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能之家, 人造生命体实验基地。
成千上万的实验体,泡在圆柱形的容器里,大部分陷入沉睡。偶尔有实验体四肢微颤, 溶液中激起一串气泡。
伊瞳原本决心要毁灭这里,但是看到这些明显富有生命的实验体, 忽然又不忍心了。
“你真有怜悯心啊。”阿卡尔肯定地说,语气平稳, 不像是在嘲讽他。
“不过,来到来了。”阿卡尔抬起手, “我的异能是——移动和破坏物体的内部。”
“咔嚓!”圆柱形容器上浮现蜘蛛网般的裂缝。
“住手!阿卡尔!”
“你他妈在干什么?!”
伊瞳的声音,和一个尖声尖气的、但总体偏向男人的声音交叠。
“阿卡尔, 你又想破坏人家的艺术品吗?”一位穿裙子的大叔走了出来。
大叔套了件不伦不类的白大褂,看阿卡尔的眼神很讨厌
……又?
“是又如何?”
“人家最讨厌你这种小孩了!”大叔扬言, “今天人家就要把你的屁股打烂!!”
“咔嚓咔嚓!”阿卡尔身边的容器骤然裂开,里面的容液劈头盖脸撒了下来。
阿卡尔皱皱眉头, 用异能移走。
容器中的人造生命体吊起手臂, 机械地朝阿卡尔袭来。
“啊!”人造生命体的身体被阿卡尔破坏, 但他仍然不能倒下——大叔在操控着他。
大叔的异能, 似乎是可以把人造生命体变成傀儡之类的东西。
宛如木偶的人造生命体,表情痛苦、动作迅猛,一次又一次地攻击阿卡尔。
阿卡尔冷冷道:“真是令人作呕。”
忽然,人造生命体停下了攻击,全身骨折的身体, 软软倒了下去。
伊瞳放下【书】, 身前的大叔“扑通”一声栽倒在地,后脑勺上起了个大包。
“你……拿这个东西砸他?”
“不可以吗?”偷袭成功的伊瞳无辜眨眼,“四四方方的, 像块砖头一样,可好使了。你要不要也试试?”
“……不用了。”
阿卡尔问他:“你真的不想毁掉这个地方吗?”
伊瞳摇摇头。
“变得真快啊。”
“因为我……只是个很普通的人。”
“什么?”
“会生气、会冲动、做出决定后又会感到犹豫、如此反复无常——我就是这样的普通人。”
阿卡尔脸上,头一次展露出惊奇:“你居然说自己是个普通人……”
“有什么问题吗?”
“……不过,从某种角度来说,也是呢。”
阿卡尔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他是那种作出决定后就会果断去执行的人:“走,我们从传送据点离开。”
“嗯……等一下!”
阿卡尔摊手:“我现在是感受到‘普通人’的反复无常了。你又想干嘛?”
伊瞳举起【书】,朝脚边的大叔重重砸下,声音响亮:“补刀!”
阿卡尔挑了挑眉。
“我们快去传送据点吧!”伊瞳真的很担心太宰和齐神:怎么过了这么久,还没看见他们?
……
——
时间倒回三个小时前。
“但是,你忍心吗?”
结果如同太宰所料:曾为父亲的男人,忍不下心。
这场博弈,从一开始就是他赢了。
太·杀人还诛心·宰捧着手中的鸽子,对房间里出现的另一个人说:“好了,现在带我离开吧。”
齐木楠雄神色复杂地从阴影中走出:【呀嘞呀嘞,这就是你的计划吗。】
和伊瞳分开的前三分钟,他按照经纬度坐标,去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
在不知名的深海上空,看了三分钟的鲸鱼喷水。
三分钟后,齐木楠雄又按照计划,移动到太宰这边。
被异能层层封锁的房间,只有这位超异能……不,这位能力足以与神匹敌的少年,才能带自己出去。
“咕咕……”鸽子睡得口水都要滴下来了。
……超越神的少年。
“天人”怎么会是这个样子???
齐木楠雄上前一步,正当他准备带太宰出去时,一个人影悄无声息接近了他的背后——
“biu!咻~”
太宰微笑:“我好像听到了奇怪的音效?”
齐木楠雄猛地回头,身后的人竟然是——
【燃堂?!】
“啊,哥们!”燃堂力自然地和他打招呼。
【现在不是自然打招呼的时候吧……你怎么会在这里?!】
燃堂力耿直地说:“我也不知道,哥们,身体自己就带我来了。”
【纳尼!?】
“没想到你也在这里啊,真是太好了,等会儿一起去吃拉面吧?”
【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
燃堂力——由于脑子过于空旷,齐木楠雄无法对他发动心灵感应,是唯一一个可以从背后接近他的人。
……可怕的家伙!
【你到底……】齐木楠雄向前走了一步。只是一步,脚下的地板就凹现出裂纹。
!!!!!
齐木楠雄呆滞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头发两边——
棒棒糖……呸!控制器不见了?!!
如果没有控制器的话,齐木楠雄就无法控制自己的超能力,甚至有可能会发生暴走。
不幸中的万幸是:只有一边的控制器消失了,另外一边还在。
“原来如此!‘biu’是控制器被拔下来的声音!”太宰敲手,一脸恍然大悟,旋即又冒出迷惑:“那么‘咻~’呢?”
“是控制器飞到我手上的声音。”
伊藤先生又回来了,手里握着齐木楠雄的控制器。
在带伊瞳跑到安全的地方后,伊藤先生又光速赶了回来,按照那个人说的,命令手下异能者操控燃堂,夺走了齐木楠雄的控制器。
齐木楠雄咬牙:可恶,缺少了一边控制器的他,没办法很好的控制超能力,随便出手就会造成恐怖的破坏。
如果有无辜的人伤亡……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齐木楠雄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紫罗兰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控制器。
他试图催眠伊藤先生,可惜这个人好像没有脑子?
没有脑子??!
【你……不是真人?】
“不愧是小治搬来的救兵,您是我见过最强大的异能者。”伊藤先生眼神赞叹,“您——就是新世界的弥赛亚!”
【???】
“抱歉抱歉,太激动了,忘记回答您的问题——是的,我没有肉身。”
【原来不是人类么。】
“这个问题很复杂,我……”
“好了好了,别再遇见个年轻人就唠唠叨叨个没完了,老头子!”太宰举手打断了二人的对话,说回重点:“所以——现在的情况是,我和我的救兵都逃不掉咯?”
齐木楠雄连点头都不敢,怕这个动作会带起龙卷风:【我可以,你不行。】
太宰:……请不要用这个词语。
【我走了,等过大概十分钟、两小时、几天、半个月再来救你们。】
到底是多久???
齐木楠雄利用瞬间移动消失,出现在一间充满英伦风格的房间里。
“呀~楠雄,难得你来找我。”
……
——
“是谁告诉你的?”
瞥了一眼控制器,太宰问道。
伊藤先生突然皮了一下:“叫一声爸爸,我就告诉你。”
太宰难得炸毛:“你这个人就是这样!不分场合地点的开玩笑!yue!!”
“哈哈哈,你猜不到吗小治?以你的聪明才智。”
太宰默念:“在这个世界上,知晓超能力者的存在、同时还知晓他弱点的人,除了瞳,就只有……”
——
“真是令人太愉悦了~”
不知名的房间里,费奥多尔正在下象棋:“很快,我的理想就要实现了。”
果戈里、福地樱痴、天人五衰、异能之家、太宰治……棋盘上摆满了棋子。众生不过都是他的工具,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他清除世界的原罪。
现在,该轮到他的“皇后”出场了——
推出“后”棋,费奥多尔的声音极尽温柔:“瞳,最后也请,不要让我失望。”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传送据点前,阿卡尔倏地停了下来。
“怎么了吗阿卡尔?”
“我改变主意了。”
“什么?”
“我不打算放你走。”阿卡尔回过身,神情冷酷:“【书】的密码是多少?!”
伊瞳后退了半步,表情却没有过多吃惊。
“你好像并不吃惊?”
“嗯……大概猜到了。你从开始就没打算放我走吧?”
“那你还跟着我?”
“我这不是将计就计吗?!”伊瞳撇撇嘴,“没找到机会。”
阿卡尔有意思地笑道:“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你说鸽子的情报是你传给政府的时候……情报是假的,鸽子不在那里。”
“是假的吗?我还以为是真的。”阿卡尔自嘲地笑笑,“不过算了,无所谓,我本来就不是异能之家的人。”
“你也不是政府的人。”伊瞳看着他。
“你是……费奥多尔的人吗?”
阿卡尔没有否认,直接对伊瞳说:“结束这一切吧。”
“结束这个世界罪恶的源泉——异能、以及那些愚蠢的人!”
伊瞳叹了口气:“如果我说不呢?”
阿卡尔眼神阴狠。
伊瞳抬起头:他知道伊藤先生多半也在观察他,没有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休眠。阿卡尔是骗他的,或者说他也被骗了。
“你知道吗?我们都不是【书】的主人,我们都不应该是。”
“我有一位好朋友说过:‘【书】不应该由凡人来掌管,凡人无穷无尽的欲望,会毁灭这个世界。’ ”
“现在看来,他是对的。阿卡尔,你眼中‘愚蠢的人’有多少?你想杀掉多少人?”
“不关你事,你只需要告诉我密码,否则……”
“做不到噢,因为——”
伊瞳摊开手,两只掌心空空如也:“我已经将【书】物归原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