口,赵璋果然听到里面有水声,挥手让伺候的宫人退下,深深吸了一口气推开门。
沈嘉昨晚睡得不好,现在泡在热腾腾的水池里压根不想起来,听到开门声只当是送衣服的,软绵绵地说了句:“衣裳放外面,我自己穿就好。”
脚步声绕过屏风停在水池旁,沈嘉睁眼,先是看到一双明黄色绣金龙的靴子,然后上移,对上了赵璋不喜不怒的双眼,他下意识地往水里沉下去,只露出一颗脑袋,“皇上……”
赵璋见他动作冷笑一声:“沈大人为何在这?青天白日的想勾引朕不成?”
沈嘉没料到他会这么想,脸色由红转青,气唿唿地说:“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儿,说不定就是你吩咐杜总管带我来的,否则青天白日的,皇上来浴池做什么?”
赵璋见过恶人先告状的,但是没见过敢这么对他说话的,撩起衣摆说:“刚才宫女不慎打翻了茶杯,朕来更衣而已。”
沈嘉瞅着那片显眼的茶渍,低下头说:“请皇上先转过身去,微臣这就起来。”
赵璋站着没动,双手抱胸看着他:“你敢命令朕!”
“那皇上是想看微臣的身体吗?”沈嘉朝他抛了个媚眼,假惺惺地问:“要不,皇上下来一起洗?”
赵璋平静的面具龟裂了,怒视着这胆大包天的臣子,咬牙切齿问:“你平日就是这般轻浮的?”
沈嘉一脸无辜地问:“两个大男人一起泡个澡怎么了?这就轻浮了?长安城的大澡堂每天生意兴隆,不知多少男人一起泡过澡,皇上连这也不允许?”
“你去过大澡堂?”赵璋挑眉问到。
沈嘉当然没去过,他是南方人,何况还喜欢男人,怎么可能会去大澡堂?曾经也有朋友请他去过,都被他拒绝了。
但当着皇帝的面,沈嘉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点头了,“当然去过,搓澡小弟的手艺不错,读书坐久了去搓一搓挺舒服的。”
赵璋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后牙槽都要被咬烂了,“好得很,那侍讲大人也给朕搓一搓!”
沈嘉说完也不怕他了,游到另一边,笑眯眯地说:“那请皇上脱了衣裳下来吧!”他算准了赵璋不会下来,与他这个现代人比,赵璋的思想还是很传统的,没有开始交往时,他从来不在自己面前露肉,连一截胳膊都不敢露,现在两人没什么关系,他哪好意思脱光了一起泡澡。
果然,赵璋只把手搭在腰带上,却始终没有解开,冷哼一声:“快点上来!”然后转身离开。
沈嘉见他转出屏风,心下也松了一口气,如果赵璋真下水来,他这具久旱逢甘霖的身体估计会不受控制,到时候就难看了。
沈嘉快速爬出浴池,擦干身体,然后穿上自己的内衣裤,看到屏风上搭着一套常服,也不管是不是给自己准备的,穿上身,浴池外间有面大镜子,沈嘉扫了一眼,发现自己皮肤白里透红,一副秀色可餐的模样。
他摸着自己的脸,心道:刚才赵璋看到这样的脸都不心动,可见对自己是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心里说不出的失落,却也有庆幸,这么一来,他也就能斩断过去重新开始了,曾经的那点念想终归要被现实打败的。
出去后没看到赵璋,沈嘉径自回了御书房,在偏殿等着皇帝传召,不过一整天他都没有见到赵璋,只能听到那边忙忙碌碌,人进人出。
就这样过了三天,沈嘉每天喝一肚子茶水回去,总觉得这样的日子还不如留在翰林院修史籍,起码有正经事做。
第四天,沈嘉主动要求面圣,杜总管在御书房内伺候,偏殿里只有林公公,他亲眼看到沈嘉坐了三天冷板凳,压根不会搭理他。
沈嘉知道小鬼难缠,上次送出去的荷包太轻了对方没收,今天准备了更重的礼,林公公守着御书房,什么好处没收过?坦然接下礼,慢吞吞地说:“您等着,咱家去和杜总管说一声,至于陛下见不见那就没辙了。”
“多谢大人。”
过了一个时辰,杜总管走进来,笑着好了声:“沈大人安好。”
沈嘉对这位总管公公印象很好,起身行礼:“杜总管安好,可是皇上召见?”
“并不是,宁妃娘娘来了,老奴不好打扰,就到偏殿来坐一坐。”杜总管亲眼看到这位年轻俊美的侍讲大人脸色变了变,挤出笑容说:“是……是嘛,那确实不好打扰,听说这位宁妃娘娘是皇上的青梅竹马,想必很受宠爱。”
新来的官员并不知道后宫里所有的妃子都在守活寡,杜总管也不可能说,只笑了笑没接话。
说来奇怪,以前皇上从来不接见宁妃,今天居然肯让她踏进御书房,也是奇了。
没过多久,隔壁传来杯盏落地的声音,两人吓了一跳,杜总管急忙往回跑,推开大门就看到宁妃娘娘坐在地上哭,身边是瓷碗的碎渣,而他们万岁爷一脸冷漠地坐在龙椅上,吩咐:“送她回去,以后没有传唤不许她走出后宫一步?”
“皇上……表哥……您为何如此绝情?您以前不是这样的!”宁妃哭的眼睛都肿了,哪怕被冷落三年,她依旧满怀信心,以为能挽回赵璋的感情。
“我早就说过,你若要进宫,就要做好一辈子受冷待的准备,当时给过你选择,是你要执意进宫。”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不行,我连皇后之位都不在乎,只要在你身边,你若是喜欢上别的女人也可以纳进来,可这三年,你一个女人也没临幸过,你知道后宫的人都说什么吗?他们说你有隐疾……”
“放肆!杜总管,送她回去!”赵璋呵斥道。
宁妃却不管不顾地喊道:“难道他们说的是真的?表哥……你就让我试试吧,如果不行,芳儿以后绝对不来烦你……”
“杜富成?你还愣着做什么?”
杜总管急忙让两个小太监将宁妃拖出去,免得因为她这张嘴害了无数人。
御书房里恢复平静,赵璋却心绪难平,他也知道自己应该临幸后宫,应该繁衍后代,可是……
“来人,宣沈侍讲进来?”赵璋想:都是这个祸害!自己怎么就没掐死他呢!
刚才宁妃的声音那么大,沈嘉听了个十全十,进门时还一脸震惊,然后发现御书房里安静的可怕。
这种可怕和他第一次进来时的感受不同,那次是皇帝故意忽视他,可这次,他感觉到了杀死。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沈嘉规规矩矩地行礼,没敢抬头看皇帝。
他能感觉到皇帝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带着愤怒,犹如刀子,沈嘉不傻,联系宁妃的话就基本能猜出来,赵璋这三年并不没有如自己猜想的那样左拥右抱,至于原因,也许是和自己一样对女人不行,也许是因为……旧情难忘!
“平身,走过来!”
御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人,沈嘉甚至不知道大门什么时候被关上的,如果自己喊一声,会有人进来救自己吗?
沈嘉站起身,低头慢慢挪过去,赵璋不耐烦地问:“你是蜗牛吗?走到朕面前来。”
沈嘉跨上台阶,最终隔着一张大桌子站在皇帝面前,听对方冷笑问:“你胆子不是一直很大吗?现在怎么怂了?”
怂,当然怂啊,你是皇帝啊!得罪过皇帝的人敢不怂吗?
赵璋站起来,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提到桌子上,叠的高高的奏折哗啦啦掉了一地,沈嘉吓得双手抱头,闭着眼睛等挨揍。
赵璋见他这副怂样突然笑了起来:“呵呵,你还是没变,胆子大的时候敢说皇宫像座坟,胆小的时候卑躬屈膝不在话下,能屈能伸,沈大人前途无量。”
沈嘉睁开一只眼睛,心一横,低声下气地哀求道:“顾濯,我欠你一句对不起,当年那件事是我不对,可我也是因为太生气了,我……”
赵璋听他提起那件事,恶狠狠地咬住他的嘴唇,直到唱到血液的味道才松口,“闭嘴,不许再提那件事,否则朕定你个欺君之罪!”
沈嘉懵了,他…他被亲了,虽然正确说法叫被咬,可正常同性之间都不可能随便咬人吧?
“你……你是不是还对我……”
赵璋用力一推,沈嘉连同桌上的东西一起摔到地上,屁股落地,感觉碎成了两半!
“来人!”赵璋怒吼道。
沈嘉听到这两个字吓得魂不附体,深怕下一句就是:“把沈嘉拖出去砍了!”
顾不上摔痛的屁股,沈嘉从地上一跃而起,跳上桌子扑到赵璋身上,双手抱住他的脖子,双腿夹紧他的腰,然后用嘴堵住对方的嘴。
赵璋有句话说的很对,他胆子大起来的时候连自己都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