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兰芝虽然因自己是被萧心月绑架而来, 而对其没有好脸色,但她也想从周珠英那儿了解更多她的生父之事, 所以在萧心月没有限制她的行为的情况下,她也留了下来,还让人给她师父送信,说她在江南游玩。
与此同时,原本跟正道谈拢了,要花钱把魔教的那些在押弟子赎回来的幽嵘璘见到了月长钩。
“你说,蓦山派的圣女一直把你关在蓦山派的地牢里, 是为了掩饰与她成亲的压根就不是真正的教主的秘密?”幽嵘璘盯着月长钩。
月长钩点头。
幽嵘璘又问:“那真的教主在哪里?”
“这得问蓦山派了。”
幽嵘璘这人的脾气急,且事关教主,他必然会急躁地跑去找蓦山派的麻烦。月长钩心里的算盘打得好, 但他忘了幽嵘璘自打三年前开始, 就不太信任他了。
“你是如何逃出蓦山派的地牢的?”幽嵘璘问。
月长钩看向幽嵘璘的眼神有那么一瞬的警惕,然而他想要取信于人,就不能流露出半分戒备。他说:“正道有我们的人, 是他们将我救出来的。”
幽嵘璘说:“在千机教,你是管纲纪的,我是管钱财, 可我发现你每年都有一笔巨额的开销, 你是用来养这些探子了?”
“你我各司其职, 不必过问我的事。你还是先想办法把真的教主救出来吧!”
“你不是教主, 没资格命令我!”幽嵘璘冷哼了声,扭头就走。
他所见的教主是真是假, 得由他来确认!
幽嵘璘听说萧心月跟周珠英在金陵,于是带上信任的几个手下快马加鞭地赶到了金陵,打算趁萧心月还没知道他跟月长钩会晤的事情, 先打她一个措手不及。
但他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一切尽在萧心月的掌控之中,他刚踏入金陵城的时候,萧心月就已经知道他来的消息了。
幽嵘璘没有贸然地亲自过去试探周珠英,他派出了手下,暗中观察,只要找到机会,就对周珠英下手。
周珠英对此一无所知,她跟李兰芝准备去云溪阁逛街,——虽然二人前面还剑拔弩张,可她们通过互相吐槽李当/离荡的事迹,渐渐地产生了共鸣,从而拉近了彼此的关系,这会儿好得跟姐妹似的。
“你近三十年未离开过峨眉,难道对外面的世界就不会感到好奇吗?”周珠英以为自己被关三年已经足够宅了,没想到这里还有一个三十年没出过远门的超级宅女!
李兰芝道:“峨眉很好啊,我也有师父、师姐、师妹们,一点都不寂寞。况且我的武功太差了,若是不勤学苦练,怎么能够证明我自己呢?”
“你这么说也对,但你也不需要通过武功来证明自己,毕竟人生不只是拥有武功这一条光明的道路,你就算没有武功,也一定有自己的闪光点!”
李兰芝道:“虽然你有时候看起来挺讨厌的,但说的话倒是很好听,让人不自觉地就愉悦起来。”
“那是因为,我最看不得女性看轻自己了。”周珠英道,“何况,我还挺喜欢峨眉的。因为在峨眉或许有等级之分,可决定等级地位的是武功修为或辈分、声望,而非性别。”
李兰芝问:“怎么,你们魔、千机教是以性别来排辈的吗?”
“这倒不是,可中原还是有相当多地方是以性别来决定一切的,就好比有些门派势力,明明有女儿能继承掌门之位,却偏偏要招一个男弟子为婿,让男弟子来继任掌门之位……”
李兰芝:“我怎么觉得你在说遥山宗?”
“你还知道遥山宗的事呢?”
“我没出过峨眉,可不代表我的消息闭塞。我听闻遥山宗的宗主就只有一个女儿,而他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了弟子梁什么的,之后再让他当宗子。”
“那厮叫梁空。”
“你很不喜欢梁空?”
“虽然你可能会认为这是一种偏见,但我就是不喜欢他,打从心底觉得他是一个伪君子。”
“你是因为他成了遥山宗的宗子?”
“跟这个没关系,就是我总觉得他做了什么令我讨厌的事情。”周珠英琢磨,她在“初见”梁空,还未知晓他的身份,只知道他的名字之时,内心就对其存在产生了抗拒感。
随着她能回忆起来的记忆越来越多,她对梁空的厌恶之感就越发强烈。她深知自己的这种感觉并非凭空生出的,一定是有什么因由,只是自己没想起来。
“算了,不说他了。”周珠英摆摆手。
二人正聊着,街上突然杀出两个杀手,他们径直朝周珠英杀去,李兰芝反应敏捷,当下抓起路旁面摊的擀面杖,接下了杀手的刀。
周珠英吓得懵了下,还好李兰芝的武功虽不敌萧心月,但对付这两个杀手也不在话下,压根没有周珠英出手的余地,那两个杀手很快就被打退了。
“你没事吧?”李兰芝问愣在原地的周珠英。
后者回过神,捂着狂跳的胸口:“没、没事。”
她们却是不知,在那两个杀手退到城外后,还未与幽嵘璘汇合,就被抓了。
萧心月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若我没有认错的话,你们是千机教左护法的手下。”
“你认错了!”杀手狡辩。
“当初嚷嚷着给你们教主□□宫图,你是嚷得最大声的,真当我没有印象了?”
杀手:“……”
萧心月问:“你们左护法怎么不让那些没在蓦山亮相过的手下来行刺杀之事?当初表现得那么忠心护主,没想到却是内里藏奸,你们想以下犯上,取而代之?”
“胡说!分明就是你们正道这群伪君子找了个假教主来骗我们屈服于你们!”杀手气呼呼地说。
“假教主?世上还有假的周珠英吗?你们为何会这么想?”
对方盯着她,想看她是不是装蒜的,奈何她的表情隐藏得太好,他看不出破绽。
见对方什么都不肯说,萧心月也没有勉强他们,反而将他们放了,还说:“你们都是夫人她最信任和得力的手下,我不杀你们。不过你们今日刺杀她,若是被她知晓了,她定不会轻饶你们。回去跟左护法说,让他好好掂量掂量,问他是否能承受这后果。”
杀手们吓出了一声冷汗。
是呀,若那个是真的教主,认出了他们来,那他们的行为无异于背叛教主,他们以后还有活路吗?
还好他们今日的目的只是为了试探周珠英,没想过杀她,因此也没有暴露千机教的武功,否则……
他们狼狈地逃回去向幽嵘璘复命,还转述了萧心月的话。
幽嵘璘气得呼了他们几巴掌:“你们怎么这么蠢会被她抓住?!而且你们就没有想过,她这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吗?”
“左护法,什么意思啊?”杀手问。
幽嵘璘气呼呼地道:“还问,赶紧撤了!”然而来不及了,他看见了门口投下的阴影。
却见萧心月领着一队人马将这里围了起来,她微笑地看着幽嵘璘:“左护法,好久不见,这是备好了赎金来赎回千机教的弟子了?只是,怎么不去蓦山派,反而来了金陵?”
“萧心月!”幽嵘璘咬牙切齿。
“左护法打算动手之前,能否告诉我,是谁在欺骗你,说教主是假的?”
幽嵘璘对周珠英忠心耿耿,但并不是说他就是愚钝的人,他能管理千机教的财政大权,说明他为人相当精明和精通计算。
他一方面不敢完全相信月长钩的话,另一方面又担心月长钩说的是真的,所以他只让自己最亲近的几个手下知晓这件事,冒着得罪周珠英的风险,为的就是将事情的影响减到最小,免得给月长钩趁机挑起千机教与正道之间的矛盾的机会。
“你这话的意思是,在你身边的教主是真的?”幽嵘璘反问。
“本来就没有假的教主,何来的质疑?”萧心月反倒十分疑惑的样子。
幽嵘璘在心里衡量萧心月的说辞跟月长钩的说辞,谁更可信。
说实话,这俩人他都不相信。毕竟萧心月此女过于腹黑,心思深沉,还策划了灭千机教的计划,不知道她心里是否还有更多的诡计。而月长钩呢?他很久以前就开始怀疑他别有二心,因为他对教主并没有那么恭敬,且加上那些莫名其妙的开销,他觉得月长钩是打算培养自己的人手,然后等待时机成熟,再一举推翻教主,自己上位。
假设萧心月说的是真话,那么月长钩的目的自然是希望挑起他对“假教主”的仇恨,杀了“假教主”。可压根就没有“假教主”这一回事,那他杀的就是真教主。他成了千机教的罪人,月长钩就可以顺利上位了。
想到这里,幽嵘璘心底偏向了萧心月的说辞。
“你怎么证明她是真的教主?”幽嵘璘问。
“那你怎么证明她是假的教主?”萧心月反问,“提出质疑的是你,难道不应该由你去证明她是假的吗?”
“我正要试探她的真假,谁知你会出手干涉?”
“你要试探是你的事,可她成为了我的夫人,那么守护她和保护她,就是我的责任。”萧心月正色道。
幽嵘璘觉得她这话就是在耍赖,摆明了就是不让他从武功方面来试探周珠英的真假。
可是仔细一想,又觉得周珠英这话没有毛病。教主能有一个这么呵护和爱护她的人,让他放宽了心。
“那你要我如何证明她是真是假?难道让我直接跑去问她?”幽嵘璘没好气地问。
“那与我无关。而且,你难道没有想过,是不是有人在利用你来对付教主?”
“那你是否应该先解释一下,月长钩当初被关在蓦山派的地牢,你却没有提这事?”
这话无异于证实了“周珠英是假教主”的话确实出自月长钩之口,从而也帮萧心月进一步确定了那个内鬼的身份。
要知道,周珠英是真是假,没有人比月长钩更清楚了。他之所以说教主是假的,那必然是因为有人这么跟他说了这事,给他提供了灵感,所以他才顺势跟幽嵘璘这么说,想借幽嵘璘之手来搅乱她的计划和安排。
而“周珠英是假的”这件事,是萧心月当初灵机一动生出的主意,她只跟自己的师父凌孤情和遥山宗宗主程西阳说过。相应的,凌孤情身边的莫红雪也是知晓了这件事的。
乍看之下,莫红雪的嫌疑最大,然而萧心月没有遗漏程西阳最为信任的宗子梁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