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心月进牢房里来的时候,便看见教主一脸郁闷地瘫坐在她的玄铁椅上。桌上的点心已经吃完了,唯剩半碗豆浆,还起了薄薄的一层豆皮。
她还没进来,周珠英就有点小期待,希望是她,又怕是她。等她进来了,就忐忑地偷瞄了她一眼,然后又故作高冷地把目光移开。
萧心月没有错过她这傲娇的小眼神,问:“怎么还剩下半碗豆浆?不好喝?是谁说浪费食物可耻的?”
周珠英被她说得心虚,打算亡羊补牢,萧心月却故意倒了那半碗豆浆。
“哎,圣女姐姐,我这不是不想做可耻的事情嘛,你不给我机会。”
萧心月眉头一挑,露出了个挑衅的眼神,道:“凉了。”
周珠英天性乐观,刚才还有些小纳闷,这会儿乐开了怀:“圣女姐姐这是担心我喝坏肚子?”
她一旦感受到女主释放的善意,就又顺着杆子往上爬。
“这床被是圣女姐姐让人添的吗?昨晚还好有这床被褥,不然得冷得够呛。不过圣女姐姐,我能提一个小小的要求吗?就是这房间什么都好,可没地方洗澡,我一晚不洗,浑身就难受。要知道这卫生问题很重要啊,它不是面子问题,它关乎一个人的寿命……”
她叭叭叭地说个没完,萧心月听得头大,连来这儿的目的都忘了,赶紧出去找人给她烧水洗澡。
“阶下囚也是有人权的好伐,不注意卫生,万一得个传染病,那可是祸及整个大牢的。我也知道我一个坐牢的,没资格挑三拣四,要不打个商量,我自己去烧水可以吗?”周珠英说完,才发现萧心月不知何时已经离开。
看守大牢的两个弟子给她搬来了一个浴桶,她眼睛都亮了,忙指挥他们:“这个桶放角落这个位置,再帮忙把卫生间挪个位置……”
“你哪儿来的这么多要求?你当这儿还是你的魔宫呢!”两个弟子不满道。
周珠英作乖巧状,又问:“你们牢头呢?”
“牢头?你说觅善师兄吧,他——”一个弟子刚要跟她好好说道说道,另一个弟子便打断了他的话,“跟这女魔头说什么,谁知道她有什么阴谋诡计?”
他们之后嘴巴闭得紧紧的,半句话也不肯跟周珠英说。
而没一会儿,他们口中的觅善师兄便抱着一张草席、一张床单和一个枕头进来了。他将这床上三件套扔三合土大床上,又端来一个烧着炭的盆。
回头见那两个同门还在折腾,便道:“你们干嘛呢,还真打算伺候她啊?把桶搁这儿,赶紧去把水打来。”
陈觅善的心情可以说是很烦躁了。
本来门派里让他来看守女魔头,他还挺美的,觉得掌门他们这是看重他。结果,来这儿之后,他不仅没能折磨女魔头,反倒还得伺候起她来了。
这女魔头吃饭挑三拣四、洗漱也一堆毛病。他们平日都是十天半个月才洗一次澡,她坐个牢还天天把自己洗得香喷喷的,哪里像阶下囚了?也不知圣女是抓了个俘虏回来,还是请了个祖宗回来。
想起挨的那顿训,他的心情就差到了极点,偏偏自己也很清楚这女魔头的重要性,不能由着性子行事。
两个守在大牢门口的弟子看见陈觅善出来,好奇地问你:“觅善师兄。我们还得看守这女魔头多久啊?”
“直到掌门他们商议出如何处置她吧!”
“那何时能商议出来?”
陈觅善道:“这么重要的事情,哪能一下子商议出结果。”
“这有什么难的,那魔教罪恶滔天,他们手上沾了那么多人命,那就该血债血偿。要我说,就该杀了那女魔头,以祭那些被他们残害的人在天之灵。”
“杀她容易,可要想就此威慑魔教却难。”陈觅善想起卓长老跟他说的话,“那魔教教主有一义父,武功已臻化境,便是卓长老也没有信心与之一战。若魔教教主一死,那魔教其余教众便会听命于其父,这对我们正道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那弟子嘀咕:“难怪她这般有恃无恐。”
陈觅善也叹气:“只盼掌门他们能早日商议出对策。”
他是真不想伺候魔教教主了。
周·有恃无恐·魔教教主·珠英在解锁了热水澡、得到炭火后,又把自己的床铺好,这下她可算是神清气爽了,趁着天气好,又美美地睡了个午觉。
萧心月被她唠叨走后才想起自己还有正事要问她,回头看见她在洗澡,干脆又先去处理事情。等她处理完事务回到牢中,便看见她一脸惬意地睡着觉。
身在敌营还睡得这么香,也不知道该说心大,还是没心没肺到极致了!
萧心月不爽,也不让周珠英爽,于是掀了她的被子。
周珠英在睡梦中,迷迷糊糊觉得身上凉,就摸了摸肚子,然后又摸摸身旁,最后什么都没摸到。
萧心月秀眉微挑,也搭手过去摸她的肚子。她拧了下眉头,没睁眼,倒是把自己蜷缩起来。
把被子给她盖了回去,萧心月默不作声地坐在玄铁椅上,抠出两颗红宝石拿在手里把玩。
过了会儿,周珠英就醒了。看见牢房里平白无故多了个人,吓得一个激灵,直接:“圣女姐姐,你怎么来也不打声招呼?”
“我来了。”萧心月说。
周珠英:“……”
女主居然会说冷笑话了!
“圣女姐姐有何贵干呀?”
萧心月从玄铁椅上起身,逼近周珠英,眼神深邃地盯着她:“魔尊在哪里?”
周珠英心说果然要来了,她就说女主不可能会毫无目的地供养她的。只可惜,她不知道前情提要,也没有原著外挂加持。
“我不知道。”
“是真不知道,还是不想说?”
被审问的人牢记“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这句话,实话实说:“这有什么不想说的?我要是知道,那肯定主动交代,毕竟我也希望你们能看在我认罪态度良好的份上,给我减减刑。”
忽然,她想起什么,问:“那个,魔教的人你们应该抓了不少吧?或许能从他们的口里撬出点什么?”
“一教之主,教我如何从教众那儿挖出魔教的秘密?”
周珠英眨巴着眼睛:“这有什么不对吗?”
原主是个傀儡,自己更是摸瞎。女主想要打听魔教的消息,可不得靠那群教众嘛!
萧心月勾了勾唇角,低声道:“这么说来,教主留在这世上是一点用处都没了?”
这是死亡威胁?!
周珠英一听,警铃大作,忙道:“话不能这么说,我还是有点用处的。”
“哦?”
周珠英绞尽脑汁回顾孟小小的朋友圈提及的剧情线,可剧情都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男女主该知道的事情大概也知道了,她还有什么可说的呢?
忽然,她灵机一动,道:“千机教虽灭,可天底下还有许多个行事乖张暴戾、无恶不作的邪门歪道,杀了我不是最好的震慑他们的方式。反而会让他们以为没有斡旋的余地,而与正道发生正面冲突。况且杀了我,只会让散落在各地的千机教教众更加没有约束力,届时作乱,苦的可是老百姓。”
萧心月满意地笑了:“还不算太蠢。”
危机解除,周珠英又得意忘形了起来:“圣女姐姐,能给我换张床垫吗?”
萧心月大概还在思考她刚才说的话,所以多了几分耐心:“你又想如何?别得寸进尺。”
周珠英拍了拍床单下的草席与稻草材质床垫:“睡这上面我睡不好,容易引火烧身。”
萧心月动动脚尖把炭盆推远:“把炭盆放远点,怎么会引火烧身?”
周珠英指了指她的床:“干柴!”又指炭盆,“烈火。”
最后指自己,“俗话说,干柴烈火,欲/火焚身。”
萧心月:“……”
她冷着一张脸出门去。
以后她再相信周珠英的嘴里能说出什么正经的话,便不再踏进这里一步!