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
滑瓢看着自己眼前的利姆露——还有他身后跟着的那三个, 不觉就有些头大。
“利姆露,你不是只是去接一下自己的下属么?”
滑瓢这样问着,视线在太宰治的身上微微扫过, 心下暗断,这唯一的人类想来就是利姆露此前曾经提到过的、那个在智谋上足以同妖狐藏马相提并论的存在了。
这个他理解, 但是另外两个……
滑瓢先是看了看那个在地面上奋力扭动的黑色的【茧】, 随后将注意力着重的放在了猫又身上。
“猫又。”他问,“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猫咪动了动唇, 尖尖的虎牙探了出来, 眼尾拉长, 看着就是一副十分不好惹的凶残模样:“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
他看上去像是要咬人一样。
然而滑瓢显然并不是那种会被猫又给吓退的人:“作为关西之主的你,在未曾打过任何招呼的情况下便闯入我关东奴良组的地界,这无论如何, 也算不得小事吧?”
猫又于是哼哼唧唧。
之前对着利姆露的时候,还能够将一切都和盘托出,甚至有意的将自己放在弱势的地位上想要博得一些同情和关注;但是眼下, 在面对同等存在的鬼王的时候,猫又当然要拿出自己最为高傲的那一面来, 如此方才不会被堕了面子。
利姆露却是不顾这当中的暗潮涌动, 八岐大蛇若是复生,便是牵扯到所有人的事情, 经不得耽搁。
因此,他便装作情商极低的当了这一回KY,开口破开了滑瓢与猫又之间隐约的对峙:“不仅仅是关东,在关西那边, 同样出现了被八岐大蛇影响过的迹象。本地的妖怪与驻守的除妖师家族之间矛盾日益深重,长此以往下去, 或许都不必八岐大蛇有所动作,人类与妖怪之间原本的平衡也会被影响和破坏掉……”
滑瓢心下已然有了章程:“所以,猫又你是希望由老夫出面,解决和除妖师之间的这一种……隐隐的争端?”
猫又扬着下巴,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觉得一时之间颇有些骑虎难下。
但是他到底也是一方的霸主,不当真是那等任性妄为的角色,所以尽管哼哼唧唧着,但还是顺着利姆露的话说了下去:“你不是……素来都同人类,还有安倍家的后裔走的近么?”
猫又的耳朵抖了抖,随后他颇有些不耐烦的抓了一把自己的头发:“奴良组帮我和那些人类除妖师交涉——当然,我也不会白让你们奴良组做事,自然是会拿出相应的酬劳和好处来的。”
这样说着,猫又像是有了主意,手上用力一拉,就将他们身后原本跟着的那一个巨大的茧拖了过来。
“就像是利姆露说的那样好了!”猫又极其爽快的道,“这个,就当做是先行的谢礼吧!”
他给的爽快,滑瓢却不敢当真接的那么痛快。
虽然说也是有好几百年没这样面对面的交谈过,但是滑瓢自认,自己对于猫又比起旁人来,多少还是有些了解的。
眼下猫又这么“懂礼貌”的带了上门的见面礼,滑瓢却只觉得……那里面说不定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猫又,这是什么?”
他谨慎的询问。
猫又自然又是一阵的不耐烦:“都说了是带给你的先行谢礼了,何必那样磨磨唧唧,你打开看不就是了?”
他这样说着,身后的尾巴左右的晃动了一下,是十分不耐烦的模样。
滑瓢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招招手。顿时就有一旁原本侍立的妖怪走了过来,伸出手,弹出锋锐的指尖,剖开了那茧,露出来了里面的内容物。
然后,整个奴良组都对着那个便是在妖怪当中,也称得上是别具一格长相的妖怪陷入沉思。
“总大将……”
最后还是下方的妖天狗先按捺不住,喊了一声。
猫又顿时挑了挑眉。
“哟。”他问,“看来我的这个礼物选的还挺巧的……你们都认识?”
他那用作【茧】的黑色妖力,当然也并非什么寻常之物。在人类有限的认知与典籍记载当中,猫又原本就是死神的宠物,是天生能够看到并且嗅见死亡,与之为邻的冥界生物。
这样的说法并算不得准确,但是猫又也的确是同黄泉之下的那位存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故而在力量上其实也会不经意的带出来一些。
而这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和诉求,公然在奴良组的地盘上做出挑衅又反被制服的倒霉蛋显然并未料想到这一点——于是那些妖力当中所蕴含的丝丝缕缕的死亡的气息,还有冥界那些糜烂的灰败便全都顺着他的肌肤渗透了进去,蚕食着妖力、破坏了身体,便是此刻将那茧撤去,其中被包裹了许久的妖怪情况显然也很不妙。
滑瓢的声音当中听不出什么情绪来:“你方才说……是在奴良组的地界上,就受到了来自于他的攻击?”
猫又双手环臂,昂起头来,虽然并没有应声,但是眼神里面明明白白透露出来的意思,全都是“你以为呢”。
“……已经如此等不及了吗,羽衣狐。”
滑瓢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这倒是非常实用的礼物了,猫又。”
滑瓢指了指那个被丢在地上的妖怪。
“此为羽衣狐麾下的大妖之一,茨木童子。”
“噗——”
才刚刚端起茶杯来呷了一口的利姆露,顿时就将口中的茶水全部都给喷了出来。
“咳、咳……”他被呛的连咳了好几声,抬起手臂来胡乱的擦了一下自己唇边的水渍,朝着那边看过去,声音都诡异的变了好几个调,“你说他叫什么来着……?”
奴良滑瓢偏了偏头,与利姆露对上视线,面上不显,眼底却有极轻微的迷惑:“茨木童子。”
“不对!”利姆露感到自己面前仿佛在上演一场极为荒诞的剧目,“这个!这……怎么可能会是茨木呢?”
利姆露与茨木童子之间并没有太多的交流,非要说联系的话,应该也是因为酒吞童子奉利姆露为主,而茨木与酒吞之间,又拥有着不错的交情,于是连带着利姆露也与对方相熟。
可是即便如此,利姆露也依旧能够记得,茨木童子无论是容貌也好,还是实力也好,亦或者是性情也好……似乎,都与地面上这位,拥有着显著到根本不容错认的区别。
“猫又你也觉得那是茨木吗?”
利姆露试图为自己寻得同盟。
猫又晃了晃自己的尾巴:“什么?茨木?”
“那家伙不是跟着酒吞一起,随黄金之国撤入鬼域当中去了吗?”
滑瓢闻言,也皱起眉来:“茨木童子自千年前开始便为羽衣狐麾下的大妖,我奴良组同羽衣狐争斗千年,还不至于连这点都分不清。”
双方各持一词,谁都不觉得自己是错误的。
利姆露:“这……”
[夏尔,这是怎么回事?]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想要去寻求答案,随后才慢了半拍的反应过来,如今似乎只能够依靠自己。
利姆露抿直了唇角,将力量汇聚到了自己的眼睛上。异色的混沌之瞳光华灼灼,意图去分析这是一个什么情况……
然后他发现,在那“茨木童子”的身上,有一种十分怪异的割裂感,像是虚幻与真实在他的身上达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利姆露:草生。
事情怪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