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不要做出ooc的举动。]0768说。
系统的这句话让我怒意直升,我恼怒地抬起放在木桌上的三味线,反问它。[你觉得我会这玩意吗?]
0768以沉默回答了我。
我直接将三味线往桌子上一甩,摆烂似地说:“我不会。”
三味线撞击到桌面,发出剧烈声响,让跟在老鸨后面的小丫头忍不住颦蹙黛眉,抖了一下。
“没出息。”老鸨低声咒骂了小丫头一句。
她转首过来,板着脸看着我,因为已上了年纪,她的眼尾有好几道皱纹,给那双精打细算的势利眼睛更添戾气。
沉声道:“你不会这个,那你做什么艺伎?我把你买来可不是让你白吃白喝的。”
我没回答,用黑眸直勾勾地盯视着老鸨。
这个女人好烦。
“什么都不会,就要和其他的女孩一样,靠你的身体来给我赚钱。”我的眼神似乎让老鸨有些生气,她伸手想拉住我的胳膊,却被我侧身躲避。
厌恶感自心底而来,我控制不住表情,也没想控制,嫌恶地说:“别碰我,恶心死了。”
老鸨彻底被我惹怒,她将身后的小丫头推到前面,忍住怒气吩咐道:“把她摁住,我要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一点规矩。”
小丫头的表情犹犹豫豫,她小心翼翼地走到我面前,向我道了声歉:“对不起。”
便想伸手触碰我。
我怎会老实地被她摁住,直接将小丫头推倒,眉头轻微皱起,又重复了一遍:“别碰我。”
[请不要做出ooc的举动。]0768再次出声提醒。[芽衣小姐,您在这个世界里扮演的是艺伎角色,太过于ooc可能会造成不良结果。]
我本来心情就不好,系统命令的话语更让我烦躁。[管你屁声。]
0768无言。
“我能留在这里给你工作,是你的荣幸吧?”我抬首望向老鸨,微弯眼眸,故意向老鸨眨了眨眼睛,果不其然看到老鸨一怔。
这让我心情愉悦起来,语气也好了不少,我将黑发撩在耳朵后,轻轻笑了一下:“您觉得呢,我还需要乐器这种东西来为我增添吸引力吗?”
老鸨忍不住咽了口唾液。
面前的黑长发女人眼尾上扬,白皙透红的皮肤让她这个女人都忍不住想要触碰,宽大和服无法遮住姣好身躯,上睫毛和下睫毛都卷翘到极其完美的程度,黑色瞳眸如诱人进入的沼泽,一旦陷入进去就无法挣脱。
她轻轻眨了下眼睛,好听动人的声音便从朱唇传出:“妈妈,我不需要什么其他的东西。”
女人说得没错,她不需要其他的点缀,只需要站在那里,就会为老鸨带来无尽钱财。
老鸨瞬间改变态度,脸上表情变成献媚的样子,阿谀奉承道:“你说得对,是我糊涂了,这么美丽的芽衣确实不需要这些东西。”
她转头看向还跌坐在地上的小丫头,语气恶劣地催促:“还不快把三味线拿下去,把这没用的东西放到芽衣面前干什么?”
小丫头还没反应过来,迷茫地“啊”了一声,看看我又看看老鸨。
我冷哼一声,将头撇向别处。
老鸨捏了小丫头胳膊一下,让她吃痛地倒吸一口气,可却被老鸨直接瞪了一眼,不敢出声喊痛。
老鸨眼神狠毒:“还不快去?”
我知道自己外貌美艳,在川上富江还没有入学前,学校里有很多男生女生追我。
我懒散地坐到榻榻米上,老鸨站在我身旁,身躯微弯,语气也变得亲昵:“芽衣,你还需要什么东西吗?”
我敷衍地抬起眼看了她一眼,对方眼睛里的贪婪让我直犯恶心。
正想出声讽刺让她赶紧滚,我却又倏地想到什么,眼睛转了转,尾音上翘,甜甜地说:“妈妈,我想要最好看的发簪和珠宝,您可以为我拿来吗?”
老鸨似乎觉得我的要求过了头,眼皮耷拉下来思考,犹豫着不知是否该同意。
最好的发簪和珠宝不给我,难道给那些长相丑陋的家伙们吗?
虽然心里这么想,但我没将这句话说出口。
我撇撇嘴,从浓密睫羽下的眼睛里挤出几滴眼泪,可怜巴巴道:“妈妈,难道您觉得我配不上最好看的发簪和珠宝吗?”
为了让戏变得更逼真,我抽了抽鼻子,故意用和服的袖子掩面,装作因为伤心而哭泣,实则在袖子后面犯呕。
“芽衣当然配得上最好的发簪和珠宝!”老鸨慌神,她赶忙连声应下来,语气慌张,“我马上就为芽衣拿来!”
她焦急地跑出门,因为已上了年纪,在跑步时脚步还有点踉踉跄跄,有摔倒在地的风险。
我才懒得管她,勾唇趴在桌子上,伸直腿,看向另一边桌子上露出的脚。
脚趾被白色袜子包裹住,却掩盖不住可爱。
我心情大好,得意洋洋地和0768炫耀。
[谁说艺伎就必须要弹三味线?我就算不会,老鸨不也一样要讨好我?]
0768一字一句用不含任何情绪的声音死板地夸奖我。[您很厉害。]
被这种声音夸奖,我总觉得0768在敷衍我,完全没有开心的情绪,嘟起嘴,小声嘟囔:“我才没有ooc。”
0768这次没有应我。
老鸨很快就为我拿来这里最美丽的发簪。
华丽发簪两头每一边都有一长串流珠,中间是凸起的凤凰盘踞样子,凤凰高卧在上面,怜悯地俯视着下部,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发簪的每一处都极其完美,一看就是被精致打造出来的产物,我直愣愣地凝注着发簪,不由得心动。
这么瑰丽完美的工艺品,足够与我相配。
迫不及待地戴上满是流珠的发簪,我想找面镜子欣赏自己,但发簪刚到头上,我便感到沉重压力。
压得我头都没办法再抬起来,甚至都有些呼吸不上来气。
我将发簪粗暴地扯下,带下几根乌黑的头发,疼痛让我更加气愤。
我愤懑质问:“这么重我怎么可能戴上去?!”
老鸨面露难色,想拍我的背安抚我,却被我用力拍开手。
我厌烦到极点:“不要碰我,很恶心,我说了多少遍了还不知道吗?”
老鸨悻悻收回手,没有一点要因为我的态度和话语而生气的样子。
小丫头见她这样,双瞳都瞪大,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可这是我们这里最好看的发簪了。”老鸨接过我手里的发簪,对着我比了比,喜悦的表情冲上脸,“多适合你啊,芽衣,这简直就是为了你亲身打造的。”
她身后的女人忍不住出声:“妈妈,那是我的…”
“什么你的?!”老鸨转头瞪她,眼睛被不寻常的怒意所填满,“这是我们店里的,什么时候变成你的了?”
她又看向我,温声:“芽衣,你真的不再试试吗?你带着这发簪出门的话,一定会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不要。”我拿起小丫头捧起的糕点碟中的一块团子,放到嘴里咀嚼两下,随意地摆摆手,说,“太重了,我戴上都没办法走路了。”
“而且——”我挑眉,自信道,“我不需要这种东西,大家也会全部看向我。”
“难道妈妈不这么觉得吗?”
老鸨连连点头附和:“当然当然,芽衣这么美丽,一上台就能惊讶全场,这种没用的东西对于芽衣来说根本就是画蛇添足。”
精美绝伦的工艺品就这样沦为“没用的东西。”
老鸨身后的女人再次开口,这次声音里带着委屈,小声道:“那您可以还给我吗,这是您奖励给我的…”
我这才注意到她。
我瞥眼看向女人,女人瞳孔里蒙上一层水雾,似是要哭出来,鼻头红红的,和我对上视线时瑟缩一下。
“这是你的?”我指着老鸨手里的发簪。
“嗯…”她的音量很小,小到我认真听才能听清。
“你声音这么小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我蹙起眉,避开老鸨的手将发簪抽走。
女人以为我要将发簪还给她,面露喜色,眼睛都亮起来,却不想我转过身,把发簪放到了小丫头的糕点碟里。
我笑嘻嘻地看着小丫头,恶趣味地说:“送给你了。”
现实与想象的差距过大,女人终是无法绷住神经,眼泪从眼眶里无声地滑落。
[芽衣小姐…]0768又要开口命令我。
我不想听,蛮横地反过来下令。[不许命令我。]
我本来也没有夺人之好的想法,只是想逗女人,便又将发簪从盘子里拿走,快步走到女人面前,放到女人手里。
女人还没反应过来,直直看着我,不知道该不该接,样子看起来傻乎乎的。
真蠢,也不知道怎么在这里活下来的。
“逗你的。”我将发簪塞到女人手里,收回手,神色淡然,调笑道,“怎么这么容易哭?”
花街里的女人都这么爱哭吗?
她没回应,我的耐心也到了极点,不再搭理她,催促道:“妈妈,快点,今天我不是还要登台吗?”
“啊,对,对。”老鸨连声应道,眼睛里流露出浓浓情感和一丝很快就消失不见的疯狂,“芽衣登台的话,一定会把顾客们迷得晕头转向。”
小丫头莫名其妙地从老鸨后一句话的语气里听出愤恨意味。
她狐疑地看了老鸨一眼,对方松弛皮肤支撑的脸上依旧满是对金钱的贪欲。
…是错觉吧?
小丫头没再多想,跟在芽衣和老鸨身后走了出去,徒留女人在房间里还在发呆。
所谓的登台演出,其实也就是亮个相。
虽然主要原因是我什么都不会,但我故意忽视这点,毫无羞耻地站到台子上面,用纸质金边的扇子微微挡住脸,又一点点移开。
托川上富江的福,我比任何人都清楚知道该怎么样拿捏人心。
我装作害怕的样子,身体微微颤抖,谨慎又小心地将扇子移开,只露出半张脸,害怕地扫视了一圈下面的人群,又飞快地收回视线。
颤抖着嗓音,说:“各…各位爷好,我是新来的…新来的…”
我故意没说完,慌乱噤声用扇子遮住脸。
戏已经演完了。
台下沉默两秒,在短暂缄默后,男人们此起彼伏的喊叫声震耳欲聋,吵得我耳膜都发震。
“小姐,你也太可爱了吧!”
“快让我们看看你扇子下的容貌啊,小姐,你连名字都没有介绍完呢!”
“再多说说话,我还想再听听小姐甜甜的声音。”
因为我的表现太过害羞,男人们并没有使用污秽肮脏的话语,但我还是觉得不舒服。
被无数贪求目光所打量,我恶心到想吐。
这些人比富江还要更让我作呕。
我退到幕后,不愿再停留在这里,但老鸨却突然强行拉住了我的手腕,两只黑压压的眼睛直露地盯着我。
“干嘛?”我讨厌别人的触碰,眉头全然皱起,龇牙想挣脱开,可她却反而握得更紧。
“松开你的手。”我憋着气,声音也沉下来,“你要做什么?”
她像意识这才被我唤回一样,眼睛里逐渐有了光亮,猝然松开手,准备道歉。
我没兴趣听,低头看向已经变成红色的手腕,对老鸨也更加厌恶。
想赶紧离开。
可她却将一只酒杯递给我,面色阴暗凝重:“芽衣,和妈妈喝一杯酒吧。”
“第一次上台的人,都要和妈妈喝一杯酒才算正式展示。”她说。
这又是什么破规矩?
我不想再多停留在这里一秒,也不想再和她耗时间,拿起酒杯一饮而尽,急躁地说:“这样行了吧?”
老鸨没回答,只是看着我。
我不想搭理她,也不想去猜她的意思,反身走向自己的房间中。
有点不太对劲。
我晕乎乎地想。
[喂,0768,我是不是被那个女人下毒了?]我的思维变得涣散。[难道那个女人就是这个里世界里追杀我的人吗?]
[我无法与您进行有关追杀对象的问答。]0768平静回答。
毫无感情的机械声音让我忍不住抱怨。[什么嘛,就告诉我一点就不会有什么事情。]
因为醉酒,抱怨的话语却像是在任性撒娇。
沉寂一会,见女人还晕着脑子趴在桌子上,0768试图出声提醒。[芽衣小姐,您有没有想过,您是喝醉了?]
[嗯?]我微微睁开眼睛,只觉得视线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醉酒是什么?]
好闷啊。
我支撑着桌子站起身,像被人摇摆却不会倒下的不倒翁一样,拿起小丫头送的一个苹果,歪七扭八地走到屋里最能透气的廊坊上。
我倚靠着围栏,啃了一口苹果。
女人几乎半身都要越出围栏,0768正想作声让她回去,可却因突然感知到什么,硬生生给憋了回去。
系统不能阻拦宿主和救赎人物的相遇。
我一边咬嚼着苹果块,一边兴趣盎然地观望着寂静无声的夜色。
廊房空气通畅,让我的意识稍微清醒一些,可却还是有昏沉的疲乏感。
不多时,一个奇怪的樱短发少年身影闯进我的视野中。
樱粉发的少年明明是短发的男孩子,却衣着女式和服,更怪异的是,从他女式和服的袖口里居然总共探出四只胳膊。
人不是只有两只胳膊吗?
还没等我细想这个问题,我就看到最为诡异恐怖的景象。
少年眼睛一垂,多长出来的那两只胳膊居然缩回到他的身子里,像是从未冒出过一样。
这个画面有点掉san。
[0768,这里不会是什么怪谈世界吧?]我敲了敲额头,想让理智重回到晕乎乎的脑袋中。
0768机械的声音听起来却有点沉闷。[并不是,这是和您所处世界一样的正常世界。]
我对男孩产生好奇。
见男孩低垂着头快步经过小巷,我转了转眼睛,突然有了引起他注意的好方法。
我将被啃了一口的苹果扔到男孩身上,果不其然见到男孩停下脚步,仰面向我望来。
隔着老远的距离,我与男孩对上视线,问:“喂,小鬼,你怎么有四只胳膊啊?”
男孩不回答我,只抬眸直勾勾地凝视着我。
我这才注意到他的眸色是很深的那种红色,在黑夜的反衬下显得格外突出。
他正在毫不掩饰地观察我。
这种眼神和刚刚那些男人们的眼神不同。
男人们是垂涎欲滴、令人反胃的恶心眼神,这个小鬼的眼神却是在计算我的脖子哪里方便他砍下。
红眸毫不掩饰恶意,就像身处于丛林中的某一类野兽,正在定格锁定猎物,寻找合适下手时机,想给予猎物致命一击。
而我就是他的猎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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