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清闻言,都被气笑了。
他深深看了穆焕一眼,摇头笑着,转身就走。
穆焕抿紧嘴角,就那么站着冥思苦想。
可惜,除了外面传着的那些流言,自己是真的想不起来关于“穆焕”更多的事。
只知道“穆焕”这个人狂的厉害,由着自己的心思做事,可以说是为所欲为,与他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
不过“穆焕”才进队,而自己还没分化的时候,有消息说,他们两人可能会组成搭档,“强强联手”。
可惜这些流言随着自己分化,就再也没听见过。
但管中窥豹,“穆焕”离队时做的那些事并不难猜,如果不是把人得罪的狠了,不会谁都不喜他回来。
国家队是个求贤若渴的地方,但再渴望人才,也有个极限。狂妄自大不服管教的人,这里也不会强留。
人各有志,强扭的瓜他确实不甜。
看起来自己回来,还真是困难不小。
一切过往,虽说都是序章。
但“穆焕”这孙子给他挖的坑也太大了!
穆焕这一等,就等到了午饭后。
肚子正饿得咕咕作响的时候,于一曼吃饱喝足地进了办公室。
目光一对上,于一曼脸上的惬意就消失无踪,冷冰冰地说:“还在呢?”
“于教。”穆焕起身。
于一曼脱下外套,挂在衣帽架上,说:“求我也没用,这国家队你肯定是回不来了,走的时候那么决绝,有本事你就继续决绝下去,我对你没有期待,以后也不会有。”
穆焕垂眸,安静听训。
于一曼诧异穆焕的安静,坐下时又看了他一眼,表情变了又变,最后脸色一寒,沉下声音:“你走吧。”
穆焕却这时开口:“七月份集训队招生,我打算报名参加。”
于一曼沉默地看他。
穆焕继续说道:“集训队的名额要从省队走,您能帮我申请个名额吗?”
“呵,帮你?”于一曼被逗笑,“我被忘恩负义的小兔崽子咬了一口,你以为我会再被咬第二口?”
穆焕说:“每个人都年轻过,也都犯下过各种错误,但总有一天会长大,为曾经的错误后悔。”
于一曼说:“我没兴趣听你说这些。”
穆焕继续说道:“希望于教练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穆焕说完,深深鞠躬。
然后就这么躬着,再不动了。
固执地等着于一曼的回答。
这一等,等了很久。
等的穆焕腰酸背痛,身体颤抖。
于一曼的声音终于在头顶响起:“穆焕,如果只是一般的程度,你这辈子都别想回来。”
终于。
松口了!
穆焕喜悦地抬头,笑开了眉眼。
他直起身放声说道:“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于一曼冷着脸打开教案,低头书写,并不说话。
过了一会,于一曼生气地将笔砸在桌面上,抬头瞪着穆焕:“还不走?”
穆焕笑道:“我没地方训练,您能给我安排个地方吗?”
于一曼眉心蹙的很紧,狠狠地又看了穆焕一会儿,才说:“非训练时间,冰场你自己去吧。”
“好。”
这一次,穆焕真的走了。
他出了办公室,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
眼底染上了几分笑意。
所以说,这世上事又有多难呢?
只要坚定地去做了,无论如何都不放弃,坚持下去,总会得到一个自己希望的结果。
如果没成功,就是自己做的还不够。
还要更坚持,更努力。
下了楼,已是午后。
阴了几天的天空竟然放晴,金色的阳光从云朵后面探出头来,挥洒出温暖的光。
穆焕仰头去看,阳光落在脸上,照进心里。
惬意地勾起了嘴角。
……
穆焕是个说做就做的性子,既然是好不容易求来的机会,就要争分夺秒的去执行。
他叫了辆网约车回到学校的宿舍,此时正是午睡的时候,祁文府的宿舍门也紧紧地关着。
穆焕轻手轻脚回到屋里,一阵翻箱倒柜,竟然没有找到自己的训练用品。
愣愣坐在床边想了一会儿,一个念头生出。
穆焕拿着自己的门卡,又急急忙忙地杀回了运动员公寓。
感谢他以前也算是认识“穆焕”,倒是记得“穆焕”在队里的宿舍。
站在门前,中午的宿舍楼里静悄悄一片。
穆焕甚至带着几分朝圣般的心情,将房卡刷在了读卡器上。
“滴”的一声。
房门开了。
紧闭的门窗,像是攒满了一年份的阴霾,化成肆意飘荡的灰尘,直往穆焕的鼻子里钻。
屋里乱糟糟的一片,洗脸盆和废弃的旧鞋胡乱地扔在路中间,床上的被褥还维持着离开时候的凌乱。
一条灰色格子的四角裤挂在贯穿房间的铁丝上,在久违的风里轻轻摇曳。
一双黑色的冰刀鞋就摆放在书桌下,一只立着,一只斜躺着,积满了灰尘。
穆焕的喉结滑动,将房门轻轻关上,走到书桌前,他缓缓蹲下,手指在鞋面上拂过,留下一道清晰的指痕。
一时间,心绪万千。
“穆焕”看来是真的不想滑了啊……
但为什么呢?
就是因为不想吃苦吗?
那过去的那些年,曾经吃过的苦,又算什么?
穆焕不懂。
也没必要懂。
人已经不在了,如今站在冰刀鞋前的人是自己。
别人视如敝履的东西,却是他的珍宝。
他会穿上这双鞋,滑出属于自己的一条路!
找到抹布,打了一盆水,穆焕就这么站在桌前,一点点,细致的将冰刀鞋擦拭干净。
打蜡。
上油。
晾干。
如蒙尘的宝剑,被威武的黑武士握在手中,手腕一抖,烟尘洒落,于是寒光四射,一声长鸣。
黑色的冰刀鞋,华丽又冷峻,美极了。
穆焕喜欢地看了又看,才将其放进袋里。
做的仔仔细细,一丝不苟。
待得将冰刀鞋打理干净,穆焕才开始审视眼下的环境。
于教答应他训练外的时间可以用冰场,也就是中午和晚上,这时间段来往学校太过麻烦,而且冰上运动的很多训练器材与其他项目并不通用,只有留在这里才能够拥有更好的训练资源。
穆焕掏出口罩往脸上一带,擦桌扫地,洗衣机滚滚不停的时候,穆焕将天花板都清理了一遍。
中途祁文府打来电话,问他还上不上课。
穆焕让祁文府帮他请了个假,将床单被套从洗衣机里捞了出来。
祁文府挂电话的时候说了一句:“你特么就是个神经病,老子懒得理你!”
穆焕笑了笑,将手机放下,抱着床单被套去了顶楼。
难得出了太阳,顶楼挂着满满当当的衣服,如彩旗飘飘,在风中猎猎,穆焕寻了半天,才在角落处寻到空位。
他将床单一展,搭在绳索上。
“诶,你看朋友圈了吗?”
有声音在床单背面传来,穆焕以为在和自己说话,正要开口,另外一个声音响起,“啊,你说的是穆焕的事吧?”
“人真的死了啊?”
“没有啊。”
“不是,我朋友圈都说人死了。”
“没有没有,瞎胡说,人好好地活着呢。”
穆焕蹙眉,从床单后面走出来,本以为两人会结束这个八卦,谁知那两个女性Omega看了穆焕一眼,又继续说了起来。
“情杀是假,不过三角恋倒是真的。”
“这次给韩灿那个绿茶婊得意坏了吧。还发微博澄清,看那语气,活脱脱的就是炫耀。”
“我一直以为穆焕这种男神,和这种三角恋没关系,他就应该游戏人间,谁都留不下他。”
“你叫这种渣男是男神?眼瞎啊?”
“帅啊。”
“呵,靠脸能吃饭?他离开花滑队,能有什么出息,十年后还不是一个肥仔一个,帅有什么用?”
穆焕想了想自己现在的脸,这才察觉到脸上的口罩,难怪这两人不认识自己。
但现在再摘口罩,肯定尴尬。
穆焕犹豫了一下,还是继续将盆里最后的枕套,抖开,挂上。
身后两人聊得很欢,大体上一个说穆焕是渣男,另外一个说颜即是正义。
两人争辩一番,竟然还有点不愉快。
“不是,你这什么眼光,他除了那张脸还有什么好的?”
“脸好就够,听说信息素也很好闻,而且他原先也是全国冠军拿到手软。”
“以前的事有什么好提的……”
穆焕听了半天,除了那些八卦新闻,也没听到关于自己离开国家队的信息,干脆绕着两个人走了。
没等走远,却听见之前一直埋汰自己的Omega在说:“看见了吗?刚刚那个,感觉就比穆焕强一百倍,腿长的简直惊心动魄。”
穆焕下了楼,一路回到了宿舍。
门在身后关上,他想了想,拿起手机再次打开了自拍模式。
没开美颜的屏幕里,呈现出一张极富有攻击性的脸,狭长的凤眼看起来冷漠寡情,锋利的毫无亲和力,上唇略薄下唇略厚,不动的时候也带着三分笑。
穆焕牵着嘴角笑了一下,不忍直视。
简直渣透了。
心情复杂的将手机放下,只觉得穆焕这张脸就没有一个地方长在自己的审美点上,难怪上一世自己对穆焕的关注并不多。
是有多自虐,才会迷恋上一个看起来就薄情寡义的妖孽。
再将衣服翻卷,低头扫上一眼,腰腹肌的肌肉还在,稍微用力,深刻的轮廓便在薄薄的一层皮下蓄着强劲的力量。
Alpha的力量强,刚刚才打扫过房间的穆焕深有体会,抬起百多斤的桌子一点都不费力,衣柜的顶端稍微垫脚就能碰着。
啧,腿还真是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